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的人只是激动地流着泪,看着自己碗里的饺子,舍不得吃!
只有极少数人在分到饺子后,急不可待地将饺子吞进肚子里。
这样温馨却又是充斥了悲凉的一幕,让静依是颇为伤感!她与元熙的力量到底还是太弱了!看着这些百姓们不过是因为分到了几个饺子,便对她和元熙如此地感恩戴德,这让她更加地觉得自己应该要做的更好!
元熙看静依的眼神先是由忧伤、自责又转为了坚定。知道这不过是片刻之间,她的心境定是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依依,起风了,咱们回府吧。晌午了,咱们也该用午膳了。”
静依点点头,脚步有些沉重地向马车走去。元熙也是感觉到了她周身的气质发生了变化,没有犹豫,直接将静依拦腰抱起,然后一个飞身便钻进了马车!
静依还没反应过来,再睁开眼,便已是坐在马车内的软榻上了。
静依抬眼一看,元熙正冷着一张脸看着自己,不解道:“你怎么了?”
元熙叹了一口气道:“依依!你该让我怎么办?”
静依一愣,“什么?”
元熙没有回她,而是将头埋在了静依的颈间,闭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那静依的发香顺着鼻间,沁入到了他的脾肺!元熙接连做了几个深呼吸后,才将头抵在了她的肩膀上,轻道:“依依,不必将所有的责任都揽在你的肩上!这些责任本来应该都是我的,你已经是帮了我不少了!无需再逼自己!这样,我会自责!我也会心疼!”
静依感觉到了阵阵热气喷洒在了自己的脖颈间,身子有些一颤,恍若是如过电一般,酥酥麻麻的!
元熙感觉到了她的反应,先是一呆,后是一笑,眼中滑过了一抹了然!他坐正了身子,与静依面对面道:“依依,你是我的妻子,虽然说为我分忧,是你的分内之事,可是我不想你把自己逼的太紧!你也只是一个人,你的力量也是有限的!这封城的状况如此糟糕,不可能是你我二人说话间便可以改变的!你明白吗?”
静依点点头,“我明白!我只是有些着急!元熙,你不知道,我看到那些百姓看到粮食的那个表情,看到他们只是因为一个馒头,几个饺子,便对我们如此地感激的样子!我心里实在觉得我们实在是太过渺小了!”
静依的眼中再次漾起了一层水雾,“元熙,不该是这样的!他们也是人,也是有生命的!上天如此不公!”静依摇着头道:“元熙,我不信!我真的不信我们不能改变什么!人定胜天!我一直坚信这句话!”
“好!好一句人定胜天!依依,我明白你的心思,也知道你心里是真心地关心在乎这些百姓,与名利无关。依依,我们一起努力,我们二人的力量虽小,可是我们身后还有这数以千万计的百姓!他们一定会追随我们,为了封城,为了他们自己的家园,定是会与我们一起来努力!这么多的百姓,谁还能说他们的力量是弱小的?”
说完,元熙轻轻地将静依拥进了怀里。静依眼中的泪,终于是不受控制地滑了出来!片刻便打湿了元熙胸前的衣襟。
“元熙!我不想哭,我知道今天是年三十,不该哭,可是我就是忍不住!”
元熙轻拍了拍静依的背道:“哭吧!无妨,你我之间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哭出来,心里就会好受些了。”说完,对着外面吩咐道:“初一,回府!”
马车调转了方向,向平王府缓缓行去。
“王爷,王妃回来了?”何嬷嬷到了文华院道:“奴婢来请示,何时传膳?”
元熙看着眼睛有些红肿的静依道:“你去将岳世子、贺神医还有晴天公子一并请到花厅吧。将午膳摆在那里。本王与王妃随后就到!”
“是!”何嬷嬷看了王妃一眼,很明显是刚哭过了。可是看到王爷小心翼翼地样子,应当不是王爷将王妃惹恼了吧?
