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又在池边,我看见他拿着酒壶,依然那么孤寂地喝着,夕阳照在颓废的他的身上,我的心不禁抽痛了一下。想当初,是他的坚定与风度吸引着我,特别是眉目中带着的冷竣,而现在,我眼前却只是一个烂酒鬼。
想到这里,我快步走上前去,一把抢走了他的酒壶,怒目瞪着他,厉声道:
“为何,这中之物,是可以如此迷恋的么?”
他怒目以视,狠狠地说:“放肆,你敢管本王的事?”他站起来,一把抓住我的领,我心里害怕,但脸上却是一脸的勇敢,他从来未曾如此待我。我勇敢地看着他,道:
“王爷,奴婢也不敢管您的事,但是,您这样作践自己就不行。王爷,不要让关心您的人失望啊!”
他瞪着我,挤出一句话:“你知道刚才的话,你就可以死一次了。”
“奴婢知道,奴婢身份卑微,死不足惜,但是,奴婢还是那句话,不要让关心您的人失望,即使此人未曾见到。”说到这里,我的眼泪忍不住的掉了下来。
他看到我的眼泪,眼中一层悲伤,将我放开,喃喃道:“若,当初本王坚定已念,却也能救她性命,不至于被人陷害。都是本王害了她,本王害了她。”男人将我手中的壶强过,又猛喝了一口,目光哀伤地看着我,说:“相信有上天么?”见我点点头,道:“没有上天,如果有上天,怎会将她赐于本王,等本王离不开她了,却又带走她,为何,为何还要相信有上天。”
我摇着头,这个傻瓜,为何不去找我,为何相信这个不是事实的假象。我是否现在告诉他,但是,智多星的话又浮现于我的脑海,“不能由他人告知他,你便是刘陨菁,否则,他便会死于非命。”我浑身一惊,心中暗想,不能告知,却可以提示,让他自己去想啊,便说:
“王爷,一切都应眼见为实,王爷心中的她,是否真亲眼所见啊?”
“找过,找了三天三夜,直到三月,如此万丈深渊,如何能生还,都怪本王,菁儿,本王害了你。”他又猛喝了酒。
我慢慢靠近他,情不自禁的伸手将他手中的壶拿走,温柔地说:“王爷,别喝了,奴婢跳段舞给您看吧。”
他呆呆地看着我,目光却是透过了我,看向了我眼睛深处,我未理他,转身在那树下,舞了一段袖,便是那日在边境,第一次舞给他看的那段,我希望用舞蹈来提醒他。
果然,舞罢,他呆了一阵,马上跑上来,抓住我的袖,将我看得明白,目光中含着希望,看了我的容貌半天,失望的转身,道:
“不是她,不是她,怎会是她,她怎会如此狠心不认本王。不是,不是她。”
“王爷,奴婢舞得不好么?奴婢不想王爷再想起伤心事,奴婢想让王爷开心起来。”我的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他停了下来,转身,问道:“你是谁?”
“奴婢是关心王爷的人。”我不敢说出我是谁,但,我确实是关心他的人。
“哦,关心本王的人?”他拉长了声音,目光如矩,却是那么犀利,想看穿我的心,道:“好,本王成全你。你如此妙曼的舞姿,当个丫环太可惜了,明日便纳了你。”不容人思考,也不容人反对,只是一句话,便误解了我的用意,他以为我贪慕虚荣。为何,我只是换了一张容貌,态度却是两个极端。到底他是爱我,还是爱刘陨菁的容貌,我开始弄混了。但,我要接近他,我要帮助他,不能再让他如此消沉下去了,所以,成为他的妾,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
他居然说到做到,仅仅三天,在诚王妃冷冷的目光下,也在周围所有人的鄙视下,冷清地成为了他的妾,没有拜堂、没有红卦、没有嫁衣什么都没有。真是一个笑话,当初不想当侧妃,才做了一个愚惷的决定,面如今,不想当侧妃的我,却成了他的妾,只是因为我跳了一段我自己的舞步。但为了他,我认了。
成为他的妾,所有的人都无表情,包括那个对我有些好感的李元,现在看我,也是一脸的冷静,脸上显出那种轻视。我忍着,一定要忍着,为了他,也为了我。那晚,我跳了整整一晚的舞给他看,他看着,带着思念看着,却什么都未说,在天亮的时候,走了,便许久也未见他。
景大娘对我成为他的妾倒是挺高兴的,来府内,拉着我的手,说:“老身就知道,吉儿不会让我失望的,从现在,老身便可名正言顺的进府了。”
我白了她一眼,道:“景大娘,您老惦记着进府干嘛啊?”
