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婉儿的脸一红,嗔怪道:“你这丫头,哪有人在主家的生辰宴上这样赞别人的?”
静依吐了吐舌头,又四处看了看,才道:“无妨,左右又无人听见?”说完,看了崔茜茜一眼,道:“再说了,我说的也是实情呀!崔姐姐,你说是不是?”
崔茜茜拿帕子轻掩了唇道:“是!自然是真话!咱们婉儿的相貌,可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呢。”
刘婉儿杏眼圆睁,嗔道:“好呀!我可是知道你们是要做姑嫂的了,可也不能这样联起手来欺负我吧?静依妹妹,看以后你这个未来嫂嫂若是给了你气受,我可不会帮你。”
静依倒是轻笑了笑,道:“哪里会?崔姐姐疼我还来不及呢?哪里会给我气受?再说了,像我这样又聪明又善良的小姑,除了我们家,她还能到哪里去找?还不得好好护着我吗?”
崔茜茜的脸早已是红的不行了,只是白了静依一眼,却未说话。
可是那刘婉儿却是笑道:“崔姐姐,你听到了没有?你怎么会有这般厚脸皮的小姑呢?呵呵!”说完,早已是笑得直不起腰来了。
静依却是不理她,只挽了崔茜茜的手臂,道:“我就这样了,你能怎么着?还是你以为你能打得过我们俩?”说完,还略有些挑衅地瞧了刘婉儿一眼。
刘婉儿更是笑的合不拢嘴了,“你!哈哈!你这样子,还真有些泼妇的架势!”
静依一撅嘴,只是看着她笑,也不说话了。
三人在这边打打闹闹,却是没有注意到一处角落里,站了一个人,看了她们三人好久,才又隐入了人群中。
所谓生辰宴,也左不过是一起赏个花,吃顿宴席,再看看戏罢了。
很快便要开席了,静依挨着崔茜茜坐了,而刘婉儿则是坐在了她的下首。她们这一桌上,全是名门世家的小姐,想来,应该算是贵宾席了吧。静依瞧了那主位一眼,心道,这个白敏儿还真是会摆谱,自己个儿的寿宴,还能迟到了!
众人正在嬉闹,便见门外进来一人,正是今日宴会的主角,白敏儿!
她身着一身浅色纱衣,肩上披着桃红色轻纱,微风吹过,给人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倒是给原本有着贵气的白敏儿,添了几分淡雅之气!墨玉般的青丝,绾了一个飞仙髻,几枚饱满圆润的珍珠随意点缀发间,又在发间两侧各戴了一支蓝黄相间的花钿,使其更添了一股柔媚之气!一双美眸顾盼间华彩流溢,那若远山含黛一般的双眉,将那双眼睛更是衬得明亮有神!她红唇间漾着清淡浅笑,走至护国公世子夫人身前,福了身道:“女儿给母亲请安。”
世子夫人笑道:“快起来吧。今儿是给你做寿,你怎的倒是来迟了?”这话里虽有责备之意,可是态度,语气却是满是宠溺之意,哪里有半分的责怪之态!
众位夫人们也自是知道这世子夫人宠爱这唯一的女儿,都只是轻轻地笑了,却是无人答话。
那世子夫人又道:“快快给各位夫人们见过礼,就去那边招呼你的那些个密友吧!”
白敏儿给众位夫人见了礼,便起身来到了静依她们这一桌。
白敏儿笑道:“让各位姐妹久等了,是敏儿的不是!敏儿在此,先给各位赔个礼了。”
众纷纷起身回礼道:“哪里!白小姐太过客气了。”
白敏儿又笑着请众人坐了,下人们陆陆续续地开始上菜了!
席间,静依一直是小心翼翼,生怕这个白敏儿再弄出什么幺蛾子来!一顿饭吃下来,别提静依有多累了。
终于用过了膳,人们小憩了一会儿,白敏儿便道:“后花园中现在也是百花齐放,特别是那茶花和蝴蝶兰,开的更是多姿,不如咱们就去后花园转转,就当是消食了。回来正好可以再看上一台戏。”
众位小姐应了,便鱼贯而出,跟随白敏儿到了后花园。
众人刚到了后花园门口,便见有人引了小公主李静来了。众人见了礼后,那李静道:“不知表姐喜欢什么,我便从宫里挑了这支碧玉簪,希望表姐喜欢。”
白敏儿笑道:“公主有心了。公主能来,已是敏儿的荣幸了。公主可用过膳了?”
