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是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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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是金- 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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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您能不能真正地看着香儿?
皇上,如果皇上不是皇上,胤礽不是胤礽,您还会看着香儿跟着他走吗?
皇上,您真的不要香儿了吗?
皇上,跟琪儿比起来,香儿一定幸运得多,可是香儿不够啊!
皇上,如果香儿不要那么喜 欢'炫。书。网'您,日子一定会好过很多吧?
皇上,您恨香儿吗?恨比不恨好,恨比不恨好啊……
皇上,若是香儿这次真的死了,您可要答允香儿,一直一直记着香儿,不能忘掉。人说,爱易逝,恨难消,恨,也许真的比爱来得长久。

“您是给太子爷一个良主子代替您陪他,还是给了良主子一个太子爷代替您陪她呢?这样的安排,这样的三十年,真的很好吗?……因为眼睛看不到,看不清,所以我只是瞎猜,若是猜错了,爷爷,也不要生气。怒气伤肝。”


第44章 未悔平生挑眉意
从养性斋慢慢走回钟粹宫的路上,楚笑寒觉得十分十分的疲倦。
康熙皇帝在她离开的时候说,丫头,这宫里头的奴才,也只有你一个可以这样随便四处乱走乱撞,是不是觉着很得意啊?换了别个,只怕马上就被内务府的执事太监绑了推入井去,尸骨无存。
康熙皇帝大大,您和我的思维太不一样了。
咱俩说不到一块儿去。
楚笑寒默默地一边想着,一边在长长的,空落落的甬道上走着,偶尔才会看到一个两个急急走过的太监或是宫人,感觉是那样的凄凉寂寥。
快到钟粹门,脚步却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前面不远处有两个年纪较长、身着绿色旗装的宫女正走过来,看着样子,竟然是直接奔自己的方向而来。
本待略略侧转身,面朝内避了过去,却不料那两个一个站定在自己前头,一个堵住了自己的后路,直截了当地开口说道:“兰欣姑娘是吧,我们德主子,要见你。请过去永和宫一趟吧。”
德妃?
德妃要见自己做什么?看这情形,是非去不可的吧。
楚笑寒面上神色镇定,只微微屈身颔首道:“劳烦两位姑姑带路。”
从未踏足永和宫,在宫里的日子。
永和门看去和钟粹门也没多大的区别。正殿前的抱厦上金黄色的琉璃瓦十分醒目,檐角数个张牙舞爪的走兽显得华丽非凡,斗拱绘有龙凤和玺彩画。
被引入明间正门,再穿过配殿,经过耳房,到得后院同顺斋内,步入正厅,看见正襟危坐的一位妃子样的女子,身旁侍着两个嫲嫲。
德妃?
“奴婢钱兰欣给德妃主子请安,恭请德主子吉祥安好。”楚笑寒规规整整地跪下来,行了礼,请了安,然后趴在地上半天不动,听候令示。
“起吧。”一把比较年青的声音从一侧发出来,听起来不像是德妃在说话,应该她旁边的那个三、四十岁的嫲嫲说的吧?
“我们主子今儿唤你过来,本是不妥的。因你原奉旨来谒见良妃,半中儿跑到永和宫来,可也不是个事儿。但是,有桩事儿,实在无方,只得传唤了你。”
楚笑寒依言站了起来,只仍旧低了个头,不言不语。
“过来吧。”
一个听着温和清朗得不像是女子的声音淡淡响起,隐蕴威势,不辨岁数,是德妃?楚笑寒一边顺从地上前行了几步走到近处,一边稍抬眼皮儿打量了这位德主子一眼。
很清淡很清淡的女子。
自然没有良妃的绝代风华,也不若王氏常在的万般风情,亦不是八福晋那种明艳照人的靓丽女子,更不是年心兰那种身弱娇媚……加上年岁也有些大了,她有五十了吧?更难与经年充斥补纳的后宫盛美百花一较长短。
又是谁,告诉自己德妃有五十了的?那样多的疑虑,一个接着一个地浮上心头,飘在脑海之间。
心头悚然一惊,她和雍王爷长得可真像。
其实,十四爷,反而同她不太像起来。胤祯,那模样儿像的大概是康熙皇帝吧?嗯,德妃的容颜清淡得很,却是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风骨,眉宇间隐隐透着一丝毫不妥协的倔强。
这一看,结果就呆了去,竟然怔怔地不知避讳转目低眉。
德妃淡然笑了笑,这一笑,透出几分和蔼来,把适才那清淡却冰冷的气氛顿时扫了大半掉。
只听她端庄典雅地微启贝齿说道:“你叫做钱兰欣吧?再过来一些,到我跟前头来,不用站那样远,隔了生分。”
……
这算什么?
