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嫔位了,那便再不能为一宫主位了。那她被贬至了何处?”
“贤妃的宫里。还好,贤妃的性子还算是温和。”
静依听了一挑眉,有些狐疑道:“温和?宫里头还有温和的人?”
元熙眼神中闪过一道精光,“所谓的温和不过是表象罢了!具体如何?怕是只有和她深切打过交道的人才会知道!算了,你也别想了!反正咱们不在京城,她也算计不到咱们头上来。”
“这倒是!这个贤妃不过只得一女,怕是依附于皇后的吧?”
“你是说李静和明王交好吧?”
静依点点头,“我可没忘记当初京城时,便是这个李静处处算计我的!”
“好了,不提这个了!再有几日,你的家人便启程来封城了。你该高兴才是!”
“也对!很快就能看到母亲了!元熙,是不是得让何嬷嬷她们将客院准备好?要不,母亲来了,你就去别院住几天?让母亲和我一起住在文华院?”
元熙一听,脸就黑了!自己盼星星盼月亮好容易盼的这依依的及笄礼就快到了。却是被她给一脚踢出去了!“依依,不急!再说了,咱们王府这么大,就是再来十几人,也是住的下的。若是他们一来,我便搬到别院去,岂不是太不给你脸面了?你的家人还以为是我不喜他们呢!”
“有道理。对了,江南那边儿如何了?”
元熙笑道:“你是想问岳正阳的婚事如何了?还是想问那王氏姐妹如何了?”
“自然是都要问了!”
“岳正阳明日就会回来了。关于他的婚事,你还是自己问他吧!至于那王氏姐妹?听说那王蔷一回去,便被送去了王家的家庙,王知府下了死令,谁也不许求情!而王薇则是顺利的进入了明王府!听说,被封了个如夫人。”
“哦?看来,这个王薇倒是还不算太笨,还是得了白家的青眼了!若是无他们相助,只怕这个王薇想要做到如夫人,还是不容易的吧!”
“那是自然!不过一个知府的女儿,能进入明王府做一名如夫人,已算是给了她脸面了!听说皇后还特地召见过了。还赏赐了不少的东西。”
“如此说来,这在白敏儿看来,她是多了一个助力了?”
“助力?就她那猪脑子!要不是护国公夫人一个劲儿地劝说她。只怕她会当场抓花了王薇的脸!”
静依淡淡一笑,“这才热闹!咱们要的,不也正是如此吗?若是她们真是团结起来一条心,咱们岂不是白安排了?”
“依依,现在宫里头,德妃和皇后已经是势同水火!听说德妃正在亲自为晋王挑选侧妃呢!”
“这是想着借联姻之势,来拉拢势力了?”
“晋王是庶出,想要出头,便只有在势力胜过明王!听说最近晋王办的几件差都不错!皇上也是夸赞不已!眼下,他可是皇上眼中的红人儿呢!”
“哼!左不过是做给旁人看的!他真正想的,还不是贤王?皇上何等聪明,岂会看不出那苏静微和明王妃都是被人利用了?可是他却是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就是想着让这两方斗个两败俱伤呢!”
“你是说,皇上有意再拖上几年?”元熙一皱眉。
“这是自然!贤王才刚到北疆,尚未站稳脚根,虽然是迎娶了英国公的嫡女为正妃,可是英国公却是远在京城,对于北疆之事,并不能襄助多少!最多,也是在京城,帮他经营经营罢了!”
静依说完,笑看了正坐在琴旁的元熙一眼,“皇上现在正值盛年!几名皇子虽然斗的厉害,可是倒也是一直没有什么太过分的举动!至少是在明面儿上没有!以皇上现在的龙体康健,再活上个一二十年,也是再正常不过的。这些时间,足够贤王建立起自己的势力了!再加上皇上暗中的襄助,这贤王的大事可成!”
“大事可成?”元熙眯了眸子,看向静依。静依仍然是一幅神神在在的样子,面色波澜不惊,毫无担忧之色!“依依,你真是这么想的?”
