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昱忙打断道:“别吵了,我知道师父闭关之所,出洞口,前面向南——”
终于,我们在晨昱的指引下,搭着墨衣巨大的空中客车来到了无相神秘的闭关之所。
那是离皇陵很近的一处山崖,不知无相每次怎么在重伤之下进入那个地方的,因为全无道路可言。
仙逝(2)
洞中水汽氤氲,像极了之前母后为晨昱留下的那个。再往里走,只见四处星光闪闪,千姿百态的钟乳石或倒挂,或直立,或斜倚,静静地立在那里散发着黄的,蓝的,白的荧光,偶尔有水珠摔落的声音远近不一地传来,高低起伏,像是有人故意在幕后奏着悠缓的旋律。
我和墨衣都被眼前的美景惊呆了,她紧紧地抓着我耳畔的发丝,连触须都不肯动一下。
继续前行,一汪巨大的温泉池横亘眼前,不过却没有无相的身影。
晨昱四处张望了一下,询问地望向墨衣道:“你是预感到师父有危险了吗?”
墨衣用爪子挠了挠触须道:“我,我——唉,就算是吧,你看地上的脚印——”
果然,地上隐约有几个湿漉漉的脚印尚未完全融入周围的水露之中,晨昱俯身对着光看了一下,轻叹一声道:“师父可能在雪岩洞,可是,我们要怎样做才能救他?”
“别废话了,去了再说啊!”墨衣闻言急急地落在晨昱地肩头吩咐道:“快带路!”
晨昱瞪了她一眼,边走边解了披风为我裹了,带头钻入一吐着丝丝白气的洞穴。
好冷!
墨衣赶紧钻入我衣领,立在我发丝之下。眼前的世界与外面无异,只是一切荧光与水滴全都凝成了冰雪,四处一片寂静,静得我可以听到墨衣在耳畔的呼吸。
纯白的世界中,一袭袈裟,无相正端坐其中,脸上已没有一丝血色。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闭关之人,我摒起气息,生怕打扰到他。
墨衣却拍着翅膀飞身上前,落在无相眼前细细端详起来。
无相缓缓睁开双目,道:“昱儿,你们来了,为师等你们很久了。”
“师父,你怎么样?”
“吾功德已满,命数将近,尚有几事未及交代于你等。”
“师父——”一日之间,父亲,母亲,师父相继离去,晨昱已经有些支撑不住,我一边上前扶住他一边向墨衣求助道:“墨衣,求你救救他好吗?”
谁知墨衣却事不关己地拍拍翅膀飞到我肩头,道:“人各有命,他功德已满,为何还要强留?”
“墨衣说的好!不过老衲千算万算,未曾想到洛夫人会放你入凡。吾这愚徒将来还劳你多多指教!”
“不谢不谢!不过,我会帮你平复一下气息,你们快点说正事吧!”虽刚刚相识半日,但墨衣的爽快和无厘头真让我怀疑穿越而来的是不是她?
仙逝(3)
无相的时间已经不多,他在墨衣的帮助下凝神打坐片刻之后,向我们详细讲起了他所知的金苓大师与大理国。
原来,那日刺了晨昱一剑的人正是母后的二师姊芊蓉,而母后已于前夜偷偷藏进了潇潇的棺木之内,服毒自尽随潇潇而去。她留了书信一封,放在棺木之上。
而芊蓉应是金苓派来寻母后的,她借机扮做母后的样子,收起了书信,借下棺之时,扑向棺木,引得晨昱飞身去救。
而关于母后和金苓的一切,母后也已在遗书中写得再明了不过。
师父金苓一心要推翻东望国,甚至不惜借大理之力。她将芊蓉嫁给大理王,将飞雪嫁给东望帝,芊蓉一直对她忠心耿耿,当然这也因大理王乐意帮忙以从中牟利。而母后这边,金苓大师却是苦心谋划,她以飞雪拥有倾国倾城之貌为由,对潇潇百般刁难,其实,她一直等待着飞雪对潇潇因爱生恨,以成为她的棋子。
可是,从立后到立储,潇潇从未食言,甚至最后因她中毒不治,也百般为她开脱。
金苓失算,所以,在潇潇死后,她要杀的便是母后和晨昱,尤其是母后,在她眼中已成了一个彻底的叛徒。
至于之前的种种事由,不过是金苓与大理王相互利用,而晨光颜骏则成了他们的棋子。
当初晨晟中毒残废,是他们的杰作。然后,我被晨光掳去引晨昱去救,也是他们的谋划。
金苓一直想挑起母后与贵妃的矛盾,可母后虽有倾国倾城,沉鱼落雁之貌,却心如止水,并无争风吃醋,独霸后宫之野心。潇潇也因此一直对她尊重有加,赞她有母仪天下之胸怀。
当日,芊蓉重伤晨昱之后,被晨曦飞刀击中自高空落下,被一蒙面人半途救走。但晨曦的飞刀向不虚发,芊蓉能否活命就看她造化了,她若身亡,不知大理王会不会因此挑起战事,所以,我们尚需多加防范。
说了那么多,无相已有些气力不支。晨昱上前含泪扶住他,他却将手伸向我,我忙俯身握住他枯萎的手臂,唤了一声:“大师!”
