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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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祸-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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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娴雅习惯性地躲到琼娘身后,又冲周显家的傻笑,周显家的只得不耐烦地对一个婆子说道:“去搜韦琼娘的身,看有没有夹带!”
  琼娘十分配合地解开衣衫让那个婆子在身上又摸又捏,最后当然是一无所获,周显家的便领了陈娴雅主仆去荣正堂。
  荣正堂正屋外面立了一圈丫鬟婆子,青果见到陈娴雅,忙招手让她们几个去西次间候着,边走边对周显家的抱怨道:“周娘子不知道老爷昨夜宿咱们院里?这会子老爷正在屋里用早膳,若一头撞见了这位,再一发火,夫人又得伤心半日,弄得大家都没趣儿。”
  “我何尝不知老爷好不容易宿一回正屋?都怪怡趣院的蹄子们不省心,大清早便闹腾起来,偏偏一个不长眼的老货来报信,一进院门便嚷嚷起来,好在夫人早起了一会子,让我先将怡趣院的人绑了,将大小姐先带来咱们院子里,等夫人有空时再发落那些闹事的。这些倒罢了,你猜这里带头闹的是谁?”
  “难不成是吴妈那黑心的老货?”
  “可不正是她!哼,我看她这回还怎么蹦达!”周显家的也带出一丝幸灾乐祸。
  青果四处打量一下,见除了正低头给陈娴雅擦口水的琼娘,没有旁人便凑到周显家的耳旁说道:“娘子可想发财?”
  “你这是什么话?还有谁嫌钱多咬手?”周显家的立刻来了精神,这些主子身边的副小姐可比她们这些外院的人消息灵通多了。“我与你娘从前是最要好的,你有好机会便说出来,我就看在你娘份上也亏不了你!”
  “那敢情好,我也不敢要娘子多的,到时娘子从指甲缝里漏一点给我便成了。娘子知道的,我与金荷一个炕上睡了三年,后来她跟了那姓盛的死鬼,明里暗里攒的私房就是几个姨太太加起来都比不上,且经常在我面前炫耀。谁想她也遭了报应,自己撞柱子死了。她一死吴妈那老货便奉命去搜捡了金荷的东西,那些东西都是盛万财留给那死鬼的,件件不凡,夫人便让王娘子将那些东西上在怡趣院的账上。娘子想想看,以吴妈那贼婆的性子她若没有昧下一大半,我怎么都不信,就是王娘子也捞了不少好处,都是死无对证的东西,不拿的都是傻子。娘子是聪明人,接下来该怎么做你自己知道,我也没别的想头,金荷曾在我面前显摆了一整套玳瑁头面,说是盛大姑娘赏的,娘子得手后将那东西赏我便是!”青果说罢忙给听愣了的周显家的送上一杯茶。
  “我只知道不但那老货的私房少不了,她女儿水仙这几年在怡趣院也是个不干净的,这事我自有主张,乖妮子,你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二人三言两语便完成了一桩交易,看来这吴妈是用不着再让陈娴雅费心了,竟然早就有人惦记了她。

  ☆、014父亲

     
  不论是盛嫒嫒还是陈娴雅见到陈家大家主陈寿源的机会都不多,陈寿源十分嫌弃陈娴雅这个傻女儿,对盛嫒嫒则是为了避嫌,所以在陈娴雅的印象中陈寿源总是一副道貌岸然,谦谦君子的模样。
  陈娴雅当然不能再让这种情形继续下去,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要想复仇,自然要先得到陈家人的认可。
  周显家的与青果益发打得火热,陈娴雅趁二人不防,溜出西次间,在众人的惊愕中,掀开门帘便奔进荣正堂正屋。
  陈寿源与邵氏正坐在太师椅上喝茶,中间隔着一张梨花木的八仙桌,二人抬头吃惊地看着咬着手指,歪着脑袋的陈娴雅。
  邵氏忙小心地去看陈寿源,一边招手,一边说道:“娴儿来给父亲母亲请安了?有没有吃过早膳?”
  陈寿源象吞了一只苍蝇般皱眉将头扭到一边,他早就说让邵氏将这丢人现眼的孽障丢到庄子上去的,偏邵氏不依。
  “问母亲安!”陈娴雅怯怯地说道,声音虽小,却吐字清晰,邵氏心内喜欢,忙指着陈寿源说道,“快给父亲请安!”