“用过了,在母后宫里用的,正好父皇也在,他听我说要来给表姐贺寿,便也着了便衣,来瞧瞧外祖父,说是多年未与他手谈一局了,今日正好得闲,要和外祖父杀个天昏地暗呢。”李静说着,便注意到了苏静依,不过,可能到底是年纪小,做了亏心事,略有些心虚,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再不敢细看。
白敏儿没注意到李静的尴尬之意,笑道:“公主既来了,就一起游园吧。园子刚开的茶花,可是正艳着呢。”
说完,便拉了李静的手,一起进了后花园。
这护国公府的后花园,还真是大!比那定国公府只怕还要大上许多!这园子里到处是姹紫嫣红的,倒是令人有了赏花的兴趣。
白敏儿指着一珠茶花道:“瞧瞧这茶花开的,是不是娇艳多姿?比之那牡丹似是还略胜一筹呢。”
白敏儿的话一出,便有人立刻反驳道:“白小姐这话说的可是不对!那牡丹国色天香,雍荣华贵,岂是这小小的山茶能比的?”
又有一人道:“正是,这位姐姐所言最是有理。这茶花虽是艳丽无双,可到底是属于庸脂俗粉,毫无内韵可赏!牡丹则是不同。谁人不知牡丹乃是花中之王,艳压群芳!这茶花嘛,虽还算得上是耐看,可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
崔茜茜略皱了眉,在场的千金小姐哪个听不出来,这几人是话有话?
只听那李静道:“几位姐姐说的有理。牡丹之艳丽华贵,岂是这小小的茶花可比的?表姐你也是,这茶花虽是好看,可是与牡丹相比,那就犹如是拿星星与月亮争辉,岂不是让人笑话?这云泥之别,可不是有人称赞几句就能拉近的!”
白敏儿听了,却是满脸含笑,那眼中的鄙夷之情,毫不掩饰!直直地看向了苏静依!
静依只是淡笑不语。这李静的话可谓是说的极为露骨了!这是把白敏儿比做了牡丹,把自己比做了茶花!哼!云泥之别?不错,的确是云泥之别!只不过,究竟谁才是云,何人又是那泥呢?
静依只是想不通,这白敏儿本已是内定的明王妃了,何苦要处处与自己为难?自己一没招她,二没惹她!这个白敏儿还真是喜欢无理取闹!
白敏儿看静依只是淡笑,却不说话,不由得态度有些傲慢道:“静依妹妹怎么不说话呢?素来听闻静依妹妹是最爱花草的呢。不知今日,静依妹妹有何高见?”
静依轻笑道:“牡丹有牡丹的好,也有牡丹的俗!茶花有茶花的弱,却也有茶花的娇!百花齐放,各有不同!自然是各花入各眼,各有所好罢了。”
一位刚才盛赞牡丹,贬低茶花的小姐却是不屑道:“苏小姐这话说的虽是有几分道理,却是经不起推敲的。天下谁人不知牡丹娇贵,偏爱茶花之人,普天之下,又有几人?”
静依轻轻看了一眼那位小姐,看其年龄,应是在十五、六岁左右,生得还算是俏丽,只可惜了这样一张不饶人的利嘴!
“偏爱茶花之人,天下皆是!特别是一些高雅文人,更是偏爱茶花。待茶花盛开,他们往往会将茶花移居室内,品茗赏花,吟诗作画!怎么这位小姐没听说过吗?”静依轻声问道。
那位小姐脸一白,表情一滞!另一位小姐却道:“哼!这也不过是你自说自话罢了。有何为凭?”
而白敏儿正是与静依对面而站,看到门外闪进来了几道修长的影子,眼泪流转,轻道:“是呀!静依妹妹向来是被誉为京城第一才女的。不知静依妹妹这番说辞可有凭据?”
