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情曲- 第40部分

　　文倾澜刚才确实叫地是‘凌子枫’。记得曾有人说过。突然之间唤出某人姓名。遂不及防之下。她地第一反应是最可信地。刚才凌子枫明明答应出声。走了两步才反应过来。看来他原本地猜测是一点都没错。

　　既然没打算拆穿。那就就当成什么都没发生过吧。文倾澜深吸一口气。暗自决心。以后再不提任何有关她地事。她地性别是个秘密。一个必须保留很久地秘密。

　　为了筹集更多的银两救灾，宫中大肆削减用度，各宫同是。其中最明显的一项是表现在餐桌上。兜芳宫太子殿下的早中晚三餐，原本一顿饭几十个菜，削减到标准的四菜一汤，再到后来又变成了一菜一汤了。

　　宫里的厨子谨遵皇上旨意，每顿饭都是按米粒数，一个人一千粒米，每个饭碗都是挨着个的数，一千粒一碗，一碗一个人，据说就因为此，御膳房里经常累死厨子。

　　于是一个素菜，配一碗清汤，再配上两碗大米饭，就是文倾澜和凌子枫两人的伙食了。两个人守着这么点东西，能够吃才怪，每回文倾澜刚说一句，”开动吧。“就瞧见眼前筷子四处飞舞，只一瞬的功夫，一盘菜就被凌子枫抢食干净了。他运气好的话，能捡几片菜叶子，运气不好连今天炒什么菜他都不知道，更遑论个中滋味了。

　　两个人吃很拮据的饭菜，已经很困难，但有时候还得用来招待客人，就更无法让人忍受了。

　　而这个客人就是李虔惜。

　　他也不知道在寻思什么，丞相府里没那么严格的皇命，就是偷吃也比这儿容易。他李虔惜放着好端端丞相府官宴不吃，偏偏要到兜芳宫来抢这一菜一汤，真是可恶至极。

　　抱着有饭不能同享的心态，凌子枫自然不会对这入侵者有什么好脸色。她瞪着一双喷火的眼睛，怒视着李虔惜，恨不得在他身上烧出两个洞来。

　　李虔惜根本不为所动，微微一笑，露出一排细细的牙齿，”何必这么大火气，不就是吃你一顿饭吗？“

　　还一顿饭，这个礼拜他已经来了八回了。凌子枫气得腮帮子鼓鼓的，对他的说辞很是不屑。文倾澜似乎对李虔惜很不错，不仅不赶人，还让御膳房给他加一碗饭。加一碗饭也就罢了，居然不能加菜，就让她无法接受了。

　　”不行，你以后不能再来吃了。“凌子枫气呼呼道。以前兜芳宫有御宴的时候，他很少在这儿留饭，现在却跑这么勤，这让她很怀疑他的企图。

　　李虔惜确实是有企图的，只是他的企图说来却很好笑。他实在很喜欢看凌子枫因为一个菜叶，跟他争得面红耳赤的样子，那会让他觉得吃饭是一件很有成就的事。当吃饱是肯定吃不饱的，不过回家之后，再加一餐就没什么问题。

　　凌子枫见实在赶不走这家伙，扭头对文倾澜哭诉道：”太子殿下，你看看他啊！“

　　文倾澜点点头，转头很正经严肃的对李虔惜道：”虔惜，你就让让她吧。“他说着，伸手很优雅的端起桌子的盘子，使劲儿往碗里扒拉着菜。等凌子枫意识到他是在抢菜的时候，那一盘子青菜已经有大半进了他的腕了。

　　第九十七章　恶迅传来

　　…

　　倾澜今天似乎是有备而来，特意找了个特大号的碗，V完了，碗里还有些富余的地方。

　　”殿下，咱不带这样的。“凌子枫咬着筷子，可怜巴巴的瞅着他，她不敢上殿下碗里抢食。脸上委屈的都快哭了。

　　文倾澜微微一笑，很大方的伸筷子夹了几片菜叶，递到凌子枫碗里，说道：”这是你的。“

　　凌子枫立即一脸的感激，比起她往日的三光政策，文倾澜明显有善心的多。

　　”殿下，那我呢。“李虔惜学着凌子枫的样子，也可怜巴巴的瞅着他。

　　”你就凑合着吃白饭把，反正回家还有的吃。“文倾澜瞥了他一眼，冷冷的声音道。

　　对于总是能洞察先机的太子殿下，李虔惜自讨了个没趣，边扒拉着米粒，心里边嘀咕，太子殿下怎么知道他回家还加餐呢？

　　文倾澜身为当朝太子，必须以身作则，尤其没登基之前，更得步步小心，行事谨慎。皇上的旨意，宫中节约开支，每日一菜一汤，但宫中各处大多是表面领旨，背地里都在小厨房开火重做膳食，日常所吃一点也不比以前差。

