没有什么比这一幕更令在场的所有人震惊。圣上匆匆赶到,头一个关心的竟然不是身中剧毒危在旦夕的皇后,却是脸上受了皮肉之伤容貌被损毁的身为男子的逍遥侯苻卿!
所有的人惊讶着,疑惑着,神伤着,却,没一个敢说一句话。
苻卿没有理会他的怒气,把杨曦安置在椅子上,他匆匆跨到苻皇后身边,取出银针封住她浑身十数个大脉。随即,苻皇后吐出了一口黑血,他又取出银针,在她头顶缓缓扎了下去。
已经渐入昏迷状态的皇后此时清醒了过来,她没有看苻卿,却只是盯着慕容熙,讷讷开口:“圣上,我们的孩儿。。。。。。臣妾。。。。。。臣妾对不起你。。。。。。”
慕容熙一步跨了过来,紧紧握住她的手,眉宇间尽是深沉的痛。“英儿莫怕,朕一定会替皇儿讨回公道。”
言毕,一双怒目狠狠瞪视着杨曦,“皇叔与安宁郡主毒害朕的皇儿,朕一定要让他们拿性命来偿还。”
锵的一声,他抽出佩剑,一剑便往杨曦刺了出去。却见白影一闪,杨曦的身前已站稳了某个人。
“你。。。。。。”眼疾手快的慕容熙收回剑招,狠狠瞪着眼前令他几欲气绝的人。“你这是做什么?”
若不是他收手及时,这一剑只怕已经刺穿了他的心窝。他是他的臣,这一剑他只会以身体抵挡绝不会以兵器相抗,这一点,慕容熙清楚得很!这个人!明知他不会伤他!可恶!可恶至极!
“既然不想取她性命,为何要折磨她?”苻卿没有理会他的怒气,淡淡的问道。那一剑并非要伤杨曦的性命,却是想毁她经脉。对于一个完全不会武功的人来说,他这一剑显得十分多余。
“她与皇叔勾结,毒害朕的皇儿,密谋造反,朕岂能好生待她?”
“证据呢?”
“你。。。。。。”那张脸上的伤疤,实在刺目!慕容熙别过脸,柔声道:“你先治好你的脸。。。。。。”
“区区皮外之伤。。。。。。”
“苻卿!”他愤恨的低喊,“朕命令你先治伤!”
“臣定会治好皇后的毒伤。”苻卿淡然回诺。
这个人!这个该死的人!慕容熙恨得牙痒痒的。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胸中怒火,沉声道:“既然如此,还不快送皇后回房驱毒?”
“待臣确定臣的义妹安全得保,臣定会竭尽所能治愈皇后。”言下之意,若是杨曦的人身安全不能得到保障,这皇后亲妹,他也不治了。
“义妹?”慕容熙看了杨曦一眼,深沉的目光再度落在苻卿脸上。那该死的伤!“那是你的亲妹妹。”
义妹和亲妹,他竟选择了前者。
苻卿仍是不咸不淡的道:“我已封住她的七大脉,驱出她体内大部分的毒素,短时间内,她不会有性命之忧。”
但,杨曦却不同,他前脚离开,慕容熙后脚定会伤了她。这个险,他不能冒。
“卿哥哥,先救皇后。”身后的杨曦此时站了起来,扯了扯他的衣袖,“皇后有身孕的,求你。。。。。。”
“哥哥。。。。。。”一旁的苻贵人也哀求着。
苻卿不说话,双腿却没有移动过半分。
“卿哥哥。。。。。。”
“我绝不能让你受到半分伤害!”他虽看起来温顺,可一旦倔起来,谁也是撼动不了他。
“你为何如此护她?”慕容熙深寒的目光划过两人的脸。在他的认知里,杨曦和苻卿从未有过深厚的交集。他有着一个无孔不入的侦察团队,苻卿与杨曦若是有交往,他不可能察觉不到!
“是因为他吗?”
身后,慕容嫣低沉的声音幽幽响起。“值得吗?”