静依一挑眉,还来?真以为我好欺不成?哼!静依心思轻转,片刻,轻道:“牡丹妖艳乱人心,一国如狂不惜金。曷若东园桃与李,果成无语自成阴。”
崔茜茜听了,却是一笑,“好一个';歇若东园桃与李,果成无语自成阴‘!当真是好句!”
静依略歪了头,看向那茶花,又道:“花近东溪居士家,好携樽酒款携茶。玉皇收拾还天上,便恐筠阳无此花。”
这话音一落,后花园内寂静一片!
只听身后传来一阵掌声,静依回头,便看见明王殿下与白敏儿的兄长白英一起走了过来。
明王李煜道:“好一首赞茶花!果真是名不虚传的京城第一才女!佩服,佩服!”
众人向明王施了礼,明王叫了起,道:“免礼吧。今日本王也是来为表妹贺寿的!想不到,竟是听到了如此的佳句,真是让本王大开眼界呀!”
白敏儿笑道:“是呀!静依妹妹的这两篇佳作,只怕是很快又要在京城传阅了。”
静依淡笑道:“明王殿下谬赞了。既然明王殿下有意赏花,那白小姐,咱们是不是不宜再留在此地呀?”
明王笑道:“无妨,既是遇到了,便一起四处走走又有何妨?”
其它的一些闺阁小姐,也是纷纷赞同!毕竟是与明王一起赏花,这样的机会可是不多的,虽然没有机会做正妃了,可是作侧妃也是不错的!
静依在一处凉亭坐了,看着众位小姐们簇拥着明王和白敏儿一起继续向里走。司琴站在她身后,道:“小姐,您不一起过去看看吗?”
静依摇了摇头,“我可没兴趣作那明王的侧妃。与其跟她们一起曲间奉承,倒不如自己在这里愜意!”
司琴看着众人的背影越来越远,“小姐,您不担心她们会想办法来陷害你?”
静依轻笑道:“担心!自然是担心了。不急,咱们走吧。”说完,便让司琴跟着,向与她们相反的方向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沁香楼内,世子夫人正在与几位夫人们聊天,说的正是热闹之时,便见一位婢女急匆匆地进了沁香楼的正厅。
“夫人,您快去瞧瞧吧。小姐被人推下了水,被明王救了上来,现在,正在绣楼里躺着呢。”
“什么?”世子夫人一惊,“现在如何了?可请了大夫来瞧了?”
“回夫人,已经请过大夫了,可是小姐受了惊吓,现在正是昏迷不醒呢。”
顾氏道:“夫人,既如此,还是快去瞧瞧吧。”
待世子夫人进入了白敏儿的绣楼,见白敏儿脸色苍白,昏睡在床上。
世子夫人带着哭腔道:“这是怎么了?我的敏儿呀!这可是如何是好?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好端端地会掉进了池子里?”
一位小姐道:“夫人先别急。我们赶去的时候,明王殿下已将白小姐救了上来。至于她是怎么落入河里的,我们谁也不知道。不如还是请夫人问问明王殿下。”
明王已是换了衣服,进了屋,就在外室,世子夫人忙出来问了,明王却道:“本王也不知道。本王是听到了一位婢女的惊呼声,才知道有人落了水,待救上来一瞧,才知是表妹!”
世子夫人忙又唤了白敏儿的贴身婢女来问。那婢女支支唔唔地,只说是自己站地远,只看到一位身穿浅蓝色裙衫的小姐与小姐发生了争吵,一怒之下,将小姐推进了池中。
浅蓝色?
众人略一思索,便齐齐地看向了顾氏。
顾氏也是一脸的惊奇,环视了四周一眼,似乎是还有两位小姐穿了浅蓝色的衣服。正要开口,便听李静道:“她们一直是与我们在一起的,从未离开过。”
这李静的一句话,就是将推白敏儿的人套在了苏静依的头上了!
顾氏有些气闷道:“尚未看到我家静依,此事,只怕是还不能下定论吧?”