　　可文倾澜就不行了，宫中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盯着他的太子之位。今年皇上新添两位小皇子，似乎对他们甚是宠爱。他一日不登基，皇位之争便一天没完。为了大作表面文章，彰显太子气魄，也只能苦哈哈的守着这一菜一汤了。

　　当然这些都是文倾澜的难处，李虔惜他可没这样的顾虑。丞相府最多只是节俭一点。可没抠门到这种程度。

　　扒完一碗没配菜的白米饭，李虔惜才慢腾腾的回了家。今天他也算忍性十足，居然能吃完根本咽不下的白饭，也算是难得一见的奇景了。

　　不过这完全归功于凌子枫。因为每次他只要停下筷子。就会遭到这家伙愤恨眼神地袭击。活像他在做地是一件遭天谴地大坏事。李虔惜被她瞪地有些心虚。只好咬着牙。把饭全吐下去。

　　他吞地痛苦。凌子枫看得也很不顺眼。她心中暗自嘀咕。相比较太子殿下地高贵。他李虔惜也不算什么。她就从没见文倾澜糟蹋过粮食。可面前地这个小子却不懂得珍惜。真是可恶。

　　迫于凌子枫逼迫地眼神。李虔惜再也没敢来兜芳宫混饭。他很怕凌子枫会逼着他。吞下掉在饭桌上地米粒。

　　这种饿死人地菜式。足足吃了一个月。南方地赈灾之事才结束。消息传来宫中。文倾澜也算长舒了一口气。这是他自被立为太子后做地第一件大事。能做地好。就是给皇上留了一个好印象。

　　赈灾地结束。同时也预示着好日子终于到来。当然这种好日子也就是。吃了一个月地一菜一汤简单菜式。终于可以解脱了。御膳房开始逐渐给各宫加菜。一天加几个。连加了几天。桌面上地菜色就丰盛地让人吃不下了。

　　凌子枫这一个月一直处于饥肠辘辘地状态。猛然间暴饮暴食。任他是铁打地胃肠。也抵受不住。她连闹了几天地肚子。上吐下泻不止。一直折腾了许久才慢慢好起来。但整个人却弱地像一片纸。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李虔惜取笑她这是穷人贱命，享不得大福。没想到她居然也一脸‘就是’的认可了。

　　凌子枫也不想认定自己是个穷命，不过她好像自出生到现在，连大块的白银都没摸过。她小时候和凌子飞同样是凌家血亲，但是明显凌子飞拿到的零花钱就比她多得多，除了母亲每个月分发给两人的固定零钱之外，她就再没收获了。

　　凌子飞却不一样，仗着是凌家长男的身份，奶奶给，姑姑给，阿姨给，不到过年就能收获一箩筐的银子。而她能有几两散碎的就该偷着乐。

　　后来进了皇宫，就更不用说了，她最多只见过别人手里握的钱，所以即使她想认为自己不是穷命都不行了。

　　后来经过长久岁月的验证，凌子枫一生都穷当当的，是个要命的穷鬼。这也证明了李虔惜确实有铁口直断的潜力。

　　时间一天天过得很快，随着皇上交付的事越来越多，文倾澜的太子地位也越来越巩固，他小小年纪就显出非同一般的能力和才干，就是在大齐皇朝史上都是不多见的。皇上对这个能干的儿子颇为欣赏，大有寄予厚望之意。

