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正阳听着晴天明显是含了嘲讽的语气,心底一冷,爽在袖口的手双拳紧握!“晴天,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欺你了吗?不过是揭开你心中的一块伤疤罢了。我是医者,创伤不治,仅仅是表皮无恙又有何用?趁现在伤的还不算重,不过是将这表面揭开,让里面的脓肿慢慢消散,即便是痛,也不过是暂时罢了!总好过以后痛的你深夜醒来,伤口溃烂,无法安睡!岳正阳,你该谢谢我!”
岳正阳不语,拧眉抿唇,想着刚才晴天的一番话,片刻后苦笑道:“你说的对,长痛不如短痛!罢了。走,到我院子里去,我请你喝酒!”
岳正阳揽了晴天的肩,二人大步向听雨轩走去。
二人没有回头,大步流星地往听雨轩的方向走去。
二人笑意满满,似是没有发现身后多了一抹浅色的背影。
待二人远去,那抹身影自假山后完全的显现了出来。却是王薇!
王薇看着远去的二人,眼中的得意与阴险的光茫大盛!似是找到了将平王妃彻底扳倒的绝好的契机!
王薇脸上闪过一抹奸诈的笑意,喃喃道:“苏静依,这次你还不死?哼!待我将事情办成,所有的功劳到时自然全是我的。到时候,我还怕没有荣华富贵?”
王薇得意的转身而去,待她的俏丽身影完全消失在夜色中,无人发现她的身后多了两道身影自檐上飘然而落。
“主子。”其中一人便是司墨。
“是王妃派你来盯着她的?”元熙目光如冰,浑身菜发着摄人的寒意。
“回主子,是王妃料到王薇必定会有所动作,所以才命属下前来监视。”
“你去吧。好看看她到底是打了什么主意?只是其它的。”
“主子放心,属下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司墨再不看元熙,一个飞跃,便到了廊檐上,紧随王薇而去。
元熙转身,怔怔地看向了听雨轩的方向,有一个晴天还没够,想不到岳正阳竟是动了依依的心思!不过,晴天的那番话,说的倒是不错!岳正阳,你我虽是兄弟,其它的可以让,可是唯有依依,我绝不能让!
元熙冷眸微闪,一个转身轻跃,进了文华院。
“你怎么才回来?我还以为你又和他们二人去不醉不归了呢!”静依正在拆头发,瞥了元熙一眼,轻道。
元熙身上的寒意早已尽散,笑道:“我哪有那个闲情逸致?到外书房处理了一些公务。”
元熙上前亲手将静依头上的发簪一一除下,再拿了碧玉梳子,轻轻地梳理着。“依依,你的那五幅日出图,你想着如何处理?”
“看到那日那么多学子被震撼了。元熙,不如将那几幅日出图,还有你的那幅字,一起装裱好了,到时挂到咱们筹建的书院里?本来我是觉得有些不妥的。可是一想到封城学子们的境况,便觉得如此而为,倒也不算是太过自傲!”
“呵呵!你多虑了。我今日到了议政院处理政务,临走时,便见到有不少的官员已经听闻了此事。特别是后来欧阳信到议政院来复命,他亲口提出了与你相同的意见!”
“哦?你应了?”
“自然!依依,你的才名远播。于我,于封城而言都是有利的。特别是咱们的书院最迟到了今年的秋末就可落成!依依,届时,你我的墨宝,说不定可以起到一个你所谓的宣传作用呢。”
静依想了想,“你说的倒也是有道理。只是我总觉得这样做,有些沽名钩誉之嫌!”
“不必多想了。以你现在的身分和地位,哪里还需要什么沽名钩誉?现在封城都传开了,谁不知道你的才名?现在咱们利用一下这一点,一来可以为封城的书香气息变得更浓郁做些贡献,二来,说不定还可以为咱们招揽一些个能人异士呢!所以说,依依就不要谦虚了。既然是画的好画,就该是拿出来供人品鉴才是真!”