  “给,父亲,请安!”陈娴雅对着陈寿源像模像样地行了个曲膝礼,不但邵氏高兴得找不着北,连陈寿源都忍不住回过头来打量从来正眼都不瞧的傻女儿。
  只见邵氏身旁站了个粉妆玉琢的小姐儿,梳着双丫髻,鸦青的额发,精致的眉眼,白里泛着粉红的圆脸蛋儿上还有两只若隐若现的小酒窝,俨然一名未长开的小美人儿。
  阅女无数的陈寿源心内遗憾,“倒是生得一副好模样,再长开些莫说攀一门贵戚,就是进宫选妃都不差多少,可惜却是个傻子!”
  “今日渝儿与袁氏带着娅姐儿归家,看天气又是个艳阳天,你让乳娘带她回院子里玩,别让她出门去迎接,仔细晒黑了她这张勉强能见人的脸!”这是陈寿源自陈娴雅出生以来说的唯一一句关心的话,邵氏窝心得眼睛泛酸,陈娴雅心里却恶心得想吐,淫棍眼里永远都只看得见女人的脸蛋。
  “瞧老爷多关心娴儿,快谢谢父亲!”邵氏将直往自己身边缩的陈娴雅拉到前面来。
  陈娴雅只得又甜甜地叫了声;“谢谢父亲!”那小模样倒是透出了几分机灵,不再一味地傻里傻气。
  陈寿源心情大好,“淑姐儿的小楷写得还有几分火候,回头也让箐先生给她启蒙,不求她这个样儿能学到淑姐儿的一成,好歹也让她识几个字,别人家的姑娘无才便是德,我陈家乃书香世家,姑娘与小子一样须知书识礼,免得将来嫁人后弱了我陈家的名头。”
  邵氏喜滋滋地应着,瞅着自己生的女儿越看越喜欢。
  陈寿源忽又想起一事,“今日徐家那两个小子也随袁氏来我们家小住,你让淑姐儿也去迎一迎,听应天府传来的消息说徐家送进宫的那位美人有了身孕,马上就要封妃了,如今正风光着,可别将这门亲给断了。”
  邵氏笑容微滞,“这可不巧,淑姐儿前几日染了风寒,方氏怕她沾了暑气,病又反复,这几日连屋门都不让淑姐儿出,今日果真要让她去?”
  陈寿源站起来朝外走,“罢了,今日暂时别让她去添乱,以后一个府里住着,早晚也见得着!另外书房一直缺人使唤,你让王福生去扬州买几个会识字小丫鬟的回来,如今咱陈家又不是养不起!”
  待陈寿源一出院子,邵氏便咬牙切齿地坐回椅子,将个椅子扶手拍得“啪啪”响,“这个老不羞的,满院子的娼/妇粉头还不够他折腾,竟然还想老牛吃嫩草,红袖添香!好不容易得来一点子钱,成天到晚惦记着养小妇!有多少钱够填他那个窟窿?偏还让人去扬州买!你看我依不依他!”
  陈娴雅却在一旁寻思着陈寿源话里的意思,从来没听说陈家有姓徐的亲戚,徐家两个小子又是什么来头?为何陈寿源想让陈家二小姐陈淑雅不顾体面去迎接,邵氏又极不愿意?还说什么不想断了这门亲,难道陈徐两家原本是想做亲的?
  琉翠小心地给邵氏续上茶水,轻声说道:“夫人别气坏了身子,老爷只说要买会识字的丫鬟,外面多的是读书人家的子女被发卖为奴的,样貌有齐整的,也有寻常的,有烟视媚行的,也有那种有骨气的,夫人费点心思挑,总会挑着几个满意的。即便老爷不计较真给收了房,官奴也是不能抬姨娘的,左右不过是通房丫头,又有她们的卖身契在手,夫人更没什么好愁的了。”
  邵氏的眉头舒展了些,“还是你这脑子灵活,哼,会识文断字还不容易?我保管给他寻一群读坏了脑子的女夫子回来,我让他书房里头浪去!”
  陈娴雅警惕地看一眼琉翠,这自梳女不愧是邵氏的狗头军师,想的点子果然厉害,陈寿源那点子**心思恐怕要吃瘪了,看来在陈家残害盛家母女的阴谋中琉翠也是出了不少力的。
  邵氏又对琉翠说道:“明日若淑姐儿还不来请安,便让方氏带她去沙头村的庄子里静养,哼,有我在,谁也别想算计娴姐儿的东西!”