“丫头——其实,吾早已算出晨昱命中有此一劫,而金苓大理一直对朝堂虎视眈眈,所以,老衲选择了你,有意撮合你们,因为只有你才会一心一意为他,即便付出生命也不会吝惜。这其中的自私,希望你原谅。”
我满面泪痕地望着如风中残烛般的无相,答道:“大师,是我们应该感谢你给了我们这样的机缘。”
无相答道:“机缘天定,只是老衲本想你们自此分开,断了情缘,忘了便也罢了。不想你们执著至此,是我槛中人糊涂,飞雪和先皇可以相守终生,老衲也希望你们白头偕老,缘续三生。修仙有佛道,亦有情路,那龙凤之说并非虚言,愿你们早日修成正果。”
说完,无相紧紧地将我和晨昱的手按在一处,长叹一声,道:“老衲糊涂啊,糊涂!”
龙种(1)
按照无相遗言,我们将他在那雪岩洞中火化了,末了灰烬中滚出三颗巨大的舍利,我们含泪收了交于宝相寺供奉。
东望国正明二十七年农历三月初九,先帝末子东方晨昱在正和殿登极即位,拜蓉珍二妃为两宫太后,封三子东方晨曦为辅政王爷,二皇子晨灏为威远一品将军,封沈家老臣为国相,三子沈卓为三品大将军,统率整编颜家旧部,万泉山庄少庄主上官岚为四品校尉,入京城老将黄嘉麾下做副将,封石雨为內廷总管将军,统领御林军。包括五哥六哥也各安其所,一时间,朝堂上下一片齐心。
只是,沈相请旨嫁女之事让晨昱左右为难,因紧跟着还有礼部,内务司请旨立后纳妃的折子。晨昱倒也省事,均已先皇方逝,守孝兴国为由批了暂缓二字。
可是,沈涵臣等一帮老家伙却不甘示弱,他们上书言皇帝已近而立之年,尚无后嗣,将来皇子年幼,恐生动荡,反复催促纳妃立后。
自晨昱登基之后,我们整个东宫之人便搬到了玉华宫居住,晨曦在宫外没有府邸,亦无家人,晨昱特准他暂居原东宫,改摄政王府,安排了一帮奴才侍奉左右。
对于立后之事,晨昱便一直这样拖着。他有他的打算,一面立我不易,另一面,即使立了,下面那么多请旨纳妃的折子也要办理,他不想开这个头。若是拖个一年半载,沈家三小姐知难而退,到时候其他官家小姐便都好平衡了。
可话说回来,如此含糊着也不是办法。六宫无主,那容珍二后又不管不问,宫女太监们都越发放肆起来,直到有一日竟传出一名宫女怀孕的消息!
