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看了屋内的众人一眼,心中冷笑不已,转身到了外室。他对顾氏笑着点了点头,便大步流星地出了院子,直奔前厅了。
顾氏见六皇子对她点了点头,心思急转,莫不是他帮着静依破了此局?否则,怎么会那般巧?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了有些匆忙,却是毫不慌乱地脚步声,正是皇上身边的太监。那太监一进屋门,便唱道:“皇上有旨,宣所有人觐见!”
一行人都起了身,而刚刚被府医给救醒了过来的白敏儿则是在丫环的搀扶下,缓缓地跟在后面。那世子夫人也是在她旁边慢慢走着。白敏儿母女俩此时在想的是,如何才能让皇上不罚她!皇后这张牌在皇上面前自是不能用的。可是还有什么法子,可以让皇上息怒呢?
很快到了前厅,众人们参拜了皇上后,便都站到一旁,谁也不敢抬头,更是不敢说话了。
顾氏略抬了头看到静依正与皇上对弈,眉宇之间,丝毫不见紧张之色!见此,顾氏才略松了一口气!
大厅上,只是静静地传来了皇上与静依二人落子的声音,再就是偶尔会有护国公的几阵咳嗽声!白敏儿颤颤微微地让丫环扶了,站至一旁,心里头仍是在暗暗地想着法子。
许久,传来皇上的爽朗大笑声,“好!好一个棋艺精湛的丫头!说吧,你想要朕赏你些什么?”
静依笑了笑,起身走至殿中,对皇上福了福身,道:“皇上,您一言九鼎,您刚才可是说了,臣女若是赢了,您就满足臣女的心愿的。”
皇上脸上的笑意更盛,“好!不过,丫头,你可是想清楚了?真的就只要这个?再不要其它的赏赐?”
“臣女能达成心愿,已是高兴至极,再无所求!”
“好!既如此,朕便允了!不过今日,朕未带着玺印,明日,朕会命人送去平南候府!你在家静候便是!”
静依喜出望外,“臣女谢过皇上!”
皇上对挥了挥手,又看向厅内的众人。白雄对夫人和白敏儿使了个眼色。世子夫人忙携白敏儿跪在了地上。“皇上,臣妇有罪!还请皇上责罚!”
皇上却是挺直了上身,又微微向后靠了靠,轻道:“不知世子夫人,所犯何罪呀?”
世子夫人和白敏儿闻言,身形一颤,那世子夫人回道:“回皇上,都是臣妇一时糊涂,险些错怪了苏小姐,酿成大祸,还请皇上责罚!”
静依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那世子夫人,心中暗道,这白夫人到底是狡诈!只说自己一时糊涂,又说是错怪!这样大的事情,’错怪‘二字就算了?你故意称我’苏小姐';,而不是称我为‘平安郡主’,又只字不提白敏儿,怎么?想自己将这桩事情揽下来?静依心中冷笑不已,白夫人,只怕是要让你失望了!我苏静依轻易不出手,一旦出手,就没打算给自己留下祸端!
静依却是不发一语,只看向了顾氏,对她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没事。
皇上面无表情,道:“错怪?朕倒是不知道这‘诬陷’二字还可以用';错怪';来代替?”
世子夫人一惊,吓的身形一晃,那头上的金步摇竟是掉了下来,‘叮当’一声,倒是极为清脆,好听的紧!
皇上轻哼了一声,转头看向静依道:“丫头呀!这事是因你而起,这苦主也是你。你且说说吧,此事,该当如何处置呀?”
静依有些受宠若惊道:“启禀皇上,臣女万万不敢越俎代庖,这有关大渊律法之,臣女并不精通,而且臣女也只是一闺阁女子,哪里敢处置世子夫人和白小姐?”
皇上闻言,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好一个聪明的丫头!一句不懂‘大渊律法';,便是定了性地要将她二人按律法惩办了!
明王的眼中却是闪过一抹犹豫之色,这护国公府毕竟是自己的外祖家,要不要求情呢?若是求了,父皇会不会以为自己与她们合谋陷害苏静依?若是不求,父皇又是否会觉得自己太过冷血无情,不念亲情呢?
