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低了头,“回禀皇上,此事,臣妾一定会给您一个交待的。也会给晋王府一个交代。绝不会放纵了这幕凶之人。”
“皇后能如此想就好了。也罢,此事,暂时交由皇后处置吧。至于那对夫妇,务必让肖强尽快审讯出一个结果来。”
“是!”
皇上的话音刚落,便见肖强进到殿中,“启禀皇上,那对夫妇刚被拖出宫门,便毒发身亡了!”
对于这个意外,其实在座的人们都没有表现出太意外的样子,因为身在皇家,这种事情,的确是见的多了!没有人会蠢的留下这对夫妻当祸害,至少,殿内的这些人,哪个也不会这么蠢。
“皇上,现在这人证没了,唯一的线索便是这只香囊了。”德妃适时地提醒了一句。
皇上的眼神里分明是有些不悦了。上一次的人证也是在宫内毒发的,这一次,又是如此。这些人难道真的以为他这个皇上是做假的,查不出是何人所为吗?皇上冷哼了一声,“刚才皇后不是说了,她自然是会给大家一个交待!”
静依听到此处,自然是明白,这华锦定然是被元熙给做了手脚,她以眼神询句他,元熙则是对她轻笑了一下,握着她的手,稍紧了紧。静依心里此时自然是安定了许多,如此一来,平南候府便不会被明王给轻易算计了!至少这一次,平南候府是顺利地躲过了一劫。
皇上就要宣布众人退下时,白敏儿收到了明王的示意,迅速走到殿中,跪下道:“父皇!儿臣有要事禀报,还请父皇摒退左右。儿臣接下来要说的话,事关我皇室颜面,还请父皇恩准。”
皇上犹豫了一下,可是看到白敏儿一脸严肃的表情,也不似是在撒谎,对着杜海挥了挥手,随即众人都退了下去,就连杜海都退下了。大殿内顿时是只余下了各宫的主子,位分低于嫔位的,全部都被请了出去。而苏嫔,也就是苏静微,则是因为刚刚晋升为了嫔位,得以留下来,只是不知怎么的,她隐约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而这件事情,似乎是对她极为不利。
苏静微冲着苏静依的方向看了看,见她一脸的疲惫之色,极为柔弱地坐在了椅子上,可是身子却是明显地倚在了平王的身上。这样不成体统的样子,皇上居然是视而不见?苏静微咬了咬牙,忍下了心中的不甘,知道在这个大殿中,自己勉强算得上半个主子,宫里的争斗她已然是见识过了,自然不会蠢地在这个时候招惹苏静依。
皇上沉声道:“白侧妃,到底何事,你且从事说来吧。”
“回皇上,关于污蔑王庶妃一事,的确是事实,可也不是事实!”
皇上皱眉道:“这是什么话?说清楚!”
“回皇上,污蔑王庶妃一事,是儿臣一手策划的。只是关于这华锦之事,儿臣并不知情,这香囊是王薇命人送到儿臣手中的。儿臣当时并未多想,便交给了那个刘二。用以污蔑晋王府王庶妃的清白,以证实那李森并非我皇室血脉。”
“放肆!你可知这是何罪过?居然如此大胆!你不命了?难道本王和护国公府的人也不要性命了吗?”明王愤然起身,指着白敏儿的脸骂道!
“王爷息怒。”白敏儿说完,转头冲着皇上磕了一个头道:“启禀父皇,儿臣此举也是万不得已!也是为了保全我皇家的颜面!父皇,这刘二虽是假,可是这李森的确并非是我李家的血脉。父皇,儿臣此举原是为了保全大皇兄的颜面,不想其亲王之尊,而在朝中无立足之地!父皇!儿臣一片忠心,天地可鉴呀,父皇!”白敏儿说着,便冲着皇上再度磕了个头。
皇上眉心微紧,德妃的眼皮跳了跳,心里闪过了一抹不好的念头,似乎是有什么事就要当众被人戳穿了,可惜那个念头闪的太快,还来不及抓住,便已是闪的没了踪影!