  她的什么东西?陈娴雅一头雾水,睁着一双好奇的眸子瞅了这个,又去看那个,琉翠见了,便敛目说道:“夫人,大小姐院子里的事还是早点处理的好,等一会子少奶奶回府,里外的阵仗肯定不小,到时惊了大小姐就不好了!”
  邵氏看着眼神躲闪的陈娴雅,一口气又提了上来,脸色狰狞地道:“在我眼皮子底下娴姐儿的东西都守不住,再不下死手整治,赶明儿我若一个错眼,岂不是由得她们将怡趣院的房顶都给揭了?趁渝儿还有两个时辰才归家,让周显家的多带几个人,咱们一起去怡趣院!”
  “夫人,周显家的要去大爷院子里候着,恐不得闲,不如让王娘子来,她是做惯这类事的!”琉翠忙说道。
  邵氏想了想便依了琉翠,琉翠忙出去寻王福生家的,一旁听着的陈娴雅很想大声叫好,周显家的与青果到手的鸭子马上就要飞了,不知道她们晓得后会如何懊恼得吐血。
  陈娴雅转念又一想,怡趣院那汪水被搅得越混岂不是对她与琼娘更有利?若邵氏的左臂右膀也掐起来会是什么情形?所以怡趣院的好处不能让王福生家的与琉翠独占。

  ☆、015搜捡(求收藏与推荐!)

     
  陈娴雅拉着邵氏的袖子期期艾艾地说道:“母亲,周娘子也去,她们打架很凶,怕母亲吓着!”
  邵氏自动理解为傻女儿在关心她,立刻眉开眼笑拉着陈娴雅出屋子,见着门口正在心内暗暗问候琉翠祖宗的青果,说道:“娴姐儿说了,让周显家的也带人跟着去怡趣院,你们都紧着些,不可误了大爷的事!”
  青果来不及细想为何是傻子陈娴雅让周显家的分得一杯羹,忙转身去叫周显家的。
  琼娘悄无声息地来到陈娴雅身后,佝偻着腰将陈娴雅的裙子抚平,一旁看着的邵氏暗暗点头,更加相信那转运符为陈娴雅带来了好运,连韦琼娘这样的人都会莫名其妙地与她互相投缘。
  怡趣院正堂内,邵氏高踞上首,旁边的小杌子坐了傻愣愣的陈娴雅,吴妈等人在地下跪成一排。
  王福生家的与周显家的此时惊人的默契,王福生家的在卧房内亲自将陈娴雅的首饰挑出来,一样一样地对着帐本子清点,趁人不备,几样赤金首饰便到了自家荷包内。周显家地则带人在怡趣里一间间屋子地细细搜捡,重点是吴妈房间,看有没有青果说的玳瑁头面,当然这里拿一根簪子,那里顺一块碎银,过后难道还有谁敢来和她说丢了东西?尤其是小命快要不保的吴妈。
  盏茶功夫,王福生家的便出来回禀,“如今大小姐的首饰只剩下五十三件,记在账上的首饰为八十四件,失窃三十一件,其中有两套二十四件刚上帐的赤金镶宝石头面比较贵重。”
  吴妈听得明白,冷汗与泪水将塞嘴的汗巾子都湿透了,专管陈娴雅首饰的水仙更是面色苍白,几欲昏厥,红梅几个也露出惊惶的神色。
  周显家的也带了几个婆子进来,将搜出来的东西扔在几人面前,指着几颗从首饰上掉下来的珠子与几块用油纸包着的明显是邵氏小厨房里做出来的糕点向邵氏禀道:“这是苟婆子,陈婆子及刚来的韦婆子屋里搜出来的!”
  苟婆子没有被堵嘴巴,忙申辩道:“糕点是陈婆子的,那几颗珠子是上回大小姐扯继了线的珍珠项链上的,当时全掉在院子的草丛里,是水仙姑娘说那珠子恐找不齐了,去王娘子那里报了损坏,也不独独我捡得,大家都有捡拾,青儿还拿那珠子做了一副耳环!”
  王娘子翻了翻账册,点头道:“确有这回事!”