明王这里还在犹豫,便听六皇上道:“父皇,此事,虽是白小姐有错在先,可是平安郡主也是有些太过大意了些。若不是她不慎掉了那香囊,只怕此事,还到不了这种地步!”
明王听了,眉头一皱,这六皇子明着是为白敏儿求情,实则是暗指,这白敏儿竟然使人偷了那苏静依的香囊,故意陷害,可见其手段之卑劣!他微微地转头看了六皇子一眼,这个六弟,向来是不起眼的,自小是被他和晋王欺负惯了的。这次从北疆回来,到底是经过了腥风血雨的洗礼,成熟稳重了不少!只是刚才这番话,他究竟是故意说给父皇听的,还是无意的呢?
果然,皇上的眉峰一紧,冷声道:“哼!白敏儿,你做何解释?”
白敏儿吓得浑身哆嗦,以前若是有皇后在,她对这个皇上,还不是那么畏惧,可是眼下,皇后不在,自己又犯了这样大的错事,如何能够不害怕?她的上下牙竟是打着颤,只见她张嘴,却是不见她出声!
皇上鄙夷地看了她一眼,这种祸色,还说是自小按照太子妃的标准来教养的!简直是丢尽了大渊千金们的脸!皇上不由得拿她与刚才与自己对弈的苏静依比较了起来。这苏静依聪明伶俐,说话做事,中规中矩,让人挑不出半点的错处!七岁时在大殿上自己试探于她时,便是面相平静,毫不畏惧!这才是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
皇上又看了一旁低头不语的护国公一眼,道:“护国公,此事,你以为如何处置才妥当?”
护国公听到点了他的名,赶忙过去跪下,“皇上,此事,是臣治家无方。臣甘愿受罚!”
明王听了,脸色一变,难道皇上想借机为难护国公府?思及此,一撩袍,也是跪下道:“父皇,护国公原也并不知晓此事,也是得知白敏儿出事后,才赶过去的,况且,他们一得知白敏儿说谎时,便已是怒极,特别是白世子,还一巴掌将那白敏儿险些打晕了过去。还请父皇从轻发落!”
六皇子挑了一下眉,终于忍不住了?
皇上看了屋内的众人一眼,便道:“诬陷平安郡主,岂是一巴掌就能解决的?”皇上不悦道,先不说自己还要重用苏伟和苏清,就是不用他们了,也得考虑一下远在北疆的顾文!他可是只有这么一个妹妹,一个亲外甥女!
世子夫人的脸色已是惨白,轻碰了一下白敏儿,白敏儿强忍了惧意,颤着声音道:“皇上!臣女知道错了,皇上!皇,皇上,臣女再也不敢了!求皇上开恩!”
白敏儿这一番说辞,是更让皇上看不上了。皇上白了她一眼,对静依道:“平安郡主,朕知道此事是你受了委屈,险些害你损了名声。这样吧,就由朕作主,让白敏儿当着众人的面儿给你磕头认错!再拖下去打三十板子,你看如何?”
静依低了头,面上看不出喜怒,“皇上,臣女向来都是敬佩皇上英明,此事,就请皇上做主吧。”
皇上看向静依的眼神已是略有了不同,这丫头说是让自己做主,却又说自己向来英明。这分明是不满意自己的处置了!也罢!皇上冷道:“白敏儿骄纵成性,意图构陷平安郡主,幸而平安无事,否则,岂不酿成大祸!白敏儿,即刻向平安郡主磕头认错,并向平安郡主赔偿万两黄金压惊!白夫人教女不严,即刻剥夺所有的诰命封号!此事,暂且告一段落,任何人不得对外宣扬,否则,朕绝不轻饶!”
皇上的话音一落,众人皆是跪了,高呼:“皇上圣明!”