静依粲然一笑,“我说的,是按照皇上的想法,可并非是我自己的想法!贤王想要组建势力,最需要的是什么?”
元熙闻言,垂眸一思量,突然眼前便是一亮!“银钱!”
“不错!贤王久居深宫,皇后又将他看的极严!虽然贤王聪慧,可是这些年皇后到底是从中做了手脚。据我所知,当年的五皇子,也是开蒙极晚吧?”
“五皇兄是七年开蒙!寻常的皇子,都是在五岁便开蒙了。当然,我更惨!七岁开蒙,还是自己偷偷学的。”元熙自嘲一笑!
静依笑道:“你开蒙虽晚,可是贵在你是逆境之中学习,这一点,却是其它皇子所无法体会的!因为你自己的出身不好,在宫中又倍受欺凌,所以你才会更加地刻苦勤奋!无论文武,你样样不甘居于人后!就像你曾经说的,只盼能博得皇上一赞!虽然这些年,你想要的称赞,始终未能得到,可是元熙,你能说,这些年若不是因为这些逆境,你才成长的更快!也更加地强壮吗?”
元熙若有所思,半晌后才道:“这话像是在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不错!正是这个理儿!你虽没有其它皇子优渥的条件,可是你贵在心性极坚!你能隐忍,又亲赴北疆征战七年,这可不是其它任何一个皇子能有的经历!这段经历对你而言,才是最宝贵的!比夏和给你赚来的这些银钱,还要宝贵!”
“依依,你是不是想说,贤王,被皇后刻意给宠坏了?”
静依点点头,“我曾听闻,五皇子五岁时开蒙,却是无意中冲撞了当时的太傅,后来皇后护短,下令责罚了那名太傅。将犯了错的贤王带回了宫中。并且对着皇上一再恳求,说是五皇子许是出生时太弱了,所以开蒙早了,怕反倒是累着了他。所以,皇上才下令将开蒙推迟了。”
“确有此事!我与他同年。当时的事,我也是亲眼所见!当时,我便躲在了那花丛之中。亲眼看着皇后一脸心疼的样子,将五皇兄护在怀里。当时我还羡慕不已!现在想来,到是我错了!这是宠溺!是想着将五皇兄给养废了!”
静依起身,行至窗前,看着窗外的树木,皆是已吐出了新芽,看上去,倒是有了一丝生机盎然之色!
“元熙,民间的一些当家主母,在一些妾室生下庶子后,往往担心他们会太过优秀,抢了嫡子的风头,甚至是抢了本该是嫡子所得的一些家产、地位。可是为了保持她们高贵大度的形象,极少有人会选择暗害庶子,因为一个弄不好,便会毁了自己的名声,失了自己的地位!所以,她们往往会极度的溺爱这些庶子,将她们娇养的无法无天,整日里只会遛鸟逗狗,吃喝嫖赌!如此一来,对嫡子的威胁便不再了!”
“现在想来,的确是如此!不过能将这份感情假装地如此逼真,我还真是佩服这皇后了!装了这么些年,竟是不累?”
“累又如何?她是高高在上的皇后!是国母!为了维护她高贵大方的形象,为了让皇上挑不出她的错处,好保住自己的后位,她不过是演演戏,又不会少块肉,为何不肯?”
元熙低笑数声,起身到了静依身后,伸出双臂将她整个人拥入了怀里,静依会心一笑,将自己的头微微后仰,贴在了元熙的胸前。
“依依,你所期望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静依微愣,不过片刻便明白过来,“元熙,有你在。什么样的生活对我而言,都是快乐的,也都是值得的!”
元熙听罢,手臂紧了紧,将静依的后背与自己贴合地更加紧密!“依依,元熙此生,定不负你!”
依依唇角弯起,好看的弧度,像是月牙儿一般!
二人就这样静静地站着,谁也不再说话,享受这难得的安静!
次日,岳正阳果然在用午膳前回来了。
岳正阳一进花厅,便高声道:“好香呀!是不是为了迎接我,所以特地准备的?”
