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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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祸-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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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陈家她都不过问,反正陈莫渝与盛嫒嫒已经订亲,她又只剩下这独女,盛家的东西早晚得归了陈家,唯独这转运符不能赠人,连离身片刻都不许。江氏不放心,又亲自去找邵氏,说明这符是专门为盛嫒嫒求的,别人就算戴了也没有用,邵氏从此才没提此事,谁知邵氏根本就没忘记盛嫒嫒的转运符,也因此害死了自己的傻女儿,让盛嫒嫒重生,恐怕这就是世人所说的因果报应。
  从此后她不再是被人愚弄算计得家破人亡的盛嫒嫒,她是得了转运符后将逐渐变聪明的侍郎家嫡小姐。
  第二日一早,陈娴雅的另一个大丫鬟红梅便带着八九岁的小丫鬟桔儿,蔓儿捧了热水及洗漱用具进到卧房。
  水仙从脚榻板上起身,揉着眼睛一边穿鞋,收拾被褥枕头,一边小声说道:“我娘昨夜里奉夫人命专门为大小姐送了转运符过来,让贴身带着,你们可小心些别弄坏了,另外,大小姐半夜起来将夜食全吃了,恐积了食,今儿个早膳只给用些粥便罢。”
  红梅在府里虽没得势的娘老子,却也是府里的家生子,长得粗粗壮壮,性子也比较活泼,闻言便道:“知道了,水仙姐姐赶快去梳洗,紫莺姐姐刚才来传话,让大小姐今儿个过去给夫人请安!”
  水仙匆匆离去,这边桔儿蔓儿放下手中的东西,便去打起帐子,红梅凑到床前轻唤,“大小姐起了,等一会子咱们要去给夫人请安,又有好吃好玩的呢!”
  也不管陈娴雅醒没醒,红梅一把掀开薄被,抓住她的小肩膀,想将她拉起来,冷不防原本睡着的陈娴雅蓦然张开眼睛,那清冷的目光直接撞入她的心底,让红梅吓得差点将手缩回,脱口惊叫:“大,大小姐……醒了!”再一看,陈娴雅的眼睛又闭上了,红梅抚了抚狂跳的胸口,一定是眼花了,一个傻子怎么可能用这种眼神看人?
  “你们两个去将大小姐扶下床,仔细些!”
  桔儿与蔓儿两个便架着陈娴雅往床下挪,陈娴雅实在不耐这种照顾瘫痪病人的做派,猛地抽回手臂,自己跳下床来。
  桔儿的脸上还有婴儿肥,蔓儿则手脚像苦瓜秧子,此时看到陈娴雅自己起床,先是惊讶,然后就是由衷的欢喜,“红梅姐姐,大小姐的病愈来愈见好,用不了多久就没人再说她傻了。”
  红梅也有些高兴,将紫红飞燕鞋找出来给陈娴雅穿好,再系上大红描金缠枝花马面裙,套上姜黄窄袖短襦,小心翼翼地将陈娴雅拉到妆台前,在头顶上仔细地挽了两只包包髻,一边插一只蝴蝶展翅金铛子。
  陈娴雅眼皮抬了抬,扫了一眼那对由红蓝宝石镶成的金铛子,那是她五岁时父亲盛万财亲自找人为她打制的生辰礼,一直是她的珍藏之一,现在兜兜转转又回到她头上,这算不算物归原主?
  从前每天服侍陈娴雅起床与梳洗是最恼火的差事,这位大小姐极喜赖床,一个不好便歪着嘴巴,流着鼻涕口水,哭闹两个时辰不停歇,而此时的陈娴雅安静得如同一个小布偶,任人摆布,如果不看她茫然没有焦距的眼神,没有人会相信她是一个连话都说不全的傻子。
  红梅又将赤金项圈及长命金锁,玳瑁小耳坠,十二只福字铃铛金扭丝手镯一一给陈娴雅佩戴上,看看没有什么不妥才松了一口气。
  

  ☆、004疑惑

     
  这时梳洗妥当的水仙带着另外两个小丫鬟小绿,小青过来,“桔儿,蔓儿两个留下整理屋子,现在时辰不早,奴婢们带大小姐去正房给夫人请安!”
