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天日,她却再也无法见我。不错,我就是恨他,恨他,恨他的母亲……只要能让他痛苦,我就会去做。”
“只要能让他痛苦,你就去做?”郁青青几乎不敢置信,“所以你就来伤害这样一个与你无冤无仇的弱女子?秦煜,为什么你会这样,为什么你是这样的的?我不认识你,我现在才发现,我不认识你……”
陆煜的样子浮现在脑海中,她全身无力,歪了几步,急忙扶在了床头才稳住身子。
陆煜,她是了解陆煜的,至少他是阳光的,他是善良的,是那种明知路边要钱的人日子并不清苦,他还会给一点零钱人,他也会有讨厌的人,也会有极生气的人,可却从来不会想去伤害别人,而秦煜……秦煜是怎样的,她一点也不知道,他能因为恨意而让一个人活活被狼狗咬死,能让一个柔弱可怜的女人在他面前因为回忆而痛苦疯狂,而做这一切时,他甚至还能在一旁欣赏,这样可怕,这样可怕,她曾以为秦悦是最心狠手辣的人,可如今才知,比起他来,秦悦竟是个善良的好人。
秦煜看着她,脸色慢慢变得苍白,“现在才发现,你不认识我?”他笑了笑,喃喃道:“不认识我?是么,你终于发现,我并非你想象中的样子了……”说完,再次苦笑,然后声音立刻变得冰冷,朝身后吩咐道:“本王要回去了。”
身后的守卫立刻推了他出去。
郁青青疲惫着,无力着,直到耳边传来一声声“娘娘”才回过神来,转而看向太妃,然后立即动身,与采萍一起将她抱到床上。
“王妃,王爷呢?为什么太妃突然又被送到万恩寺来,为什么王爷一直都见不到人,他……他是出什么事了吗?”采萍看向她,神色中尽是疑惑与无望。
郁青青立刻摇头:“他没有,没出事,他……”她却不知道怎么说,在她还在踯躅时,采萍突然又问:“那刚才的端王呢?我记得,他是被幽禁了的,王妃和他……”
她似乎猜出了些什么,又似乎不敢相信,只是充满期冀地看着她,希望她能除掉她心中的疑惑,可郁青青却沉默一会儿,看看昏睡的太妃,坦言道:“采萍,我不再是睿王妃了,拿了秦悦的休书离开后,我在将近半个月前,嫁给了端王。”
采萍满脸的不可置信。
“这……这,王妃您是在骗我吧,怎么会……王妃与王爷那么好,那么好……”
“是真的,这事……你先不要告诉太妃……”郁青青无奈,只能想先这样瞒着。
采萍仍沉浸在刚才晴天霹雳一样的消息中:“我与太妃在碧云山中,竟是什么都不知道,王妃,外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你们是因为无奈才分开的吗?这……莫说太妃,就是我一个奴婢都不能接受……”
郁青青摇摇头,叹声道:“是真的,采萍姑姑,其实,我与王爷并没有那么好,那只是为了骗太妃而已,我当初是被迫嫁给王爷,王爷也是一时气愤才……”
“可王爷他是真的喜欢王妃的,王妃,与王爷在一起不也很有趣,很开心么?”采萍立刻道,王妃,也许之前王爷娶王妃是因为一时之气,可在后来王爷对王妃却是真心的,要不然他如何会带王妃去见太妃,又如何会待王妃那样好,甚至在王妃堵气到山上后冒着雷雨赶来……王妃,王爷也许并不温柔,可他却从未待人这样过呀!“
郁青青不愿去回忆那些有关秦悦的往事,无奈地闭了闭眼,只说道:“采萍,无论如何,我如今是秦煜的妻子了,和王爷,再没有什么关系。”
采萍无言,看着她,满脸的惆怅与不解。
她看了看太妃,说道:“太妃受了这么大的刺激,醒来后不一定会平静,你手上是有让人昏睡的药吧?等会要是太妃醒来就给她服下一点,她这情形让人不放心,我知道一位神医后人,现在就去请她来,在她过来前,你不要让太妃有醒来。”
采萍沉默着点头,看着她,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最后只是长长的一声叹息。
郁青青离开,仍以着最快的速度往回走。
秦悦,秦悦,今日,又有人提到他的名字。他带她去见他的母亲,他在他母亲面前有意逗她,与她调笑,他冒着电闪雷鸣上山去见她,他还专门准备了烟火,要让她去看……是的,许多事,她都还记得的,只是平时竟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记得的。
秦悦,秦悦,其实,她并不愿想起这个名字,这个名字,会让她心乱。
花飞嫣又在乐正舒房内,没有上药,只是坐在桌边似乎等着什么,又不知道是等着什么,她却想不了那么多,只立刻道:“飞嫣姑娘,你快去给我看一个人!”
