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
元熙突然出声叫住了正要出去的晴天,“我知道,你喜欢她!”
晴天闻言,脸上挂上了一层淡的几乎是看不出来的笑意,“是!我是喜欢她!因为她聪明,因为她可爱!怎么?王爷,这是想着要跟我算算帐吗?”
元熙转身与晴天的又目对上,轻道:“你可知我为何喜欢她?”
晴天默不作声,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元熙淡淡地笑了,笑容虽淡,可是幸福却是满溢!
“你知道吗?其实,我与她相识是在七年前的一处别庄!也就是你们与她初遇的那个庄子。当时,她并不知道我的身分,而我却是受了重伤。是她救了我。”
晴天的眼睛中似是有什么东西在跳跃,却终是被他的眼睑给遮了去。
元熙瞧了他一眼,又自顾自地说道:“从那以后,我们便常常见面。当然,大部分时候都是晚上。你可知道关于平南候府的白姨娘、余氏还有那个苏静微、紫姬、杨倩儿,所有的曾经害过依依和她母亲的这些人,都是一一被她打败的。所有的这些事,你与她一起经历过吗?”
元熙说到这里,看向了晴天,不待晴天说话,他又兀自道:“你没有经历过!你甚至都是不知道的!可是我不同!我与她一起经历了这些年的风风雨雨、喜怒哀乐!我知道她的心里,什么最重,什么最轻!同样的,她也知道,在我的心里,什么地方是最坚硬无摧的,什么地方却是脆弱不堪的。晴天,我知道你与她兄妹情深。可是不要以为这个世界上就只有你一个人是真心对她好!她是我顷尽一生要守护的人!一生只此一妻,绝不再娶!这是承诺,不是儿戏!”
晴天闻此,身体竟是轻晃了晃!他脸上露出一抹苦笑,原来,与依依最亲近的人,竟是一直都是这个平王吗?那么自己呢?自己以前一直以为自己才是依依心中最重,也最为依赖的那个人!现在看来,不是!
错了!竟然是一开始就错了!晴天的笑容尽收,直直地看向元熙,“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依依为何要一再地恳求我去北疆吗?为了苏清,可也何尝不是为了你?我当时便有些感觉,只是觉得她年纪尚幼,毕竟是不懂这些男女之事的。待我回京,也许我还是会有机会的。”
“呵呵!”晴天轻笑了两声,“可是没想到,竟是比你晚了一步!我现在想起来,都还是后悔不已!若是当初是我先回了平南候府,依依会不会把她的那颗心放在我身上!我夜夜所思,终是知道自己是在欺骗自己!撇开依依的平安郡主的身分不说,单单是平南候府的嫡女这一身分,便是我与她之间难以逾越的鸿沟!”
说到这里,晴天看元熙的眼中闪过一抹了然,点点头道:“你说的不错!我是喜欢依依,自七年前,我初次见到那个可爱的小女孩儿时,便喜欢上了她!可是你不懂!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么庆幸,依依没有爱上我!而是选择了你!”
元熙微怔,他没有想到晴天会有此一说!
晴天也不看他,径自说道:“若是依依真的爱上了我,只怕她这一生都是不会快乐。我天生不喜约束,此次也不过是为了封城的百姓,才受了你这侍御史一职!若是依依真的选择上了我,平南候府上上下下,哪个人会同意这门亲事?再者说了,只怕她的婚事,也是由不得她自己的!既是如此,倒是不如将这份喜欢埋入心底!最起码,现在能够守着她,看着她笑,我便知足了!”
“晴天,你!元熙只能说是谢谢了!”
