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李赫有意迎娶冰姬公主,则是违背了自己当年的诺言,而在感情上又相当强势的苏静依,如何会容得下?若是李赫坚决不肯娶冰姬,那么父皇那一关,他怎么过?当然,不娶自然是最好的!这样,李赫便不会得到北梁的支持!若是娶了,恐怕后院儿便会一团乱麻!平南候府的平安郡主,碰上北梁的嫡出公主,这平王府里,怕是要热闹了!如此一来,苏静依还会再死地榻地的帮着李赫吗?
这一顿宫宴,吃的可是无比的热闹!一波三折!虽然许多话没有挑明了,放到台面儿上来说,可是众人的心里有已是有了底!只不过,丽妃已死,多年前的事,还会有谁去计较?皇后弄这么多事儿出来,无非也就是想着绝了皇上立贤王为太子的心思!可是现在这么一闹,皇上怕是会另有安排了!
宫宴散去,崇文殿内,只余高座上的皇上,神情落寞,似乎是还带了一丝的悲伤!
“皇上,时候不早了。您还是早些安寝吧。”杜海有些不忍看到这个模样的皇上。
皇上叹了口气,“丽妃的事儿,怕是瞒不住了。”
“皇上无需忧心,丽妃已殇,空口无凭,再说当年之事,谁又还能说的清楚?”
皇上摇了摇头,“皇后心计深沉,她不会就此罢手的!今日也是苗疆的大王子出言相阻,否则,只怕那个丽香公主还不知道要说出些什么逆天的话来!皇后多年来的合作对象应该就是这苗疆王的华妃了!派人通知苗疆王。”
“是!”
“这个丽香公主倒是与丽妃生的有几分想像了!可惜了那张脸了!这样卑劣污浊之人,有何资格顶着和丽妃相似的一张脸?简直就是在侮辱丽妃。”皇上的声音里充满了厌恶,似是再多提丽香公主一个字都会是对自己极大的侮辱!
杜海弯腰应了,“皇上,奴才知道该怎么做了。您还是先回去安寝吧。”
皇上点点头,起身慢慢踱回到了御书房。一路上,只有杜海提着灯笼相陪,远远地有侍卫跟着,更是将皇上孤寂落寞的身影映衬地暗淡了几分!
坤宁宫,’叮当!‘清脆地瓷器碎裂地声音在大殿内回荡着。
“娘娘,您消消气儿,明王送走了刘太子,便回过来了。”刘嬷嬷劝慰道。
“哼!都是那个大王子!若非是他有意阻拦,本宫的大事可成!即刻派人去查查,看看这个大王子是个什么来历?还有,再查查他与贤王是否相识,有过什么接触?要快!本宫不想再被他给坏了事!”
“是!奴婢这就派人去查。”刘嬷嬷走到大殿门口,迎面遇到了明王。“娘娘心情不好,您小心着些。”刘嬷嬷小声道。
明王感激地点了点头,与刘嬷嬷错过身,进入了大殿。
“母后,这么晚了,还急着找儿臣来,可是有要事?”
“今日之事,你怎么看?”皇后遣退了众人,面色恢复沉静,坐在了凤座上。
“母后,今日之事,许是咱们过于急燥了。请恕儿臣直言,贤王,不足为惧,即便是他是丽妃所生之子,又如何?一无根基,二无倚仗,即便是父皇将他立为太子,怕也是难保他顺利地登上帝位!”
明王抬头看了看一脸平静的皇后,见其并无怒色,才大着胆子继续道:“母后,今日之事,咱们还是应该要从长计议!那丽妃毕竟已经是死去了多年,现在人死灯灭,一切也仅仅只是怀疑。并不能捍动贤王的地位!而且若是皇上有意阻拦,怕是反而会适得其反,说是母后拿死人大做文章,说儿臣容不下五皇弟。”
皇后听完,冷冷一笑,头微微一晃,那头上的赤金凤头步摇,也跟着一晃一闪!亮得人几乎是睁不开眼睛,那步摇的碰撞声,清脆悦耳,煞是好听!
“几日不见,本宫的煜儿倒是长大了!知道谋算了!”