　　文倾澜的得宠，高兴的除了皇后之外，莫过于兜芳宫上上下下了，宫里的宫女、太监们进进出出的，腰杆子都挺得很直，一副神气若现的得志样。

　　凌子枫也是如此，每天喜笑颜开的，乐得像是刚得了宝贝。

　　就在这一片欢乐气氛里，边疆却传来一个震惊朝堂的恶讯，立刻把所有人都打成了霜茄子。

　　玄德二十八年，秋。

　　边疆传来大将军凌岳敬阵亡的消息，噩耗传到燕云城，满朝皆哀。

　　两国战争打到紧要关头，主帅阵亡，这无疑对大齐是一个重大的打击。满朝文武在唏嘘感慨之余，开始对新的主帅人选争执不下。

　　凌家军长久以来，都是由凌家人亲带，已经历经三代了。如果忽然换成非凌姓人为主帅，恐军中发生巨变。

　　皇上对此事烦恼至极，和朝中大臣连议了两日，都没能决定合适人选。大齐这些年来很有些人才凋零，新一代的年轻将领，还如未展翅的雏鸟，没成长起来。老的一代的，类似戚成渝那样的老将军，都已年过七旬，气力也逊于以前了。

　　大齐朝廷遇到这样青黄不接的时候，这还真让人有一种无可适从之感。后来朝中有人出馊主意，既然凌家军这么难统领，倒不如让凌家唯一的男丁凌子飞领兵挂帅，或许凌家军将士看在大将军的面上，会对这位凌家后人另眼相待。

　　此言一提，皇上一点也没闻出馊味儿，竟然有些心动了，但他还算清醒，仍有些忧心凌子飞年纪幼小，恐难当大任。

　　既然领君俸禄，则必当与君分忧。皇上把自己的忧虑一说，立刻有人给出主意。让老将军戚成渝阵前辅助。

　　皇上闻听大悦，当即传旨封凌子飞为凌家军主帅，老将军为副帅，择日开赴边疆。

　　第九十八章　未满十五的大将军

　　…

　　上的一道圣旨，立刻就把这一老一小的两个人，一个3一个未满十五，都给豁出去了。

　　消息传到兜芳宫，文倾澜的表情明显呆滞，足足愣了有一刻钟都没反应过来。边疆战场刀里来剑里去的，凌子枫这么小的年纪，能担这样的大任吗？

　　他瞥了一眼蹲在一旁，哭得地上已形成了一个小湖面的凌子枫，不禁摇摇头，真要把她送过去，还真有可能把她的小命给交代了。

　　凌子枫自得知父亲阵亡的噩耗之后，就一直在哭，早晨起来哭一顿，吃过饭后接着哭，一直哭到吃午膳，然后再到吃晚膳，中间唯一停歇的时候，就是她往嘴里填饭，咀嚼的时候。

　　屋里噪音太大，惹得文倾澜有些心烦意乱，他抬脚在凌子枫**上轻踢了一下，说道：”别哭了，你要去打仗了。“

　　”什么？“文倾澜这句话着实管用，他话音刚落，凌子枫立刻收了眼泪，满脸疑惑的看着他。

　　她果然没听见刚才内侍禀报的内容。文倾澜轻叹一声，说道：”你新封了将军，要上战场了。“

　　”殿下，你这笑话一点也不好笑。“凌子枫皱着眉道。

　　她以为文倾澜在跟她说笑，她一小小侍读，微末前途，怎么可能被封将军，大齐也不怕她把国家给糟蹋了。

　　文倾澜面色微愠，有些气恼道：”谁有闲工夫跟你玩笑，你去收拾东西吧，三日之后大军出发，前方战事紧急，这几天已经丢了两座城池了。“

　　凌子枫当即傻了，忽然觉得眼前冒出一圈小星星，一股子黑烟从头顶冒起，她身子一栽歪，就昏了过去。这几日她悲伤过度，身子本来就虚，再听此恶言，真如五雷轰顶一般，头发焦焦的，幻想中都开始散发焦糊味儿了。

　　她倒得太快。文倾澜还没来得及扶。地上就响起”扑通“声了。经过一年多地调养。凌子枫地身体有些发胖。就这小吨位一接触地面。撞得屋子都有些微震。

　　文倾澜忍不住一闭眼。暗想。这下恐怕摔得不轻吧。他俯身抱起地上地凌子枫。把她放在自己地床上。找了条湿巾。轻拭着她地小脸。她脸上还残留着哭过地泪痕。一双眼睛肿地好像水塘里地蛤蟆。

