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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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祸-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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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说邵氏不让人提前通知香芜院,可香芜院的人远远瞧见陈府最大的两位主子领着一群人朝她们院子去,赶紧通禀了方姨太太。
  于是香芜院大门口便立了一名脸色苍白,由两名丫鬟扶着的病美人。陈寿源也许久没有光顾过这位与自己儿子差不多大小的妾室,见她我见犹怜的样子竟然有一种与往日不同的新鲜感,忙上前两步,亲手扶住了方姨太太,温柔地说道:“都这样了,还讲究这些虚礼做什么?快进去歇着,别又受了风!”
  陈娴雅见邵氏脸上没什么表情,另两位姨太太眼里则冒了火,袁氏的嘴角噙了一丝冷笑,陈淑雅也上前几步扶住了方姨太太的另一只手,三人带头慢慢走进香芜院正堂。
  待陈寿源与邵氏都上了座,方姨太太又张罗着叫人上茶,邵氏则体恤地说道:“给你们姨太太搬个凳子过来,老爷与我今日是来探病的,顺便再赏赏你院子里的菊花,姨太太不用忙活。”
  琉翠将托盘里的东西呈上来,让方姨太太过目,“这是老爷与夫人赏姨太太的老参与燕窝,望姨太太快快将身子养好。”
  柳妈妈赶紧过来接过,方姨太太想起身跪谢,被陈寿源止住,“你那方子对渝儿倒有些用,回头若是治好了,我与夫人再重重赏你!”
  陈娴雅笑着对方姨太太道:“姨太太快想好要什么好东西,趁现在提出来,免得到时不好意思开口。”
  方姨太太尴尬道:“大小姐快莫说笑,为老爷夫人排扰解难是婢妾的本份,岂有向老爷讨要东西的?”
  袁氏突然接口,“姨太太就别谦虚了,环儿不过才移去外院一天,病便好得差不多了,郎中说如今可以继续进府当差了呢?”
  陈娴雅瞧见方姨太太的瞳孔缩了缩,神情仍旧没变,不由得心下佩服。昨夜果然被四惠猜中,方姨太太买通外院的婆子打算向环儿下手,幸好四惠与大小郭婆子及时赶到,才救了环儿一命,再加上四惠请的郎中医术极好,一剂药下去,火麻叶的毒便解了七七八八,蝼蚁尚且偷生,环儿自然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对恩人四惠说了,四惠一大早来回了陈娴雅之后,陈娴雅又叫四惠将环儿送给了袁氏。
  袁氏证实了陈莫渝与方姨太太的奸情后差点没气得当场晕倒,想着陈莫渝偷偷摸摸与房里的丫鬟乱搞倒罢了,竟然还和父亲的小妾有奸情,直恨自己当初瞎了眼才嫁给这种烂人。幸好有春桃几位陪嫁丫鬟的及时劝解,才稳住心神,寻思着自己好歹也是左相嫡女,明明下嫁到陈家却还要受这种屈辱,决定趁陈莫渝出门,在陈寿源与邵氏面前将方姨太太的真面目揭开,然后大闹一场,若陈家不给她一个交待,便直接回京城娘家。
  陈娴雅看着袁氏开始进入角色,十分知趣地含笑后退一步,站到邵氏身后,打算好好欣赏即将上演的精彩大戏,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少了陈莫渝那只种猪。
  邵氏抬眼看着袁氏,问道:“那环儿果真好了?”
  “母亲不信,可以将环儿叫进来给大家瞧瞧,环儿还说她有些话想禀告父亲母亲,媳妇便带她过来了。”袁氏说道。
  陈淑雅突然不管不顾地说道:“父亲,母亲,那环儿终究是大病初愈,还带着晦气,不如过几日等环儿好完全了,再让她来见父亲母亲!”
  袁氏冷笑一声,邵氏立即眉毛一竖,瞪向陈淑雅,这才让陈淑雅惊觉自己刚才有多逾矩,在这种场合岂有她一个小庶女说话的份?
  陈淑雅眼泪汪汪地看着方姨太太,赶紧低头退到陈娴雅身旁,邵氏见此情形心中更加起疑,“还不将那环儿带进来问问她那病是怎么好了的?”