皇上看了静依一眼,道:“丫头,朕知道此事你受了委屈,你放心,朕不会让你白受的。”
几日后,京城中再出了一条爆炸性的消息,护国公府的嫡孙白英,竟是在青楼中为争一名花魁与人大打出手,被人打断了腿!此事一出,对于刚刚出了一桩丑事的护国公府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而宫中也传来消息,苏静微被晋为了贵人,还被赏赐了不少的金银!
柳杏儿有些不悦道:“小姐,那日的事情,皇后说是要补偿你,怎么也不见打赏,反而是升了大小姐的位分?合着,是将人情给了大小姐了?”
静依轻轻一笑:“你懂什么?你晋升静微的位分,是为了安父亲的心!哪里是为了我?”
司琴笑道:“属下一想到那日那白敏儿向您磕头认错的场面,就想笑!只怕从此以后,这白敏儿便成了京城中的一大笑柄了!”
海棠听了,将手中的果子汁递到了静依手里,笑道:“笑柄?这还不是让她最难受的,最难受的,是明王很快就要大婚了,而这明王妃,却不是她!不仅不是她,她反而是还被皇后下旨封为了侧妃!这岂不是更让人笑话!”
司琴点点头道:“小姐这一招,当真是高明,那白敏儿身后毕竟是护国公府,哪里能真的丢了性命?只是让一向心高气傲,瞧不起妾室庶子的她嫁给明王做侧妃,还真是灭了她的威风!”
司画一脸不屑道:“哼,说好听了是侧妃,说难听了还不就是一个妾室!不是瞧不起庶子庶女吗?看她以后生的孩子到底是不是庶出的?”
静依淡淡一笑,孩子?哼!只怕她这一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了。皇上虽不可能处死她,可自己也不是那圣母,以德抱怨!让她嫁给明王为侧妃,是她早就料到的事!皇后为了安抚白雄,自然是不会真的舍弃了那白敏儿,可是明王,怎能娶一个笑柄为正妃?现在为侧妃,已是对她极大的宽佑了!
静依下意识地摸了摸身上的香囊,白敏儿,你以为你不死便是还可以再有机会吗?哼!现在开始,才是你真正的苦难!明王迎娶的是当朝丞相的千金,她可是听闻此人表面和善,背地里对下人是极为严苛!白敏儿,你的好日子到头了,以后,进了明王府,只怕,是再也没有机会出来惹事生非了。
司琴道:“小姐,那些黄金,您要如何处置?”
“不急,先放着,以后,我自有用处。”
何嬷嬷进了屋,道:“小姐,六皇子来了,正是后花园中与二公子聊天,二公子请小姐过去。”
静依到了凉亭,元熙冲她浅浅一笑,“如何?现在可还是缺银子?”
静依听了,脸一红,知道元熙这是在调侃她,回道:“自然是缺,就是将整个天下的银子都聚到我这里,自也是嫌少,不够用的。”
元熙哈哈大笑,而此时,那苏明早已是不知跑哪儿去了。
静依问道:“那白飞那边如何了?”
元熙神秘地笑道:“你绝对想不到!”
静依看了他一眼,略一思索,“护国公,让世子白雄袭爵了?”
元熙瞪了眼睛问道:“这你都能猜到?”
“这有何难?那日护国公府出了那样大的一桩丑事,再加上皇上的态度,护国公还有什么是看不明白的?他让白雄袭了爵,定是不会立那白英为世子吧?”
元熙叹了一声道:“到底是老狐狸呀!以退为进!他还真是聪明!到底是混迹官场多年。将帝王的心思是摸的透透的!护国公今儿一早递了折子,要让白雄袭爵,自己也是称病,以后再不参议朝政!”
元熙看了静依一眼道:“那白雄对那个夫人,是失望到了极点,虽未休妻,但也跟休妻差不多了。白雄让一名跟了他十几年的小妾,正跟着学习打理府内的事务,看这样子,等白敏儿一嫁,那白雄就要将她执掌中馈的权利给夺了。而且,最让他那个夫人气闷的是。竟然是由护国公作主,让白雄抬了已经故去的白飞的生母为平妻,如此一来,这白飞便成了嫡子,而且,我来之前,收到消息,护国公已经写好了奏本,命白雄明日上奏,立白飞为世子!”