“你且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后的声音里似乎是夹杂着一丝怒气,白敏儿也算是她的儿媳,还是她的亲侄女,这件事情如果不能给皇上一个满意的交待,明王的地位,岌岌可危!
白敏儿此刻却是毫无犯了错的愧疚和羞耻感,反而是挺直了脊梁抬起了头,一脸正色道:“父皇,儿臣不会无缘无故地找人来污蔑王庶妃。父皇,儿臣的明王府内还有一名证人,可证明这李森并非是皇室血脉,只是此人一直被王庶妃派出的人所追杀,直到一次无意中,儿臣在难民窟里瞧见了她,觉得眼熟才带了回来。还请父皇派人即刻将此人带来!”
皇上看她说的一脸正气,毫无畏惧之色,随大声道:“来人!”
只见大殿内凭空便多了一名黑衣人,飘然落于皇上身侧,对于这一点,大部分人都没有表现的特别奇怪,毕竟皇室隐卫,在这朝中也不是什么秘密。只不过,皇上倒是从未当着众人的面儿,直接唤出隐卫。
“你说的那人现在何处?”
“回父皇,现在儿臣所居的香荷院中,名唤菲儿的一名奴婢。”
“去将人带来,不要引起慌乱。”
“是!”
“白侧妃,现在隐卫去带人了,你倒是说说看,这名菲儿又是何来历?”
早在白敏儿说出这菲儿曾遭王庶妃追杀时,王庶妃的脸色便是有些不太好看。自她进了晋王府,真正让她想着痛下杀手的,不过一人。而那个人,不是已经被自己派去的人给杀了吗?她还记得杀手还将那人的一件贴身物件儿带了回来。不可能会出错的!
德妃看到王庶妃的脸色稍白,暗叫不妙!定然是这个贱人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如今反倒是连累了晋王!德妃的心念急转,看到明王一脸神在的模样,便知道这是一个局中局了!只是现在她还不太确定这个局里究竟是牵扯到了什么人?明王又是如何打算的?即便是这个李森不是晋王的血脉,最多也就是治王庶妃一个企图混淆皇室血脉之罪,并不会动摇晋王的根本!可是明王如此费尽心思的布置了一个局中局,难不成就只是为了让晋王府没有这个庶长子?仅仅只是让晋王丢尽颜面?不!明王的本意绝不在此!德妃闭了眼睛,细细地回想着从今日大殿上的宴会开始,一直到现在,每个人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什么表情,什么态度!
德妃的反应迅速,静依的反应也不慢,她此刻虽然仍是觉得有些不太舒服,但是因为明王和白敏儿的这一出,转移了她的注意力,此刻她脑子里面想的不是自己怎么会浑身无力,而是想的,这个明王的局中局,究竟是否可解?若真是个死局,于元熙是否有利?
静依将身子倚着元熙,鼻间传来元熙身上淡淡的梅香味儿,清新好闻,让她整个人的脑子也冷静了不少!静依细细地回想着大殿内发生的一幕幕,突然,一个极为大胆的念头便跳入了她的脑海!她自己都为这个想法的大胆吓了一跳!她轻轻动了动身子,然后在元熙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她的声音极轻,再加上,她几乎是将整个嘴唇都贴到了元熙的耳边,所以,旁人是无法听到她说了什么。再加上她坐的位置本就是再进来后,坐在了贤王的下首,再后面已是没有旁人了。对面倒是有苏静薇和明王府的人,只不过,她们现在都没有那个心思来看一个孕妇做什么,都在想着,白敏儿所说的证人究竟会带来什么有利的证据,以证明王庶妃所出之子,不是晋王的儿子。
元熙听了静依的话,眉峰稍动,并未说话,而是以眼神示意她,静观其变。静依会意,轻舒出了一口气,小声道:“我渴了。”
元熙笑笑,便抬手将她扶好,背靠着椅背坐好了,再伸手取了一个崭新的茶杯,先是伸手亲自试了试那茶壶的温度,再将茶冲入了杯中,晃了一晃,然后将那茶水倒入了一旁的一个茶杯中,再倒了一盏茶,然后放在唇畔轻吹了吹,才端到了静依的面前。
静依接过茶盏,轻轻地啜饮着,许是因为热,再加了那茶本身也有些热度,茶未饮完,静依的额头上便又冒出了一层细密密的汗。元熙看了,自袖间取出一方白色的锦帕,轻轻地替她擦着,那动作、眼神,无不彰显着温柔体贴,宠爱至极的神态!
