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带回这个消息时,已是近傍晚。岳正阳和高风都在军营!晴天多看了高风一眼,“高大人如何会来此处?”
“回大人,下官是特来向岳相请示,有关孙氏家人及仆人该如何处置。”
晴天点了点头,“你出去吧。”
待高风出了营帐,晴天才缓缓道:“依依出事了。”
“什么?到底怎么回事?”
晴天似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闭了眼道:“所有的侍卫全部丧命!依依的马车也是翻下了山谷。我只找到了这支金步摇!”
岳正阳看到晴天拿出来的那支金步摇,则是惊得后退了一步!“怎么可能?弟妹身边跟了那么多的高手?怎么会?怎么会全部丧命?一个活口都没有?”
晴天摇了摇头。“我已下令,就地将那些尸首掩埋了。全都是侍卫和依依身边的丫环。”
“丫环?”岳正阳惊道:“那个柳杏儿?”
“死了!”晴天语气极为冰冷,大掌猛地在一旁的桌子上一拍,顿时便将整张桌子给震成了碎片!“究竟是什么人如此大胆?居然敢在白天刺杀平王妃!”
岳正阳经他这样一怒,才将视线从手中的金步摇上转移了过来,喃喃道:“刺杀平王妃!这么说,王爷遇刺一事是假的!那人只为骗走弟妹,伺机对她动手?”
“不!平王遇刺是真的。我刚刚收到封城的飞鸽传书,王爷受了重伤,现在昏迷不醒。虽然有我师父在哪儿为他医治,可是情况似乎是不容乐观。”
岳正阳这次是直接就被这话给惊的呆坐到了椅子上。两眼空洞呆直,似乎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还以为是有人借故对平王妃下手,可是没想到,却是两边同时下了手!
岳正阳也是猛地一拍桌子道:“什么人居然这样大胆?晴天,那弟妹那边?”
“我将那五百精兵留下,仍在四处寻找,希望能找到依依,不过,看起来希望不大!”
“生死未卜!我如何对平王交待!如何交待?”
营帐外,高风并未离开!二人说话的声音并没有刻意地压制,这些话,他自然是听了个一清二楚!他的脸上闪过一抹焦虑,似是在为平王和平王妃的生死担忧,可是他的眼底,却是不见一丝的忧心之色!
“正阳,先别急,咱们要先将这里稳住再说!万不可将这两件事情给泄露出去!否则,这平秋县,怕是会有异动!”
“依你之见当如何?”
“我也是一筹莫展,眼下,咱们只有静观其变,以静制动了!在王爷醒过来以前,咱们万不可轻举妄动!还有,要想法子稳住平秋县的百姓!”
“这平秋县里一大半是难民,先前都是受过王爷和王妃的恩惠的!若是他们得知了两人先后遇刺,也许会更加地卖力劳作呢!”
晴天却是摇摇头,“不见得!眼下平秋县已无余粮,四个粮仓又都空了!百姓们就是再感念王爷的恩德,也是要吃饭的!他们之所以信任我们,是因为有王爷和王妃在背后在支撑,现在没了他们二人的精神力量,你以为,这些百姓们还会对我们言听计从吗?”
岳正阳这是有些无力道:“你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眼下咱们就只剩下这里的一些粮草了!最多也不过就是再支撑月余。眼下封城因为王爷的昏迷,定然大乱!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伺机闹事。晴天,我是武相,必须要赶回封城!”
“可是你走了,这里怎么办?”
“我再想想,现在天色已晚,明日一早再议吧。”
晴天点点头,“也好!咱们再想想!”
营门外的高风,此时也是缓缓转身,眼睛四下看了一眼,便抬步离去了。
岳正阳次日一早便离开了平秋县,将这里的五千精兵留了下来,全部听从晴天的调度。这个时候,他若是不回封城主持大局,怕是封城真的会大乱!
三日后,入夜。
“总算是回来了个报信的!怎么样了?”
“回少主,平王妃并没有受伤。如您所见,死的那些也大部分都是对方的人,只不过是平王妃命人将衣服换了而已。”
“你倒是说说,她们是如何躲过这一劫的?”
“回少主。平王妃似乎是早就料到了会有埋伏一般,已是事先安排好了。并且一举将来报信的那名侍卫擒拿,给他喂了毒药,让他回去向他们的主子复命,就说是已经得手了。”
“我就知道依依聪明!只是没有想到她的胆子竟然是这样大!明知道有刺客,还敢继续走!”
“回少主。封城的平王也是如此,明知有刺客来袭,还故意露出了弱点,所以才会被人得手。”
“嗯。我知道了。他那只狐狸,我倒是不担心。”晴天说完,看了看外面的夜色,“三天了。差不多,他们也会动手了吧?”
说完,看向那黑衣人道:“好好保护平王妃,万不可再出事端!”
“是!少主!”
次日一早,平秋县城内,突然出现了两则流言,说是平秋县粮仓早已搬空,而平王和平王妃早已是双双遇难!这两个消息如同是晴天霹雳一样,将平秋县的百姓们给震的不轻!
平秋县的百姓们,有些惶恐不安了!当然更多的,则是对这两则消息持有怀疑态度!
