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并不爱他。”无颜依旧冷漠。
“胡说!”
“你只是寂寞。”
“你……”蛇灵大怒,松开巨尾,咬住她把她甩到一边。
危机解除了,无颜平静地躺着,安然入眠,蛇灵愤怒的悲鸣丝毫不影响她的睡眠。在空旷中持续的声音,空洞地连回音也没有,蛇灵盘着身子缩在角落,心里响着无颜的话……寂寞呀。
清晨,无颜像往常一样醒来时,发现身边躺着一个男童。像是发现她醒了,他抱住她的身子,怕她先起身。无颜倒不迟疑,从枕下拿出钗子就利落地朝他刺去。男童散开身形出现在她另一边,嗔怪地看着她。
“真不懂怜香惜玉。”他嘟着嘴说。
坐起身,她反手向后刺去。
“你这女人,真不可爱。”他抱怨了一句,消失在她身边。在她脑海中,蛇灵抱住她的腿,笑嘻嘻地看着她,“女人,快点把仇报了,快点把你给我。”
“我会的。”她平淡地回答。她比任何人都想报仇,至于蛇灵能不能得到她,就看他的本事,她当初只答应了任他为所欲为,关于心关于感情这些连她也不确定的东西,他碰得到再说。
第十六章 分析凤女
坐在窗前自斟自饮,飘香的美酒倒满白玉杯,浮遥冷淡地望着楼下来来往往的行人,脸上少了平日的笑容。喝酒解愁只会增加烦恼,他端着酒杯,潇洒的一饮而尽。虽是江湖人,虽有解不开的愁,他也不会学那些狂士拿着整坛的烈酒把自己灌醉,宿醉的痛87book。com苦他可不想再领教。玉壶中的酒空了,他从一边拿了壶新的,继续买醉。其实这酒根本灌不醉他,他也清楚,喝到七八分人只会更清醒,他就要在这半醉半醒之间,求一个明白。
昨夜的事,到底是不是梦,前面的情节已经清楚地回到脑中,后面跳跃前进的岁月却又跟现实无关。那的确不会是现实,他不过在地上躺了一会儿,不是梦中以为的几年时间。难道真如无颜所说是他闻了香料的原故,这个说法,他不接受。他不相信无颜,就像无颜不相信他一样,她找上他想利用他,就像他找上她想要得到她。他在梦中如愿了,那个人却不是她。从无颜的反应看,她是一定知道梦中的内容的,如果是因为药性,还有人因此而死,那么同样知道梦中情形的她怎么会没事,她在梦的哪里?在梦中,她曾提到与妖邪交易的事,比起相信药物令他产生幻觉,他宁可相信是妖物作怪。
这世上真的有妖邪吗,从未出宫的无颜会古怪的武功,在深宫中她知道前尘往事,如果是有高人相助,高人怎么不派人任她差遣,再者,他也没听过江湖上哪门哪派会这样的武功。妖邪之事发生在无颜身上并不奇怪,她是凤女,据说前几代的凤女都有特殊本领,有的擅治国,有的擅兵法,而无颜擅长的是什么?妖邪之术吗?
他此次进京本来也是为了凤女,她是天下女子的传奇,不领略她的滋味怎么能算了解女人。只是这个透着邪气的女人,现在却反过来将了他一军。说她邪气,倒算不上,她是最无趣的女子,没有感情,如果不是看到白日压抑装笨的她,他是不会对晚上这个没有表情的女人有兴趣的。可是她真的没有感情吗,晚上当她提到过去的男人时明显心痛了。那个男人是谁,太子?梅瑾风?她在宫中能碰到的只有几个人,如果不是他们,难道会是皇上,或者是妖邪?