  几人正要出门,却见院门口走来一位着青色褙子的大丫鬟,见着她们几个便说道:“幸好赶早了一步!”水仙,红梅忙上前亲热地迎住,“定是夫人有事吩咐奴婢们,辛苦紫莺姐姐了。”
  那紫莺露出笑容,上前对陈娴雅极快地曲了一下膝,“问大小姐安!”然后回头对水仙说道:“盛姨奶奶昨晚没了,夫人吩咐,各院子的主子今日早晨不必去正房请安,在自己屋里用完早膳便去妙香院送盛姨奶奶最后一程,特别交待大小姐胆子小,可晚一点过去!”
  听到成亲才十来天的盛姨奶奶突然死了,红梅露出震惊的神色,几个小丫鬟对死亡的理解不够深,没多大反应,水仙的脸色则白了一下,随即又忡怔起来。
  陈娴雅低垂的眸子下闪过一抹红光,从小交换庚贴,穿着大红嫁衣拜了堂的夫人一夜之间成了众人口中的姨奶奶,人明明死在文华居,却在妙香院停灵,端的是安排得天衣无缝。
  紫莺热情地对水仙说道:“恭喜水仙妹妹,你娘如今越来越得夫人倚重,一日都离不了她,水仙妹妹又是服侍大小姐的功臣,咱们这些小姐妹中可就数妹妹最能干了!”
  “紫莺姐姐说这话也不怕闪了牙,谁不知道姐姐才是夫人跟前最得心的人,此时却来说我!好了,别再磨牙了,早点回去复命是正经!”水仙嗔道。
  紫莺离开后,习惯做主的水仙说道:“绿儿,青儿去拿大小姐的早膳,陈婆子去拿咱们的,紧快些,看样子这一出门没半日功夫是回不了咱们院子了。”
  陈府只供下人们早晚两餐膳食,若有人误了时辰,就得饿上一天,很快便有一个婆子领了两个小丫鬟去了大厨房。
  水仙与红梅则重新将陈娴雅身上的大红裙子换成月白素缎裙,金铛子也撤下,在发髻上系上两串白玉铃兰。
  不一会儿,青儿与绿儿将她的早膳摆上了桌子,五小碟糕点,一碗梗米粥,一碗燕窝粥,还有两样时鲜小菜。
  陈娴雅一看到这些饭菜,胃里一阵痉挛与空虚,口水不受控制地一股股地冒出来,她的饥饿后遗症又犯了。
  水仙记着陈娴雅吃了超量夜食,只打算给她吃一小碗米粥,谁知陈娴雅只两口便将那粥倒进了肚子里,然后站起来自己动手将糕点死命地往嘴里塞,水仙几个吓坏了,忙将陈娴雅强行抱开,小小的陈娴雅不知那里来的力气,死命抓住桌子不放手,哭得差点背过气去。
  最后红梅看不下去了,“这样哭着也不是办法,夫人那里不能去太晚,把糕点都拿走,将那两小碗粥给她吃了,想来也不碍多大事。”
  于是,陈娴雅的肚子里又塞进两碗粥,那火烧火燎的感觉才稍缓了些。
  几人又重新帮陈娴雅收拾了一下,便忙着出门,红梅临走时吩咐,“将我们几个的早饭留着,用纱笼罩好,别让虫子爬了。”
  红梅嫌陈娴雅走太慢,直接将她抱起来往妙香居赶,水仙则一路小跑着在陈娴雅耳边不厌其烦地念叨,“大小姐,见了夫人要叫母亲,不能哭,要便便时就赶紧找奴婢们,拉在裙子里别人都会笑话大小姐的,大小姐,你先别睡,你先记下这些,你越乖,夫人就越喜欢大小姐,会给大小姐许多好玩的东西!”