“你倒是会说话,不过你的算计倒是更好!这教育之事,乃百年大计,岂是一朝一夕便可有所大成的?不过,咱们好歹是给封城弄了个好头儿!给咱们的后世子孙留下了些有用的东西。”
“后世子孙?依依,我意是不知,你已是想的这般长远了?”元熙打趣道。
静依脸一红,却是争辩道:“你又想到哪里去了?我说的是整个封城的百姓们的后世子孙!你就一肚子的坏水儿!”
元熙却是轻笑道:“你派人监视王薇了?”
“嗯,我总觉得今晚上用膳时,她似乎是有些不对劲!这里虽是平王府,可是你可别忘了,咱们府里还有几个眼线呢!现在废了这些眼线,总觉得有些太可惜了。她们都还没有真正的发挥她们的作用呢。”
“这里到底是封城,只怕一时半会儿,是派不上大用场了。”
“那咱们就等!我就不信,咱们就一直没有机会。说起来,我有些看不透这个王薇了。她到底是奉了命想着嫁进岳王府?还是要嫁进平王府,将我取而代之呢?”
元熙一怔,“怎么又扯到我的身上了?”
“她最近两次见你,眼神都是有些不同。若说以前有王蔷在,她还知道收敛。可是这两次,一次在华阳寺,一次便是今晚,她看向你的眼神明显就不对!似乎是一门心思地想着巴上你了!”
“那个,你想多了吧?”元熙有些讪笑道。
静依摇摇头,“不是我想多了。晋王为何要千方百计地毁我名誉?王氏姐妹在江南待的好好的,怎么又会突然被岳王妃带来了封城?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是我们忽略掉的?”
元熙眉心一紧,片刻后,出声道:“也许,是我们弄反了?为什么就不能是岳王妃在江南待的好好的,而是被王氏姐妹给劝到了封城来?”
静依身子一颤!明眸流转,眼波中似是有华彩流溢!“你说的对极!的确是这种可能性最大!也只有这样才更好解释这一切!岳世子常年在外游学,以前也未闻岳王妃,会亲自出门探望!可是这一次。”
元熙点点头,“你分析的极是!可是王氏姐妹为何要怂恿岳王妃来到封城?仅仅是为了便宜将她们也带来吗?可是万一岳王妃不肯带她二人前来,岂不是太失算了?”
静依略一思索,笑道:“这便是这王氏姐妹的聪明之处了。一方面若有若无地怂恿岳王妃来封城,一方面却是又将岳王妃服侍的极为周到妥贴。元熙你想,若是让你出门不带你用着最为顺手的初一,或者是无伤。你受得了吗?”
“倒是这么个理儿!”元熙点头道。
“只怕还不止这个!她们是想着一旦计成,然后再在岳王妃的耳边吹吹风,好让岳王妃将此事上报!纵然你再是疼宠我,可是你却是不能为了一个女子,而忤逆朝廷,忤逆你的父亲吧?”
元熙的眸子变得晦暗不明,脸上一片冰封!“好一个心思歹毒的计策!只不过可惜,没能计成!”
“是呀,所以,我想她们想着请岳王妃来,便是为了让岳王妃做个见证。包括这个王薇后面要做的事,定然也是要将岳王妃给牵扯进来,请她做个见证,以达到毁我名声的目的!”
静依起身有些不解道:“可是我不明白。他们明知我的身分与旁人不同,为何还要如此地费尽心思来害我?难不成,他们以为我蠢笨地想不到是他们做的手脚?”
“这也正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那个刘佳人来时,行事做风,还是有些隐晦的。再加上是有那杨倩在背后指使的。可是这王氏姐妹的母亲,却是实打实的护国公府的旁支!我就不信那明王会如此地蠢笨!万一你出了事,这王氏姐妹还能落跑?”
“我明白了!”静依惊叫了一声!“这人好深的算计!他是想着由王氏姐妹这两颗棋子先出面,毁我名声,一旦计成,即便是有人怀疑到是王氏姐妹所为,只怕反倒是正如了他们的意!”
