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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芙蓉镇上活死人
芙蓉镇,并不是因为镇上人多种芙蓉花而得名,而是因为这里有一眼最为清澈、透亮的泉水,叫做“芙蓉泉”。传说这眼泉水,能治百病,而且有美容养颜的功效。
不过包治百病,根本没人看到,美容养颜倒是效果很好。
白芷坐在整个芙蓉镇唯一的一家药铺——寿衣堂门前,用手摸着自己细白嫩滑的脸蛋,暗想着,自己真不愧为芙蓉镇的镇花,简直漂亮的没话说嘛。
她正自我陶醉之时,忽然一个小石子砸在她头上,紧接着几个小孩子的声音同时叫道:“活死人,活死人,不死不活的活死人。”
真讨厌,这帮臭小子们又开始捣乱了,白芷气呼呼的站起来,脱下脚底的鞋对着他们挥舞着,喝叱道:“你们皮痒了不是,再不回家,小心揍死你们。”
“活死人要打人了。”小孩们叫嚷着一哄而散。
真是帮淘气的孩子,白芷摇摇头,又坐回去继续自恋兼发呆。
算算时间,她来到芙蓉镇已经整整十年了。在来芙蓉镇之前,她姓什么?叫什么?家住哪里?根本一概不知道。倒不是因为那时的她年幼,而是因为她失忆了,以前的什么事都不记得了。
白芷的名字是她到了芙蓉镇之后取的,那时师傅摊了十几种药材放在自己面前,说道:“你从这里挑一个当自己的名字吧。”
记得那时她的脸色连黑了三遍,瞧师傅拿的都是什么药材啊,有黄连,三七,苦胆,附子、良美、官桂、蛤蚧……,这还罢了,居然还有砒霜。
那一刻她感觉自己的心也多跳了几拍,取名字,这可是她人生很重大的事呢。挑选了许久,她才找出来一个听起来勉强能当名字的,就是白芷了。
不过,自她有了名字之后,镇上的人依然不叫她的名字,反而给她起了一个很迷人的雅号:活死人。
她之所以有这样的雅号,是因为她每天都在吃药,吃许许多多的药,除此之外,还要每天泡芙蓉泉水混合各种药材做的药浴。不过也是因为这样,才保持了她的样貌十年以来都没什么变化,美貌依旧。白芷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忍不住又自恋了一下。
师傅说她被带回来时,身上中了三种世间最毒的毒药,一种叫羡煞美人面,一种叫牵机醉,还有一种就是噬情。
师傅说她中的这三种毒,都是天下奇毒,稀罕至极,旁人花尽一生的时间连其中的一种都不可能找到,而她居然能同时中了三种,还是在同一天里,这可比中状元,还令人觉得稀罕,也更加难能可贵。
白芷对他这样的说辞,不置可否,如果可能的话她当然宁愿中状元,也不愿中毒。
所谓羡煞美人面是极阴的毒药,中毒着全身腐烂而亡,尤其是从脸上开始烂起,一点点的脱皮,一点点的烂肉,直到能看到里面的森森白骨。这对生性爱美的女人来讲,羡煞美人面无疑是一种让人疯狂的毒药。确实名副其实的羡煞别人完整的脸。
牵机醉,相比较而言,就纯良的多,无色无味,服下去也没多大痛楚。让人在不知不觉之中死亡。
而噬情是一种很怪异的药,有药名噬情,一滴噬情,同生共死,断情绝爱。
严格来讲,它算不上毒药,一般是相互深爱的两个人同时服用的,不愿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这也可以说的上是一个生死相随的誓约。
对于是哪个白痴给她下这样的毒,白芷很是好奇。不过当师傅说到这里时,她忽然觉得很幸运,原来这个世界还有另外一个倒霉鬼,是跟她一样的,她死,他也跟着一起死。