  不得不说,邵氏对旁人心狠手辣,对自己生的这两坨肉却是极用心的,陈二元自然是她的心尖尖,为了他什么事都敢做,对这个只有两三岁智力的傻女儿也从没放弃过,单看她为陈娴雅配的这两个大丫鬟就知道了。
  水仙细心有主意,红梅性子活泼力气大,两个都是家生子,不怕她们阳奉阴违,四个小丫鬟则是府外买来的孤女,将来可以随意拿捏。
  陈娴雅闭着眼听着,胃里撑得难受,早上塞进肚里的东西开始造反,蹬了一下腿,红梅不理,眼看秽物就要冲到喉咙口,陈娴雅头一偏,酸臭的秽物便喷向一边,红梅忙将陈娴雅放下,轻拍她的背,防止呛着。
  目睹了这一幕的水仙则有些走神,陈娴雅的头搭在红梅的肩上,嘴巴就对着红梅的脖子,水仙清楚地看到陈娴雅的头偏了一下,那些秽物才没有喷了红梅满头满脸。
  这事要搁在正常小孩身上就没什么大不了,对八岁了还不能自如地控制大小便的陈大小姐来说就有些反常了,水仙突然又想起昨晚陈娴雅得到转运符后的怪异情形,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红梅用帕子拂去溅到衣衫上的少量秽物,庆幸不用再回去换衣衫。
  吐过的陈娴雅觉得胃里好受了些,坚决拒绝红梅再抱着她走,迈着小大象腿直直地朝妙香居跑。
  不是每个人都有亲眼看到自己的尸体入殓的机会,她最想看到的还是那些将她残害致死的人在面对她的尸体时的表情。
  府里再也看不到曾经办过喜事的痕迹,仿佛盛氏母女从来就没有出现在陈府一般。陈娴雅一个人在前面跑,一群丫鬟跟在后面大呼小叫,水仙留意到的是从来不曾单独到园子里逛过的大小姐竟然对那些七弯八绕的小径熟悉得很,而且专挑去妙香院的近路。
  终于到了妙香院,院门口挂着白色的灯笼,挽上了白色的帐纱,门口立着的婆子也穿上了麻衣。
  “哟,大小姐,你别跑太快,仔细摔着!”守门婆子想上前去拉陈娴雅,却被随后赶来的红梅一巴掌拍开,“仔细你这糙手,别伤了大小姐!”守门婆子只得讪讪地退后,待到红梅水仙一行人进去之后才小声嘀咕道:“神气啥,不过是跟了个傻子,将来嫁不嫁得出去都难说,还真当自己是姨奶奶的命!”
  另一个婆子听见,也挤着眼睛凑趣,“你以为那姨奶奶就那么好当?没看见里面躺着的那位,倒可惜了那花容月貌和带来的金山银山!”
  “哼,还是咱们夫人厉害……。”那婆子还待说,冷不防瞄见几步远的地方有一大一小两双脚停着,惊出了一身冷汗,忙抬头去看,却是方姨太太母女到了。

  ☆、005哭灵

     
  方姨太太母女一身素衣,身后两名小丫鬟手里捧着香烛纸钱,几个人正静静地看着她们两个。
  两个婆子反而松了口气,这个方姨太太素来好性子,很少为难下人,就算听到她们刚才说的话也无妨。
  “给姨太太,二小姐请安,夫人,周姨太太,宋姨太太,大小姐已经到了!”
  方姨太太轻轻点了点头,只说了句,“人来人往的,警觉些!”便拉着二小姐进了院子。
  两个婆子抹了一把额角上的汗,十分庆幸刚才来的是方姨太太,否则现在她们两个估计已经被打了板子关到柴房里去了。
  妙香居正堂已经燃起了白烛,挂上了白帐,一副已经落钉的楠木棺材停在正中。棺材下方还摆了一个香案,烛火熊熊,香烟缭绕,下面跪着一名披麻带孝的女子,此时正大声地嚎啕着,一张一张地往火盆里扔纸钱。
  正堂上首坐了一名气度不凡的中年美妇,正是生出谪仙陈二元的侍郎夫人邵氏,此时的她也是一身素服,眼睛略为红肿,腿旁坐了一名圆滚滚的,嘴角流着口水的小女孩,正用茫然的双眼瞪着众人。另外还有两名妾室打扮的女子与一群着青色褙子的丫头婆子站在下首,面上俱有哀色。
  “妾身给夫人请安,因听说姨奶奶没了,便想着亲手裁几身纸衣纸裤烧给她,因此迟了,还望夫人恕罪!”方姨太太说道,声音温柔婉转。
  邵氏或许是真累了,暂时没心情理这些妾室,便挥手道:“方才就等你一人,好歹你们以前也好过一场,去送她一下罢!”
  “是,夫人!”
  方姨太太移步香案前,地上的女子忙向旁边让开。
  “不必挪动,”方姨太太忙阻止,“金荷你尽心服侍姨奶奶一场,又为她披麻戴孝,真正是个好的,将来必得善报!”
