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易之回过身,冷寒着脸,抱拳回礼道:“诚王。”
“刘员外,请受在下一拜。”说完,便单膝跪在地上,抱拳。
“诚王,这可使不得。”刘易之继续冷寒着脸,对着立在边上的战五使了个眼色,战五立即走上前去,将李言焕拉了起来。
“刘员外,以前之事,各为其主,本王也是无可奈何。还请员外多多谅解。”
“哦,此言差也,如今,刘某仍败寇,诚王如此一说,刘某担当不起啊。”
“员外,不日,诚王便命人向员外下聘,本王意娶员外之女。”
“王爷,此言差亦,老夫的女儿已然过世,何来女儿有幸嫁给王爷啊。这诺儿,是刘某府上的客人,若王爷有意来提亲,请容老夫问过她的家人吧,战五,送客。”
李言焕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跨上白马,转头便走远了。我见他走完,慢慢走上前去,扶住刘易之朝后堂走去,刘易之朝我看了一眼,道:
“诺儿,此人不祥,你两翻心仪于他,又得到了什么?如今,为父好不容易又看到你,便让为父为你选一门好亲事吧,也算是了了秋娘的一片心。”说到这里,刘易之热泪盈眶。
我抬手,用衣袖擦拭着刘易之的眼泪,道:“爹爹,我知道爹爹疼我,我也知道,爹爹不放心将诺儿一生再交付于他。可是,经过了这么多事,还是与之相遇,爹爹,我真的不想欺瞒于您,女儿真的喜欢他,不可自拔。”
刘易之看了看我,在秋娘生前最爱的摇椅坐了下去,瞅着我,而后笑道:“唉,女大不中留。诺儿,若你执意如此,那为父也不勉强于你,好了,你下去吧,我累了。”说完闭上了眼睛。
看着他明显不想让人打扰,我只得慢慢退出了院子,已入了初冬,但是,这个地方四季如春,便也没感到那么的寒冷,但是,我却觉得浑身寒意。我轻轻的拉紧了身上的衣服,这时,肩上多了一件披风,我回头一看,便落入一双深邃的眸子里,我对着眸子的主人笑了笑道:
“战五,你觉得他是好人么?”
战五闭着嘴,只是皱着眉,我看了看,回头笑了笑,道:“知道你心里不服他,其实说到功夫,你不亚于他。只是,他从小便学那战场上的阵型,若是论大型的战事,战五,你不一定能赢了他。”
半晌,我与他一前一后的站在院中,看那满树的梅花,“战五,原来我的家,隔壁便有一株如此的腊梅树,每每冬天,天下所有的花都凋谢的时候,它便稳稳的长着,而且越冷便长得越好。那个时候,等到那花一开啊,就只见我们这一帮小朋友都望着那树,那时,我有个表哥,人长得很高,只要踩着一张凳子便采到了那花。那时的我,多自豪。看着旁的伙伴用一种崇拜的眼神看着我,我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后来,长大了才知道,表哥其实是喜欢我的一个伙伴,才会去采那花的。若只有我,他才不会来采呢,呵呵,战五,你说,我好可怜,永远只能会是其他人的陪衬。为何我那么不济,明哥哥也是,他也是,虽说两人都为了我做了很荒唐的事,可是在他们的心中,我永远只是那个陪衬,是这个天下的陪衬。战五,有一天,你也会有自己心爱的人,那个时候,一定要以她为先,千万别让她成了其他东西的陪衬了。”
我回头看了看战五,近距离看他,其实,他长得很不赖。闪着精光的眸子,棱角分明的脸型,加上那两道浓浓的黑眉。只见战五的嘴唇动了动,象似想跟我说话般,过了一会儿,战五只是点了点头,笑了笑,指了指我身上的披风,转身便走出了院子。
多年的习惯我知道战五说什么,他说:披风披着,天寒,回头再还他。其实人真的很复杂也很简单,一个动作可以用一大段话来说明,其实,人做任何事,都要看,对象是谁。我轻轻的拉了拉身上的披风,还留着战五的体温。
69。第二卷…四十七、朝圣1
青宁打了几场仗,好不容易都安稳了,百姓也渐渐地习惯了全国统一的局面,慢慢街上也多了很多生意人。李坚确实是一个好皇帝,如今天下百废待新,李坚便下了免税三年的政策。天下百姓听闻便大呼万岁,高兴地去过自己的日子了。其实对于他们来讲,谁来统治无所谓,只要让他们过得好过得稳便了。
我坐在春城最大的酒楼里,耳边听着大伙儿大赞当朝皇帝的优点,举起杯子,笑了笑,心中暗想:若是明哥哥听到了,心中不知要如何想呢。
正想着,忽然眼前一暗,似乎有人站在眼前,我头也未抬,道:“不好意思,我不喜欢跟人拼桌的。”
那人闷笑,道:“你怎知,我是想拼桌的?”