生不能同室,死但愿同穴。到底那个男人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给她服下噬情的?或许这个世界,总有一些人嫌自己活得时间太长吧。
她身中三种奇毒,却还能活的下来,而且还活了十年之久,很大原因是因为这三种毒相生相克,在很大一部分程度上抑制了毒性的蔓延,而其中很小的一部分,就是师傅十年以来长久不懈的努力了。
师傅经营着一间很小的药铺,叫做寿衣堂。可惜药铺的生意实在不怎么好,经常入不敷出。白芷觉得这主要是名字取的不好,寿衣堂,寿衣堂的,哪个正常人愿意上这里来找晦气啊。
师傅的名讳叫做李洞察,他确实是当世的神医,真正的神医,医术高明的无人能及,至少白芷这样认为。只可惜他的坏习惯实在太多,坑蒙拐骗偷,样样精通,还嗜酒如命,在芙蓉镇的名声极坏。连带的,她的身价也跟着倒跌了几百点。
她觉得以她的美貌,在芙蓉镇连续十年都没人敢上门提亲,除了她本身是个药罐子之外,师傅性格的恶劣,也是其中一个很大的因素。
“白芷,回来吃药了。”寿衣堂药铺里探出一颗满是白发的脑袋,对着白芷叫道。
白芷叹了一口气,她一直怀疑师傅带她回来,绝不是因为想救死扶伤,而是想拿她做白老鼠,挑战一下他的医学成就。
“来了。”白芷磨磨蹭蹭的站了起来,一点点向铺子里挪去。只一米多的距离,她竟走了一炷香的功夫。
神医李洞察正坐在桌子前冥思苦想,表情很像拉不出屎来,憋屈的样子。在他面前摆着十几个大碗,每只碗里都盛着满满的药。他一见白芷进来,脸上硬挤出一丝笑容,招呼道:“快来快来,这是最后一剂,喝完就再也没有了。”
“当真?”白芷心中一喜,端起碗来就‘咕咚——咕咚’全灌下去了。药很苦,不过这样的药白芷已经喝了十年,早已习惯,一眨眼的功夫,就灌下去三大碗。
“师父,都喝下去吗?”白芷试探性的问道。早上的时候她在李大哥的包子铺里用媚眼换了两个包子,又在王大哥的混沌摊儿上一声“亲哥哥”换了碗混沌,后来走转到胖大嫂的烧饼铺顺了两个烧饼。这些东西到现在都混搅在肚子里,哪有缝隙再灌十几碗汤药啊!
“喝下去,统统喝下去。”李洞察催促着。
好吧,师父说让喝,就喝吧!白芷捏着鼻子把汤药全部灌了下去。喝完之后,万分可惜的摸着肚子,心想,她的肚子已经填不下任何东西了,看来中午这顿饭是省了。
师父的脸上又呈现出了大便色,看来又开始冥思苦想了。白芷很识趣的出了铺子,继续去晒她的太阳。
据胖大嫂说多晒太阳,身上不生虫,也不知她的道理从哪儿学的?
第二章 京城之路千里迢迢
当天晚上,白芷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烙饼,她的肚子剧痛无比,茅厕都跑了七八趟了,双腿都拉虚脱了,还是没见好。
师父进来看了她一趟,为她摸了摸脉,什么都没说又出去了。看他表情凝重的样子,白芷有一刻,怀疑自己会死去,就这样活活的被痛死。
翻腾到后半夜,白芷终于没了力气,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当朝阳穿透窗户,射进屋里的时候。床上的白芷,感受到暖意,悠悠的醒来。
原来她没死啊!看来鬼门关里混一圈,阎罗王对她没看上眼,又把她给放回来了。
白芷伸了个懒腰,浑身不痛了,肩膀不疼了,肚子却开始饿了起来。她下地趿拉着拖鞋想去找点吃的。
师父也不知一大早去了哪里,整个寿衣堂空空的,除了她之外没半个人影。
厨房里一点吃的也没有,白芷一脸失望的摸了出来。
奇怪了,师父到底去哪儿了,除了上山采药,没见他起那么早过。白芷按耐不住,溜进了师傅的房间。床上的被褥叠的整整齐齐,看来一整晚都没睡。
师父睡醒之后,从来不叠被子的。这个被卷还是她昨天叠的,难道他半夜就走了吗?