  金荷忙垂下头,抽泣着道:“谢姨太太,奴婢不敢当,姨奶奶待金荷如同姐妹,为姨奶奶做这点事根本不值什么。”
  方姨太太不住地点头,“你果然是个好的,不过人在做,天在看,大家做过的好事也罢,恶事也罢,老天爷总是知道的,所以才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说法。”
  金荷的脸色有点发白,哭声便大了些,方姨太太不再理她,神情哀戚地一样样地将纸糊的祭品扔进火盆里,那祭品做得十分精致,决不是临时能做成的。陈娴雅的眼睛眨了眨,这肮脏的陈宅中,上下加起来足有六七十人,曾经受过她好处的最少有八成,可是在她被蒙蔽时,只有她侧面提醒过她,也是她将她的性命延长了好几天,只不过盛嫒嫒最终还是没有想到办法逃出生天。
  邵氏耐着性子等方姨太太祭奠完毕,便吩咐道:“大少爷已经病倒,为免他再触景伤心,还是早点将棺材送去白云庵与她母亲停到一处,唉,盛家也没有个亲戚,连个报信的地方都没有,好歹江家妹妹与我姐妹一场,嫒儿又如此命薄,周显家的,记着给静云师太添五百两银子香油钱,请她给二人多做几次水陆道场,再择个吉日下葬,务必要将嫒丫头的丧事办得体体面面!”
  一个婆子恭恭敬敬地上前领了命,邵氏便拉着陈娴雅,带着众人往外走,那金荷也跪着转过身来相送,突然陈娴雅挣脱邵氏的手奔向金荷,口里破天荒地喊出两个清晰的字“抱抱!”
  众人惊愕地停下脚步,尤其是邵氏,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傻女儿,刚才那两个字是自己的女儿喊出来的?
  陈娴雅又不负众望地喊了一声“抱抱”,伸手拉住金荷的裙子,满怀期望地看着面前惊愕的女子。
  金荷原本是邵氏跟前的大丫鬟,一年前邵氏借故将她送去服侍盛嫒嫒。金荷极有心计,又善于察言观色,到秋获院仅两个月便成了盛嫒嫒的心腹,并且在她的挑拨下,猪油蒙了心的盛嫒嫒竟然赶走了自己的乳娘,打发了原来身边服侍的她大小丫鬟,从此后盛嫒嫒便被金荷玩弄于股掌之中。
  金荷专门为盛嫒嫒打听陈莫渝的消息,一旦听说陈莫渝有哪里不好了,盛嫒嫒不是暗暗伤心,便是偷偷地托金荷给陈莫渝送东西和银票。
  一个月前,盛嫒嫒的母亲突然晕倒在佛堂里,从此一天天病重,六神无主的盛嫒嫒求金荷想办法,是金荷出主意让她去求邵氏,让她与陈莫渝提前成亲,为江氏冲喜。
  邵氏大度地表示,反正陈盛两家是订了亲的,成亲也是早晚的事,只是事出突然,没时间准备婚礼,怕委屈了盛嫒嫒。
  盛嫒嫒哪里还敢计较婚礼隆重与否,只想母亲早日好起来。邵氏又提出陈家的亲戚大多在京师,他们可以先简单地行个礼,应付过江氏的病情,等将来江氏病情好转再补请客人,盛嫒嫒哪有不答应的,将这个未来婆婆当做大恩人来看待。
  婚礼虽然打算简办,但是婚书,嫁妆单子什么的却一样都不能少,好在这些东西江氏早就备好的,翻出来直接交给陈家便是,而最诡异的是江氏竟然真的因为女儿将出嫁而病情有所好转。
  婚礼那天,江氏难得的好精神,请了几个大管事来喝喜酒,顺便交待了盛家家产从此后全部交给盛嫒嫒管理。
  陈家除了陈家父子,一个亲戚没到,几个大管事虽然觉得怪异,后来又想到商家女嫁到侍郎家,原本就是高攀,况且成亲又是为了给江氏冲喜,陈家能做到这样已经不错了。
  谁知江氏病情好转只是回光返照,婚礼第二天江氏去世,大管事们吃了喜酒,又忙着办丧事。盛嫒嫒听到母亲的噩耗,当场昏倒。
  后来,陈莫渝去见管事们,说怕新婚夫人触情伤情,想带夫人去京师,但是京师不比扬州,清贵人家一般不经商,他们陈家也不想让新媳妇在背后被人看轻,便想着将那些田产铺子全部转手,换成银钱带回京师。
  

  ☆、006金荷(求收,求票!)

     
  而管事们也不是好糊弄的,这么大的事情江氏是没法做主了,便要求见盛家唯一的继承人盛嫒嫒,当时被灌了迷药的她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地躺在挂了纱帐的床上,就是这位金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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