此时,大殿内本就因为白敏儿的一番话而异常安静,在听到静依说那句,‘我渴了’的时候,便吸引过去了大部分人的眼线,特别是皇上和皇后的,更是一直紧紧地盯着他二人。偏元熙却像是毫不知情一般,细细地伺候着她,洗茶杯、斟茶、拭汗,这一系列动作看起来,温柔体贴,极其自然,一看便知是经常做这些事情。
苏静微等人也是紧紧地盯着元熙,见他连伺候人用茶的动作都是这般的好看,如同是行云流水一般,让人不禁有些感叹,自己怎么就没有找到一个如此体贴入微的男子为夫郎呢?
皇上的眼神有些不自在,冲着淑妃的方向瞟了一眼,只可惜,淑妃正一脸含笑地看着平王和平王妃二人情意浓浓,根本就未察觉到皇上射过来的眼光。
皇上微有些尴尬地低了头,轻咳了一声,“如今咱们李家的子嗣可谓是有些凋零了。朕养了你们这么些个子女,最成器的几个儿子,就是你们几个了。可是到如今,也没有一个能让朕抱上嫡孙的!如今平王妃有孕,的确是皇室的大喜事一桩。”
皇后点点头道:“皇上所言极是,晋王妃,贤王妃你们也要尽快地为我皇室开枝散叶,明王府上的正妃之位,已是空悬了。皇上,您看,是不是应该再为明王指一位正妃了?”
皇后这话一出,底下的白敏儿的眼皮跳了跳,那长长的睫毛又颤了颤,皇后的意思,她听明白了,‘指一位正妃’,便是要再为明王指上一门婚事了?自己仍是不能被扶正吗?白敏儿的眼底闪过了一丝不甘,说到底,她现在还只是一位侧妃。现在府中没有正妃,所以她最大!可是一旦明王再娶进一位正妃,那么她白敏儿算什么?不过就是一名妾罢了!
静依的眸子闪了闪,并不抬头,仍是继续轻轻啜着杯中的茶,白敏儿今日所为,已是摆明了告诉自己,她离不开明王!自己当初的判断果然是没错的,这个白敏儿,也就只有在自己最为落魄的时候,才会想起自己所遭受到的屈辱,一旦自己得了势,便将以前的种种不堪全都推到了明王妃以及王薇的身上,显然是忘记了没有明王的放纵,她们如何会敢对皇后的亲侄女,如此为难?
静依面上不显,心里却是叹了一口气,女人哪!就是这样,男人的几句甜言蜜语,便会让你迷失了方向,找不到自我了。这样的女人注定是要一生悲苦了。
皇上看了一眼底下的明王,“皇后心中可是已经有了人选?”
“回皇上,臣妾这些日子,一直是深居宫中,并不知道何人配于明王为正妃合适,不如,还是听听明王自己的意见吧。”
“也好。待此事处理完毕,明王,你再将心中所想,细细说与你母后。到底也是我大渊的亲王,正妃之位,总不能一直空着!再说那秦素素也是犯了大错在前,被贬在后,早已是不算你的正妃了。对于她的死,你也不要往心里去。”
“谢父皇关心。”
“白侧妃,你先起来吧。待会儿若是敢有半句虚言,便不是你跪着便能解决的了。”
“谢父皇,儿臣不敢欺瞒父皇。”
约莫过了有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便见大殿门打开,隐卫将那名婢女扔进来后,便再度隐入了暗处了。
那名婢女此时早已是吓得魂飞魄散了!众人细看她,年纪约莫在二十岁上下,已是作了妇人打扮了。而王庶妃在看到这名菲儿时,脸色已是难看至极,嘴唇也是哆嗦了几下,满眼的难以置信!