“儿臣有今日还是多亏了母后的多年教导!”明王赶忙低了头,态度恭谨道。
皇后轻哼一声,“你只知道贤王没有了母妃,没有了外祖家的倚仗!本宫问你,若是苗疆王一力相助于他的亲侄子贤王呢?若是贤王与贤王妃极力拉拢英国公府呢?若是皇上是铁了心要立贤王为太子呢?这些你都想过没有?”
明王被皇后的这一连串的几个问题吓的心惊肉跳,竟是不由自主地便倒退了几步!“母后!不,丽妃出身苗疆一事,父皇是不会让朝臣们知道的!这一点,苗疆王也是无可奈何的!”
“那又如何?无论明面儿上丽妃出自何处,是何出身,都改变不了贤王是苗疆王的侄子这个事实!如果贤王真的得了苗疆的相助,本宫问你,你还有什么优势可谈?再加上一个英国公府,你还有几分胜算?”
明王此时也是眉心紧皱,显然这些问题,他以前并未想到过!可是现在突然被皇后给说了出来,竟是将他给惊的一时也没了头绪了!
“哼!你没有想到这些吧?因为你从来就是自鸣得意,目中无人!你一直都以为只有晋王才是你的对手!只要是除去了他,那个位置必然就是你的!你还真是蠢!本宫怎么就会有你这样一个不争气的东西!这些年来,皇上步步算计,任凭你与明王在前朝争的不相上下,为的是什么?你真以为皇上是聋子,是瞎子!”
皇后的声声指责,直震的明王的脸上毫无血色!竟是再退了一步,跌坐在了一把椅子上!
皇后看到明王如此无用的表情,心中更加鄙夷!若不是因为自己只有这一个儿子,自己又怎么会在这后宫过的如此辛苦?偏偏这明王竟是如此地不争气,偏还以为自己聪明无比!真真是个蠢的!
“你以为仅凭着你舅舅护着,你身后的那些个曲意逢迎的家伙,你就能安稳地坐上了太子之位?本宫问你,若是那贤王被立为太子,你又当如何?”
明王这才回过神来,轻道:“不会的!母后,父皇若是真心地爱着丽妃,真心地为着贤王好,便不会如此!贤王即便是有苗疆王的支撑又如何?那里远在京城千里之外!而且先祖曾下过严旨,苗疆族人,不得皇帝亲旨,不得离开苗疆!这京城的兵权,大部分都在咱们的手里。皇上若是真的立了贤王,怕他也是活不过几日的!父皇向来看事情长远,绝对是会想到这一点的!”
“你说的没错。皇上的确是会想到这个!可是他想的与你不同!贤王还有英国公!别忘了杨海朋是干什么的?还有,皇上的心腹还有顾文大将军,还有平南候,还有岳王!这三人可是掌握着大渊一半以上的兵力!你以为他们都是吃白饭的?你以为皇上这么多年来一直让他们做孤臣,是给谁留着的?你动动你的脑子!”
皇后的声音尖锐无比,听到了明王的耳中,宛若是晴天白日,听到了一声霹雳一般!惊人魂魄,摄人心魂!
明王伸手用衣袖擦了擦额际的汗渍,身后的衣裳早已是被皇后刚才的那番话给吓得湿透了!一身的冷汗,此时沾在身上是粘粘的,还有一股酸酸的味道。若是平日里,明王早就忍耐不得,沐浴更衣了!可是今日,他仿若是毫无所觉,一直就这样静静地坐着。
半晌后,明王的脸色,才微微好看了些。“母后,儿臣明白了。可是母后,儿臣不懂,今日即便是揭出了这当年丽妃的身世又如何?毕竟,丽妃已经死了。死无对证!而且当年,给了丽妃汉人身分的那户人家也早已是死的死,散的散。仅凭一支曲子,一个长的相似的丽香公主,又能说明什么?满朝文武不会信的!”
