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他说得真诚,要强辩的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正这时沈三也上前来拉我,顿时令我羞得满面通红。
不想晨光却不肯罢休,反而追问道:“丫头,本王倒想知道今日之事败于何人之手?我不信七弟清心寡欲,尚有运筹帷幄之才——”
“当然是大家合谋加上——”
未待我答完,沈三已抢先一步揽我飞跃马上,远远丢下一句话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死里逃生(1)
随后,沈三带我向主帐大营奔去,我没有再看到晨光闻言作何反应,只知他很快便率众沿江而上,此处大营栈桥被我军烧毁,对岸守军便在上游又搭起栈桥,备了船只准备接应。
原来,方才我们即使强留晨光也不过是逼他拼个鱼死网破而已,若是上游来援,敌众我寡,我们未必是对手。
来到主帐大营,天已蒙蒙发亮。其实,放晨光也是迫不得已,若说救晨昱,我们真的没底,地道入口已被烧的焦黑,里面机关锁住了打不开,另一边已有兵士进入寻人,却回报说江边土质松软,地道已经在军马踩踏下坍塌。
蓑鹰大师来到地道入口封板处,道:“让开,让贫僧一试。”
只见他运起气劲,双臂青筋暴涨,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喝,封板应声而起。
洞内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不知是不是心中关切,我竟然第一个跃入洞中,向前奔去。
随后,沈三从后面追上,递给我一只火把。
走了没多远,洞穴便出现了坍塌,前面没了路。我心中一阵着急,拔出配剑挖了起来。
“晨昱,你一定不能出事…”心中一遍遍祈祷着,眼泪却不知何时已流满脸颊。
忽而一只枯瘦的手钳住我的手腕,“王妃,让贫僧来,靖王吉人天相,定然不会出事。”
闻言,那强忍的呜咽反而更加汹涌,只觉双膝一软,我已忍不住跪倒在他面前,无助地拽住他宽大的衣摆祈求道:“大师,求您,一定要救他,您一定有办法的……”
蓑鹰双手合十,俯身扶起我,不卑不亢地行礼答道:“王妃放心,老衲可以感受到悟心的气息,相信很快便可救他们出来。”
说着,他在坍塌的沙土前盘膝坐下,静静入定…
沈三则上前一步,扶住抽噎的我立在一旁。
只见大师忽然将鹰爪般的手向左侧拍了一掌,沙土应声簌簌而落,眼前出现了一段中空的洞穴,他起身前行,至路末再次打坐寻觅,如此这般,起坐数次之后,我们终于见到了晨昱等人。
只见清平悟心两位大师盘膝而坐,守着晨昱和一名年纪轻轻的士兵。
晨昱脸色惨白,双目紧闭,已然入定。
两位大师看起来倒是安然无恙,清平率先起身上前行礼,说起事情的经过。
死里逃生(2)
原来,晨光后来向主帐投来了含着毒烟的弹药,未及撤退的兵士武功低微,转眼便一个个倒在地上,晨昱忙上前一个个封了他们穴道,向地道中拖去。最后,他自己却是中毒最深,还好有悟心与清平接应,二人当机立断,决定在地道中为他驱毒。
后来不料地道不断坍塌,二人怕毒力反扑,不敢中断,只好一人对付地穴的坍塌,一人为晨昱驱毒。
还好,悟心大师见多识广,此毒并非七墨香,不过是江湖中常见的毒雾而已,只是有青龙蓝洱在,我们都小心异常。想来也是,若是七墨香,晨光为何要给解药?只需拖一两个时辰,晨昱便没救了。不过他恰恰利用了我们的关切之心与我等谈判,不然他又如何脱身?