德妃将王庶妃的神色收入眼底,情知不妙,紧接着她的眼神便转了方向,正是看向了静依!而静依此时已是认出了这名菲儿,便是前些日子,她送入明王妃手中的。原本是用来打击晋王妃,挑拨晋王妃和王庶妃之间关系所用的。没成想,竟是被明王将此人给找到了,如今,更是将那局做的更大了!
静依此刻已是肯定了自己先前的想法,轻捏了捏元熙的手心。再一转头,便与德妃的眼神相撞了!
德妃的眼神里,写满了恳求、以及一抹极为复杂的神色。
静依的心底里一颤!德妃向来是高高在上,目中无人,虽然只是一名贵妃,但是她在宫中多年屹立不倒,又得皇上宠爱,别说是亲王妃,在她的心底里,是连皇后也不放在眼里的。一个平日里如此高傲的人,此时竟是以眼神来求她伸出援手?这倒是让静依有些意外!
静依知道凭着德妃的聪明,定然是猜到了什么,虽然现在她还不是很确定,可是她知道明王精心布局,绝对不会只是为了打击一个王庶妃!
静依的眼神冷清平静,温和有礼,正如元熙所说,静观其变!至于要不要出手帮晋王,要看情况再定了!
“你叫什么名字?在何处当差?”皇后有些冰冷的声音传来,众人也都回了神,等着那菲儿的回话。
菲儿跪爬了几步,然后低了头,道:“回娘娘,奴婢名唤菲儿,是以前在晋王府当差的。以前是晋王妃身边儿的一位婢女,后来因为奴婢被王爷宠幸了几次,便找了个机会,逃了。”
“逃了?你为何要逃?你能有幸被王爷看中,自此以后,便为人上人,再不必做苦力,端茶送水了,为何还要逃?”
“回娘娘,奴婢不得不逃呀!否则,奴婢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晋王,晋王府里,有人要奴婢的性命呀!”
皇上此时阴沉着脸,喝道:“说清楚些!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菲儿吓了一跳,仅从声音上,便知道对方定是久居上位,这等威严的气势,除了当今圣上,还能是谁?“回禀皇上,奴婢原是在晋王妃身边儿当差,后来被王爷看中,便收为了通房,后来王爷有意抬奴婢为侍妾。奴婢原也想着,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自己也终于可以当上半个主子了。可是后来,王庶妃进了王府,当时,她不过还只是一名歌姬,刚刚被王爷所宠幸,次日便被纳为了侍妾。此事,原本与奴婢也无关。可是一次,那王庶妃找到了奴婢,要奴婢在王爷的汤里下些东西。奴婢原本是不敢的,可是王庶妃说只是一些催情之物,是用来留住男人的心的。并不是什么过分的东西。奴婢拒绝了一次,可是后来,家中老母病重,没有银钱看诊,看来王庶妃也不知是怎么知道了,便再次找了奴婢,要奴婢帮她这个忙。奴婢想着,左右也不过就是一些会让王爷舒服的东西,只不过是会让王爷更宠爱王庶妃罢了。所以便应了。”
晋王此时早已是铁青了一张脸,这个菲儿,的确是自己以前宠幸过一名奴婢,先前他还没有认出来,是因为隔了两年不见,他身边儿又是不乏美人儿,自然是不会记的太清楚。可是如今听她这一说,自己便有了些许的印象!这正是以前晋王妃送与她的通房,后来,想着抬为侍妾,便将她留在身边儿伺候着。没成想,竟然是还有这么一出儿!
晋王扭头看向了一侧的王庶妃,见她脸色惨白,额上隐隐还有汗渍渗出,就连那一双本该红艳无比的嘴唇,此时看上去,也是泛了白色,若不是因为脸上有着妆容遮盖,此时,怕是早已是看不得了!
王庶妃自然也察觉到了晋王投过来的怀疑的眼神,她几欲想着张嘴为自己辩解一番,可是自己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自己的确是命这菲儿做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可是却绝对不是给王爷下药,而是给晋王妃下药呀!怎么回事?这个菲儿本该是已经死了的人,今日为何偏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