“唉,你不懂的,如果你能为他生个一男半女,那可真是太妙了。唉,只是委屈了你了。”她一个劲的暗喜,忽然说:“你的容貌只能维持三个月,到了那时辰,得再续点药了。”
是啊,我目前不便露真面,只能让他自己感觉出来才行啊。想到这里,我点点头,道:“大娘,要大娘帮吉儿一件事吧”
“说吧,吉儿帮大娘如此大的忙,吉儿想要大娘做什么,大娘都愿意。”
“如今王爷仍是每晚醉酒,吉儿想让大娘在药铺,抓点醒酒的补药,吉儿想炖点醒酒汤给王爷。”
景大娘笑咪咪地看着我,道:“老身果然未看走眼。吉儿果然是王爷的吉星啊,好,老身现在就去。”
转身便走了。我静静的坐在屋内,只听身后门开声,以为是景大娘回,我高兴的回头,道:“这么快啊,有没有好好找……”
他静静地站在那儿,看着我,眼中带着一丝兴奋,说:“今日皇上准本王攻打昊月,本王想告诉你,明日便走。”说完,转身便想走。
我一个剑步拉住他,急切地说:“为何,要攻打昊月?”
“他强走了本王的菁儿,本王允过菁儿,将踏平整个昊月。”
“故,你请战?”
“有问题吗?”他冷冷地看着我。
“有,”我含着泪,说:“这天下,不是帝王一个人的天下,这天下,也不是你,诚王爷与刘陨菁的天下,为何,你却弃天下苍生不顾,却只想着你的儿女私情,为何。”
他一把抓住我的衣领,狠狠地说:“你是如何得知菁儿的全名?说!”
26。第二卷…四、再上前线
我傻傻地看着他,心想:他会想到么?会想到么?
“告诉本王,到底何人告诉你菁儿的姓名的?本王要杀了他,本王说过,以后除了本王,旁人不得提她一个字,谁?”
“王爷,”我静静地说:“您与刘小姐的这段佳话,已传街头巷尾,何须府内人告知我,吉儿是在街上听别人说的。未曾说刘小姐一句坏话。”我心里好痛,痛他对我的好,也痛他对我的痴。
他慢慢放开我,恢复了平静,道:“本王明日便走。”
不行,他不能为还在世的我去踏平昊月,这样,对于两国的国民,却是无辜的。我跑了出去,想去追他,却跟人撞了个满怀,原来是李不离,他将我扶起,轻声道:“为何如此不小心啊?”
“小王爷。”我道了万福,他却一罢手,道:
“现如今,你是爷的王嫂,理应爷给王嫂道喜,才对啊。”说完便给我做了个揖。我掩口一笑,却让他呆了一阵。
“小王爷说笑了,奴婢身份卑微,哪受得起小王爷的理道啊。”
“唉,爷真的懊悔啊,出门了一趟,却又被王兄抢了先。爷临走时说过,向王兄要了你,而你却如此便让王兄纳了妾了,上天真不公平。”
“小王爷,王爷要出征了?”
“他告诉你了?”李不离盯着我看了一会儿,问道。
我点点头,道:“是,但是,妾身弄不懂,打仗好玩吗?那天下的百姓怎么办?”
李不离看了看我,哈哈大笑道:“王嫂,还真的有天下苍生之心啊。此心倒与爷的一位旧识很象啊。”说完,便朝我看着。
“小王爷,说笑了。”我的眼回避着他的目光。
他哈哈一笑,转身出门,边道:“王嫂莫担心,爷保证,此仗打不起来。因为,无由啊!”