如今晨昱体内之毒已解,大师怕空气凝滞再伤其身而封了他的穴道使之昏睡。
众人闻言都略感宽心,两名兵士抬来担架将晨昱抬回山后营帐。
到了军营,安置好晨昱我便劝大家各自休息去了,留下自己陪他。
好险,难怪古人常说战场上刀剑无眼,纵使百般谋划,也难免身陷险境。日后,若再征战,我一定要亲身伴他左右。
不久,晨昱便醒转过来,第一句话便是唤我:“晚儿…”
“晨昱…”一杯热茶端至床前,责备、关切,却尽已哽在喉中。
“晚儿,让你受惊了,我没事。”说着,他挣扎着坐起身,一边接了茶水一边拉我坐在床边。
“看你唇,都白了。”说着,他反把手中的茶递至我嘴边,道:“快喝点水…”
我低头抿了一口,推给他道:“你快喝了,大师说要多喝些水去毒。”
“哦,”晨昱端起杯子低头喝了,第一次见他如此听话。可紧接着他竟然把杯子放在枕边,俯身吻上我的唇,将口中的水尽数润在我口中…
“咳咳…”忽然被他这样,我不免被呛得咳嗽连连,我皱眉看了他一眼:“什么时候学这麽坏了!”
不想晨昱却更加恣意地搂起我,仔细地看着我的嘴角道:“怎么,嫌夫君脏?”
看着他俊美的眼眸中绽放的灼热,我羞红了脸,躲开他轻声道:“大白天,闹什么…”
生死相约
不想晨昱却紧咬着我的耳垂轻声答道:“晚儿,生死面前,你怕没怕?”
我,被问及,我想起自己那一刻哭得邱帮主手足无措…
“一开始怕来着,后来想开了,便与邱帮主他们一同抗敌…”接着,我也把整个战斗的过程说给他听。
“不想我的晚儿还有良将之才…”晨昱再次弯起了嘴角,紧紧抵着我的额头道:“中毒之后,我神智尚清,只是后来地道坍塌,有三名兵士顿时被埋在沙土之中,那刻我忽然觉得,什么家国天下?我只祈祷着如果我死了,让上天留我一刻,我想带你一起走。晚儿,如果真的那样,你怕吗?”
我抬手紧紧勾住他的脖颈,埋首在他胸前,轻声道:“晨昱,我不会等到那刻,你走我就走,我就是为你而来…如果真有那一天,记得黄泉等我。”再说,若真有那么一天,我想我也会像三毛守着荷西那样去守着他,直至老去,哪里有怕字?
“晚儿……“正出神想着,忽然被他拥得好紧,脸颊被他颤抖的手缓缓抬起:“等平定天下,让三哥做皇帝,我们一同去逍遥江湖,好不好?”
“嗯…”我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眼中渐盈起泪水,除了答应我不知还能说什么,没想到盼了那么久的话,忽然就这样从他口中一字字吐出。
正午时分,大家再次聚在一起,商议下一步战略。首战与晨光斗了个平手,大家都信心倍增。
不过遗憾的是这次疏忽了青龙蓝洱的毒,最后关头因晨昱中毒而受其挟制。
渡江依旧是摆在眼前的难题,沈三沿江走了很远,几乎五里便有一处营寨,这次之后,晨光更会严加防备。
其实,之前我便提议过,要不要沿江远走,从上游山中穿过。只是大家担心山势险要,万一晨光设了埋伏,我们难免被动。
大家商议很久,决定还是要设法扰乱晨光守备,只是他人多势众如何下手呢?
这时,我才意识到我们没有一名具有实战经验的大将,反观晨光,其手下全是颜家旧部,江边营寨安置得井然有序,遥相呼应。
如此,我们这种杂牌军根本不是他的对手,除非再次智取。在这冷兵器时代,可利用的也不外乎水火地势,可三江横亘在前,地势无可利用,火也难以燃起,水……
再谋新策
如此,我们这种杂牌军根本不是他的对手,除非再次智取。在这冷兵器时代,可利用的也不外乎水火地势,可三江横亘在前,地势无可利用,火也难以燃起,水……
“晚儿,在想什么?”