她曾说过,妖邪以她的感情为交换助她复仇,她的感情在妖邪那里,那么她爱的就不是妖邪;已经属于他的爱,他是没必要再夺的。感情要怎么夺去呢?他想到无颜漠然的脸,总觉得可惜,如果她能露出像白天那样丰富的表情,一定会更有趣,他还没有看过没戴面纱的她生气的样子。
真想看看……他饮下一杯酒,嘴角扬了扬。女人如酒,有的清淡有的毒辣,只要送到他唇边,他就敢饮下,管他醉生梦死。人生本就是梦一场。他想到梦中她的妖娆,笑自己当时没有发觉,那不是她的表情。她说那个女人死了,他却不信,这个连是否存在都不清楚的女人一定还在那个梦里等着他,浮遥甚至觉得无颜就是那个女人,确切地说,那个女人是她的一部分,独立的一部分,像她又不是她,这就能解释为什么她带着和无颜一样的感觉。
死了?他轻哼一声,若还活着,他或许已经没有一点内疚地把她忘记了,不过她死了,不管真假,他心里都记下她,也会记着无颜。他还想品尝她的味道,这次绝不出错。壶里的酒又喝光了,他懒洋洋地靠在栏上,眯着眼看着街上的风影。墙角,一抹黑影隐于阴影,不消片刻,宫中的无颜得到关于浮遥的消息。
绵延正坐在屋里看书,无颜努力刺绣,偶尔抬头看他一眼,脸上带着甜蜜的笑。就像廉价的奶油,这种甜只能骗过不知女人面目的绵延,隔着面纱浮遥一眼就看穿了她没温度的笑,她的演技还很浅。
“皇上驾到。”
如她预料的叫喊,她摆出应该有的表情,行礼,站到自己应该有的位置,十五年来她重复做着这些。时间抹不去她的恨意,却带走了她其他感情,她好恨呀……恨他和现在的自己。
“无颜,最近在绣什么?”赫连笈拉过她的手,笑着拿过她手中的刺绣,“怎么还是鸳鸯呀?”
这样轻巧地碰触,不过是为了检查她的脉动,她明是知道的,却还是很想把手抽出来。无颜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低着头说,“无颜想绣得好一点。”
“好,有这份心就好。”赫连笈赞赏道,余光看了绵延一眼。
“父皇说的是。”绵延附和,心里是极不屑的。
“无颜晚上也在绣这个吗?”
“是的,前几天晚上一直在绣。”
“好像脸都瘦了。”
“有吗?”无颜按着自己的脸,担心地跑到镜子前面照了照,那面铜镜哪能清楚地照出她的容颜,“好像是瘦了一点。”
“要多当心自己的身体才是。”赫连笈好声说。
“是,无颜会的。”她喜滋滋地笑着,朝绵延看了一眼,像想听到他的夸奖。
“父皇放心,皇儿会看着她的。”绵延体贴地说。
“是呀,是呀,太子哥哥会照顾我。”
微笑点头,赫连笈坐在上前端起茶碗,示意两人也坐。等两人谢恩坐下,他似无意地问,“无颜,晚上休息后睡得可好,饮食可有什么不满的?”
“无颜睡得极好,吃的也好。”她还算恭敬有礼地答道。
“那就好,有什么想要的跟皇后说,告诉延儿也行。”
“是,无颜知道了。”她开心地说,余光跟着绵延打转。
赫连笈又问了一些两人的近况,才和绵延一起离开。无颜站在门口,脸上带着虚浮的笑,他们去皇后那儿了,没有叫上她,因为皇后和她并不和睦。如同她对宫中的妃子颐指气使,她对皇后也极为不敬,皇后大度包容,没有和她计较,暗底里就不知是不是真的不计较了。
“他是不是发现什么了?”蛇灵问,双手紧抱着她的腰。
“生性多疑,例行询问罢了。”无颜淡淡地说,放下刺绣后,不雅地伸了一个懒腰,把鞋子一踢她舒服地趴在榻上。
以前翠纹见她如此,曾劝过她到床上休息,被她骂了几次后,翠纹没有再劝,转而去内室拿了枕头和薄被让她靠着。
“现在怎么办,巡逻的人发现了浮遥出现在宫中的痕迹,还要继续让他进宫吗,他还能信任吗?”男童模样的蛇灵用稚气的声音说出大人的话,看着有些奇怪。
无颜自然不会计较,她闭着眼像是睡着了,心里却清醒,“没关系,没有人进宫才不好,我这个傀儡要有存在的价值才行。”
“话是这样说没错……”蛇灵巴巴地看了她一眼,像孩子般靠进她怀里。其实他想提醒她,赫连笈并不是她过去的男人,她现在的怨恨已经没有必了。为什么她不能放下过去呢,他想不通,就像他现在已经把浮遥抛到脑后一样,她为什么不能这样做。不过这些事,她不可能没想到,她的理智并没有因为怨恨而失去。“算了,照你想的做吧。”这是他最好的选择。
“是时候利用太子了。”无颜淡淡地说。
“他?”那个喜欢梅妤莹的笨蛋能怎么用?