听着他的话,我忽然心中一动,莫非,这李不离却看出了我什么倪端来。听着他的话,却是真的如此。
第二日,前厅内见着两兄弟一身戎装,便知,昨日所言非假。我走上前去,却见诚王妃冷眼看了我一眼,这一眼看出她心中的不满与愤恨,这,就连那日纳我之日也未曾有过的,而今日我却不知为何。
老王爷在李言焕跟前说着什么,李言焕点着头,允着什么。诚王妃只是冷冷的看着自己的丈夫跨上了马,对她而言,这个丈夫在与不在又有何异样呢。李言焕在马上,低头看了一眼王妃,道:
“请王妃照顾好王府,本王去了。”
“一路平安。”也是一句冷冷的不带感情,而我站在她身后,却也感受到了寒意。他在马上英姿飒爽,显得那么帅气,我担心的看着他,心里在想,一定要平安回来啊!他的目光与我的相交,我想他已经感受到我眼中的担忧。他朝我点点头,便策马而去。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五味俱全,李不离临走时的那句话,在我心里久久徘徊,是不是他真的看出了什么,难道,他未看出,倒反,李不离却看出来了?心中一阵慌乱,不知如何是好。
正要走回屋,此时,我的丫环——小翠轻声道:“二夫人,王妃让您去她的屋,有事找您”。
“好,这就去。”我二话没说,这是我被纳为他的妾后,她第一次找我。该来的总会来,只不是时间问题,难道,他一走,做为正妻的她,便要找我问题了?笑了笑,罢了,反正现在我什么都不是,在他心中,只有刘陨菁的那容貌吸引着他罢了。
正想着,便进了门,见了礼,却见王妃坐在正堂,很是有气派。她冷冷的看我,道:
“瞧不出,你这丫头还挺有心机的。当初吴妈将你带来,我也未看出来。”
“王妃。”
“行了,王爷风流倜傥,你喜欢也是应该的。至于用什么计谋什么的,也无所谓了。现如今你进了这门,有些规矩跟你说了,免得到时怪我。”
我抬起头,看着她,她确实变了。原来对我,虽然也不显亲热,但是毕竟有少许担心,而如今,对于将分享她丈夫的女人,却是那样的无所谓,她真的变了,变得我那么心惊胆战。
“先跟你说明了,以后,每日起了向老王爷与我请安,安排我们的早餐,最好是你亲自料理,别让本妃再提醒你。下去吧!”她说完这句便显得很轻视的手一挥,再也不看我一眼。
我轻轻的退了出来,走在路上,心想:为何一个人会变得如此之快,当初温柔贤惠的王妃,如今却是冷若冰霜。她如今心中也并非与我过不去,只是,冷得太久了。对于她提的要求,我笑而应允,这本应还给他的,照顾他的父亲。唉,爹爹,娘,寄月,是否一切安好啊,李言焕,你可也安好啊。
刚进屋,小翠迎上来,急问:“二夫人,王妃有说什么了?”
看着小翠的关怀的眼眸,我知道这个丫头是真的关心我,我心里很感动,说:“没什么,只是告诉我应该做什么。”
“二夫人,小翠总觉得心里慌慌的,昨儿个,眼皮直跳,不会发生啥事儿吧?”
我对着她笑了笑,淡淡的说:“该来的总会来,姐不怕。”我拍了拍她的脸,接着说:“走,姐带你去逛街去。”
小丫头开心的跳起来,拉着我直往外跑,满园春色关不住。
我一路疾行,来到了米行前,我的眼直直的看着忙里忙外的寄月,她,还是那么窈窕,只是更成熟丰满了。
估计她是看见我有什么不妥,只是呆呆地往店里看,也不买也不问价,于是向我走来,笑问:
“请问,夫人是买米?”