她一扭脸,忽然瞧见桌子上放了两封信和一张药方,其中一封属了她的名字。白芷拆开信,一字字的读着:
白芷吾徒:
自十年前将你从棺材救回,……。
(奇怪了,师傅不是说她是捡回来的,怎么又成了从棺材里救出来的?白芷琢磨不透,继续读下去。)
你所中三种奇毒,师傅现今已无能为力。不过吾徒放心,师傅定当走访各名山大川,寻访名药。你等我三年,三年之后,你我在京城会面。
我师弟张先机医术高明,留有一封书信,你先去京城投奔他。还有切记不要回想前尘往事。你现在的情况最多可保三年不死,倘若三年之内,你记起全部往事,记起之日,便是你丧命之时。切记,切记。
师李洞察留
原来师父是给自己找药、配药去了。看来十年的情分,也不是虚假的。白芷暗自唏嘘不已。她跟了师父十年,在这个世上只有他一个亲人,猛然要离开他,还真有些舍不得。
师傅就留了两封信和一张药方吗?其中有一封署名是给师叔张先机的,药方看起来是她平日吃的药。
不过他怎么也没留点钱啊,千里迢迢让她怎么上京。白芷在翻遍李洞察屋子的所有角落,都没找到一文钱,便决定放弃了。还好她有远见之明,十年来靠给别人看病,也存了点私房钱。
俗话说久病成医,再守着一个极高明的神医多少也学了点医术,有个头疼脑热,大病小情的都难不住她。她俨然已经成了芙蓉镇比师傅还受欢迎的大夫了。
白芷回到自己房里,翻箱倒柜的找她的私房钱。可是找遍整个屋子都找不到。
“该死。”白芷低咒了一声,难道师父出门的时候,连她的私房钱也一起带走了吗?
狡兔三窟,还好她还有藏钱的地儿。白芷脱下鞋,抽出鞋垫,从鞋底摸出三个铜子儿。
这可是她上次给隔壁的母猪接生时,吴大婶的给的赏钱。回来时怕被师傅搜出来,就搁在鞋底里了。
白芷打理好行装。她十年的换洗衣服就两套,塞在一个布包袱里,背上一个药箱,里面放了点日常病症所需的药,便锁上门出发了。
他们这个药铺又穷又破,实在没什么可偷的的。白芷也很放心的扔下不管。
白芷刚走出几步远,街口小酒店的老板从店里探出头,呼道:“白芷,你师傅欠我十两银子的酒钱,你什么时候给结了。”
十两银子?白芷惊得眼瞪成了包子,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十两银子的银锭呢,她师父怎么不干脆去抢?她心中震惊,口中却满不在乎的道:“胡大叔放心,一会儿我出诊回来,就跟你结账。”
“哦,你原来是出诊,我还以为你是要出远门呢。”店老板这才放心的缩回头去。
白芷忙把两件破衣服塞进药箱,好家伙,这要拎着包袱走,还不被全镇人围攻,还是她师父有先见之明,半夜就跑了。
拐过街角,刘家烧鸡铺的刘大哥看见她过来,叫道:“白芷,你师傅昨天拿了两只烧鸡,没给钱呢。”
“知道了,一会儿我给。”白芷痛痛快快的答应着。心中却在想,她师父吃烧鸡,怎么她这做徒弟的连根鸡骨头都没看到。
芙蓉镇只有一条主街,也只有这条街通向镇外,若不是为此,白芷早绕道而行了。
这一通走下来,白芷笑的脸都僵了,接连答应了十数家店铺要去还债,但天知道她身上只有三个铜板。她这会儿忽然觉得有点怀疑,她师父出走不是替她找药去了,而是惊觉还不起欠债,自己潜逃了。
拉了一晚上的肚子,到这会儿真有点饿。路过胖婶子烧饼铺的时候,白芷摸着身上的三个铜板,思索着要不要买个烧饼充饥。
烧饼三个铜板一个,按说不贵,但却是她全部的财产了。
“胖大婶,来个烧饼。”白芷一咬牙,终于决定还是先填饱肚子。
“白芷啊!你师傅还欠我十个烧饼钱呢。”胖大婶一见白芷,忙晃着一身的肥肉过来。