“总有办法。”
第十七章 妒忌凤女
事物都有弱点,再强韧的兵器也有薄弱之处,何况是被感情所扰的人。她曾用双手夺走多少人脆弱的生命,当弱小的生命在她手中逝去,她从没产生过怜悯和感伤,哪怕是她自己死去的那一刻,她也不为自己感到可怜。她有的只有痛恨,痛恨那个人,痛恨自己。生命中曾经有那么一段时光,她找回了过去失去的感情,但是因为他,她再次失去了,所有感情都抽空了只留下了恨。她多想让他也体会这种痛彻心扉愤恨无助的心情。
熙熙攘攘的街道,皆是些没有面目的人,不是真的没有面目,而是入不了她的眼,唯一鲜明的是她身边的梅瑾风。绵延不在身边,借口替她买东西不知去了哪里。无颜沉了一下脸,想起早上从宫女那儿听来的消息,连她们连知道太子是出去会梅妤莹,她怎么能不知道。他也把她想得太好骗了。
“怎么了,不高兴吗?”瑾风看她出来后好像老大不高兴的样子,不由好声问她。
她瞄了他一眼,挑眉问,“梅瑾风我问你,太子离宫出来是不是跟你妹妹在一起?”
“小姐怎么会这么想……”瑾风笑道,还没有说出借口,她一掌就打了过来。
“好你个梅瑾风,亏我还相信你,原来你和她是一伙的。”她边骂边打,引来一群围观的人。
“小姐……”梅瑾风不敢还手,顾虑到旁边的人,只得压低声音劝她。
“放手。”她用力抽出手,脚步踉跄一下靠到旁边围观的人。那人无辜地扬起手,表示没有碰到她。无颜瞪了他一眼,抓住他的手问,“你说,梅妤莹在哪儿?”
“这……”行人茫然看向四周,不知要怎么回答。
“我知道。”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头顶飘过,红衣抢眼的浮遥拿着花枝笑着问她,“小姐可愿随我去。”
她心下惊讶,却一口应了下来,“好。”
红衣飘然落在她面前,伸手揽住她的腰,瑾风想要上前阻止,他拿花枝划了一圈,隔开两人的隔离。戏谑地扬着嘴角,他挑衅道,“梅公子,这位小姐是自愿跟我走的。告辞了。”
他抱着她腾空飞走,她紧张地抓住他的衣服,躲进他怀里不敢看下面。
“为什么你会出现,会引起怀疑。”她小声告诫。
“你是我看中的人,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我都不会放弃,不然我就枉在江湖活一回。”他笑道,在她耳边压低声音问,“看来你不只要暗中传消息的人,还要明着配合你的人。”
“我一个人就够了。”
“别说这样让人心疼的话。”他微笑着说,深深看着她一眼。其实她出宫的时候,他都在暗中看着她,既然她不怕玩火怀着目的靠近,他又何必畏首不前。他要用他的方法得到她。
她漠然对上他的目光,即使感觉到他目光中的温度也当是幻觉。那温度不能到达她心底。
“又开始勾女人了。”蛇灵在她耳边哼了一声,愤愤地吐了吐信子。
“到了。”浮遥适时放开她,指着远方的亭子。不等她说什么,他拉着她快步朝亭子跑去。“他好像觉得没人能会告诉你,竟然这样跟情人来这里和别人会诗。”
“这真是他的不幸。”她冷笑道,气喘吁吁地跟他到了亭子里。
众人看见忽然跑进两人,已经很意外。当绵延看到其中一人是无颜时,不由变了脸色。
“你怎么会来?”他压低声音问,走上前想先稳住她,免得闹开了他的面上无光。
“我怎么不能来呢?”她瞪着妤莹气冲冲地跑到她面前,绵延想要拦她,却让浮遥用花枝拦住了去路。
一声脆响,妤莹躲闪不及脸上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她委屈地看着无颜,好声道,“还请……息怒。”
“莹儿……”绵延心疼地看向她,怒瞪了拦着他的浮遥一眼便赶到妤莹身边。
“我没事。”她勉强笑着说,眼中的泪像快要落下来。
绵延心口一缩,扬手正要打无颜,浮遥已经把害怕的无颜拉进怀里,“打女人的男人可不好哦,这是女人间的事,那位小姐受伤其实是你的错,你怎么能怪喜欢你的女人呢。”
无颜靠在胸前,抬眼略带畏惧地看着绵延,“你要打我?”