元熙冲他一扬眉道:“岳正阳,你以为你有这个面子?”
岳正阳这次难得好脾气地没与他斗嘴,“我瞧瞧,好香呀!有我最喜欢吃的三杯鸡呢!”说着,便四处一看,接着脸一黑,“为什么没我的餐具?”
静依笑道:“岳世子,你还是先去换身衣服,再净个脸再过来吧!至于这些菜,你放心!我与王爷等你就是。”
岳正阳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还是弟妹体贴!如此,我便先去换件衣服!你可不许偷吃哦!”最后这句话,是对着元熙说的。
元熙却是不理他,停了手中挑鱼刺的动作,对着静依道:“理他作甚?你不是早就饿了?”
岳正阳刚迈出花厅的腿,便收了回来,回头恶狠狠地瞪了元熙一眼,“好你个李赫!我这般辛苦地奔波是为了哪个?哼!不理我?好呀!那你也别想看父王让我带给你的信!”
说完,得意地哼了一声,扭头出了花厅。
静依看到岳正阳那幅得意的样子,便失笑出声道:“这个岳世子,怎么回了一趟江南,像是倒回去了几岁?”
“他就是这样!每次见完岳王回来后,便是这幅德性!不必理他。”
“可是岳王爷的信?”静依有些担忧道。
“放心!他老子的吩咐,他不敢不听!”元熙头也不抬道。
静依听了心底里不由得同情起岳正阳来了!这被视为兄弟的元熙,竟是将他看的透透的!而且听刚才元熙这语气,只怕岳正阳对岳王爷是极为敬重的,甚至是到了害怕的地步!
“想什么呢?快吃吧!这可是特地给你做的清蒸鱼!”元熙将碟子里的鱼刺挑玩了,便将碟子换到了静依的跟前。
静依拿了筷子,有些犹豫道:“真的不等他?”
“放心!他最爱吃的是三杯鸡,只要将这个菜给他留着,他便没有意见!”
静依这才夹了鱼肉,轻嚼了起来,“不错!这次的鱼肉倒是比昨日的做的还要好!鱼肉滑嫩,味道却是浸的极好!不咸不淡,不腥不腻!”说罢,转头道:“海棠,今儿的鱼是哪位厨子做的?你可以好好儿的打赏一下!待以后,我再想吃这清蒸鱼了,便找他做就是!”
海棠听了笑道:“启禀王妃,今儿这道清蒸鱼,可是王爷亲手给您做的!”
静依听了一愣,看向元熙,见他面色从容,丝毫没有因为一个男子亲自动手给妻子做饭吃有什么丢脸的感觉!“元熙,这是你做的?”
“怎么样?味道可还入得了口?”
“你怎么能?你可是堂堂的平亲王!莫说你的身分如此尊贵,就是寻常百姓家的男子,只怕也是不肯亲自下厨的!”
“你是说君子远疱厨?我这是做给自己喜欢的人吃的!看你吃的高兴,我便高兴!再说了,我学了这么久,也只是学会了这一道菜!你若是想吃别的,我还真做不来!”
“元熙,你整日里的政务就够繁忙的了!还要抽出时间来学习做菜?只怕是会累着你了。”
“不会!”元熙再度将一块去好刺的鱼放入了静依的碟中。“依依,我不累!真的,在学这道菜的时候,我便一直幻想着你吃到嘴里的样子!是惊喜,还是喜欢?我从学习这道菜开始,便一直期待着能看到你的表情。如今看你吃的喜欢,我便是心里觉得满满的,甜甜的了!”
静依登时便愣住了!这元熙今日说话怎么像是嘴巴抹了蜜一样的甜?虽说平日里,元熙也会说些私己的话,可是却从未向今日这般当着这屋子里众人的面儿,说的如此地肉麻!
静依抬眼一看海棠等人,脸上便是一红!低了头,只是细细地吃起鱼来。
元熙看她害羞了,也知道自己刚才的那番话说的太露骨了些!看到屋内的众人都是低了头轻笑,一挑眉,再度夹了块红烧牛肉到了静依的碟子里,“多吃些牛肉吧!你瞧瞧你最近瘦的!怎么就养不回来了呢?”