　　”真是丑毙了。“文倾澜轻摇了一下头。嘴里吐出一句气死人地话。

　　如果她醒着。听到他这样说。想必会呲牙咧嘴地对自己抗议吧。他想起以前她翻着鬼脸作怪地样子。不由轻笑出声。

　　她跟着自己地这些年。确实给他带来很多快乐。有她陪伴地日子过得是飞快地。这让他曾经产生了一种错觉。以为她永远都不会离开自己。但是现在她马上就要走了。并且这一走还生死未卜。在皇宫不能过多地讲感情。所以他一直心肠很硬。但在此刻。却忽然觉得整颗心都被揪了起来。这时他才知道。原来他是舍不得她走地。

　　可惜以他现在地能力和身份。还无法完全左右皇上地决定。尤其是这件满朝文武一起决定地大事。根本已没有转地余地。他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随军戍边。

　　以前他很少考虑过她的境遇，现在仔细想来，其实凌子枫是一个很可怜的人。她被父母强送进宫来，假扮男孩，最美好的童年时光，都浪费在这个没有人情味儿的深宫大院里。

　　不过似乎更可怜的那个是他，凌子枫好歹有九年是在宫外度过，而他除了上次偷跑去凌家之外，就根本没出过宫。

　　就这点看来，他们不愧是同命相怜的两个人。文倾澜叹息一声，决定好好的计划一次宫外游玩，就当成是为凌子枫临走时的践行吧。他既然没有能力不让她去边疆，就尽力让她剩余的三天过得开心一些。

　　太子出宫这样的大事，偷跑是不行的，文倾澜便去求皇后，言称大齐近年祸事不断，他想出宫替大齐拜佛祈福。

　　祈福自然是好事，皇后当即同意，还大赞文倾澜有忧国忧民之心，并保证一定向皇上请求此事。

　　在父皇眼里，他一直是个还没长大的半大孩子，说话很少会被当回事，不过既然有母后给说情，就不一样了。

　　皇后去了没多久，就命人传令召见于他，微笑着告诉他，皇上已经同意让他出宫祈福了。

　　文倾澜闻听大为高兴，不过乐了没一会儿，就有些笑不出来了。皇后的话并未说完，后面还带一附加条件，‘去是可以啦，不过要带上他的表妹挽容’。

　　有那个女人跟着，还能玩的开心吗？文倾澜虽心中不悦，但也不好表现出来，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他娘为了撮合他和李挽容，似乎是无所不用其极，使出什么样的招数，都让人觉不出奇怪。

　　出宫的日子就定在了明日，地点定的是京郊最有名的圣灵山。那里山明水秀，山上的花慈寺香火旺盛，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去处。

　　凌子枫现在过得好像是到了人生末日，哪有心情去玩。不过文倾澜威胁她，若是她这次不去，以后可能永远不会有机会了。

　　这是在告诉她随时都有可能阵亡吗？凌子枫脸色顿黑，后来还是被文倾澜强拉硬拽的去了圣灵山。

　　同行的除了李挽容之外，还有李虔惜。他们四人被一队大内侍卫保护着，直奔雾灵山而去。

　　圣灵山景色奇佳，巍巍峻岭，叠叠峰峦。其间的一指峰，仙人洞等地，更是让人流连忘返。

　　文倾澜不想让别人打扰他们的游兴，便吩咐侍卫们在山下等着，他们四人拾阶而上，靠着双腿爬上山去。

　　山间雾气很大，飘飘渺渺的，走在其间有一种如入仙境的感觉。临上山之前，文倾澜特别命令侍卫不要驱散闲杂人，所以圣灵山上偶尔还是能看到上山参拜的人群。这让他很是欣慰。

　　不过这些参拜人似乎很奇怪，见到他们都是恭恭敬敬的，而且他们好像对礼佛也没什么太大兴趣，只是围着山峰转过来，转过去，仿佛军士的例行巡逻。

　　文倾澜轻哼一声，暗自猜测，这些人恐怕是侍卫统领特别找人装扮的。

　　第九十九章　绝不嫁个野猴子

　　…

　　走着走着，李虔惜忽然问了一句，”小飞飞，你后天3疆了，别的将军都在准备出发事宜，你怎么还有闲工夫摸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