晨昱温润的声音将我从沉思中拉了回来。想到水,我提出想到上游一看,正值初春,如果赶上春潮,我们也许可以来个水淹七军。
谁知晨昱却最先打消了我的念头,因为在此守了那么久,他早已看过,上游三江水流湍急,非人力可以控制…
听着他们继续商议偷袭的可能,我觉得无趣,便找了个借口出来。
我想去找清秋一同出去走走,眼见为实,其实我还是想去看看上游的水势。
未至清秋营帐,她竟先迎了出来:“晚儿,我正要去找你呢。”
“清秋,什么事?”
“前日随沈公子沿江上行,我想咱们可否截了江水引为我用?”
“啊…”闻言我不禁一阵惊愕,“英雄所见略同,我也正想找你去上游看看,不过晨昱说江水湍急,难以利用…”
“没事,我们牵了马,去看看,不行的话就当游玩了。”
行至青衣江上游,我们在江边狭窄处停下,清秋指着前方峭壁道:“晚儿,你在此等我,我从那儿下去,探探水深。”
只见她从身边折了一支长约十尺的毛竹,纵身而去,毛竹在水中轻点,不一会儿便已没顶。
清秋在崖边青石上脱了裘皮外衣,随着我一声惊呼,忽而如鱼儿般跃入水中,我不禁蹲下伸手试了试江水,好凉!
我抿抿嘴,心中一阵感激与敬佩悄然划过。
过了好一会儿,清秋才从我脚边的水中钻了出来。
“清秋,冷不冷?”我忙俯身拉她上岸,将身上披风解下为她裹上,拉她到山脚下避风处把衣服换了。
她笑着接了,边拧着头发上的水边笑道:“这有什么,我又不是泥做的。方才看了,此处水深,泥沙沉积较多,我们可在此处炸开悬崖,以沙石竹板做一个水闸,将水蓄积于此,待春潮来临之时必能将晨光江边大营淹没。”
水淹七军(1)
我心中一阵惊讶,一来清秋所言几乎便是我心中所想,二来,上次她几乎没有参与我们战略的讨论,今日怎会有如此妙计?
“晚儿,有何不妥?”清秋见我呆立不语,忙关切地问道。
“呃,没,很好,只是挖沙土可能会比较费力,还有怎样才能不被晨光发现?不知春潮何时才能来?”
“挖沙土有兵士来做,润王那边我们只需多扎些竹筏,做强行渡江状,引他注意,这里是青衣江的小支流,他不会想到的。至于春潮我已问过附近的山民,大概十日之后。”
闻言,我更是呆若木鸡,我只是搪塞方才的疑虑神色,随口问了几句,不想清秋竟然对答如流,难道——背后有高人指点?
见我发呆,清秋笑道:“晚儿,愣什么呢,我可是仔细想了半月才向你献宝的,你不会怀疑我别有用心吧?”
“啊,没有,清秋,怎么会,呵呵,我们走吧。”
“是啊,我们早些回去,若是晨昱已下了强渡的命令我们岂不是白忙活了?”
“哦,是——”我一边机械地应着,一边纵身上马,什么时候清秋这样机敏了,竟让我觉得跟不上她的思路?