  青果见状又上前将陈婆子嘴巴里的臭袜子拉开,陈婆子立马又是磕头求饶,又是大哭,“夫人饶命,奴婢是做粗使的,平素连大小姐的屋子都不得进,那糕点是奴婢的干女儿桔儿给奴婢的,奴婢家上有老下有小,全指着奴婢这份月例银子活命,奴婢纵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偷东西啊!”
  邵氏厌烦地挥挥手,让苟婆子与陈婆子退到一边,等一下再作发落。
  周显家的又指着一大包零零碎碎的东西说道:“这是西边第二间屋子的东西,是哪几个的?”
  蔓儿,青儿,绿儿忙使劲挣扎,邵氏示意让他们三个说话。
  蔓儿呛咳几声后,抢先出言,“夫人饶命,因水仙的娘在夫人跟前得脸面,她又比我们年长能干,院子里一直是她在做主,奴婢们都听她的话行事,这些首饰与吃食都是她让我们分了的!”
  青儿与绿儿虽与水仙交好,但在这性命攸关之时,除了哭,什么话都说不敢多说。水仙的身子不住地扭动,显然是有话想说。
  邵氏却不想给水仙机会,只当没看见,众人自然领会她的意思,周显家的又将剩下的两包打开,稍小的一包东西与蔓儿房里的差不多,都是些不太值钱的小首饰与吃剩下的糕点零嘴儿,红梅与桔儿主动领了,除了求饶也不敢再多言。
  最大那一包可就热闹了,明晃晃的大金件儿十三样,翡翠镯子五对,金银裸子二十三只,时新绢花三朵,还有零散的银首饰及名贵的边角布料,整整齐齐地摆在众人面前,若折成银子最少也得五百两。
  丫鬟们倒罢了,两位管事娘子眼里闪动着妒嫉与贪婪的光芒,她们在陈家也算有几分体面,平素也有几样拿得出手的首饰,如今看来竟不及这老货的一半。青果与周显家的目光对接,周显家的微不可见地点头,说明青果想要的东西得手了,如今她们要做的便让吴妈再也没机会翻身。
  陈娴雅的目光却落到那只滴金点翠的金步摇上,这是盛万财特意为江氏订制的,江氏孀居后便不再戴过,如今竟然出现在这贱婢手中。
  “让她们两个说说这些东西的来处?”邵氏让人将吴妈母女的嘴布拿掉,根本不问陈娴雅的首饰是如何丢的,也不管失窃的首饰找没找到,却直接追问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的来处,分明是动了杀机。
  吴妈委顿在地,知道这回无论如何是避不过去了。她原本以为邵氏将她派到怡趣院,暂时不会灭她的口,没承想她刚来怡趣院的第一天,陈娴雅的首饰便丢了,她当时脑子一根筋只想先拿住值夜的红梅等人将责任推掉,谁知怡趣院里的贱婢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人没拿住,却打得鸡飞狗跳,还惊动了邵氏,连分辨都不及便直接被周显家的绑了。
  自知必死的吴妈很快便冷静下来,她现在要保唯一的女儿水仙的性命,不能让邵氏有借口斩草除根。
  “夫人明鉴,这些东西都是奴婢当初在秋获院时盛家太太赏的,并非大小姐丢失的首饰。奴婢与韦琼娘都是昨日来的怡趣院,又是红梅值的夜,大小姐的首饰却突然丢失,奴婢失职,更知罪孽深重,不敢求夫人饶了奴婢的贱命,但这秋获院内早就分了水仙与红梅为主的两派,并非水仙一人可以作主,况且水仙是负责管理首饰,她自己狗胆包天偷偷拿了也罢了,怎么可能还让别人私分自己担责?都是那起子贱蹄子不服水仙,又见奴婢也来了怡趣院,让她们没有从前那般自在,个个将大小姐的东西当自家的,所以合起伙来诬赖奴婢母女。水仙自小服侍大小姐,夫人从前也赞过她用心,求夫人念在奴婢母女多年忠心的份上,让奴婢将水仙的罪责一起担了。”吴妈爱女心切,自然流露,在场众人多少有些动容。

  ☆、016杖刑

     
  邵氏也用帕子按了按眼角说道:“今日大爷与大少奶奶归家,怡趣院的事我暂且不与你们算。吴氏,我看你也是个明白人,我也不与你多说,这些东西你说是盛家太太赏你的,骗鬼都不会信,盛家再有钱,也不至于拿几百两银子一套的头面赏一个奴婢。我与盛家太太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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