一个下人,没跟她德主子沾亲带故的,干么这样客气?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而对于一个权势位份远高于自己的人,所下礼而求的事情,那会是多么的可怕恐怖,这一点不知道有几个人能实实在在地体会到。
所谓头悬达摩克利斯之剑的感觉,就是那样的吧?
“愣着干嘛,过去呀!没听到德主子的话吗?”原先引她入来的其中一个姑姑,正站在侧边,上前了一步,随着话语声,毫不客气地推了她一把。
楚笑寒很难自控地往前冲了几步,那位姑姑比较壮硕结实,力道难免大了点。这一冲,就堪堪到了德妃的跟前,不过尺许距离。
德妃略略嗔怪的口气吐出一句话:“洛哥,你使了太大力,兰欣姑娘身子弱,受不住的。”
“主子恕罪。”那唤作洛哥的姑姑只象征性地赔了个罪,明显没有一丝儿道歉的意思,“兰欣姑娘,洛哥是个粗人,没伤到你吧?”
楚笑寒笑了笑,晒然说道:“哪里就这样娇贵了,奴婢一个卑贱的,也是做惯了粗活的,不过身上肉少了些,惹人误会。洛哥姑姑实在太客气了,真是折杀奴婢了。”
德妃耐人寻味地打量着楚笑寒,半晌又和气地笑了,只是笑了一刻却立刻收了笑颜,端端正正地说道:“兰欣,我今儿个唤你来,也没旁的事,不过是个跑腿的活儿。只不知你肯不肯帮我做。”
跑腿?
又要跑腿?
想当年,在宫里,为了要替八爷跑个腿,就几乎赔进去一条命;后来,为了要给良妃主子跑个腿,又差点进了鬼门关……今天,这德妃主子,却又是什么样的跑腿呢?
莫非,尊贵的冥王哈迪斯大人又想念自己了,希望和自己再来一次亲密的会晤?
“奴婢何德何能,哪里能帮得上德主子。况且德主子要奴婢这样的下人做点事儿,遣人吩咐一声也就是了,何须问个肯不肯。”楚笑寒老老实实地按照正常普通人的一般思路来回答。
“也没多大的事儿,你也不用过谦,不过是把这块玉,拿回去交给你家主子。”德妃递给身边的嫲嫲一块玉。那嫲嫲立刻转手交到了楚笑寒的手里。
我家主子?良妃?
不,不太对头。
这……这么眼熟的,这块羊脂白玉,质地上好的暖玉龙牌,整块玉干净无杂无裂,纯净无暇,玉质温润极佳,脂粉一流。
不着痕迹地用手指头一摸雪白晶莹周边雕龙纹的暖玉中心,果然隐隐有刻痕,当是一个祯字……
这玉,不是,不是在阿昭手里的吗?是当年,德妃赐下来的,由多棋木里,乌拉那拉氏嫡福晋亲手交到自己的手里的,当时,自己还在阿昭的身体里头。
可是,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今日竟然辗转又回到了德妃的手里?而最令人难以理解的,却又是,为何德妃非要把这块玉交到阿昭的手里?听她的意思,不就是让自己把玉交到阿昭的手里吗?
这么说,德妃口里的我的主子,应该是钮钴禄·苏昭。良妃早已算不上钱兰欣的主子了。
楚笑寒心中难禁纳闷惊讶,这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顺便告你家主子一声,她的身份,何以敢说闲散庸碌什么的话。我实在听不下去,这才不得不放下了体统颜面,好好地正正经经同她说那么一声,叫她不要昏了头,实在荒谬离谱得紧。”
德妃低垂眼帘不喜不怒地压低了声音说完这番话,这才又挑了挑眼皮扫了一眼楚笑寒,继续道,“你都记住了?可别漏了一字。”
楚笑寒凝神思索了一遍,确定自己没遗忘了,这才回道:“记住了。”
“去吧,也没旁的事了。”德妃淡淡地下了逐客令。
卑躬屈膝地行了跪礼告退出去,行到了前院,永和门就在眼前数丈之外,后头蹬蹬蹬地传来脚步声,那个洛哥姑姑唤住了楚笑寒。
“喂,你,钱兰欣,站住。”
她的语气真不客气。
但是,有什么好介意的,大家都是奴才,也许今日主子看重你,荣华富贵,假以颜色;明日却也可能朝不保夕。
楚笑寒微笑着回过头,弯了身子行了福礼说道:“姑姑还有什么见教的?”