元熙和静依重新换过了衣衫后,到了花厅。此时,人已是齐了。贺道子正欲起身行礼,便见元熙冲他摆了摆手道:“今日年三十,只是家宴,并无尊卑之分!”
贺道子的眼中闪过一抹异彩,却是恭敬地拱了拱手后,坐定了。
静依端起了一杯特别给她制作的果子酒道:“师父,您是长辈,徒儿先敬您一杯!愿您吉祥如意,心想事成!”
“好!好!好!”贺道子大笑着连说了三个好字,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哼!老头儿,你的酒量很大?”晴天凉凉道。
贺道子听了险些没有被呛到!咳了一声道:“你这个浑小子!你就不会好好说话吗?”
晴天轻哼了一声,转头不理会他。
贺道子的胡子是气的一颤一颤地,指着晴天,脸却是看向静依道:“小丫头,你瞧瞧这个浑小子!啊!哪里有半点身为徒弟该有的样子?他这分明就是故意的!不把我气死,他就是不甘心哪!”
静依笑道:“师父别乱说!大过年的,说些吉利话!”说着,瞟了晴天一眼,道:“晴天哥哥也是关心您!担心您喝多了!他是一片好意!”
“哼!好好的话不会好好说吗?非得气着我?”贺道子的脸色明显是好看了些,可是嘴上仍是有些不甘心道。
“晴天哥哥,你快给师父赔个礼吧!这样吧,师父最爱吃酱牛肉了,你将你身前的那盘儿换到师父的跟前去,也好让师父消消气儿!”静依边说边对着晴天使眼色,她与他们二人相处了这么多年,自是知道让晴天亲口说出‘对不起’三个字,是根本不可能的!所以才故意这般说,也不过是为了给他二人一个台阶下罢了。
晴天本不欲理会那贺道子,可是见静依一个劲儿的给自己使眼色,也是不想静依不高兴,只好绷着一张脸,将自己眼前的酱牛肉换到了贺道子跟前。
贺道子看了,脸上顿时便溢出笑意来!这浑小子跟了自己这么多年,他岂能不知道这浑小子的臭脾气!眼下,肯听小丫头的,将酱牛肉换过来,便已是表示认错了!这贺道子的心情顿时大好,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酱牛肉送入口中,眼睛几乎是眯到了一起,笑道:“好!这个酱牛肉做的还真是不错!果然不愧是平王府的膳房呀!”
静依笑道:“师父爱吃,以后,便告诉膳房就是了。让他们经常为您备上一些。”
元熙看了面无表情的晴天一眼,道:“晴天公子,本王敬你一杯!”
“哼!刚刚是谁说今日是家宴,不论尊卑的?”晴天抬了头看向屋顶道。
正在斟酒自饮的岳正阳听了,险些没有将入口的酒给喷出来!硬生生地将酒给咽到了肚子里,看着元熙发窘,是想笑又不敢笑,硬是憋地咳嗽了几声,俊美的脸变得通红,如同烧红了的炭一般!看起来是又红又亮的!
元熙瞟了一旁的岳正阳道:“喝多了?来人,将他的酒给撤了!”
话落,初一便要上前将岳正阳身前的酒壶给拿了,可是被岳正阳一手给挡开道:“喂!你也太小气了吧?我又没笑!只是咳嗽几声也不行?”
元熙却是不看他,对着晴天道:“你说的对!刚才是我失言了!晴天公子,来,我为了平秋县的百姓敬你一杯!但愿你年后的平秋县之行,能一切顺利!平秋县的风沙能在你的治理下,早日得到妥善解决!”说完,一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晴天看了看元熙,那眸子中闪过一抹复杂难辨的情绪,终是没有说什么,一抬头,也是干了杯中酒!
岳正阳拍了拍手,道:“好酒量!来,晴天,咱们哥儿俩走一个!我就喜欢你这性子,比那些虚头巴脑的要强太多了!跟你说话轻松、容易,不用费太多的心思!没那么多的弯弯绕!来!”
说完,便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看向了晴天。
而晴天,却是微抬了抬眼皮道:“你是说我缺心眼儿?”