“怎么可能?王爷和王妃怎么会突然就遇刺身亡了?”
“就是!不可能!肯定是有什么人在故意诅咒他们!王爷和王妃都是好人,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被人杀了?”
“我也不信!王爷和王妃的身边那么多侍卫难不成都是摆设吗?怎么可能由着刺客肆意行刺?”
“可是,我听我表哥说,这个消息的确是真的!”一名小伙子道。
这话一出,立马就被人给围了起来,“快说说,怎么回事?王爷和王妃真的遇难了?”
“就是!快说说,咱们平秋县的粮仓真的空了?什么也没了?”
刚才那名小伙子则是小声道:“当然是真的!我表哥可是这县衙里的捕快!听他说,最近这几天高大人都急的是茶饭不思呢!王妃已然是被刺身亡了!连尸体都已经是运回封城了!而王爷,虽然说还有口气儿,可也只是吊着了!听说受伤已有半个月了,一直是昏迷不醒。最近这几日,听说是连药都喂不进去了!”
“不可能!你说谎!王妃怎么可能会死?她那么善良,那么仁慈,一定是你胡说!”
“对!你到底是什么人,一定是故意在诅咒王妃!”
那小伙子急了!“我骗你们干什么?我都说了我表哥可是县衙的捕快!这消息现在还是被封锁的,就是怕你们知道了,会引起一些骚乱!”
周围的人原是不信,可是听他这样一说,便已是有人信了七八成了!
“这可如何是好?王妃死了,王爷昏迷不醒。这平秋县又是一颗粮食也没了!这可如何是好呀!”
“是呀,现在才开春,还有半年的光景,粮食才能下来,这半年,可是让咱们怎么活呀!”
小伙子见人群中已是有人信了他的话,又道:“你们可能不知道,那平杨镇上倒是有些粮食,不过也没多少了!听说够两千人吃上几个月的。”
众人一听,面面相觑,心里都是闪过了一个极为大胆的想法。可也只是闪过,并无人敢说出来,更是没人敢去做!
那小伙子见此,眼中闪过一抹精光,轻叹了一声,“你们知不知道,这粮仓是被什么人给搬空的?”
“什么人?”
那小伙子眼珠子提溜一转,“这平秋县归哪儿管?”
“你这不是废话吗?不都是封城的地界?当然是归封城管!”
“那你们说,这封城谁最有权势?”
“这还用问?当然是平王爷了!”
这话一出,众人又开始面面相觑,其中一人瞪着那小伙子道:“你不会是说这四大粮仓都是被王爷给搬空的吧?”
小伙子被他这样一瞪,却也不害怕,嘲笑道:“怎么?你们以为在封城施粥是哪儿来的粮食?不会真的以为是王爷花了大把的银子给你们买来的吧?你们也不想想,这平王以前可是皇上最不受宠的儿子,哪里来的那种多的银钱给你们买粮食?”
“小伙子,你开玩笑的吧?这可是一点儿也不好笑!”一名老汉道。
“开玩笑?你们怎么不想想!这四个粮仓的粮食!怎么可能是说不见就不见了!除了王爷,谁还有那么大的权势和手笔!再说了,你们想想看,现在的白米涨到了多少钱一斤了?好端端地这粮食怎么会涨价?这个平王根本就是想着将当初贴到你们身上的粮食给赚回来!先让你们对他感恩戴德,再让你们无条件地来这里帮他治理风沙,以树政绩!让全天下的人都以为他平王是个仁善爱民,心系百姓的好王爷!可是其实呢!哼!假仁假义!”
周围的百姓们已是被这话给惊得说不出话来了!这个消息也太过震撼了些,一时间让众人顿生一种手足无措的感觉!怎么可能?一直是感激涕零的王爷,居然是这样的一幅嘴脸?
那个小伙子见人们都不说话,似是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又道:“你们哪!还真是天真!这平王可是几位王爷中最穷的!哪儿来的那么多银子给你们买粮食!他才多大年纪?能有多少银钱?你们不知道吧?他以前还没有去北疆前,在宫里,甚至是一顿饱饭都吃不上的!”
终于有一名老汉有些忍不住了!“一派胡言!王爷再怎么说也是皇子,身分尊贵,怎么可能会连顿饱饭也吃不上!”
“就是!一定是你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那小伙子痞痞地样子,又道:“你们知道什么?他可是皇上最痛恨的妃子生下的皇子。他一出生,他母妃便被皇上给下旨赐死了!听说,当时皇上怒极,还险些将他也给掐死呢!要不是有百官求情,又念在他好歹也是皇室的血脉,只怕早死了!”
“哼!皇上这样厌恶他,怎么可能会让他好过?又怎么可能会给他太多的封赏?为什么那么多地方不让他去,偏让他来了封城?还不就是因为封城贫困?”
这回,他周围的百姓们,大部分已是信了七八成了。
接连几日,这股谣言越传越厉害,竟是迅速地传遍了整个平秋县!
晴天在县衙来回地踱着步,“高大人,怎么回事?这股流言究竟是从何处传出来的?可有查清?”