洛哥看了楚笑寒几眼,终于又走上几步,凑过身子来说道:“嗯,看你这样儿,倒也算伶俐懂事的。德主子瞧着你还是个可用的材料,这才遣了我出来,同你说两句体己话。”
“姑姑请说吧,奴婢听着呢。”
“你本是良妃的贴身,也不知上头为何将你赐给了雍王府一个府邸格格做下人。想是犯了什么事。可看你也是个明白人,当清楚虽然你眼下姑且算是阿昭的人,这正经主子终究还是王府的嫡福晋乌拉那拉氏。当然,说到底啊,你是雍王府的人,顶头的主子,还是雍王爷,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啊?要说这雍王爷,毕竟是咱们德主子头一个哥儿,所以刨根挖脉地算起来,咱们德主子也算是你一个顶顶重要的主子了吧?……嗯,你心里有数了吧?德主子的事儿,你用心办好,断然不会亏了你的。”
楚笑寒颇有些啼笑皆非地听着,心说难不成你德妃还怕我一个奴才不肯尽心尽力办你的事吗?敢吗?但洛哥的话既已说到这个份上,她也只有点头应是的份儿。
洛哥满意地点点头,继续说道:“给德主子办事,也是你的福分啊。我就不多说了,总之你听姑姑的话,没错的。等到将来,”洛哥忽然压低了声音说,“将来,十四爷……显贵了,……你就知道好了。”
楚笑寒打了个冷战。
洛哥姑姑,在说什么?十四爷?胤祯?


第45章 山有木兮木有枝
从德妃的永和宫出来,回到良妃所在的钟粹宫,楚笑寒依然感觉心神不定。
怎料到了钟粹宫,却没见着良妃。只是走到院内正殿,不及行到后头寝殿,就看到映绿在明间厅内站着,似乎正等着她回来。
待到一听得有人入内的响动声,那映绿只略略抬眼,瞟了一眼跨入门槛的楚笑寒,用平平无奇的枯燥语声说道:“良主子说,她有些乏了,所以业已歇下了。多得你今儿个来探她,很是欢喜。以后怕是再没机会同你说话,所以,这白玉杯子赐给你留个念想……你回吧。路上走好。”
白玉云雷纹的双耳杯?
好精美的杯子,看着……看着竟像是前明的遗物,杯口沿外侧饰回纹,腹壁饰双勾云雷纹,两边置双耳,周身纹饰不多却透显出高贵气韵。
绝非凡品。
受得起吗?怎么看都受不起啊……
映绿平淡地又看了一眼楚笑寒,捉起她的右手,强将那杯子塞入她的旗装袖笼内,镇定地说道:“收了吧。主子她……也没几日了。想再见,只怕你也没那个福分去谒陵。这杯子无非做个牵念,你一个奴婢,能得主子这般悬挂,也算是得了怜福了。莫不是你还想拒了不成?”