晴天摇了摇头,“依依还小,心思却是颇重!你若总是由着她的性子来,只怕是将她给累垮了!有些事,她虽是不必亲为,却是仍会忧心。这于她的身体并无半分的好处!王爷,依依这一声大病,不过是由风寒将她体内的一些郁火也全部引发了起来!所以才会如此。”
元熙轻叹了一声,“是我疏忽了!若是我能多陪陪她,也许便不会如此了。”
“依依到底是还小,这偌大的一个平王府,能陪她说话的,能与她交心的,又有几人?如今年关将至,怕是想家了!”晴天看着外面道:“王爷若是真心为了她好,便好好陪陪她吧。”
说完,晴天便再不多看屋里人一眼,大步出了屋子,几个飞跃,便出了文华院。
元熙站在原地呆愣了一会儿,直到海棠进来,说是药熬好了。元熙才回过神来。
“将药给我吧。你们下去吧。”
“是!奴婢将蜜饯放在这小几上了。”海棠说完,看了一眼床上仍是没有清醒过来的王妃,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元熙一手端着药,在唇边轻吹了吹,一手将静依给托了起来,靠在了他的身上。“依依,来,张嘴,喝药了!”
静依似是听到了声音,张开了嘴,只尝了一小口,便蹙了眉道:“不喝!苦!”
元熙看着静依仍是紧闭的双眼,这三日来,静依每次喝药都是如此,看着她因为前两日因为发热,体力有些透支,到现在又已是三日未曾好好进食了。只好轻哄道:“来乖,不苦!喝了药,你的病便好了!”
只是这次静依没有再乖乖地张开嘴,而是将头别到了一边儿,眉心紧皱,显然是十分的不乐意喝药了。
元熙无奈,看着静依消瘦的脸庞,不过短短三日,这静依便像是瘦了一圈儿一般,心疼不已。元熙看了看碗里的药,又看了看脸色发白的静依一眼,饮了一大口药,然后向静依吻去。
如此反复了三次,一碗药终于被元熙给喂进了静依的肚子里。
到了傍晚时分,静依的眼睛终于是睁开了。一入眼,便是元熙颀长的身形,正静立在床边,似是在看着什么。
“元熙!”一道有些嘶哑的声音传来。元熙一喜,赶忙将手中的书放下,走过来道:“醒了?可是还有哪里不舒服?”元熙坐到了床边,将正欲起身的静依扶了起来,背在他的怀里。
“来人!快去请晴天公子,就说王妃醒了,请他过来诊脉!”
“是!”在外间儿守着的海棠和司画等人,也是终于笑了起来,王妃总算是醒过来了!何嬷嬷则是双手合十,口里还喃喃道:“阿弥陀佛!感谢大慈大悲的观士音菩萨!感谢佛祖保佑!”
“元熙,我这是怎么了?怎么浑身都软绵绵地?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依依,你都昏睡了三天了!自那日你从城外回来,便一病不起了!可还有印象?”
依依轻蹙了蹙眉,有些茫然道:“我只记得自己好像好困,想睡觉。似乎是在车里便睡着了。我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里还有很多人在说话,可是我也听不不清,到底是什么人在说,又说了什么!只是觉得脑子里昏沉沉地!一直想睁眼,却是睁不开!”
“那也许是被梦魇着了!现在醒了,便也没事了。”
静依点了点头,又动了动上身道:“浑身觉得粘乎乎的,不舒服。你让准备些热水吧,我想沐浴。”
“好!先让晴天看看,待会儿再沐浴!”
“嗯。”静依乖巧地点了点头。
“晴天,如何了?”元熙有些急切道:“可还会继续服药?”
晴天不语,继续诊脉。少顷,才收了手道:“依依,你体内的肝火旺盛。这些日子,将心事都放到一边儿去,什么济善堂、慈善堂的,都别去想!这些事儿自有王爷操心呢!听到没有?”
静依点了点头,不语。
“另外,我将方子改一下,你们再去抓药吧。”说着,便将一张已经写好的方子,递给了海棠。
“依依,你现在的身体太虚弱,可是因为肝火旺盛,又不能强补,只能是先慢慢地来。先用一些清淡的,多喝一些汤类的。慢慢调理。你现在还小,别因为一些身外之事,而不顾及自己的身体!”