  有了邵氏发话,环儿很快便被带了进来,远远地避开方姨太太跪到陈寿源与邵氏面前,或许是早得了袁氏的指点,一来便喊道:“求老爷夫人开恩饶了奴婢,奴婢原本并没有生什么疹子,是柳妈妈每天拿火麻叶在奴婢身上搓,才有的红疹。姨太太身上长的才是与大爷一样的疹子,而且是与大爷同时长的。”
  陈寿源与邵氏一听,脸上表情的很精彩,周宋两位姨太太则惊悚地看着方姨太太,有不可置信,也有幸灾乐祸。不管他们如何解读环儿的话,袁氏的目的已经达到一半,看来她是铁了心要大闹一场了。
  邵氏比陈寿源更快地反应过来,指着环儿喝斥道:“来人,将这满嘴胡言的丫头给我拖出去!”

  ☆、062惊变

     
  陈寿源的脸色很快变成了铁青,阴冷的目光在方姨太太与袁氏之间来回逡巡,环儿眼看性命又将不保,更加疯狂地大叫起来,“老爷夫人饶命,他们两个早就有奸情,奴婢亲眼看到两回……。”环儿的话没有说完便被周显家的捂了嘴,拽着胳膊硬拖了出去,这环儿以为豁出去将事情捅开,便能换来一命,却不知如此一来她将死得更快,袁氏不可能想不到这一层,可见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主。
  屋内静得落针可闻,陈寿源好半天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方映玉,你有何话说?”
  看着环儿被拖走,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的方姨太太,用惯常的温柔嗓音说道:“谢老爷给婢妾说话的机会,环儿身上的疹子的确是婢妾特意弄出来的,不但让她用了火麻叶,蟾毒,还给她吃了虾与柿饼,为的是让她也长出疹子来,然后一一试验奴婢收集到的那些药方。奴婢一心只想着为老爷分忧,大爷是陈府唯一男嗣,是陈府的根本,婢妾的淑雅将来更得依附大爷这棵大树,所以婢妾不忍心大爷一直受病痛之苦,便在环儿身上试了几种方子,由此引得环儿怨恨亦是婢妾该得的报应,老爷夫人可以罚婢妾,却不能怀疑婢妾的清白。”
  “可笑,”袁氏冷笑,“你不过父亲的小妾,何时轮到你来操心大爷的病?你与大爷既是患难见真情,又何苦这般遮遮掩掩?直接开口求父亲成全了你们便是!”
  “媳妇不可胡言!”陈寿源与邵氏齐齐开口打断袁氏的话,“方姨太太留下,你们都退下去!”
  谁知方姨太太却不干了,“求老爷不要急着定婢妾的罪,也不要赶她们离开,婢妾完全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柳妈妈,帮我解衣!”
  大家又被镇住了,陈娴雅也很好奇方姨太太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随着柳妈妈一件件将方姨太太的外衫脱下,只留一件肚兜及亵裤,一屋子的目光全部投注到方姨太太的裸露的身子上,哪里有什么疹子?人家身上光洁得连一颗痣都没有!
  当中最震惊的非袁氏与陈娴雅莫属,难道她们都着了方姨太太与环儿的道?陈寿源与邵氏脸色好看了些,方姨太太身上没有长疹子,那么环儿的说辞便站不住脚,至少要证明方姨太太与陈府的大爷有奸情,仅凭这个是不行的。周宋两位姨太太脸上则满是失望。
  方姨太太又转过身来,将肚兜撩起来给大家看,仍旧是瓷白的肌肤,只是那肚脐好似有些模糊,陈娴雅想再仔细看清楚一点,柳妈妈已经哭着上前给方姨太太罩上一件长衫。
  “老爷夫人,那环儿说婢妾也生了与大爷一样的疹子,诬陷婢妾与大爷的清白,婢妾想着她在我手里确实受了苦楚,由此怨恨婢妾也正常,可是那疹子要不了她的命,环儿要的却是婢妾的命,以及老爷与大爷的清誉。环儿不过是十岁的小丫鬟,断想不出这样的一石几鸟的计策,这背后定有人利用了环儿来诬陷婢妾,求老爷夫人再细细地审问那环儿,还婢妾清白!”