绵延不好收场,他是一时气疯了才想动手,这事若让父皇知道,一定会重重罚他。打量了浮遥一眼,他冷声问,“你是谁?”
“我吗?”浮遥轻笑一声,“江湖虚名暂且不提,你就当我是专护女人的护花使者。”
“护花?那莹儿受伤的事又算什么,她难道不是女子?”
“她自然是女子。可惜我并不是护所有人,同一时间,我只护一人。现在,我护的是她。”他从后面勾着无颜的脖子戏谑说。
“她也算!”绵延冷笑着,看两人靠得这么近,心下微恼,“无颜,还不过来。”
微微摇头,无颜害怕地向后退了一步,紧贴着浮遥。
“无颜是吗……不想过去就别过去,我会一直保护你。”他在她耳边暧昧地说。
绵延沉下脸,命令道,“无颜,过来,你想惹父……亲,生气不成!”
她的身子颤了一下,向走移了一步,怯怯地看着他,“那你不能打我,不然我告诉父亲。”
“好。”绵延一口答应,朝她身后的浮遥冷冷说,“现在你可以放手了吧。”
“好吧。”浮遥爽快地松开手,淡笑一声,探头在她肩上,“无颜,记得有更好的男人会等你哦。”
不等她回答,他在她脸颊上轻啄一下,即使隔着面纱,他还是满意地看到她脸上露出的淡粉。难道换了一种性格连整个人也变了吗,白天的她实在有趣事,他想。
“喂!”她生气地回过头,他已经飞身离开了,她只看到他脸上恶作剧的笑。这个人如果真能帮她,她会省不少力,只是她信不过他,信不过任何人。
“怎么,不舍得?”绵延不悦地问,语气像是在吃醋一般。
“没有,我最喜欢哥哥了。”无颜连忙转头讨好道,上前拉住他的袖子,她撒娇地眨眨眼,“哥哥,我们回家吧。”
绵延冷着脸,回头看了妤莹一眼,怕她再闹起来,但是把妤莹留在这里,他又舍不得。犹豫间,瑾风追着无颜到了亭子,一看里面的情形,就知道无颜一定闹过了。
“瑾风,你来了就好,我和无颜先回去,你照顾好莹儿。”他连忙叮嘱道。
“这是自然。”他看到妤莹脸上红色的手印,轻叹一口气。等绵延带着无颜离开了,他也和妤莹上了马车。“你还好吧。”他小声问。
妤莹点头,捂着脸默不作声地坐在角落里,眼中是掩不住的怒意。马车前行,车帘遮着里面的沉默。
“不要想动她,她是凤女。”瑾风冷声告诫,全然失了先前的温润。
“我明白。”妤莹低声头,压下眼中闪动的光。她自然知道家里的谋划,不管出多少皇后,占多少荣耀,他们始终是臣。他们想要的是更高的位置,他们本来就比现在的皇帝更有资格得到那个位置。妤莹清楚自己要做的是什么,只是他们忘记了,即使他们成就了大业,她顶多是一位公主,而她只要继续和绵延在一起,她就是皇后了,就算有无颜在,也不能动摇她在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