“我已经胖了很多了。你还是自己吃吧!”静依有些无奈道。自那日擒住了齐胜和秋双,元熙便一直说她瘦了许多,坚持要让她顿顿吃肉,好把瘦下去的肉再养回来!
二人正慢慢用着,这边岳正阳也换好了衣服,大步进了花厅,手上还拿着一坛子酒!
“王爷,来!这可是父王特地让我带来的上好的女儿红!咱们今儿个喝个痛快!”岳正阳说完,便将酒放在了桌上。一旁的海棠赶忙将酒坛抱走了,揭了封,倒入一个精致漂亮的酒壶中,再端了上来。
“不是说要多待上一阵子吗?怎么这么快便回来了?”元熙端了酒杯,冲着岳正阳示意了一下,便一饮而尽!
岳正阳喝了酒,赶紧吃了一筷子三杯鸡,又喝了一口茶后,才道:“别提了!我都不知道母妃是这样的能安排!我整日是哪里都不准去,只能是跟在母妃的身边。今儿去参加哪位夫人的寿宴,明儿去参加哪位千金小姐的及笄礼,后儿个自己王府里要办个什么游园会!”
岳正阳边说边摇着头,“太可怕了!你都不知道,我都快被那些个夫人小姐们给生吞活剥了!想我岳正阳是谁?那可是风流倜傥,潇洒英俊的岳王世子!哪能这么容易就被一帮子女人给套牢了!再说了,王府里有一个母妃管着我,我便已经是吃不消了!要是再加上几个,我不得跳河去!”
静依抬眼看到岳正阳一脸的恐怖至极的样子!特别是说到那些个夫人小姐的时候,那脸上的表情就像是见了鬼一样!“哪有你说的那般严重?岳王妃也不过就是想着让你早日成家,她也好安心罢了!你怎么就如此地不体谅她老人家呢?你也不想想,岳王妃身边儿无女,你又整日里不在府中!岳王妃得有多寂寞!总是想着找个人陪陪才好!”
岳正阳一听,“找个人陪她?那到底是我娶媳妇儿,还是她娶?是为了给我做老婆,还是为了陪她聊天儿的?再说了,府上那么多人,可是不差我这一个!”
“这是说的什么浑话!”静依脸色一变,“你可是她的亲生骨肉!哪里旁人能够相提并论的?”
“弟妹呀!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是说她寂寞吗?府上那么多丫环婆子陪着她,还不够吗?再说了,我不在府上,父王不是在吗?”
静依听了,顿时有种跳脚的冲动!不过想想他们这些男子,哪里懂得女人的悲哀?他们身为男子,可以整日在外奔波,在外游玩。可是女子呢?便只能是养在深闺,哪里有那么多可以抛头露面的机会?
想到此,静依倒是极为感谢元熙对自己的尊重!最起码,她现在活的是自由的,是心情畅快的!可以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不会有人对她指指点点,横加阻拦!这也是没有公公婆婆在身边儿的好处!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好讲!
静依脑中突然一闪,放下筷子道:“岳世子,我的那几家玉器行呢?”
岳正阳一听,便将手中的酒杯放下,表情有些苦大仇深道:“弟妹呀!你怎么还记着这茬儿呢?你就不能忘了吗?”
“不能!房契、地契,还有帐册呢?拿来我看!”
岳正阳的脸顿时一垮!“父王说的果然没错!你就是个认钱不认人的主儿!你怎么不想想,我在平秋县时,帮了你多大忙?不就是被父王利用了一次吗?至于吗?”
静依听了,抿唇不语。岳正阳看到静依的样子,也是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偏头看向元熙,心里顿时那个悔呀!
“那个,弟妹呀,这是你要的地契和房契,这是我命人重新抄了一份帐册,还有一份在你派过去的管事儿的那儿呢!”说完,将东西递给了静依,便低着头猛吃了起来!
静依将东西接了过来,也不看,便让海棠给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