“知道了。晴天哥哥你好罗嗦!”静依不满地撅了嘴,小声道:“可有师父的消息了?”
晴天白了她一眼,“我刚才说的话你没听到?还是你嫌药不够苦,我再给你加些黄连?”
“不必了!我记下了。不想了就是!何必发火吗?”
静依有些委屈地低了头,往元熙的身上使劲靠了靠,“元熙,我没有力气,只能是这样靠着你了。”
“嗯,那就靠着。现在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先用些东西?”
“你这一说,我还真觉得有些饿了。我想喝些粥!”
“好!何嬷嬷。”
何嬷嬷早已是端了一碗银耳莲子粥进来,笑道:“王妃可算是醒过来了。这是半个时辰前熬好的,奴婢刚才命人热了热。您趁热喝吧。”
“我来吧。”元熙将静依揽在了怀里,一手端着粥,一手拿勺子轻轻地舀了,然后在放到嘴边轻吹几口气,才缓缓送到静依的嘴边。“如何?可有些烫?”
“不烫,刚刚好。”
元熙笑了笑,再度送过来了一勺。就这样,一会儿的功夫。静依便喝下了一碗粥。
“怎么样?还要不要喝?”
静依摇了摇头,“不了。待会儿还要喝药。晴天哥哥呢?”
“回王妃,您刚才吃粥时,晴天公子便已经走了。”何嬷嬷回道。
静依撅了嘴道:“这几日喝的药都好苦!肯定是晴天哥哥故意的!干嘛要给我加那么多的莲芯?”
元熙看静依这幅如同小孩子一般的样子,失笑道:“他是为了给你泄火,好让你早些好起来!”
静依一愣,抬头看向元熙道:“奇了!今日你怎么倒帮着晴天哥哥说起话来了?你不是一直瞧着他不顺眼?”
元熙略有些尴尬道:“哪有?我哪有看他不顺眼?我只是对事,不对人!他并没有做错什么,我干嘛要看他不顺眼?”
静依刚刚醒过来,还有些昏沉沉地,身子一动,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再度传来,“我要沐浴。”
“好!已经命人备好了。我抱你过去。”元熙说完,便将静依抱到了净房。
静依在一张软榻上坐了,看着那冒着热气的大木桶道:“行了,有海棠在就好了。你出去吧。”
元熙闻言,却是一脸严肃道:“那怎么行?你才刚醒过来,我不放心!我就在这里守着你。”
静依脸一红,“守着我做什么?我不会再晕过去了。你出去吧。”
“不行!别再固执了。你若是不洗,我便再将你抱回去就是。”
静依的脸更红了,元熙却是大声道:“怎么脸又这样红了?莫不是又发热了?”说着,便将手向静依的额前探去!
而静依听她这样一吼,真是羞地想找个地缝给钻进去!而一旁的海棠等人则是低声的笑着。王爷是被王妃的病给吓的不轻呢!王妃这哪是发热?分明就是害羞了!
静依避过了元熙伸过来的手,轻道:“我哪里发热了?是被这里的热气给熏的!你快出去吧!”
元熙却是一动不动地看着静依,“我就在这里守着你。我们是夫妻还有什么好避讳的?”
静依的脸此时已是红的像是快要煮熟的虾子,抬眼看了一旁的几人道:“海棠留下,你们都退下吧。”说完,转头对元熙道:“你也出去,不然,我就不吃药了。”
元熙一挑眉,小依依竟然会威胁他了?
