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依顽皮地一笑,“知道了,母亲。不是还要过两日吗?您到时候再唠叨女儿也不迟!”
顾氏嗔怪了她一句:“你这丫头!”
静依吐了吐舌头,“母亲,我今日想着出府一趟。要不,让二哥陪我一起?”
顾氏皱了眉,“你又出府作甚?一个闺阁千金,不好好地待在房里,就知道乱走!成何体统!”
静依起了身,道:“母亲,这次您可冤枉女儿了。女儿是要去平安堂看看,近日女儿看祖父的旧疾犯了,而父亲也是整日劳碌,所以想着给他们做一些药膳。下人们选择的东西,我都不放心!所以想着亲自去平安堂看看。”
顾氏这才松了眉心,道:“如此也好。等到下午,你二哥回来,让他陪你去。”
静依笑着福了福身道:“多谢母亲。”
一旁坐着的静微听了,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只是因为她低了头,无人看到。
顾氏见也没有多少事,就吩咐她们都各自回吧,她自己则是去了前厅,处理一些内宅中的庶务。
静依从顾氏这儿出去,就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进了屋子便道:“柳杏儿,你去前院儿说一声,就说如果二哥回来了,让他到我这儿来一趟。”
吩咐完柳杏儿,静依又道:“何嬷嬷,我的那些字画呢?”
何嬷嬷回道:“回小姐,已经裱好取回来了,就放在您的小库房了。”
“嗯,仔细别给弄脏了。我可是要送人的。”
“是,小姐放心就是了!小姐现在是要看书,还是要练字?”何嬷嬷问道。
静依愣了愣,看了窗外一眼,那莲花看的正盛,自昨日见了元熙,自己的心里像是落下了一块巨石一般,轻松了不少,又想到元熙说起了舅舅和大表哥之事,心情大好!转头对何嬷嬷道:“让人在外面的清风亭摆好文房四宝,我今日心情好,要作画!”
何嬷嬷一愣神!抬头看了静依一眼,见她正神采奕奕地看着外面的景致,不由得有些吃惊,这些日子小姐一直是心事重重的,今日这是怎么了?何嬷嬷心里这样想,可是不敢这样问的!虽然静依待下人们都极为和煦,可也不能乱了规矩。
何嬷嬷忙吩咐柳菊等人在清风亭备好了文房四宝,又特地给静依备了一小碟冰镇过的西瓜,置于一旁的小木几上。
苏静微回到院子后,换了一身丫环的衣裳,由身边的丫环陪着,走了小道,绕到后门。给了看门的婆子一锭银子,便出了府。
苏静微出府后,便向一处茶楼奔去。
二楼的雅间内,一位身着锦袍的贵公子正端坐在桌前,看到苏静微进来,笑道:“今日的这套衣裳倒是比上次的好看些。”
静微一愣,遂又回过神来,对着男子福了福身,道:“给晋王殿下请安。”
原来这贵公子竟是晋王李征!
李征冲她摆了摆手道:“免礼吧。今日有什么消息?”
“回殿下,苏静依今日下午,要出一趟门,说是要去平安堂,有苏明陪着。”
“平安堂?哦!是苏伟的产业!她去药锖做什么?府上有人病了?”
静微低着头,道:“是。祖父的旧疾犯了。所以静依想给祖父做些药膳,才想着亲自去药锖为祖父挑选药材。”
李征点了点头,“这苏静依,倒是孝顺!”
说完,右手的手指轻弯,在桌子上轻叩着。
苏静微立定不语,知道李征这是在想法子,如何下手了。
片刻后,李征道:“此事我知道了。你去吧。记住小心地给我盯着苏静依!别再想着毁坏她名誉的事了,知道吗?”
苏静微一怔,问道:“这是为何?您不是一直想着,让她的声誉败坏,而且还是嫁祸给明王吗?为何现在又不了?”
李征的眼睛中闪过一道狠厉之色,“怎么?主子的事儿,也是你能问的?”