花飞嫣几乎是立刻就站了起来,好像马上要走的样子,随后看见依然坐着的乐正舒,才有些急促地问:“看,看谁?”
郁青青连忙道:“去马车上再告诉你,快!”
花飞嫣又是拔腿就要走,这个时候,乐正舒站起身来,她才猛然记起,然后道:“舒哥哥能和我一起去吗?”
郁青青连着点头:“可以可以!”
花飞嫣这才拿了药箱,与郁青青一起往王府外走。
时间紧凑,没时间准备多的马车多的马,几人便上了同一辆马车,一坐下,郁青青就与花飞嫣说出太妃的病情:“现在让你去看的就是之前所说睿王的母亲,她神智有些问题,因为……因为……”
吸口气,她才说道:“因为以前睿王失势的时候,她被关进了牢中,然后在牢里受到了狱卒的污辱,这样,她就疯了……”
秦悦禁不住,紧紧捏住自己的身侧的衣服。手上还有伤,伤还没完全好,用力之下还会疼,越用力就越疼,可他还是禁不住要去用力,用力拽住自己的衣服,才能稍稍忍住一点心中的痛,才能忍住此时的冲动,迫使自己不要立刻赶到万恩寺去。
青青来去的时间不长,可这时间对他来说,却是度日如年。不知道万恩寺是什么情形,又不知道母亲是什么情形,他甚至希望秦煜是善良的,只是去看一看,然后青青在发现什么都没发生下对他冰释前嫌。
“之后听说她被送进万恩寺,在那里浑浑噩噩过了十年,然后十年后秦悦回来,她在见到秦悦后突然正常了,不再像个疯癫之人,只是忘记了十年之前的事,以为秦悦还是十七岁,以为当时的皇帝没有驾崩,以为自己还是贵妃,然后秦悦便将她送到了城外的碧云山上。在那里,他为太妃建了座和皇宫一样的玉璎宫,那是以前太妃在宫中住的地方,然后身边侍候的也都是以前侍候她的太监宫女,他们还叫她娘娘,还过着以前在宫中的日子……这样,她偶尔会想起以前会痛苦,可经过安抚之后又会好起来,对受刺激的事忘得很快,可是今天……”刚刚发生的事,竟让她有些难以启齿,想了想,省去了一些,直接说道:“今天她看见了好几个狱卒,这让她想起了当时最痛苦的事,然后就昏过去了,我不知道怎么她醒来之后是什么样子,所以才让你去看看。”
“狱卒……”情不自禁地,花飞嫣看向乐正舒的方向,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头微微低着,比以前都要沉默,可从她这个方向,却能清晰地看到他紧捏身侧衣服的样子,另一只手,也将剑握得死死。
“舒哥哥,在马车上,你就把剑先放一放吧。”她害怕,怕等他将手上的手套摘掉,发现结了痂的伤都裂开,她亲眼看到他所经受的痛苦,从满身伤痕到现在的愈合,何其不易!