海棠看着对峙的二人,强忍着笑道,“王爷,您先出去吧。奴婢在这里服侍就好了。”
元熙看了海棠一眼,只好妥协道:“好好服侍王妃,千万别再让她给晕过去了。”
“是!王爷。”
静依趴在了木桶的边沿儿上,“海棠,你说柳杏儿真的就一辈子都不嫁吗?我看咱们王府外院的有几名侍卫都是不错,而且也都是对柳杏儿有意呢!有时间,你找她聊聊吧。”
“是,奴婢记下了。这王府外院的确是有几个年轻人不错呢。奴婢透透她的话,看她是否有了属意的了。再来禀报王妃。”
“嗯。我身边还有司琴、司墨、司画三个好姑娘都还没有出嫁呢。总是要为她们都找一个好人家呢。不能因为我,都给耽误了。”
“王妃,这些事儿,都不急。您现在要紧地是赶紧养好身子。马上就是年节了。这王府上下,封城上下,还有不少事儿等着您打点呢。”
“知道了。海棠,这府里没有旁的女人,倒是没有多少事!对了,那几个美人儿的规矩学的如何了?”
“呵呵!”海棠低笑了两声道:“王妃,您是没见!那几名美人儿都快让何嬷嬷她们给折腾地起不来床了!只怕现在这个时辰,早已是睡熟了。”
静依点了点头,“如此一来,我倒是还能再清静几天。等过了年节吧!过了年节我腾下空来,再好好地和她们周旋!如今既是知道了她们背后的主子,我还急什么?”
“王妃,这水已是有些凉了!您刚刚才醒过来,泡久了,怕也是不好。”
静依缓缓起了身,海棠拿过早已备好的长袍给她穿上,系了带子。
静依刚转身,便看见元熙走了进来。“柳杏儿刚才又端了药来,是傍晚晴天刚开的方子,现在喝着正好。”
静依点点头,正要出去,便惊叫了一声!而海棠则是轻声地笑了起来。
“元熙,我自己可以走!放我下来吧。”
“你大病尚未痊愈,这几日又没有正经地用过东西,现在身子只怕是有些无力吧?乖。咱们去寝室喝药。”
“来,喝吧。”元熙将静依放到床上,盖了被子后,便端了药过来。
“有蜜饯吗?”静依有些苦着脸道。
“回王妃,已经备下了。”
元熙将碗凑到嘴边,轻轻地吹了吹,“来,不烫了。乖!”
静依无奈,只得捏着鼻子喝了,又接边吃了三四颗蜜饯才算作罢。
“现在可是还想睡?”
静依摇了摇头,“你们不是说我都睡了三天了吗?哪里还睡得着?”
“你那是昏睡,并不解乏的,相反,反而是越睡越沉,越睡越无力。”
“你这几日一直都守着我?”
元熙点点头,“你都病成这个样子了,我再不守着你,只怕你那个师兄就得吃了我!再说了,我若是不来,还不知道让那个晴天占你多大便宜呢?”
元熙前半句说的清楚,后半句却是说的声音极低。静依没有听清楚,“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晴天不是说了你这些日子什么也别想,什么也别干!就好好地在府中休息就是。”
“我那有那样娇弱?不过是不小心吹了风而已!你看我现在不是没事了?”
“你呀!这话要是被晴天听到,小心他明天在方子中真的给你加上重剂量的黄连!”
静依撇了撇嘴,没说话。
“乖,好好睡吧。明日,我哪里也不去,在府中陪你一整天,陪你下下棋,品品茶,可好?”
静依却是别过头去,似是有些不乐意。元熙轻摇了摇头,自己可以在战场上杀伐果绝,可以对自己的父皇冰冷无情,可是唯独对这个小妻子,是别无它法。
“我弹琴给你听,可好?”
静依闻言眼前一亮,“弹琴?你会弹琴?”
“在北疆时,闲着无聊学的。”元熙一带而过道:“想听什么曲子?”
静依歪着头想了想,“高山流水吧!好久没有听这首曲子了。”
“好!无伤,去将本王的琴取来。”元熙对着窗外唤了一声。
不一会儿,便见一袭黑衣的无伤回来了,手中还拿着琴,是一把古琴,也称七弦琴。
元熙到水盆里净了手,脱了靴子,在离床不远的软榻上盘膝而坐,将古琴置于膝上,一双修长如玉的手,轻轻地拨弄着琴弦,便听一股极为雅静、高远的声音传来!
静依听的简直都痴了!前世她在研究所里,也经常听到这首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