苏静微吓的一颤!这个李征的性子极为暴燥,且阴晴不定,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是雷霆震怒!与他相识两年来,静微可是对此深有体会!
还记得有一次,她来报告近段时间平南候府的近况,正逢李征高兴,与一名舞姬正在调情,谁料,也不知那舞姬说了什么,竟是惹恼了李征,李征竟是当场就扭断了那名舞姬的脖子!一想起当时的情景,就犹如刚刚发生过一样,让人心惊不已!
苏静微赶忙跪下道:“回主子,静微不敢。静微只是愚钝,一时想不明白罢了。还请主子息怒。”
李征呵呵一笑,亲手将苏静微扶了起来,“本王听说,你那嫡母,最近在为你筹划亲事?”
“是。今天早上,还提到过。”
“哦?这次给你找的是哪家的公子呀?”李征看似无意地问道。
苏静微摇摇头道:“不知道。夫人没说。”
李征嘲讽地一笑,看向苏静微:“怎么?看样子,你是允了?不打算嫁给自己的意中人了?”
苏静微忙道:“不!静微自是不愿意的,可是静微不过是一介庶女,在府中已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这婚姻大事,向来是由嫡母做主,我一个卑微的庶女,除了听命,还能如何?”
李征不屑道:“既然知道自己的身分卑微,就要抓紧时间,把本王交待的事情做好!你放心,若是这次本王能够成功地娶到苏静依为妃,本王就纳你为侧妃!你可愿意?”
静微低了头,“谢殿下,只是静微身分卑微,只怕是做不了您的侧妃的。”
“哈哈!哈哈!你放心!只要你一心一意地为本王做事,本王自是会让你坐上侧妃之位!”
静微忙福了身道:“多谢晋王殿下了!只是,您为何突然改变了主意,要娶那苏静依了呢?”
“哼!上次的事情,你们那么多人都没有办好,反而还让自己人吃了闷亏!这说明什么?说明那苏静依聪慧机敏!这要的人若是真的毁了,也是怪可惜的。倒不如收在本王身边,也许会成为本王的一大助力!”
静微忙道:“是!殿下英明。是静微太过愚钝了!”
“好了。你只要记住本王交待的话就成了。下去吧。”李征有些不耐烦地冲她挥了挥手。
静微退下后,李征又坐回了原位,这姐妹二人还真是天地之别!姐姐如此蠢笨,偏还以为聪明无比!而妹妹明明是聪慧过人,却是极少出来露面!这两年,一提起苏小姐,人人都知道说的是平南候府的大小姐,人人都夸她懂礼数,好才华。可是他可没忘,七年前两次宫宴!妹妹苏静依可是风光无限,甚至是被誉为京城第一才女!还得到了父皇的夸赞和奖赏!可是自那以后,每逢宫宴,除非是皇上点了名的,否则她定是不会到的。现在想来,只怕是那苏伟故意将其雪藏了吧!
李征细细一想,只怕这苏静依可不单单只是才女!这多年来极少在公众场合露面,已是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想来,这是平南候府有意为之了。哼!就凭定国公府的那件事来看,这苏静依也是个颇有心计之人!这样的女人若是不嫁入皇室,还真是可惜了呢!
李征一想起上次在定国公府设计不成,反搭上了自己的一名暗探,还让杨倩被贬成了平妻!他心中的怒气便不打一处来!单凭那个二弟?哼!他可没那么多心思!定是这苏静依设计好了,让原本设计她的人,一一都倒了大霉!这个丫头,不简单哪!
李征轻笑一声,苏静依吗?哼!今日,本王就来会会你!看你是如何地机敏?
下午,苏明从国子监回来,便直奔静依这儿来了。
“依依,你找我有事?”一进屋子,苏明便拿起了桌上的西瓜,边吃边问。
静依从里屋出来,笑道:“哥哥可是刚回来?慢些吃,仔细吃到衣服上,还要去换!”