秦悦明白她的意思,慢慢地,将手中的剑放下,另一只手也将衣服松开,心中告诉自己,也许花飞嫣有办法,有办法救好母亲。
说了己回回。郁青青早已来不及道:“飞嫣,这样的病你能治吗?太妃的情况严不严重?”
花飞嫣凝重道:“太妃是心病,自古心病就是最难治的,因为药石完全束手无策。我小时候见过一个来求诊的神智不清的人,倒是在我爹的努力下治好了,只是那人比太妃的情况轻,也明白自己有神智上的问题,很配合爹的治疗,至于太妃……她是连自己有病都不知道的……”
郁青青点头,然后沉默,好一会儿,才喃喃道:“也不知道秦悦他在做什么,太妃出了这么大的事,他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有什么能比自己的亲人重要呢?”
花飞嫣看看乐正舒,忍不住说道:“也许是有其他原因呢?好像自从那天晚上后,秦大哥就变了很多。”
郁青青抬眼不解地看了她一下,很快道:“算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眼下还是太妃要紧。”
再进万恩寺,还没进门,就听到太妃的声音。
“皇上……皇上……”
“不要……你们不要,救命……”
声音那样无助,那样凄惨,他们立刻冲进去,只见太妃躺在床上,眼睛虽闭着,神情却及痛苦,脸上满是泪水,一会儿叫喊,一会儿又张了嘴似乎叫不出来,采萍在一旁守着她,一边哭着一边安慰,“娘娘没事,那是梦,那是梦啊……”
这安慰并不抵用,可除了安慰,她却没有半点法子,一听见身后的脚步声,立刻就转过头来,急切道:“王妃,王妃,你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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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秦悦
这安慰并不抵用,可除了安慰,她却没有半点法子,一听见身后的脚步声,立刻就转过头来,急切道:“王妃,王妃,你终于来了!”
郁青青急跑进去,看着太妃被噩梦折磨的样子,一把就将她手握住:“母亲,母亲,没事了……”说着就转身朝花飞嫣喊:“飞嫣,你快来看看该怎么办?”
没想到转头间,却见乐正舒比花飞嫣还快地冲了过来,一下子就站在她身旁。爱殢殩獍
他立即伸手要去触上太妃的肩,却在半空中凝滞住,然后一动不动看着床上的惊魂中的太妃。她看不见他此时的目光,看不见他此时的神情,可单单凭感觉,她就能知道他是看着太妃的,不错,就是看着太妃的,而且是以一种关切的、痛苦的样子,哪怕他仍是一身黑衣,仍是将所有能让人分辨出心中感情的部分都隐藏在黑色的衣料中,但这样的气氛,她仍然能感觉到。
“姚姐姐,舒哥哥,你们……你们让开些……”花飞嫣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郁青青这才回过神来,立刻将目光从乐正舒身上移开,然后退开两步。
乐正舒此时也缓缓退开,比她退的距离还短,目光也一刻也没从太妃身上移开过。直到,他转过头来,发现她的目光。
被看到她一动不动地盯着他,郁青青有些尴尬,倒反而坦白道:“乐正公子怎么了?”
乐正舒缓缓摇头,一旁的花飞嫣急声道:“我要给太妃扎|针,姚姐姐,你们来帮帮忙。”一句话,将所有的疑惑与沉默都打断。郁青青再顾不得乐正舒奇怪的态度,马上就走到了床边,采萍也早走了过来。
“姚姐姐,先将太妃的衣服解开,然后将她翻过身来。”
郁青青与立刻就要去解,动手间,却见采萍没行动,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便看到了仍站在床边一动不动看着太妃的乐正舒。
“乐正公子……”郁青青出声提醒了,他这才朝她们这边看过来,似乎才意识到了问题,然后再次看太妃几眼,这才缓缓转身往房外走去,脚动迈步间,不知多不舍,多留恋。
被翻过身来的太妃很快就被在头上扎了两针,两针扎下去,她倒平静了下来,紧接着,又一根一根针的加,直将她满头都插上,再至后颈上,甚至肩头。15353459
看着那满头密密的细针,郁青青好一阵心疼,隐忍间,竟听到了一阵哭声。
却是采萍的,她向来沉稳,此时却是看着太妃嘤嘤哭泣,在她看过去时也正好抬起头来,看向她道:“王妃,王爷在哪里?为什么他不来看看呢?”