“你是说?”元熙也似是想到了某一层!
“一旦王氏姐妹被怀疑,那么最先扯进来的,不是她们的母亲,也不是她们身后的王家,而是岳王妃!她们在岳王妃身边侍奉多年,若是她们承认是受了岳王妃的指使,自然是最为可信的!”
“不止如此,只怕他们早已是安排好了人手,若是无人怀疑王氏姐妹,他们也会找人故意扯出王氏姐妹,从而再攀污岳王妃!如果我猜的没错,只怕他们是早已安排好了陷害岳王妃的人证物证。到时只怕是岳王妃百口莫辩!”
元熙说完,看向了一旁的静依。静依则是面上一片冷肃道:“只怕是不止是岳王妃了!他们的最终目的,应该是岳王!或者说是岳王爷手中的兵权!”
元熙轻叹一声,“看来那人的心思之深,静依,若是你没有得手,只怕现在被关入庵堂的就是你和岳王妃了!而岳王府里,肯定会是有一名妾室,被皇上下旨抬为侧妃!到时候,岳王府后院儿,只怕就是要任人摆布了。而岳王爷身边也就等于是多了一个不能除去的眼线!”
“这环环相扣何其精彩!”静依笑道:“元熙,咱们既是坏了人家的好事,人家定然是不会轻易放过我了!你说她们又会想出什么法子来害我?”
元熙上前轻拥了静依,笑道:“放心!这里是平王府,可不是她们随意撒野的地方!”
静依吃吃笑了两声,“若是出了平王府呢?”
“依依,你成心跟我过不去是不是?”
静依看元熙似是真的有些恼了。便用小手轻轻地在他的胸前顺着气,“干嘛那么大火气?我又没说真的拿自己为诱饵。我只是有些期待这个王薇会如何出手了。”
“依依,因为王蔷要在庵堂里被佛法洗礼四十九天,想来,岳王妃和王薇还要再住上一段时间了。”
“岳王妃是岳世子的亲母,我自会好好款待的。你无需担心。”
次日,众人用完早膳,静依便提出要陪着晴天去看望师父。二人正要出去,便听到一声娇柔婉丽的声音传来。
“殿下,这是要去济善堂吗?”
“正是,怎么?二小姐也有兴趣一同前去?”静依笑问道。
王薇面露羞怯之意,轻道:“正是。臣女自来到封城,便时时处处听闻王妃和王爷的善举,心中自是好奇不已。正好听闻您要与晴天公子一起去济善堂,所以便想亲自去看看。待他日回到江南,也好到其它的姐妹那里去炫耀一番。”
王薇这番话说的极为俏皮,不失少女的天真。若是初见她的人,定是会喜欢上她。
晴天却是只看了她一眼,“依依,我去前厅等你。”说完,便大步出了花厅。
王薇面色平静,似乎并没有因为晴天的漠视而生气。“殿下,臣女还未请示殿下,民女同您和晴天公子同去,是否合适?”
静依眼角微扬,这话说的可是真有意思!什么叫她和晴天公子?这话怎么听着就让人感觉这么别扭呢?
“岳王妃那里,你可请示过了?”
“回殿下,臣女已经请示过了。姨母也说臣女多出去走走是件好事,还能多陪陪殿下。”
“那走吧。”
静依上了马车,晴天自是骑马,而王薇则是上了一辆王府准备的较为普通的马车。
上了马车后,王薇心里忿恨,忍不住出声道:“哼!摆什么臭架子!竟然不肯让我上她的马车?”
一旁的丫环听了,忙道:“小姐快别这么说!她是平王妃,身分尊贵,不肯让您与她同乘也是规矩使然!”
“什么规矩使然?分明就是她故作姿态罢了!为何我与姐姐就能和姨母同乘一车?难道姨母就不是王妃了?”
“小姐,那怎么能一样呢?您是岳王妃的亲外甥女,自然是与她亲近。再者,这平王妃可是亲王妃之尊哪!您就别生气了!”