皇后有些无奈地闭了眼,自己怎么会生出这样一个蠢笨的儿子!这样简单的事情还要她亲口说出来!皇后无力地叹了口气,“你怎么还是不明白!本宫要的不是满朝文武相信什么!而是要他们怀疑什么!只要是有了怀疑,那么大渊立储之事,便绝对是不容许有一丝一毫的差错的!万一要是贤王的生母是出自苗疆,再加上当年先祖宠爱苗疆公主一事,那么贤王便绝无可能会被立为太子。如此一来,贤王便是有苗疆王暗中相助又如何?”
皇后顿了顿,“再者,只要这个谣言传了出去,那么,贤王妃的母家英国公府,便是绝无可能会帮着贤王了!本宫的意思,你现在懂了吗?”
“是!儿臣愚钝,竟是未能想到这一层,实在是让母后操心了。”
皇后叹了一口气,“你是本宫的儿子,本宫无论做什么,自然都是为了你!现在晋王和德妃并未意识到这个,那是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丽妃是出自苗疆的公主!煜儿,此事,现在便也只是你知,我知。就连你舅舅也是不知道的!现在这便是我们得了先机。就端看皇上会如何了?”
“今晚之事,想必父皇也已经是怀疑这一切是母后所为了!”
“那又如何?”
“母后,今晚的事情被大王子所阻,非但没有收到咱们要的效果,反而还害父皇疑心了母后,岂不是得不偿失?”
“呵呵!”皇后轻笑了几声,“煜儿,你以为你父皇的心里还会有母后的位子吗?除了丽妃,他的心里可是装的下德妃、淑妃,可是却是绝对不会容得下本宫!他从心底里厌恶本宫,可是本宫偏偏是出自护国公府,有先帝赐婚的圣旨,他违抗不得!否则,怕是他早已废后,另立了旁人了!”
皇后起身缓缓走至明王身边,明王有些惊慌,想要站起来,被皇后抬手示意坐着!皇后就这样站在了明王的眼前,一袭明黄的凤袍,将人的眼睛似乎都要亮瞎了!
明王觉得心里有些慌乱,多少年了,自己多少年没有与母后离的这样近了?
“煜儿!”皇后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煜儿,本宫会不惜一切,只为了将你捧上那个位子。可是你也要记得,你曾经在母后面前说过的话!你若为帝,则白敏儿为后。永保护国公府昌盛不衰!”
“是!儿臣时刻谨记。”明王的声音里带了一丝的颤音。
皇后张了张嘴,只是说了一句,“时候不早了,你跪安吧。”
“是!儿臣告退,母后安寝吧。”
皇后转了身,一双亮晶晶地眸子里似是被嵌入了黑曜石一般,闪闪发光!她的目光始终是追随着明王的背影,直到什么也看不见了!入目的,只有那无尽的黑暗时,皇后似是才回了神。
刘嬷嬷进了大殿,“娘娘,该就寝了。”
皇后微抬了头,向外走了几步,看向了夜空中的那一弯明月!月光皎洁,不过仍是近似半圆,离月圆还早!淡淡的光晕在月亮的周围散开,围绕着月亮的那众多的一闪一闪的星星们,则是像极了情人的眼睛。
“今晚的月光不错!”
刘嬷嬷也是抬了眼看到了那弯月亮,轻道:“是呀!今晚的月色的确是不错!您瞧这众星拱月的架势,真是美不胜收!到了月圆之夜,怕是这周遭的星星,便全都失了颜色。”
皇后唇边噙了一抹冷笑,这刘嬷嬷跟在自己身边多年,自然也是极会说话的!这是在变着法儿的捧着自己呢!
“月亮再圆,再亮又如何?月亮的光辉在无尽的黑暗中根本就是毫不起眼!哪里及得上日间的太阳!”
刘嬷嬷的神情一滞,皇后的话,她如何会听不懂?“娘娘,夜深了,还是先安寝吧。”
皇后再抬头看了看那看似圣洁的月亮,有些自嘲道:“人人皆以为众星拱月是一种高贵,又岂知那月亮对太阳的恐惧和羡慕?又岂知那月亮独自面对这无尽黑暗的落寞和恐慌?可笑世人都太过肤浅,小小的月亮,如何与那太阳争辉?”