岳正阳一怔,这次换贺道子、元熙和静依三人哈哈大笑了!特别是贺道子,笑的是一点儿体统都没了,抱着肚子,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去笑!
岳正阳有些无辜地看向了大笑的元熙和静依,“不用这么夸张吧?”说完,对着晴天眨眨眼道:“晴天,我刚才可是在夸你,说你这个正直、坦率、不会算计别人!”
静依却是笑道:“是呀!岳世子说的对极!可不就是坦率吗?呵呵!”说完,再度拿帕子掩唇轻笑了起来。
岳世子听了,脸一垮,挂上了一幅泫然欲泣的样子,还故意吸了吸鼻子道:“小王妃,连你也欺负我?”
静依见此,笑得更欢了!“元熙,你看他!若是现在说他是咱们封城的文相,只怕是没人相信的吧?”
元熙也很配合的点了点头,“嗯!的确是没人相信!只怕还是会让人笑掉大牙的!”
岳正阳撇了撇嘴道:“什么人哪?罢了,以我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岳正阳的一次出糗,搏你们众人一笑,也值了!”说罢,便自顾自地饮酒,不再理会众人了。
众人气氛轻松却又是有些怪异的用罢午膳,都各自散了去。元熙饮了一些酒,虽是不多,却也是有些轻飘飘地,任由静依扶了他,回文华院了。
“启禀主子,徐嬷嬷自尽了。”司画禀报道。
“自尽了?”
“是!是今天上午下人们到柴房抱柴时看到的,她先是用自己的衣带,将秋果给勒死了,然后,又将咱们留在那里的毒药给服下了。”
静依闻言,轻摇了摇头,“自作孽,不可活!尸体呢?”
“初侍卫已经将她们的尸体拖去乱葬岗了!这种人,不值得下葬!”
“司画,司琴可有消息传回来了?”
“回王妃,自昨晚将那人的身分传回来后,便一直是没有动静。估计她仍是伏在暗处监视。”
“今儿个是年三十儿呢!就明日吧,明日是正月初一了,新的一年,便用她的血来祭奠活着的人们吧。”
司画听出王妃的语气中有些同情,还有些厌恶!她不明白,对于那样的歹人,主子为何还会有同情呢?
下午,静依和元熙一起到院子里跟着海棠等人张灯结彩。
静依在花厅里和何嬷嬷一起再剪了几个福字!她写着,何嬷嬷剪着!而元熙则是到院子里去挂灯笼了。静依说了,这年节就要有年节的气氛,还命人给慈善堂送去了好些福字!还有对联!
“依依,我挂完了!可以让我歇歇了吧?”元熙进屋笑道。
静依却是连头也不抬道:“歇歇?哪里能歇呢?快去将这些窗花、福字都贴了!记得要贴正了。”静依突然想到了什么,叫道:“等一等!”
元熙坐在了桌旁道:“不用这要着急,我还没走呢!”
静依白了他一眼,“告诉府中的下人们,将这福字,在大门口和屋门口都是要贴正的,而到了比如说膳房的米缸、寝室内的正墙上等等都要贴成倒的!”
“倒的?”何嬷嬷问道:“这为何要倒着贴呢?”
元熙也是轻挑了眉,不解地自桌上拿起了一个福字,倒过来看,喃喃道:“福字倒过来贴。”
猛地,元熙的眼睛一亮!见静依正用赞赏的神色看着自己,不由得有些兴奋道:“福倒过来贴,可是取福到之意?”
静依点点头,“算你反应快!否则,我定是要让你再多贴几张不可!”
何嬷嬷和屋内的众人此时也是明白过来了,均是笑道:“原来如此!福倒,福到!”
海棠不解道:“可是王妃,为什么咱们的大门口和屋门口,却是要贴正的呢?一并贴成倒的不是更好?”