官司先是打到了蓉妃那里,后宫出了这等事,第一个想到的便是皇上了。那宫女竟也大胆,死活不肯说孩子父亲是谁,而口口声声说要见皇上。
蓉妃娘娘怕我知道后再生事端,竟是唤来了晨曦商议,当我和冰舞自墨衣口中得知之时,也不禁疑惑地相互对视了一下,怎么会呢?晨昱登基以来一直忙于政务,略有闲暇要么邀臣子外出打猎,要么在玉华宫中与我一起为冰舞调制滋补暖汤,哪里接触过什么宫女?
只是,这时我才发现自己随母后很久,竟未学得半点经验,这孩子是谁的,怎么查呢?
电影里滴血认亲,那也要孩子出来才行啊!
龙种(2)
墨衣急得不停地拍打翅膀,不由分说拉着我奔蓉妃那儿去了。
未进宫门,正迎面撞见晨曦一脸不屑地出来,后面一跟班太监一溜小跑跟着。
“晚儿!”
“王爷!”外人在前,晨昱已登基为帝,我自是改了称呼。
“嗯,”他闷闷地应了一声,说道:“那宫女已承认孩子是别人的了,你不必担心。”
“啊!”我不禁一阵惊喜,方才还听得墨衣说那宫女牙尖嘴利,蓉妃束手无策,才派人去唤晨曦帮忙出主意,如今竟解决了?
“晚儿,没事回去吧,何必理会那种无耻小人?”
“嗯,墨衣,那我们走吧。”
玉华宫在正中,我们刚好同路。晨曦放慢了步子,随我前行。
倒是墨衣没什么耐心,上前问道:“那宫女不是坚持要见皇上吗,怎么你一去就招了?”
晨曦自若地笑道:“对付这种小人还不容易?本王只说了一句,她便招了。”
“啊?!你说了什么?”墨衣崇拜地落在他肩头问道。
“本王只是向母后建议,因她勾引皇上,先打入冷宫待产,将来滴血认亲,若非皇子,则为欺君之罪,诛九族!她接着就怕了。”
闻言,我不禁在墨衣吵嚷的赞叹声中微微弯起了嘴角,其实,我们一听是龙子便乱了阵脚,其实,将计就计,这种小人物的谎言便不攻自破。
“那宫女怎样处置?”眼看就到玉华宫了,我追着问了一句。
不料晨曦却笑望了我一眼,答道:“晚儿,这后宫之中,稀奇事多了,为这种人伤神不值得,珍妃娘娘做得一手好蜀绣,有空去学学。”
“晨曦!”前几句还是关切,后面却不怎么中听了,我抗议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一阵气恼。
傍晚晨昱才忙完归来,我怕他见到我为此事分神,中午也未去林鸿阁看他,而是与冰舞一起安静地备了晚膳等他。
晨昱的脸色有些阴郁和凝重,我和冰舞还有清秋,尽量小心地陪着他吃着饭,他却几乎一言不发。
饭没吃几口,他却使唤起我来:“晚儿,给我做点莲子羹吧 。”
共剪西窗烛
饭没吃几口,他先使唤起我来:“晚儿,给我做点莲子羹吧。”
“让奴婢去吧!”清秋忙站起身。
“不,晚儿,去西厢房做吧。”说着,晨昱站起身,自己先向西厢房走了过去。
西厢房里,有我自己支的小炉子,宫里无聊,我喜(87book…提供下载)欢这样自己琢磨着做点健康美食打发时光,同时也可以为冰舞滋补身体。
莲子羹很简单,藕粉,莲子加上蜜饯,晨昱不喜过甜,都是切一点糖津桔皮他就很喜(87book…提供下载)欢。
看我细细忙碌着,晨昱自己倒了碗茶坐在一旁,盯着那两摞奏折看着,也不多言,更未提及今日宫女之事。
用过茶羹,晨昱挑亮了宫灯,拿出朱笔批起折子来,我便坐在一旁悉悉簌簌地为他(www。87book。com)整 理。
不料今日带回的都是些要求皇上尽快立后纳妃的折子,还有很多举荐沈家三小姐为后的,其中偶有几本言辞激烈,我不禁气得指尖一阵发抖,所谓功高盖主,这沈相一家尚未及此地步,便已嚣张如此!