苏明摇了摇头,又摆了摆手,咽下了口中的西瓜,才道:“依依,我可告诉你!你是不知道六皇子李赫回来了!对了,咱们的表姐夫杨世子也回来了。我听人说,皇上赏赐了不少的好东西给他们呢。”
静依笑道:“那是自然,平定北疆的叛乱,他二人可是首功,不奖赏他们,难道要奖赏你不成?”
苏明却是瞪大了眼睛道:“什么叫他们二人是首功?咱们大哥呢?你将咱们大哥置于何地了?”
“大哥自然也是首功,可是大哥不是没回来吗?”
苏明三口两口吃完了手里的西瓜,又到盆架前,用清水净了手,道:“大哥是没回来!我听说,皇上下旨又要让大表哥去镇守北疆了!”
静依佯作不知,道:“哦?大表哥也要去北疆了?那表姐夫呢?”
苏明摇了摇头,“不清楚,好像皇上另有重用吧。对了,你急着找我来,有什么事?”
静依才想到,是自己叫他过来的,“没事,只是需要些药材做药膳,想去趟平安堂,可是母亲不放心,便让你与我同去。”
苏明了然地点了头,道:“那你等我,我去让人备车,然后再换身衣裳就过来。”
静依点了头,看着苏明急急忙忙地往外走。静依垂了眼帘,转头看向司琴,“待会儿你和司画有一个人跟着就成了。另一个就在府里好好歇歇。这些日子,也是让你们辛苦了些。”
司琴忙道:“小姐说的是哪里话?能为小姐做事,是我们的福分。”
司画也是紧接着说道:“小姐,还是我们二人都去吧。出了府门,总是不安全的。”
静依看她二人并无休息之意,只好笑道:“好吧。那就一同去。”
出了府门,马车便直接向平安堂的方向行去。
马车内,司琴道:“小姐,您是真的只想着去平安堂?没打算去别的地方?”
静依笑看了她一眼,道:“就你聪明!咱们先去平安堂,然后再去趟保安堂。”
“保安堂?贺神医回来了?”司画问道。
静依摇了摇头。这保安堂,便是七年前,她委托元熙为她弄好的医馆,用的银子,便是当年从二婶儿那得来的放印子钱的银子。
七年前,一直是晴天在暗中打理的。后来晴天去了北疆,自己便请了贺道子偶尔去看看。那保安堂请了两名坐堂大夫,雇了一名掌柜,两名伙计,生意倒也不错。
在平安堂那里看了看,静依问道:“这些日子,来看诊的人可多?”
掌柜的回道:“不多。可是抓药的人倒是不少。”
“哦?”静依一挑眉,笑道:“如何只是抓药,而不看诊呢?莫非这病人都成了大夫不成?”
掌柜的也是一脸的不解,道:“这个,小的也是不明白。说起来,这些人抓的药也都是大同小异,差不多呢。”
静依眼中闪过一抹狐疑,“你去将这两日出药的记录拿来我看。”
掌柜的一愣,“这?”明显地是有些为难了。虽然这苏静依是府上的小姐,可是这平安堂可是老爷的产业,而且也是一直都是由二公子帮着打理的。这苏小姐要看,只怕是有些不妥。
静依看出了他的为难之色,对苏明道:“二哥,我想看看这两日他们出药的记录,你帮我说句话。”
苏明一愣,“你看这个做什么?”
“好奇嘛!刚才掌柜的说,好多人只抓药,不看诊,所以我一时好奇,想看看都是抓的什么药?”
苏明点头,道:“那你去将那些单子和帐册都取来给小姐看看。”
掌柜的这才应了,取了单子给静依瞧。
静依看了这些出药的单子,眼中的狐疑之色更浓了。她略一思索,将东西还了掌柜的,又四处看了看,借口说东西不够好,便让苏明陪着她去了保安堂。
进了保安堂后,掌柜的便请了苏明到偏厅喝茶,自己将静依引进了后院儿。
静依细细地看着帐册,片刻后,问道:“何叔,最近来拿治伤风的药的人很多?”