苻卿并不理会她,方才欲毁去杨曦容颜的那一掌,已足以让他深深厌恶起眼前这个心机深沉的女人。
慕容嫣却似乎浑然不觉他的厌恶,仍是细声细气的道:“若你真的为了他,便更该把杨曦交出来。”
她没时间了!冯跋最近十日都住在宫里,这边发生的事必定已经传到他耳里,如今,他只怕已经在赶来的路上,若不在他来之前毁掉杨曦,等他来了之后,她再也没机会下手了。
可偏偏,慕容熙对眼前这个男人在乎的很,若不是他主动让开,慕容熙恐怕不舍得对他下狠手。
“把她交出来,你也就解脱了。”她再度怂恿道。
“是么?”
☆、第059章 他来了
一声几不可闻的反问,随同鬼魅一般随影而至,话音未落,修长冷清的淡绿身影已闪现在众人面前。
杨曦只觉得眼前一花,自己已经落入一具温暖的怀抱中。这浑厚的男儿气息既陌生又熟悉,竟让她有一瞬间的失神。
“冯。。。。。。跋。”抬头对上一双冰冷中夹杂着关切的眼眸,她心里一酸,所有的委屈如潮涌般,让她一双苦涩的眼蒙上一层雾气。“你来了。。。。。。”
他来了。不是慕容云,不是谁,只是有过数面之缘的他,此时却给了她深深的安全感。她竟不知道,自己原来在出事之后,一直盼着的是他的到来。
或许是因为慕容云身在千里之外,或许是因为知道他在宫里,或许,是怕了残忍的慕容嫣、凶狠的慕容熙。。。。。。她解释不来,可是,她清楚的知道,她一直在祈祷他能来救她。。。。。。
你来了。。。。。。
这么简简单单的三个字,竟让冯跋心潮狂涌。
“别怕,我在。”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半分,他把她紧紧拥在怀里。
他在。所以,她不怕。心很累,不想解释,总之,不怕。
苻卿深深看了两人一眼,压下心头的落寞,大步一迈,抱起已然昏迷过去的苻皇后旋身迅速离开。
刚听到宴会上出了事之际,他便让人暗中去通知冯跋,如今冯跋在此,他已经没有留下的必要了。苻英的毒伤不能再拖,他虽表现的不在乎,心里却也是在意的。
直到苻卿抱着皇后,苻贵人紧跟着离开后,众人的注意力又落在紧紧相拥的冯跋与杨曦身上。这右中卫大将军,此刻紧紧搂着慕容王爷的未婚妻,这种离经叛道的事深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没有谁不在暗讨这两人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私情韵事。
“她是我们未来的皇嫂,你不能。。。。。。”
慕容嫣眼里的怒火再也藏不住,她逼近了一步,阴郁的目光落在杨曦脸上。“郡主,请你自重!”
冯跋是怎么样一个人,她太清楚不过,无论她说什么,他绝不会听进去一言半语。她只谋着杨曦还能有一丁点的自尊自爱,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不是自己未婚夫的男子搂搂抱抱。
那紧密相拥的姿态,狠狠啃噬着她的身心。她恨,好恨!
如果是平日里的杨曦,听到她这话必定会如她所愿的自觉远离冯跋,但,今日的杨曦一来已微微酒醉,二来,在经历了一连串的阴谋陷害后,她知道在这里,只有眼前这个男人能护她安全。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女人,她胆小,怕死,怕受伤,而这里的人,除了冯跋,谁都想至她于死地。想到苻卿脸上那数道皮肉外露的伤疤,她不禁浑身一哆嗦,纤细的身子不但没有远离冯跋一丝一毫,却反倒挨得更紧更亲近了。
她没有那些迂腐的思想,她只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可以带她远离这个是非深渊。
不用问她为什么,她就是可以笃定。
回应她的靠近的,是冯跋更强势的护佑和爱怜。他倒想看看,有他在,谁敢动她一根汗毛。
“冯跋,别以为你功高盖主就可以不把圣上放在眼里。”慕容嫣再度上前,这一次,直接挑上这个令她又爱又恨的男人。“杨曦毒害皇嫂和圣上的皇儿,这事,所有人都是亲眼目睹,今日若是不让她给出一个交代,我慕容家决不罢休。”
“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那又何如?这话,分明是对圣上说的。在场的人,无不大吸了一口凉气。这将军!这将军果真不把当今圣上放在眼里!他,竟猖狂不尊至此。
这个男人,太帅了哦!