一路上暗自思度着,不觉已回到营帐。还好晨昱并未下达强渡的军令,只是让邱帮主稍作安排,看情势发展再议。
来到营帐,清秋与晨昱寒暄了几句,便提到了我们一起商议的计策:“晨昱,之前只觉得晚儿聪敏安静,今日方知她竟有宰相之才,我们已经在上游设好破敌妙计,你就等着胜利班师吧。”
晨昱闻言惊喜地望向我,竟顾不得清秋在旁,紧捉住我的双肩,激动地问道:“真的吗,晚儿,你真是上天赐予我的最大的礼物。”
我愣着看向清秋,她却狡黠地冲我眨眨眼,向晨昱行礼告退了。清秋她把功劳全让给了我,不知是何意。
次日,军分三路,一路去后山取材,沿江扎竹筏准备渡江;一路悄然上山,去截流青衣江的几条支流,将潮水引向白龙潭;最后一路去白龙潭筑坝蓄水。
经过几天忙碌,不待潮水涌来,单是几条支流引来的水已将白龙潭蓄满,江边水位略降,我们恐晨光疑心,故意将竹筏排在岸边水中,做渡江状。晨光也紧紧地将大小战船停靠在对岸,看样子可能也欲趁机渡江。
水淹七军(2)
看着对岸黑压压的大小船只,我不禁暗自心惊,真担心他忽然冲杀过来,我们岂能招架。只是,他尚顾忌远在北方的晨灏和晨曦,不然若是死拼,我们如何也不是他的对手。
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正等得心焦,春潮竟然提前两日到来,而且由于年前的大雪,今年的春潮格外凶猛。
一直看惯了潺潺溪流,江水舒缓,不想今日一早那春潮便带着巨大的冰雪,排山倒海而至。之前,还准备了白龙潭破坝的火药,这下完全用不到了,那冰雪像一条咆哮的白龙自山涧中俯冲而下。
沈三见状,一面命邱帮主撤船,一面组织人手擂鼓呐喊,此时天刚蒙蒙亮,恰逢江上大雾,士兵们震耳欲聋的声音淹没了尚在山涧中咆哮的春潮声。
面对此情此景,我发现自己还是那样胆小,战场上瞬息万变,我却在山包上被那汹涌的江涛震慑地脸色煞白,甚至,我忽然觉得这样水淹七军,是不是太过残忍?
不过,战场就是这样,浓雾之中,只闻得晨光那边的战鼓声呐喊声渐近,春潮像是约定好了似的,恰在他们行至江心时如猛虎下山般汹涌而至。
转瞬间,呐喊,哀嚎,均淹没在江涛雷霆般的轰鸣声中,那江水尚夹着巨大的冰凌,如利刃一般将晨光的战船削得支离破碎。
此时,江岸上,战鼓齐鸣,万箭齐发,一支支火箭如流星雨般射向江对面的营帐,大雾仿佛也受不住这战斗的血腥与喧闹而渐渐散去。
不须时,对面林林总总的营帐已化作一片焦土,江岸之上,到处是散落水中的浮尸,我心中一阵不忍,握紧晨昱的手轻声劝道:“去看看,若有活的,救了做俘虏吧。”
晨昱却收起凝重的表情,转头取笑道:“如此擅造杀孽,这又慈悲起来了?”
我垂头轻声分辩道:“我也不想这样,没想到春潮如此凶猛。晨昱,不知大师会不会责怪于我?”
晨昱宠溺地轻刮了一下我的鼻子,道:“既然是身不由己,便不必再如此患得患失,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走吧,去看看。”
巾帼军师
在此同时,晨昱早已派了蓑鹰清平等人去了对岸多处设伏,堵截晨光。不料,或许真的是天运已到,晨曦竟然也组了一支军队,由黄老将军带领,趁着春潮赶来,恰与蓑鹰大师汇合。
如此,晨光腹背受敌,走投无路,最终与蓝洱、青龙一同落在蓑鹰大师手中,据说当时身边仅有随从士兵十余人。
当时,那蓝洱竟然在蓑鹰面前“砰砰砰”向晨光、青龙各磕了几个响头,忽然口吐蓝光,瞬间便将自己化作了一堆灰烬。
原来他作为南夷医仙,早已随身带了自制的剧毒,如今兵败被俘,便自焚谢主了。
那青龙却恰恰趁着众人愣神的瞬间如灵蛇般悄然离去,留下晨光一人走投无路,欲拔剑自刎,却可恨没有那等身手,尚未触及剑柄,便被悟心封了穴道。
庆功晚宴上,晨昱和沈三让黄老将军坐在首席,黄嘉执意不肯,却追问起计策的来源,说首先要敬此战的军师。
晨昱却为难起来,因为我们还没有搞清楚,清秋哪里来得如此良计?
我灵机一动,趁机拉来清秋,将她推至黄老将军面前,赞赏道:“老将军,这位便是我们的巾帼军师,一切计策皆由她一人谋划而成,您是不是要敬她几杯?”
黄嘉乃当朝老臣,自然认得清秋是皇后跟前的侍女,随即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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