“回大人,下官也不知道。派了多人前去探查,可是始终是查不出来呀!”高风也是有些为难道。
“现在这股流言越演越烈,越传越不像话!你身为平秋县的父母官,总是要想个办法出来的!”
“是!下官在想,一直都在想。”
晴天看了一眼有些畏畏缩缩的高风,怒道:“没用的东西!连个小小的流言都禁不了!要你何用?”
那高风闻言,登时吓得便跪倒在地道:“大人息怒!大人息怒呀!”
“启禀大人,平杨镇附近似乎是有不少的百姓在靠近!”
“什么?”晴天一惊,“马上回平杨镇!”
高风看到晴天走了,这才松了一口气,看着晴天远走的背影,此刻的高风,是站立地无比笔直!仿若是青松一棵!
晴天快马加鞭,终于是赶回到了兵营。“情况如何了?”
“回大人,百姓的数目不少,约有近万人。距离咱们这里,最多也不过就是十几里地了。”
“咱们现在有多少人?”
“回大人,除了岳相大人留下的五千精兵,还有您来时王爷给您配的五百名亲随护卫。”
“嗯。吩咐下去,所有人全神戒备!任何人坚守岗位,不得擅离职守,违令者,斩!”
“是!”
天色已是快要落下黑幕,晴天却是端坐在营帐中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他的手指在桌上轻叩着,半眯着眼,似是在等什么人。
“禀大人,外面已是靠近了不少的百姓!”
晴天喃喃道:“吩咐下去。所有人坚守粮草,本官亲自去会一会那些百姓!”
晴天出了营帐,便见到外面的士兵正手拿长矛,将一干百姓挡在了兵营之外!
“乡亲们!你们为何要擅闯军营?要知道,擅闯军营可是死罪!”晴天运用了一丝内力,高声道。
他这一番话一说,外面原本是吵吵闹闹的人群中立马安静了下来。
“乡亲们,本官知道这些日子,平秋县有不少的流言传出,还请各位乡亲们相信本官。这一切根本就是一些子虚乌有之事!乡亲们还是莫要被一些心思歹毒之人利用了!到时,只怕是后悔莫及!”
“哼!你是吃官粮的!你自然是向着他们说!现在外面的粮食都已经涨到了三十文钱一斗,我们这些穷老百姓哪里吃得起?你这不是要活活地饿死我们吗?”
“就是!开仓放粮!开仓放粮!”
“乡亲们稍安勿燥!这样吧!为了证实外面所传的都是一些子虚乌有之事,本官已经上书给王爷,不是,王爷将亲临平秋县。让大家相信,这是有心人故意为之的流言!是为了蓄意抹黑王爷!”
百姓们听了,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了!不是说王爷重伤不治,即将归天吗?怎么他又说王爷将会亲自到平秋县来?这到底谁说的是真的,谁说的是假的?
“大家放心,最多三日。三日后,若是王爷没来!我晴天自会给大家一个交待!”
百姓们听了将信将疑,“这位大人,你说话可算话?到时候不会弄一个假王爷来骗我们吧?”
“就是!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三日后,王爷将会亲自到平秋县衙。届时,大家只管到那里去看就是!你们当中有不少人也是亲眼见过王爷的,到时上前一看,便知真伪!再说了,就是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找人冒充王爷,冒充皇室血脉呀!”
“这位大人说的也是有理。他哪儿来那么大的胆子找人冒充王爷呀?”
“就是。要不咱们就再等等。”
“嗯,等等吧。万一三日后,王爷真的来了。咱们岂不是被人给利用了!”
人群中你一言我一语的,已没有了刚来时的那股齐心了!
“好!我们就信你一回!三天后,我们去平秋县衙,等候平王爷!”
“好!届时,本官也会去!若是王爷不来,本官自当会给各位一个交待!到时,这兵营里的粮食,我晴天全部送于各位乡亲就是!”
百姓们一听有了这样的保障,心里顿时是放心了不少!毕竟这位晴天大人来到平秋县这么久,他的人品还是不错的!
待百姓们散去,晴天眼中的阴霾却是越来越盛!“去,将高大人请来此处!”
晴天进了营帐,对着虚空道:“怎么样?可有看到什么人混在里头?”
“回少主,有苗疆的人混在里头,至今发现了两个。”晴天身旁不知何时竟是多了一名黑衣人。
晴天的鼻间哼了一声,“看来,这一次,他们的目标是我了!”
黑衣人身形一颤,“少主,要不要将派到平王和王妃身边的人全部调回来?”
“嗯。将平王身边的人调回来吧!我倒是忘了,他的身边,还有十三血卫呢!”
“是!少主。刚才属下已经派人盯着那两人了。相信最迟明天便会有消息了。”
晴天眼中的阴霾尽散,换上了一幅极为干净的笑容,“想不到,平王布的这个局,不仅是将封城内部的一些个见不得光的暗探给挖了出来,还将我的几个对手也是给挖了出来了!”
“少主,要不要将这里的事情禀报给主子?”
“不必!待事情处理完了,再报于他知晓就是!到底是他的儿子,若是现在告诉他,他也是会顾念亲情,下不去手的。”
“是!少主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