掌柜的点了头,“是呀!按说现在是夏天,不应该有那么多的人得伤风才是呀?而且,小的也没听说哪家的主子得了伤风呀!”
静依蹙了眉,这太不正常了!大夏天的,哪里会有人得伤风?即便是有,也不应该有这么多!静依放下帐册,问道:“何叔,别的医馆也是如此吗?”
何叔细细一想,“回小姐。小的只是问过附近的几处医馆,的确也是如此。您看这里面是不是有些蹊跷?”
静依点了点头,“是呀!太蹊跷了些!”
何叔又道:“对了,小姐,最近除了拿这些药的,还有拿治外伤的药的也不少。”说完,拿起了另一本帐册给静依瞧。
这医馆内,平日里来取内用药和外用药是分开来记录的。登记造册也是分开的。
静依又细细看过后,眉心皱的快要打了结了。这太奇怪了,最近京城中也没有发生什么械斗之事,如何会有人抓这么多的外伤药?若是不小心磕了碰了,也是用不了这许多的!
“何叔,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比较奇怪之事发生吗?”
何叔又想了想,摇了摇头。
静依叹了一口气,放下帐册,在屋中来回地踱着步,伤风药?外伤药?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关联呢?
静依顿住身形道:“何叔,明日你派人到京城的各个医馆都去打听一下,看看是不是每一家医馆都是如此?还有,一定要记得千万要小心,不要被人发现了。”
何叔道:“小姐放心,小的知道怎么做。派去每家的医馆探听消息的绝对不会是同一人。可是小姐,您为何要打探这个呢?”
静依摇了摇头道:“你别问了。按我说的去做就行了。还有,再有人来买这几味药,就说是咱们的供货商断了货,咱们这儿已经卖完了。记住,一定要说是断了货,对方出多少银子,你都说没有。记清楚了?”
何叔点了点头,“是,小姐。小的记下了。无论怎么问,给多少银子,反正咱们这儿就是没这药了。”
静依点点头,片刻后又摇摇头,“还是不妥,你让人将这几味药全部收起来,藏到地下室中。万一有人闹事,咱们的药铺里确实没了这几味药,也就不怕了。”
何叔点了点头。
司琴进来道:“小姐,二公子在催了,说是天色不早了,要赶紧回府了。”
“知道了,你告诉他,就说我还差几味药。掌柜的正在给我配呢。”
“是。”
司琴走后,静依又问道:“来咱们医馆的,也大都是只抓药,不看诊?”
“是。附近的几家铺子,也是一样的。”何叔回道。
静依想了想,“我问你,来抓药的大都是什么人?”
何叔想了想,“看他们的打扮倒像是普通老百姓!”
“像是普通老百姓?为何说像?”静依抓住了这个';像';字,问道。
何叔再三想了想,有些不确定道:“这个,小的也不知该如何说。那些人穿着普通老百姓的衣服。可是言行举止,却是又不太像老百姓。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是又说不上来。”
静依笑道:“何叔莫急,好好想想。所有的细节,都不可遗漏。比如说他们的口音、走路的姿势、或者是身形上,等等。可有什么与常人不同的?”
何叔低着头,想了半天才道:“他们好像说话办事都很像一类人。”
“哪类人?”静依一想,不对,“你是说他们像是一样的人,对吗?”
何叔点点头,“对,对对,小的就是这个意思。”
静依眉心紧皱,一类人?一样的?难道是?静依不敢再想下去,只想着尽快见到元熙,与他商议一番。若果真如自己所料的那般,就糟了!
平安堂在城东,而保安堂在城西。如此一折腾,便已是到了傍晚了。
苏明催促道:“依依,咱们可要快些了。天色这么晚了,回去肯定要被母亲骂了!”
静依却是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