“娘娘!”刘嬷嬷急忙四下看了,然后又小声劝道:“娘娘,这等大逆不道之言,还是莫要再说了。奴婢陪您回寝宫吧。”
皇后也不再说话,出了大殿向着自己的寝宫方向行去。
远远地似乎是有一道极为清冷的声音传来,“吩咐下去,将今晚丽香公主长的与当年丽妃相似之事,传了出去!另外,让坊间将今晚李静弹的那支曲子,迅速流传!有人问起,两种答案。一则是此曲为当年丽妃最为喜爱之曲,二则是此曲为苗人情侣间的互诉衷肠之曲。在苗疆已是流传几百年了。”
“是!奴婢明白了。娘娘小心台阶儿。”刘嬷嬷苍老的声音回复道。
宫外,平王府,文华院。
“依依,先沐浴吧。”元熙体贴地帮她试了水温,到了她身边,替她将头上的发饰摘了,然后又将头发整个儿的挽起,全部都盘在了头顶上。这是静依教她的法子,这样沐浴,头发便不会湿了。
“我自己来就好。”静依将元熙推了出去,然后自己进了浴桶。
静依坐在浴桶里,轻轻地拿细棉布擦拭着身体,她知道元熙就在外间儿,并未出去,便问了一声,“你说皇后会不会就此罢手?皇上又会不会加快进行对贤王的培植计划?”
元熙在外间儿本来是有些犹豫要不要进去和静依一起洗,现在听到了静依的话,便挑了帘子进来,看着只露出一个头的静依道:“皇后自然是没这么轻易便罢手的!你瞧着吧,千秋节一过,京城怕是就要乱了。”
静依只顾着听他说话,似是忘记了嗔怪他为何进来了。有些担忧道:“我总觉得皇后的心思没那么单纯!她向来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至少要一箭双雕!今晚上表面上看起来,的确是为了打击贤王,可是我总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可是我却偏是说不出来。元熙,你快想一想。皇后会不会还打了别的什么主意?”
元熙在一旁宽衣解带,很快便脱了个精光,钻进了浴桶里。
静依这才意识到元熙进来了!忙躲了躲,“你不许靠近我!保持两尺的距离!”
元熙一愣,随即便是一幅明明是看到美食了,而且正好腹中也是空空如也了,却是偏偏吃不到嘴的样子!那嘴角微撇,眉心间还带了一丝的忧伤,两只眼睛却像是饿狼一样紧紧地盯着静依的前胸!
静依看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的胸看,顿时脸就红了!拿了那细棉布向他抛了过去!“不许再看了!”
元熙一撇嘴,极委屈的样子道:“娘子,不能吃,看看也不成吗?”
“别闹!你快想想我刚才问你的问题!先回答我!”
元熙咧嘴一笑,“不急!现在为夫饿了,总是要填饱肚子才有力气想。你说呢?”说完,便作势要扑上来。
静依连忙转了身,“不许过来!我还要洗澡,累死了!你别再招惹我了!”
元熙一挑眉,手上拿了那细棉布,便轻轻靠了过来。静依刚想躲,元熙便一把按住了她,“别动!我给你搓搓背!”
静依果真就不敢动了,面色紧张地趴在了桶沿儿上,感觉到后背传来舒适的揉搓力度,竟是感觉到了一丝享受!这元熙居然还会伺候人沐浴!
元熙看着静依那光滑如丝绸一般的美背,强忍了要流鼻血的冲动,作了几个深呼吸后,试着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依依,你觉得皇后还有别的筹谋?”
“嗯。”静依懒洋洋地说道:“我总觉得皇后除了对付贤王,还有其它的意图,只是我一时有些想不起来罢了!”
“想不起来,便不想就是了。倒是那个丽香公主是个没脑子的,居然让人一眼就看出她与皇后是一条线上的!皇后现在,想必也是恼了她,许是后悔找她合作了,也说不定!”
静依点点头,“你说的对!这个丽香的确是有些没脑子!可是那个冰姬就聪明多了!说是要你代为招待,领着他们四处逛逛!那个刘太子居然还提出要去隆昌寺!真是登鼻子上脸,一点儿也不拿自己当外人了!”
静依越说越觉得有些气闷,又道:“也怪你!没事儿惹回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