我点点头,眼眶有了雾,说:“是,买米。”
“夫人买何种米啊?”她盯着我,眼中也有了泪。
“我想买那种吃了可以变回原样的米。”
“夫人,这世上哪有此种米啊?”她的眼眶红了。
“对,是我糊涂了,这世上哪有这米啊。”
“夫人,本米行却有吃了变回容貌的米,请夫人进里堂再叙啊。”
“好。”
我回头跟小翠说:“在这里看看,买点儿作料回去吧,明日开始要本夫人动手着落了。”
“是。”小翠允过。
27。第二卷…五、了然
我便随寄月去了里堂,寄月关了房门,一把将我抱住,说:“菁儿,菁儿,你没有死,我一直没怀疑过,我一直在找你,你到底去哪里了,回来也不告诉我。你爹他找你找得头发都白了。你娘每天都在你的房间里哭,你到底去哪里了。”
“咳咳,你先放开我再说啊。”
寄月马上将我放开,我边咳边抱怨说:“上吊也得让我喘口气啊。我回来也没几日,本想马上去看你们,但,毕竟菁儿已不是自由身了,若是被皇上知道了,要‘咔’”我用手做了一个摸脖子的动作。
寄月心领神会,道:“你怎么变成如此容貌啊,现如今怎的妇人打扮啊?”
“唉,一言难尽啊。”我将我的一切都告知了寄月,听得寄月一惊一乍的。直听到我成了李言焕的妾,她沉默了,半晌,道:
“菁儿,受委屈了。”
我摇着头,回道:“菁儿不觉得,只觉得是欠他的,也是欠王妃的。我该还的。”
“非也,菁儿,感情没有欠不欠的,这也算是你与王爷的缘份吧,如今,你却成了他的妾,而他并不知晓,这出戏要如何结束啊。”
“晏吉儿一定要离开他,寄月,哦,不,姨娘,只求您将我平安的信息带给我爹和我娘,只求两老别再伤心了,等我,我会将你们救出青宁的,我们一起去昊月,那里才是他们的家。”
寄月点点头,含着泪说:“是啊,老爷作梦都想回昊月。但现如今,皇上对刘府的监视更严了,如何出去啊。”
“慢慢来啊,姨娘,菁儿得回了,现如今的王妃不同以往,有点变了。下回我得了空再来吧。”
当我走到门口,转身道:“姨娘,菁儿有的是弟还是妹啊?”
寄月含泪道:“是菁儿的弟,老爷取了名了,叫刘忆陨。”
别了寄月,唤了小翠便回了府,一进府,便觉得气氛相当的不对劲,只觉得府内每个人都在忙碌着。我拉了一个丫环问:
“出何事了?”
“回二夫人,宫里来人了,说是王爷在前线受了伤了,也不知情况如何。”
我手一颤,说道:“伤得如何?”
“听宫里的人说,反正不轻,老王爷正遣人去看呢。”
“谁?”
“黑风队内的人。”
我放开那丫头,跑出了园,未留意进园内的王妃,埋头撞了上去,站稳后,我马上万福,道:
“请王妃恕罪。”
她厌恶的看我一眼,推开丫头的搀扶,道:“为何如此无礼?”
“妾身听闻王爷受伤?”
她的眼冷冷一扫,道:“这又如何,前线战事,也是寻常事。何况,老王爷已派人前去打探,妇道人家,别是这么莽撞,也让人看笑话。”言罢,便款款而去。
我心冷如冰,她真的变了,以前,从她的眼神与动作中,我能感觉得出来她对我的敌意,而如今,在她的身上却再也找不到——爱。是的,那便是从内心当中散发出的一种信任,在她身上已荡然无存。为何,为何会如此。
我疾步回到了屋,坐立不安。不行,我要去他身边,我不能让他再次失去我。想罢,我转向出了屋,走向了老王爷屋子。见黑风队的队长——高竣风,正从屋内疾步出门,见了我,微微行了礼,我也朝他笑了笑,心想:看来,此次定是高队长前去了。
换上了小翠从黑风队偷换来的军衣,小翠担心的说:“二夫人,您这样跟着高队长走,路上一定要小心啊。”
“我知道,放心啦,小翠,不会有事的。本小姐,一个人去过前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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