“他……可能暂时还不知道这边的事情吧……”郁青青不知该如何作答:“我与他……也很久没见过了……”12q8r。
采萍看着她满脸无奈,再不说什么,又将床上的太妃好一会儿,然后问:“姑娘,太妃能好么?”
花飞嫣插下最后的细针,然后凝重道:“我现在不过是让太妃镇定下来,接下来她会睡得安稳些,不会再这么连着发噩梦,只是……她终究要醒来,也不知道醒来之后是什么样子,我再开些药,煎好了等她醒来就给她喝,那时应该会好些。”
不一会儿,花飞嫣就开了药,郁青青拿了药方就跑到外面,只见外面的乐正舒正一动不动站在院中,沉默而萧索,不知道想着什么。
“乐正公子,可否麻烦你一件事?”郁青青问。
他回过头来,她将药方交到他手中:“能帮我去外面抓这些药来么?这寺院里的人我也不知道能叫谁……”
他很快就接了药方,才要离开,她脑中意念一闪,终是开口道:“等等!”
乐正舒回过头来,她犹豫良久,回头看看身后,下定决心地开口道:“我和你一起出去!”
两人离了万恩寺,在最近的药铺抓好药,乐正舒才要往回走,她却突然开口道:“乐正公子,还能帮我一件事么?”
乐正舒回过头来,她恳切道:“我知道你身上有伤,也知道……你有仇人,还和睿王府有关系,可我现在真的很着急,我想问你,以你的武功,你能闯进睿王府么?虽然我与睿王秦悦已经再无瓜葛,可看见太妃这个样子,我真的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过来看看,太妃以前受到很小的刺激都是危险的,现在这个样子对她的伤害真的无法预料,秦悦是她的唯一的孩子,当初就因为他太妃才突然好起来的,他一个人抵得上我们这么一群人,我想约他出来,想让他过来看看,然后问一问他到底准备怎么救太妃的。所以,我想求你闯进睿王府,在外人不知的情况下,替我送个信到他手中。”
他沉默了好久。
不说不,也不说好,只是看着她,一动不动看着她。
“乐正公子?”她问:“你……不愿意是不是?我也知道我是太过自私了,哪里的守卫很森严,比端王府还森严,你去说不定会有危险,是我太……”
安慰声除立。她的目光无望又充满渴望,那是她在他面前从来没有露出过的目光,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现在不该与白衣有过多接触,因为他如果知道自己的存在一定会想尽办法除掉自己,可是,他真的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的目光,这样,对他有需求的目光。
她厌恶地看过他,不屑地看过他,满载恨意地看过他,却从来没有这样又希望,又不忍流出太多希望地看着他……看着她这样的目光,他完全无法拒绝,只想她要什么,他就去替她做。
况且……他也给自己找到了理由:以现在的局面,他其实不该拒绝她,他当然有闯进睿王府的本事,那里他比哪里都熟悉,不过是送一封信也没什么,她这样关心母亲,他不答应她一定会想别的办法,那还不如他来做。再说,如果白衣真的被她说服得来了一趟,兴许,还真能对母亲有所帮助。
就在郁青青以为无望时,他点了点头,然后将手中的药包递向她。
“谢谢你,乐正公子,谢谢你!”郁青青忙接过药包,连声道谢,然后在他的注视下跑回药铺,找人借了纸笔又写又画花了好些时间,然后将两张纸递到乐正舒手中。
她看向药铺不远处,说道:“那边有个酒楼,我就约了他在那酒楼里见面,你注意着自己的安全,不要和他碰面,这里小的那张纸是要交给他的,大的是我画的睿王府的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