静依的脸上并没有太吃惊的表情,这早就在她的预料之中了。若说以前,那护国公可能还是指望着让白飞扶佐白英一把,可是如今看来,白英断了一条腿,已是身有残疾,按例,是不能袭爵的。再说那白英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护国公的爵位要是交到了他的手里,只怕是不出几年,便将整个家族类败了!
静依喝了一口清茶,眉间却是紧皱,轻道:“白敏儿的事,只怕皇后不会罢休的,到底是她的亲侄女,虽说是她有错在先,可是皇后还是要顾及护国公府的声誉的。为了晋王,她定会想法子,对付我的。”
“你可有打算?”
静依摇摇头,“皇后的心思深沉,我也猜不透,她接下来会做什么。咱们只能是静观其变了。”
元熙叹了口气,“北梁的使者护送北梁的公主进京,大概这两日就要到了。到时,皇上定会要设宴招待,免不了要让郡臣及家眷赴宴的。依依,你一定要处处小心。”
静依点点头,“你不用担心我,还是要想法子,与晋王和明王保持不远不近的态度,免得皇上生疑!”
元熙拉了静依的手,道:“依依,你说,我让母妃去皇上那儿求个情,将你许配于我,可好?”
静依脸一红,摇了摇头道:“还不是时候,待明王大婚后,估计晋王也就要大婚了。待他们都大婚后,一切都安定下来,再说吧。”
元熙的眼中露出了些许失望之色,不过很快又笑道:“听说北梁的公主来京城,是要和亲的。你说,皇上会将她指给谁?”
静依摇了摇头,“猜不出来。应该不会是你!你本就不受宠,若是娶了北梁的公主,自然会得到北梁的支持,皇上,只怕是没那么好心,为你们赐婚的。”
元熙的脸一黑,“听你的意思,好像我娶不了那北梁的公主,让你觉得很遗憾?”元熙的语气中透出一丝危险的气息。
静依自是察觉到了,只是淡笑道:“我哪有这个意思,是你自己问我,我才说的。对了,我记得母亲说找我有事呢。我先走了。”
元熙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苦笑了一声,喃喃道:“依依,你真是我的劫!”
几日后,北梁的使者进京,皇上果然下旨大宴群臣!
崇文殿内,一片歌舞升平之象!气氛也还算融洽!
这次来的公主,是北梁王的第四女,名雪姬,听闻是北梁国的第一美女!这次进宫一见,静依不禁暗叹,果真是个大美人儿呀!这雪姬的容貌、身材皆是上乘,特别是那一双饱满润泽的双唇,让人看了,忍不住是有些垂涎!
静依悄悄地打量了这北梁的公主,再看向了对面的晋王和明王,见二人对这北梁公主,竟是都没有放在心上。静依暗自不解,还真是奇怪呢,这二人不是向来最喜拉拢对自己有利的人吗?今日是怎么了?
静依这儿还在纳闷,便见那北梁的一位使都起身,站至大殿中央道:“大渊皇帝陛下,我皇为表示我北梁对大渊的结好之意,特命我等护送我们北梁的第一美人四公主殿下,来到大渊,请皇上在您的众位皇子之中,选择一位,与我们的公主殿下,结为秦晋之好。”
皇上笑了笑,“四公主美丽无双,才名远播,只是不知道四公主属意朕的哪个儿子呢?”
那四公主淡笑不语,只是看了那使者一眼。
使者道:“我们四公主听闻大渊皇帝陛下有一位十三岁便上战场杀敌的皇子,不知这位皇子,今日来了没有?”
静依听了,握着杯子的手一紧,表情略显不郁,不过片刻,便又恢复自然。
皇上听了,倒是有些意外道:“李赫今日可来了?”
六皇子起身道:“父皇!儿臣不才,自问配不上四公主。还请父皇另择他人吧。”
皇上的眉心微不可见地轻皱了皱,再度看向那四公主。四公主听了,脸上略有些尴尬,起身问道:“不知,六殿下对雪姬何处不满,竟是当庭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