楚笑寒低下了头,映绿这一顿抢白令她无话可说。
既然是良妃赐的,这东西内务府都是记录有案的,应该是不会出什么岔子。况且良妃也没必要临死赠她一个物什,然后诬她偷盗。这种陷害太过儿科,至少有康熙皇帝在,她钱兰欣还是不怕的。
毕竟皇帝觉得她作为一件稀罕物事的存在还是并不碍眼的。
收起了杯子,默默跪退。
在回雍王府的路上,楚笑寒始终觉得有些奇异的不祥感。
映绿她,有些儿不太对头。虽然有多年没见,之前相处的时日也不长,可是,总是觉得不对头。她并不像是那类沉默缄言的人。
而且,良妃,真的就为了见自己一面而求了皇上的恩旨吗?仅仅为见一面?她说了不少怪责的语句,例如她说自己为了刺激雍王爷,所以拿八爷做磨心石。还说她绝不放心自己的存在……
混乱不堪的思绪,一直缠绕着楚笑寒到了自己的屋子里,稍稍歇了口气,收好了那白玉双耳杯,这才紧紧握着那羊脂玉雕龙牌去见阿昭。
玉牌泛着暖暖的温光,交到了阿昭的手里。
正在低头改一件婴孩小袄子的阿昭本不在意地笑着,专心于自己的针黹活计中。她自生了孩子,不少针线活儿就不肯假手于人,原本大可以交给几个新进的婢女去做的,比如那荣喜,刺绣的活儿就做得是极其出色。
但是,当那触手温温的玉牌塞入她手内的时候,她还是一阵惊吓。细细的绣花针骤然停下,而身子也是一颤,似乎有一种恐慌掠过她的眼眸间。
令楚笑寒难以理解的是,只是没多久,须臾片刻之间,阿昭的神色竟然又镇定下来,渐渐地,面上浮了一层轻蔑之色,还带点不甘不愿的倔强。她似乎轻轻哼笑了一声,稳稳地接下了这块玉牌,塞入里怀,清清淡淡地说道:“嗯,谁给的呀,兰欣姐姐。这样上好的玉牌,可不多见呢。”
楚笑寒低声说道:“回格格的话,是奴婢进宫的时候,德主子给的,说给您带来,让您收好了。还说……”
阿昭嗯了一声,问道:“还说什么?”
“让您不要昏了头,说些什么闲散庸碌的话。”楚笑寒想了想,将德妃的话剔去了鄙夷的责备,只将主要意思说清楚。
“哦,知道了。”阿昭平静地应道,竟然没有如往常般嗔喝笑闹。
她,果然,也有一丝的异样。
楚笑寒心里有些难掩的莫名烦躁升上来。

过了个把月,还没到月底,腊月还差几日的时候,宫里头传来消息说:良妃娘娘,没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手里的绣花绷子一下掉到了地上,怔了半日都没回过神来。
还记得当日在热河离宫,“芳兰砌”大殿内端坐的素雅女子,总是轻轻柔柔地说着话。
最后一面,她骨瘦如柴,憔悴却神采炯炯的样子,似有一半神思漂游天外般,对着自己说:兰欣,兰欣,你过来,兰欣,过来让我瞧瞧吧……
一幕一幕的场景滑过自己的脑海,好像倒退播放的片子,如此清晰,仿佛触手可及温热气息。
良主子,对自己并不真心。
可是,自己,确是当她是母亲一般的看待的。有那么一段日子,想起她来总暖暖会心地笑,恍然以为她是自己在清代的亲额娘一般。
最初,震惊于她和太子爷之间惊世骇俗的恋情;后来,沉溺在她温婉柔和的待人亲厚中;再后来,浓浓的同情催发了自己怜惜保护之决心;再后来,是共处生死险境的患难情结;最后,被割得支离破碎的虚伪舐犊之情……
但是……但是,付出去的感情,是说一声收回,就能收回的吗?
我,不是回收站。
鼠标右键一点,便可轻松删除清空……

入夜,竟然纷纷扬扬地下起了大雪。
楚笑寒从立柜深处摸了半天,将那只白玉云雷纹双耳杯取了出来,定定地举在眼前凝视。
真漂亮的白玉。
温润,光滑,在烛光下泛着淡淡的玉光。
冰洁美丽。
原本,还有一样东西,是她留给自己的。那个……生香囊袋,形状各异,五色丝绦下垂,做工极为精美。
现在想起来,那该是良主子自己亲手缝制的香囊筭袋。猛然间,忆起一事,太子爷的腰牌,去了哪儿?当日胤礽复又赐给了自己的腰牌……竟而再未见过!这东西,当日就觉着是个麻烦的隐患。
这会儿更加确信自己的预感……怎么会不见的呢?
抱着头苦思未果,只能怏怏放弃。
用两根手指头捏起双耳,轻轻捻动卷蛇滚龙般的玉耳,似乎是以前在御花园内扶着良妃的时候,抚触她的光滑玉手,听她微微蹙眉地哀哀幽幽细声喃语:兰欣,你说,我是不是很淫…荡下贱?
不由自主地轻轻唤道:“不是的,良主子……”
“吱”的一声,房门被推开的声音。这细微的声音打断了楚笑寒的思绪,她眼帘迷蒙忪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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