  方姨太太的反扑果然厉害,袁氏若没有给环儿壮胆与许诺,胆小的环儿确实不敢在陈寿源与邵氏面前说出真相,而她这位邵氏生的大小姐突然让人去给环儿请郎中也显得有些别有用心。
  袁氏拍桌而起,“贱人,你敢说我利用环儿来诬陷你!”陈娴雅忙上前拉住袁氏,“嫂嫂息怒,万事有父亲与母亲呢!”方姨太太忙不亢不卑地又回道:“婢妾不敢,请大少奶奶息怒,婢妾并没有说指使环儿的人是大少奶奶。”
  陈寿源并没有因方姨太太那番话而打消心中对她的疑心,不过他也不傻,知道今日之事太多反常,又听得方姨太太说环儿是被人利用来诬陷她的,忽然想起陈府从来不缺阴谋和陷害,莫非又是邵氏在捣鬼?心中的怀疑表现在面上则是迟迟不表态。
  邵氏却再也按捺不住了,厉声喝道:“你口口声声说是环儿受了人指使,那人到底是谁?府中这么多人没有被谁掂记,偏就你招了人恨?”
  方姨太太哽咽出声,“夫人英明,婢妾确是招了人恨,因婢妾为老爷隐瞒了一件事,若不是今日事涉老爷与大爷的声誉,婢妾仍不敢说出来。”
  陈娴雅突然有不好的感觉,这方姨太太的准备比她能想到的还要充分,眼下她要说出来的事定然能一举扭转乾坤。
  “哼,偏你的事情最多,我有什么事需你一个小小妾室隐瞒?”陈寿源再一次给了方姨太太机会,陈寿源那些明的暗的女人们的脸色都有些难看。
  “柳妈妈,去将月桂扶出来见老爷!”方姨太太竟然抬起头来扫了陈娴雅一眼,那目光中分明是一种不屑,陈娴雅心中一惊,看来方姨太太已经知道在这件事情中也有她的影子。
  不一会儿,柳妈妈便扶了一名身着粉色衫儿的丫鬟出来,尽管陈娴雅前两世都没嫁过人,但不妨碍她一眼便看出了那月桂微凸的肚子是有了身孕的象征。
  屋内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十多双眼睛纷纷注目到月桂的肚子上,月桂骇得下意识地捧住肚子,远远地便跪了下来。
  方姨太太那轻柔中带有几分诡异兴奋的声音又响起,“老爷可还记得四月初五那日?老爷在宋县令府上喝醉后回府,直接来香芜院让婢妾做新鲜的荷叶粥吃,当时留在屋里服侍老爷的便是月桂。老爷醒来后本想立即将月桂收房,但想着还在家孝与国丧中,便让婢妾照顾月桂一二,说是等孝期满再来安排她的去处。当时婢妾深恼月桂脏了婢妾的床,便将她禁在后院做针线,由两个婆子守着,更没敢声张此事,谁知两个月后婢妾又发现月桂有了身孕。婢妾深恐老爷与夫人责怪当初没有给她服避子汤,本来想给月桂吃落胎药……。”
  原本看到有身孕的月桂出现,心里便隐隐明白是怎么回事的陈寿源突然大怒,站起来便狠踹了方姨太太一脚,一边走向惊恐的月桂,一边骂道:“大胆贱婢,明知老爷我子嗣稀少,竟然敢将老子的儿子打掉!”
  方姨太太被踹倒在地,凄惨地哭喊道:“老爷明鉴,婢妾只是想想而已,婢妾听到大爷生了难以治愈的疹子,更加不敢怠慢月桂,但又担心月桂出事,只好将此事秘而不宣,只想等到老爷出了孝期再禀告老爷夫人。”

  ☆、063庶子

     
  袁氏被这一出又一出的好戏搞懵了,还没意识到陈莫渝的独子地位将受到严峻的挑战,邵氏却出人意料地冷静,“好你个贱婢,好一个出了孝期才告诉我们,方姨太太也出身官家,难道不知国丧母孝期间生子是何等要命的大事!我看你这贱婢不但存心要置老爷于不忠不孝之地,还想葬送老爷的辛苦几十年挣来的前程!”
  邵氏一顶大帽子压下来,不仅将方姨太太吓得花容失色,将陈寿源突闻有子的喜悦也浇灭一半。若是平民百姓国丧家孝期间生子倒罢了,民不举官不究的,事后稍微遮掩一下便是,官宦贵胄人家就危险了,若是被御史知晓,参到皇帝跟前,这事将成为此人永远的污点,更别想仕途再有任何发展。
  陈寿源收回抚在月桂肚子的手,焦躁地在堂上踱步两圈,到底还是敌不过对子嗣的渴望,便对邵氏及堂上众人说道:“此事不必再议,老爷我自有安排,麻烦夫人封住这些人的口,陈府没有一个叫月桂的丫鬟,也没有人有孕,若我日后听到有关这方面的一丝谣言,定严惩不饶!”