世子夫人冷笑道:“是呀!只是不知道这苏小姐去了何处?这么多夫人小姐都在这儿,为何独独不见她?要知道,这可不是你们平南候府,难不成她一个娇客,还能在我的护国公府自由出入不成?”
顾氏脸一白,气的浑身轻颤!她就是再糊涂,也知道今日是这些人布了局,要毁静依的名声!不由怒道:“世子夫人这是何意?眼下并无真凭实据,就是要坐实了我女儿的罪名吗?”
“哼!还需要什么证据?我女儿难道会自己跳入水中不成?为何你女儿不与公主她们一起?为何到现在仍是不见人影?”
一位夫人有些落井下石道:“人影?只怕是做了亏心事,不知躲到了哪里去了吧?”
另一位夫人也道:“是呀!这好端端地来做客,怎么不见人影了呢?”
而一旁的明王听了,却是紧皱了眉头,看向那白敏儿的方向,眼中已是一片冰冷!他自宫中长大,什么样的阴谋诡计没有见过?很明显这是白敏儿在故意陷害那苏静依了!而且,这白敏儿好大的胆子!竟然还敢利用了自己!明王思及此,自己堂堂王爷,竟是被一个女子给算计了!简直是耻辱!
旁人并没有注意到明王不善的神色,只是窃窃私语,无非就是说那苏静依如何如何地心狠歹毒之类的。而崔茜茜却是不信的,可是眼下却是找不到静依的人!崔茜茜是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额上已是有了一层薄汗!
而崔茜茜的母亲白氏却道:“嫂嫂莫要心急,此事究竟是何人所为,还尚未可知。咱们还是等敏儿醒来,再说吧。”
白氏是护国公的嫡女,白敏儿的亲姑姑,她的话自然是有分量的。何况,她还是定国公夫人!世子夫人虽然有些不悦,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也是不能对白氏如何的。毕竟白氏的品级可是比自己要高!
不多时,白敏儿醒了过来。
世子夫人赶紧地凑了上去,问道:“敏儿,如何了?身体可还有何不适?”
白敏儿摇了摇头:“母亲,我没事了。苏小姐呢?你们不要为难她,她也不是故意的。”
白敏儿的话就如同是一枚炸雷一般,将顾氏和崔茜茜给震惊了!她们绝对不相信静依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可是这白敏儿话里话外都是指是静依将她推也了水池!
明王却是冷冷地扫了白敏儿一眼,那眼中的阴霾,足以说明他现在的心情是极为不悦!
白敏儿看到明王的眼神,心里打起了鼓,表哥怎会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难道他识破了自己的计策?不会的,自己的确是被一个身穿浅蓝色衣服的女子给推下去的,自己并没有说谎!
世子夫人却是站在顾氏身前道:“苏夫人,现在,你又作何解释?”
顾氏尚未说话,便听崔茜茜道:“舅母,您先别急,我与依依相识数年,她不会做这种事的。”
白氏的眉微皱,扫了崔茜茜一眼,并不说话。只听那世子夫人道:“茜茜,我知道你素来与她交好,可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她与你交好,是安了什么心思?”
旁边的刘婉儿听了,却是说道:“白夫人这话说的可是未免难听了些!如今只是就事论事便罢,何苦要说一些中伤别人的话呢?”
顾氏定了定心神,轻拍了拍刘婉儿的手,走向白敏儿问道:“白小姐,你说是静依不小心将你推下河的,那能否请你告之她为何要推你?”
白敏儿咬了咬唇,对着世子夫人道:“母亲,此事还是莫要再提了。静依妹妹她,也不是故意的。况且我也没事,还是算了吧。”
世子夫人却是怒道:“什么叫没事?你都这样了还说没事?难不成非得出了人命才是有事?你说,你们二人到底是因何起了争执?”
白敏儿却是低头不语,似是有些不愿提及。她这番作派,旁人却更是信了是苏静依将她推下了水,而白敏儿为人温和,竟还欲为她袒护!
而李静看了白敏儿一眼,轻道:“表姐,到底是因为何事,你直说便是。她既推了你下水,你又为何还要替她遮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