晨昱见状抬头看了我一眼,自若地勾起了嘴角,没有说话。
而我却被他镇静的一眼看得双颊微烫,有些不知所措,我是自己嫉妒还是为晨昱鸣不平呢?
正想着,纤长的手指抚了上来,更显得我指尖微凉:“晚儿,今晚我们便将这些折子批了,好吗?”
“啊——唔——”我欲言又止,随手递了一本折子给他。
“不过要劳你陪我熬夜了。”
我搬了软凳坐在他身侧,轻声道:“那怕什么,我那么多时间,只是你别累坏了才好。”
晨昱没有再答话,而是拿起折子快速批阅起来。
只见他只是将每份折子略扫几眼,原来之前公公已帮他分拣过了。
上面有薄薄几份是请立皇后的,多是说后宫不可一日无主,出了这种宫女怀孕的丑事,需速立皇后,主管六宫礼仪。晨昱一一用朱笔勾了:“准奏,本月择吉日行册封大典”。
下面接着是举荐嫔妃的,晨昱取了放在一侧,未批。
旁边高高一摞均是举荐沈家三小姐为后的,晨昱拿起朱笔,一一驳了,末了草草写了一段驳词,曰:“凡国后,需有母仪天下之胸怀,备辅君治世之才华,且具体恤君王之心,能与君王风雨同舟,生死与共,沈相之女相貌才华自不必说,而辅君为君之心却不及朕之嫡妻,故驳之。”
接着,他打开那些举荐嫔妃的折子,一一细看起来,偶尔还认真地问我的意见,觉得不好的便直接驳了,而多数却是直接准了,但没有写如何册封。
我在一旁看得暗暗皱起眉,那一摞,少说也有三四十人吧?怎么都纳入后宫吗?
可是,看着晨昱镇定地批阅,我未敢打扰,他今日选择在此处理这些折子,并未与我商议,想必已成竹在胸。
如此,等高高两摞奏折批完,早已过了子时,古人说话拐弯抹角,小小一事也写得长篇大论。
巴山夜雨时
晨昱放下朱笔,扬眉笑看了我一眼,那墨色的眼眸在微微弯起的眼帘下闪烁出一丝神秘,他没有解释如此批奏的原因,我则做出一副矜持的样子埋头为他收拾奏章,也未开口问他。
夜凉,晨昱轻搂着我,他的身子总是暖暖的,捂得我心里也暖暖的。
“晚儿,你怎么不问?”
我抬眼望了他一下,笑言道:“晨昱,你自己为何不说?”
“我?我想看你吃醋的样子……”
“呵呵……”我仰面枕在他臂弯里,舒心地笑道:“满意了吗?”
“母后说过,为帝为后,皆要有大胸怀,处乱不惊,方能服人,此事刚刚开始,我也不敢说一定能斗得过那些老家伙。立你为后,是得,有得必有失,我们必须有所让步。”
“所以,你想驳了那些高官的,反而收一些身份低微的近来,也好管束?”
“不仅如此,我还想借此机会立下规矩,日后入宫嫔妃皆从秀女做起,哪个看着品性好再提为嫔妃,那些权贵小姐不愿来,我还不愿收呢!”
闻言,我心中一动,原来晨昱如此打算,怪不得应了那么多,可是,转念一想,我觉此法也未必妥当,于是劝道:“晨昱,如此倒是免去了发生先皇贵妃的问题,但是你这样却是错过了很多好女子,而那些低微的女子有了子嗣,若教育不好皇子岂不是你之过错?而且等麻雀飞上枝头变了凤凰,恐怕比那些官家小姐更难缠。自古干政乱政的嫔妃,很多反而出身低微。像后世的武媚娘,慈禧太后……”
……
“晨昱?”等我滔滔不绝地讲完,我发现晨昱已呆呆地陷入沉思。
“呃,晚儿,你说得有理。是我想得片面了,我在想那应该怎么办?”
“其实,我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依我之见,后宫向来都是皇上喜怒哀乐汇集之所,无法避免。你就凭自己喜好选几个纳入宫来便是了,其他事不是你改一改制度便可改变的。”
“可是,晚儿你——”晨昱欲言又止。
我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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