一直绷紧的心一旦放松,被惊吓所压住的酒意便狂涌而来。杨曦抬头盯着冯跋一张刚毅不羁的脸,竟花痴般看呆了起来。好嚣张,好威风,好有味道,她好喜欢哦!
哎!她是有未婚夫的人,怎么能喜欢别个男子?真是。。。。。。云啊,对不起,我就小小的花痴一下下。
我保证,就一下下的。。。。。。嘿嘿。。。。。。
那只不安分的手,轻轻抚上他完美的侧脸。。。。。。哇唔!竟然摸到这个迷死人不偿命的帅哥了也。
还来不及兴奋,乐极生悲的她不小心对上慕容嫣那道要将她焚烧至尽的视线,小心肝一个踉跄,她浑身一抖,狠狠抱住冯跋健硕的腰肢。“救命啊!”
以冰力十足的眼神吓退慕容嫣后,冯跋轻拍杨曦的后脑勺,柔声哄道:“不怕,我在。”
吓!
这。。。。。。这个人。。。。。。这个细声细气仿佛哄小孩童一般哄着郡主的男人,真的是那个叱咤沙场万年寒绝不化,冷绝的叫人不敢迎视的铁血大将军冯跋么?
砰砰砰!
几个心血稍微不足的妃嫔很不客气的软跌在地上。没人理会她们,因为,没人有多余的心思。
“她是魔鬼,我好怕。。。。。。”呜呜呜,她把卿哥哥的脸都给抓烂了,“跋。。。。。。”
眼珠子如果真能掉地,恐怕这一方天地里少不了噼噼啪啪珠子滚落地板的声音。
这个郡主,好。。。。。好能撒娇。。。。。。
“莫怕,她敢动手,我把她双手剁了。”这一声“跋”,很是让他舒畅。
“你们。。。。。。你们。。。。。。”
噗的一声,慕容嫣竟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这样的冯跋,她从来没见过,从来不曾见过!他从来,只有冷漠,狂傲,拒人千里,高高在上!可今天!他竟然任由杨曦在他身上纠缠偎贴,肆意撒野,甚至!他竟然用肉麻得令她想吐血的话语安抚那个女人!
她不甘心,她无比怨恨!她有什么比不过杨曦!
她恨啊!这恨,让她心血狂涌,气息再度紊乱,于是乎,张嘴便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慕容熙见此,右掌迅速搭在她肩上,以内力助她平复气息。待到慕容嫣气息渐渐稳定下来,慕容熙回身对上冯跋淡漠的眼眸:
“冯跋,你当真以为我慕容一族无人了?”
☆、第060章 谁敢动她
当真以为我慕容一族无人么?
此话一出,那些侍卫禁军们齐刷刷亮出兵器。
冯跋冰冷的目光只是微微扫过,那些侍卫禁军们竟无由来的背脊一凉,软软退了一步,其中两名定力不济的竟被他寒冰冷刺的目光吓得手一软,兵器跌落在地上。两人大惊,慌忙跪下:
“属下。。。。。。属下该死!”
冯跋并未因此觉得可笑,他只是淡淡扫了慕容熙一眼,冷言道:“这就是所谓的慕容一族?”
此话,恁地轻狂,恁地放肆,恁地大不敬!然,慕容熙却在一瞬间像只斗败的公鸡,飞扬的利爪被剥得干干净净。他两肩一垂,道:“无论如何,嫣儿是你青梅竹马的爱人。”
“她不是。”没有转弯的余地,不是便是不是。
“你不该。。。。。。”
“她伤了苻卿,动了不改动的念头。”
慕容熙不语。
没错,慕容嫣伤了苻卿,光是这点,不仅是冯跋,就算是他也恨不得狠狠扒了她的皮!但,她毕竟是自己的同胞妹妹,炫,伤不得。
至此,慕容嫣才算明白,方才自己吐了两口血并不是她以为的气极伤身,而竟是。。。。。。竟是冯跋用内力逼得她气息翻涌,气血攻心。
他。。。。。。对自己竟是如此无情无义!
怀里的人头一歪,在无人注意之下竟呼呼昏睡了过去。冯跋眼眸一亮,唇边翻过一丝连自己也意识不到的温柔。
打横抱起杨曦,便要迈步离开。
“你不能带她走。”慕容熙沉声喝道,“后宫出了如此大事,皇后身中奇毒,安宁郡主嫌疑最大,理应留在宫中直到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他俊眉轻扬,冷眼狂傲:“我倒想看看谁敢动她。”
谁敢动她!