我抬起了头,一见此人,我的头一下子清醒起来。这张脸,我是到死也不敢忘,此人正是青宁国主——李坚。估计是微服私访到了这儿呢,看着他身后那三个随同,想想,估计当中肯定有大内高手呢,还是悠着点儿吧。我慢慢站起来,笑道:
“公子有这么多人,现在正是用餐时间,也不会有空桌的,反正,小女子也已用完,便将此桌子让于公子吧,小女子告辞。”说完,低着头,转身便想走。
“姑娘,慢行。”李坚挡住了我的去路,道:“姑娘落了东西了。”他拿起我遗落在桌上的丝帕,轻佻的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我抢过丝帕头也不回的转身疾行。
李坚笑了笑,对着随行的一个,看似年长一些的,道:“跟着她,看看是哪家的姑娘。”
“皇……公子的意思是——”
李坚笑了笑,道:“无事,只是想证实一些事,也正是我想来春城的道理。”
“是”那人走出了酒楼,便了无踪影。
“三姐,你可回来了。”我人还未进院子,便听小景那悦耳动听的声音,响彻了全院。
“何事,大呼小叫的。”
“三姐,诚王来了。”小景在我耳边轻语。
我笑了笑,道:“来了就来了,何必这么激动啊。”
“还带来了一大堆的聘礼,是诚王亲自送来的。”小景那放光的眼睛,就知道这小丫头似乎有点心动。
我轻轻的点了点头,道:“二哥呢?”
“哦,还说呢,自诚王一进家门,二哥就跟看着什么似的,只是一个劲的瞪着诚王,干爹也在中堂,都等着你呢。对了,干爹说了,此事,由着三姐你这个客人决定,他可定不了。”
我点了点头,脚步却加快了,来了中堂,只见上座坐着刘易之与诚王,而战五便抱了剑站在门口,眼睛真的一动不动的瞪着诚王,到是李言焕象个没事儿人一样,茗着茶,有一句没一句的问候着刘易之,刘易之也是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腔。
三人见我来了,刘易之与李言焕只是对我笑了笑,倒是战五紧张的站在了我的身前,拉着我的手,询问的眼光看着我。我看了他关心的表情,我拍了拍他的手,笑道:“没事,我心里不答应的事,谁也勉强不了。”
听了我的话,他才放开了我,又站到了门口,我走上前去,向着上座道了万福,笑道:
“你这是唱哪出啊?”
李言焕也笑着说:“来娶媳妇啊。”
“你可不缺媳妇。”
“可偏缺你。”
我笑了笑,刘易之站了起来,道:“承蒙诚亲王如此看重,只是,上回老夫也说了,这诺儿仍老夫家的客人,若,诚王有何想法,只教诺儿点头,老夫绝不干涉。”于是转身带着战五走出了院子。战五走时,还看了我一眼,转身才走。
等屋内只剩了我与他,他才站起来,走到我身边,轻轻的搂住我,道:“战五是何人?”
“我的亲人。”我回答。
“那我呢?”他喃喃的问。
“我的爱人。”我老实的回答。
他抱着我的手紧了紧,脸埋进了我的脖子里,半晌才道:“我已跟皇上请辞了。”
“嗯,那包妃呢?”