  邵氏铁青着脸不做声,对这种事她并不是第一次经历,陈寿源已经伤害不到早已心如止水的她,而且无数事实也证明,陈寿源对她的这种羞辱,每一次的最后结局都伴随着她的最终胜利,几十年来,陈寿源一次都没赢过她,所以她并不着急。
  陈娴雅自然不会劝阻想儿子想疯了的陈寿源,当初她怂恿琉翠上陈寿源的床,然后为陈寿源生子,不仅仅是为了离间分化邵氏的力量,其实也是有这方面的考量。没想到方姨太太早已经帮她做了,只是方姨太太恐怕也要因此成功逃过这一劫,相比起月桂有孕,陈寿源打算不顾自己的前程,想在国丧母孝期间当爹这件大事,小丫鬟口说无凭地揭发她与陈莫渝有奸情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袁氏仿佛突然被什么可怕的东西惊醒一般尖叫道:“父亲,纸终究包不住火,御史们最喜欢在孝道上做文章,一旦被人揭发,父亲的前程便全毁了。”
  陈寿源怎么也得给相爷府出来的儿媳一点脸面,强忍着不悦说道:“儿媳不必担心,此事为父自有主张!”说罢,亲手拉了月桂就要回自己的书房。
  方姨太太突然上前几步抱住陈寿源的双腿,“老爷开恩,婢妾虽保下了月桂的孩子,却成了陈府的罪人,望老爷许婢妾水月庵出家,从此终生事佛,祈求菩萨保佑老爷子孙昌盛,官运亨通!”
  月桂也顺势跪下,哭道:“若不是姨太太,奴才的孩子早就被夫人身边的琉翠弄掉了,求老爷开恩成全了姨太太吧!”
  此语一出,全场震动,历来镇定自负的琉翠手指着如惊弓之鸟的月桂,气得浑身颤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回连陈娴雅都不得不佩服方姨太太这出连环计使得妙极。若邵氏或琉翠早就知晓香芜院藏着一个有身孕的月桂,凭她两个人的手段,让方姨太太与月桂悄无声息地死上七回八回都是轻而易举之事,根本不会有今日这场好戏。所以此时此地的月桂张口便说琉翠想害她,结合从前的旧怨,陈寿源立刻便信了。
  琉翠一见陈寿源的表情,心中凉了半截,她好不容易才让陈寿源对她另眼相看,没想到这月桂竟莫名其妙地泼了一大盆脏水在她身上。顾不得邵氏在场,琉翠冲前几步,厉声道:“你这贱人……休得血口喷人,我何时,何地,做了何事想将你的孩子弄掉?”
  月桂也露出豁出去的表情,抓住陈寿源的袖子哭诉道:“前儿个中秋夜,府里的主子奴才都去桂花宛听戏,奴婢想着终于可以出院子去透透气了,便一个人去了荷塘边赏月,却正好遇见琉翠,她说她终于等到奴婢出院门,还说若没有她和夫人的允许,没有谁能为老爷生下孩子!琉翠想将奴婢推进荷塘内,造成奴婢失足落水的假象,正在抓扯间,恰好有厨房的秦娘子带着婆子们去桂花宛送吃食,这才惊走了琉翠,阴差阳错地将奴婢救下,老爷不信可立刻传秦娘子及与她一起的婆子们来相询!”说罢,月桂又从袖子里拿出一方帕子,“这帕子是琉翠与奴婢拉扯的时候掉的,请老爷查验!”
  琉翠身子一软,差点晕厥过去,哭叫道:“老爷夫人,奴婢冤枉,奴婢根本不知她有孕,又何必去害她?中秋夜那天奴婢遇见她,只是与她说了几句话,根本没有推她!”
  陈寿源见琉翠哭得伤心,心里也有些不忍,毕竟二人上手时间短,还有几分新鲜感,最重要的是在陈寿源心里,就算是琉翠真的想害月桂的孩子,那也是邵氏的主意,琉翠不过是奉命行事。
  “都给我听好了,以后谁敢动月桂的肚子,老爷我就要谁的命!”陈寿源回头盯着邵氏与脸色苍白的琉翠,恶狠狠地说道,又顺手将方姨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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