这,是身为臣子的他对一朝君主所说的话!
慕容熙心中恨绝,表面却依然不动声色。“你知朕要对付的并不是你。”
“但你动了不该动的人。”他要对付谁他没有兴趣,但,若是敢伤害他的人,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朕以为安宁只是皇叔未来的妻子。。。。。。”这话不假,却也是有意要说与他听。冯跋对杨曦的在乎不在他的计算之内,“若你想要她,朕可以。。。。。。”
“与你无关。”
他!一再无礼挑衅,欺人太甚!慕容熙的银牙咬的铮铮作响,表面上,却仍是一派自若。“但,下毒事件已发生,朕必须给天下一个交代。”
“三日。”丢下简短的二字,他大步流星,瞬间消失在夜幕里。
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里,慕容熙眼里的阴狠再也隐藏不住,显露无遗。
冯跋今日横插一手是他始料不及的,本来,在没有完美的计划能动他之前,他绝不敢打他一丝主意,但,今夜的冯跋那嚣张放肆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态度深深的激怒了他!
他是一国的君皇,是高高在上受万人敬仰的圣上,岂能忍受国中竟有如此气焰嚣张的臣子?他本不想在自己羽翼尚不够丰满之时动他,但,今夜这口恶气,他万万咽不下!
就算你有固若金汤的城池又如何!如今你身在皇朝且重伤未愈,此时不下手更待何时?
冯跋,是你逼朕的!
今夜他不敢动手只因他未曾布下天罗地网,但,三日之后,朕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良才若是不能降伏,那便——杀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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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依旧清寒,无情划过窗机,留下一室清冷。
苻英躺在暖和的被褥里,身上不见一丝寒意,心里却没有一点温暖。
此时的她,毒虽已清除,流产过后的身子却仍虚弱,理应好好歇息,却因心中琐事,辗转难眠。
“值得吗?”
清润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她抬眼,看着这个比自己还要美上几分的哥哥。只可惜,那张原是完美无瑕的容颜,此时留下了几道丑陋不堪的伤疤。
心里一酸,她幽幽的反问:“那你呢?”
“值得。”没有一丝犹豫。有些事,他从不需要隐瞒。
“既是如此,又何必问我?”想伸手轻触那些令人心怜的伤痕,却始终没有勇气。
他们,虽是血亲,却从不亲热熟络。
苻卿为她拉好被子,难得有一瞬的温柔。“不管值得不值得,好好待自己。”
“睡吧。”最后看她一眼,他转身离开,不再留恋。
有些路,选择了便要自己一步一步走下去,他无法责怪她的情痴,正如,他无法停止自己的痴情。
门外,慕容熙一身寒露,似已等待了多时。
“圣上。”苻卿微微躬身,礼貌却疏远。
目光触及到他脸上依然未经打理的伤疤,他眉眼一怒,“你竟敢不听朕的命令!”
“臣不敢。”
“朕命你治好那几道该死的伤痕!”
“臣遵旨。”他再度躬身,温言道:“臣这就回院治理伤口。”
言毕,往后退了几步,躬身离开。
“苻卿!”
忍无可忍!慕容熙大步靠近,狂烈地把他逼到石柱前:“你敢!你敢故意气朕!”
“臣不敢。”苻卿仍是温婉顺从,任由他盛满怒火的身躯狠狠贴上自己。他低垂着眼脸,未作反抗。
“你不敢?”他的眉眼间写满了怒意,那话语,却像是从齿缝里迸发出来:“你若不敢,为何不听朕的话先处理自己的伤口?你若不敢,为何总是对朕假情假意,虚与蛇尾!你!有什么不敢?”
“臣只是救皇后心切,一时忘怀。。。。。。”
“谁能与你相提并论!”
“皇后是臣的妹子。。。。。。”
“你闭嘴!”倏地,他倾身向前,狠狠吻住那双叫他又爱又恨的薄唇。
他疯狂的啃噬着他,用力的啃咬肆虐。苻卿对他的掠夺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抗,然,一双唇依旧冰冷,没有任何温度。
慕容熙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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