“诺儿,她——也算是我明媒正娶之人,只是占了一个侧位,你却是我的正位,可好?”
我冷冷的看着他,将他的手扯开,便不理他。他又一把抱得更紧,道:“撇开其他的一切,诺儿,她还算是一个好女人。”
“我起先便说过,我要的你给不起。”我冷冷的打断他,也许我不讨厌包妃,但是,我却是要求从一而终的人,看着包妃与他曾经恩爱的结晶,我如何能心安。
“我知道,我知道,错的一切都是我,我知道,诺儿的家与我的不同,我一直都在改,一直都在。你不在的这一年中,我没有停止找寻过你,也没有真正落下真心,我一直在等着你,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可不知,失忆那段时间,却遇到了包妃。她其实人不错,我已将你的事告知于她,我只说爱上了你,想娶你为正妃。她是真心的高兴,连催着我,将你迎进府,还说,一直喜欢与你做姐妹。”
我无语了,我看着这个我爱到心底的男人,喃喃道:“若我再不容她,便是我的不是了?”
他无言的看着我,我的心揪得象似要出血了,这个男人将我的自尊伤的体无完肤后,竟然还跟我说,是我的不是?
我毫无感情的盯着他,慢慢的,扯开了他搂在我腰上的手,道:“诚王,一路辛苦,但是,诺儿不知抬举,可能要让王爷白跑这么一趟了。”
李言焕一步走上前来,将我又抱回怀里,这一次紧得让我喘不过气来,只听他道:“诺儿,你要让我如何是好。为了你,我已跟皇上言明,不顾后果,只想罢官而去。为了你,送走了府内所有妾侍,但是,莹莹不同,她人真的很好。诺儿,你讲讲理,好不好?”
“是,是,我不讲理,我真的不讲理。诚王,让我安静一下吧。”我闭上了眼,我只是想好好的思考一下。
是夜,我静静的看着窗外的黑色,这黑,让我很害怕,我觉得好孤独,他让我跟包妃一起共侍一夫,来到这里近二十年,不是没有理念,象秋娘与邱月,两人共侍一夫,便是有商有量,相互关照信任。我知道包妃人不错,她也许真的会接受我,因为她从小受着这种教育,但是,我呢,我可以吗?我问我自己。
“姨娘,若你还在,你肯定又会说服我了,对吧,我记得先前,也是你说服我的。可是,我真的接受不了,我如何接受得了呢?”我喃喃自语,皱着眉,抬手将窗子关了起来,转身吹灭了灯,带着心事进入了梦乡。
黑暗的窗外,一条狭长黑影见屋内灯熄,便走到了窗下,默默的盯着窗框那美人触摸过的地方,抬手覆盖了上去,只是一下,那黑影便窜上了墙,走远了。
70。第二卷…四十八、朝圣2
清晨,我被敲门声惊醒,只听小景在外面喊道:“三姐,干爹找你去中堂。”
我立刻坐了起来,道:“景儿进来,帮我梳洗。”
小景推门,边帮我梳头边道:“听干爹说,皇上要选秀女,扩充后宫。还说,要给诚王纳正妃呢。”小景的最后一句,轻得象是含在了嘴里,却也让我听了个明白。我笑了笑,拿了一支步遥给了小景。
“这是必然的,他毕竟是青宁国堂堂王爷,怎可长期无正妃呢?”
“可是,诚王不是对三姐你……”小景吞下了后半句,我转过身,对着她笑了笑,道:
“没关系,你看,我们没有诚王,不照样活得很好。只是不知道,这皇上选秀,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刘府即不是官家小姐,也非王孙贵族。”我低头皱眉低语。
到了中堂,刘易之背着手站在桌前,见我进屋,迎上来,满脸担忧道:
“皇上选秀,要求春城选十个秀女进青城待选。”
“那于我刘府何干?”