“是呀!殿下,为何不都贴成倒的呢?”何嬷嬷也是不解道。
静依看向元熙,见他也正是不明所以地看向自己。笑道:“很简单!若是将这福字倒贴在了咱们的大门处的影壁上,那便是表示福到了影壁,不会再往前走了,反而是让咱们自己给挡了出去!同样的道理,若是贴在了屋门上,一关门,那岂不是将福气给挡到了门外?”
“哦!”何嬷嬷等人这才恍然大悟!“王妃好聪明呀!的确是这么个理儿!”
静依笑笑,“我也是在书上看到的而已!”
说完,便将那一沓的福字塞给了元熙,瞪了他一眼,“大懒虫!还不快去贴,净想着偷懒!”
“是!娘子,为夫这就去!”说完,还对着静依作了个揖,眨了眨眼,惹得众人一阵轻笑,这才转身离去。
晚间,平王府内是灯火通明,可是文华院内,却是清冷一片。
马车行走在大街上,此时,到处都是鞭炮声和百姓们的欢呼声!
“元熙,好端端地,为何不在自己的府中过年,偏要去别院用晚膳。”
“到了你便知道了。你不想在晚上一边赏梅一边用膳?”
“晚上赏梅?黑漆漆的,如何赏?”静依不解道。
元熙却只是轻笑了几声道:“到了,你便知道了。我已经命人安排好了。只盼着待会儿你看到了我的布置,别太激动,别高兴地哭鼻子就成!”
静依白了他一眼,“怎么可能?我哪里是那般的爱哭了?”
“是!我的依依最是坚强懂事了!怎么会是个爱哭鬼?”
因为是年节,大街上到处都有燃放炮竹的百姓,所以马车行的很慢,走走停停。
静依掀了帘子,看了一眼外面道:“好漂亮的烟火!”
元熙斜靠在榻上,“待会儿,我放更好看的给你。别着急,等到了别院,咱们一起看!”
静依回眸看了一眼,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的元熙,有些感动道:“谢谢你元熙!你总是为我设想地周全体贴!其实,不过就是年节罢了。我没有那么多的讲究的。只要咱们在一起,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地便好!我不求你位高权重,只求你平安康健,肯与我白头到老便好。”
元熙闻言,眸子中似是有一抹神采闪了闪,极为清亮!他轻拉了静依的手,轻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说完,便微一用力,静依倒倒在了他的怀里!
这一次,静依没有惊慌,没有无措,而是静静地靠在了他的胸前,隔着布料,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声,闭了眼,轻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元熙的脸上一抹淡淡地笑意开始在唇角泛滥,逐渐是引到了眼角眉梢!幸福,原来可以如此简单!幸福,原来是可以如此地奇妙!明明是身处寒冬,却是可以让人的心暖如春!
终于马车再度停下时,外面传来了初一的声音,“启禀王爷,别院到了!”
元熙恋恋不舍松开了静依,而静依则是因为听到了初一的声音,脸色微微泛红!自己刚才被元熙抱了多久?似乎是很久,可是又似乎是很短暂,还没有抱够一般!静依因为这一想法,更为羞怯了!自己怎么这般地贪恋起了元熙的怀抱?真是好不知羞!
元熙下了马车后,便将静依拦腰抱起,还是如同上次来一般,一路抱着她,进了中门。
穿过了前厅,终于是来到了花厅。元熙将静依轻轻放下,走到了一扇窗前,轻轻地推开!
顿时,满眼的梅花点点!静依有些难以置信地看了元熙一眼,再近前偎在了他的身边看着窗外的梅林!那梅树上每个枝丫上都是挂了一盏小灯笼,灯笼内并没有火烛。而是在树与树之间,都在地上,摆了红灯笼。那灯笼内燃着红红地烛火!灯笼的底座似乎是特制的,清风微微飘过,那灯笼的灯罩却是稳稳地,不见一丝晃动!
“好漂亮!元熙,这是你命人布置的?”静依有些兴奋道。
元熙却是摇了摇头,“不!是我布置的。”
轻飘飘地一句话,却是让静依呆若木鸡!元熙刚刚说什么?是他布置的?这院子里可是种植了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