王薇这时想起了自己被囚在了庵堂的姐姐,面露忧色道:“不知道姐姐现在怎么样了?那庵堂里的姑子可会给姐姐气受?姐姐虽然聪明,可是脾气却是极大!也不知这一次,还能否脱身?”
“小姐,眼下您就先别想这个了。还是先顾着您自己要紧!万一再被大小姐给连累了。那您的后半生可也就是毁了!”
“罢了!”王薇面露无奈之色!“我也不过是一弱女子,连姨母都没有办法的事,我又能如何?静观其变吧!”
“小姐能如此想便对了。”
很快,一行人便到了济善堂。
到了问诊房,看到贺道子的前面排了长长的一条队,而且看样子,也大都是一些个平民百姓。
贺道子一眼看到了晴天,大喜,“晴天,快过来帮忙!”
晴天摇摇头,嘟囔道:“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静依失笑,“好了,你快过去吧。别让师父等久了!”说完,还推了晴天一把!
这一幕,可是把王薇看的心里一个劲儿的砰砰跳!天哪!朗朗乾坤,众目睽睽之下,这平王妃竟然与外男有了身体上的接触!这算不算是不守妇道?
王薇的心里一个劲儿的思索着,心里却是有些懊恼,怎么就没有说动岳王妃也一起来呢?若是姨母来了,定然是会大怒!说不定就会给这个苏静依一个小小的教训!
静依轻瞟了她一眼,面上含笑,却是转身到了配药房。
静依将这配药房里仔细地打量了一遍,点头称赞道:“井井有条,还不错!”
此时药房的人已是认出了静依,正要行礼,便被静依阻止了,“你们都继续做事吧。我也只是来看看。”
“是!”伙计们依旧是抓药的抓药,核对方子的核对方子!果真就是当静依不存在了。
静依出了药房后,又去了内院。那里她曾经安排了一处小院儿,专门帮助照顾一些女病患的。
静依在前面走着,那王薇快跑了几步也是跟了上来,气喘吁吁道:“殿下这是要去何处?”
“哦,我要去里面的女病患住的地方瞧瞧。”
“女病患?与外面不同吗?”
“自然是不同的。男女有别。这小院儿里从医者到看护,再到煎药,全都是丫环、嬷嬷们。二小姐也有兴趣?”
王薇笑道:“臣女还是第一次听说过医馆有专设的女病患的院子呢?倒是有些好奇。”
静依淡笑不语,脚下不停,不一会儿,就到了一处小院儿。
这小院儿地方不大,却是取了一个极为雅致的名字,名梧桐院。这院名取的极妙!人人都言凤栖梧桐。而在这大渊,自然是人人都知龙为男子,凤为女子。不言而喻,这里的梧桐院,也是暗含了这里是女子歇息之地的意思!
静依看到这梧桐院三个字,脸上便是掩不住的笑意!这三个字一看,便知是出自元熙之手!让他为这女病患的地方题字,还真是有些委屈他了。
静依进入梧桐院后,便看到院内有几名小丫环正在煎药。静依在这里待的时间最久,约莫得有一个时辰。这里共住了三名病患,静依都是一一看过,并且亲手为她们诊了脉!又问过了她们的饮食起居如何?这院内的看护如何等等。
静依在这里耐心地一一关照,而跟随她而来的王薇却是受不了了。这静依自进来后,与这院内的所有人的谈论几乎是都离不开一些医学上的知识。特别是繁多的药名。
王薇脸上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可这表情却只是在静依看不到的角度和地方才会露出来!要知道平王妃的身分,她现在还真是惹不得的!否则,倒霉的一定是自己!
终于,听完了平王妃的碎碎念,王薇见她终于有了要起身离开的意思,赶忙精神了起来,小心跟上。
静依到了最前面的问诊房,看到晴天和贺道子桌前的病患不减反增,再看向其它大夫的桌前,也是有不少看病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