“昨日何知府来了,说是刘府得出上青城的费用。”
“哦,不就是费用么,给他啊。”我心头石头落了地。
“可是他要三百万两白银。”
“什么,他怎么不去抢啊,三百万两。”我差点背过气去。
“我们米店,除去开销,赚的也不过几十万两。”我顺了顺气,觉得这其中定然有不可告人的目的,直视道刘易之,道:
“爹,近日,可得罪过人啊?”
刘易之想了想道:“无人得罪,你爹也算是几十年的生意人,怎么可不懂笑迎天下客的道理。”
我低头想了想,抬头道:“爹,前几日,我在这儿见到了国主。”
刘易之猛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道:“可有认出你。”
我摇了摇头,道:“我马上就走的,但是,我总觉得,他现在来春城,不简单。您看,马上就在这儿选秀女,这不是太巧合了么?”
刘易之低头沉思,点点头,说:“如此说来,此事,确有蹊跷。”
正说着,战五疾步走了进来,用手指指外面,然后便盯着我的眼睛,对于战五,我总有一种很强烈的神秘感,我知道,他不是简单的战五,但,从他的眼神中,我看到了真诚,相处这么长时间,其实都能明白他想说什么,他说是的,外面有人来找。
刘易之跨前一步,转身走出了门。战五朝我了有深意的看了一眼,也转身出了门。我一头雾水的朝门外看了看,总觉得此人的拜访是冲着我来的。
果然,来者是本地的最高官员,刘知府。一身肥肉的朝我走来,看得我一阵的恶心。刘知府走近我,笑咪咪地朝我一拜,道:
“今日本官是来拜见刘小姐的。”
我心一惊,回笑道:“大人,真是折煞民女了,不知是大人此次前来是为何事啊?”
“哈哈哈,本官是给刘老爷与刘小姐道喜来了。”
刘易之笑了笑,故意挡了刘知府的眼光,道:“大人真是言重了,刘府有何之喜啊?”
“若本官未有记错,刘老爷是外乡迁入人员。”
“是。”
“本官已查问户籍,刘老爷与其养女刘诺入了春城的户籍。”
“是。”
“那好,本官要恭喜刘老爷了,想必刘老爷已知晓选秀女一事。”
“此事跟老夫与小女何事啊?”
“刘老爷啊,今年朝廷下了圣旨了,春城所有适龄人员都要进京待选。本官看刘小姐知书达礼,肯定拔得头筹,春城定能出个妃子呢。”
看着刘知府那笑得有点神秘的胖脸,我的头不禁一阵乱跳,这个贪官不会无缘无故来刘府乱说,那么,他到底知道了些什么呢?
是夜,我抬头望着明月,静静的夜,显得那么冷寂。我未回头,却对身后的人说:
“你说,会有事么?”
身后半天未有答复,我苦笑道:“其实,我只是想平安的活着,为什么,就这点要求也无法达到。这到底是什么世界,战五,我真他妈的想离开这里,什么都不想理,这个没有人权、没有平等的地方。为什么,我为什么会这么倒霉来到这里,我为什么没到唐朝去,为什么没有去康熙盛世,却偏偏来到了这里,我该怎么办。”
我乱说着,心中的委屈与不甘,那种对生活的失望,让我慢慢丧失了理智,一口的脏话,眼中的泪水象断了线的珠子,一个劲的往下落。猛的,有人将我拉进了他的怀里,用手在我的背上轻轻的拍着,静静的安慰着我。
象是找到了港湾一样,我的把头靠在了战五的肩膀上,大声的哭了起来。这个时候,真的很恨李言焕,原本这个抱着我的人应该是他的。可是他却只是关心着那个包妃,关心着他的地位。
战五拍着我的肩膀,慢慢的,他捧起我的左手,伸出余下的手,擦干了我的泪。我抬起泪眼看着这张年青、刚毅的脸,他展开我的手掌,在我的手掌上写着:
“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我抬起头,看着他,道:“如今,是这一国的国主要我,我知道我逃不了,我如何逃得开他们,我知道,平静的日子不会太久的。”
战五看了我一眼,继续在我手掌上写道:“相信我。”
我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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