“十个烧饼钱,一会儿我给你送来,现在我赶着出诊,你先给我一个。”白芷故意亮了一下自己的医箱道。其实她也不想骗人,但谁让她摊上这样的师傅,而她又刚好身上没钱呢。
“行,我先包给你。”胖婶转身去拿纸。
白芷看着热气腾腾的烧饼,口水都流出来了,这么好吃的烧饼一个哪儿够吃啊!白芷咂了半天嘴,看四外无人,终于下手伸手摸了两个,塞进自己怀里。烧饼太烫,炽得她前心火辣辣的疼。
“来,刚出锅的,你拿好,小心烫。”胖婶把一个包好的烧饼递给她。
确实很烫啊,白芷强忍着疼痛,递了三个铜板过去。她的脸都抽搐的有些变形了。
“白芷你没事吧?”胖婶不明就里,关心的问道。
“没事,没事。”白芷说完了飞也似的向镇外跑去。
跑出了镇子,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白芷解开衣襟一看,自己的前胸被烫了两个大大红印子。
她深吸一口气,掩上衣襟,暗自唏嘘不已。真是有样学样,她跟着师傅就学不了好了。不过倘若有一天,她发了财,一定买一百个烧饼,天天放着吃。再也不干偷烧饼的事了。
吃了半个烧饼,摘下身上挂着的水壶,喝了两口水,白芷便踏上西去的征途。京城之路千里迢迢,也不知靠两条腿要走到何年何月。
第三章 想献身与她的少年
走了一天一夜,白芷才走出去一百多里,这附近山路多,道路泥泞,并不好走。她一个女子敢黑夜在丛林山道中穿过,连白芷自己都很佩服自己的胆量。
也不知她以前胆子就很大,还是自从跟了师傅之后,小偷小摸的事做多了,才开始胆大起来的。
再往前走是一个小村庄,稀稀落落的有十几户人家。四周都是农田,庄稼长势甚好,看来今年会是一个丰收年。
白芷见农田里有一个老农拿着锄头在锄草,便走过去问道:“大伯,问您件事?”
老农抬头看了她一眼,不紧不慢地道:“说吧,知道就告诉你。”
“请问您京城怎么走啊?”
“问村长去。”老农头又低下了,继续锄他的草。
看来这山野之地的人,都没去过京城啊。也甭指望了,白芷一扭身又走回了小道。
自从白芷记事以来,一直待在芙蓉镇,她曾经多次幻想过自己以前的身世,猜测自己以前的身份一定不会很高,不然就不会棒子面窝窝头也吃的甚是香甜,走个一天一夜的路也不觉得苦。
她没准是大户人家的丫鬟,因得罪了主子才被下的毒,只是对一个丫鬟下这样的毒,这家人出手也太阔绰了点。白芷摇头苦笑了下,她并不想想起以前的事,这个时侯还是乖乖赶路的好。
在路上辨识了半天方向,白芷认定自己以前绝对没到过京城的,否则怎么会连京城在哪个方向也不知道。
正无头苍蝇似的在地头间晃悠,忽然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脚踝。
“有鬼啊。”白芷吓得大叫起来。她平生最怕的就是这东西了。
“我不是鬼。”那抓她的手的主人终于讲话了。
白芷低头一看,见野草丛里正趴着一个受伤的少年。那是一张瘦瘦的脸,皮肤呈嫩嫩的乳白,他生着一双圆圆的大眼,柔和的眉毛,挺直可爱的鼻,一张红润润的嘴——这些外表的五官,便组合成一副似是尚未成熟的年青人的形像。
他的年纪似乎很小,单从外表看,至多有十八九岁。
白芷看他的同时,少年亮晶晶的眼睛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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