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敌人都消灭,只有能够巧妙的利用敌人,化敌为已,才是上策。小皇帝身边的那两位老师分明是在用皇帝来排除异己,只怕时间长了,不用咱们出手,朝中都会怨声载道。虽然奴婢没见过先皇,可凭着先皇所写的战策,也能摸透几分。从一个贫民成为帝王,可不只凭着杀敌凶猛小皇帝只学会了他对敌人下手狠辣,毫不留情,却没学会他的隐忍和宽博。”
四王爷不禁笑道:“听你这话倒是来宽慰本王的,而不是谈政事的”
“知已知彼,百战不殆。如果四王爷了解你那位皇侄,只怕不用奴婢预测,也能猜出他的下一步动作。奴婢的预测已经快枯竭了,只怕到时再也帮不到四王爷了。”谨惜低声说。
正文 202遥望
202遥望
四王爷沉思半晌,说道:“他已经成功的把老六消灭了,下一步难道是想……激怒我,让我失控,好找出我的破绽?”
谨惜点点头,说:“因为控制六王爷,采用监察御史分其权力的办法很成功,所以他会大力推行,在所有蕃王封地实施监察道制分权,只怕还是第一步,以后,他会步步紧逼,直到……没有退路,向他投降为止”
四王爷的脸色随着她的话越来越铁青,最后,紧握的拳头狠狠砸在桌上。眯着眼睛说:“这小子想掐住本王的脖子,他还嫩了点只要蒙兀人和女真人在北边不消停,看他的龙椅还坐不坐得稳”
谨惜微微一笑,这匹凶狠狡诈的东北狼可是不好惹的那只角还没长全的小龙有点太心急了,连位置都没坐稳就想把所有敌人都消灭掉,似乎是太急迫了点
半个月后,圣旨传来,新任辽东道监察御史已到辽东边境。而四王爷却不在府中,因为女真人正“偷袭”边境,他去巡边了。
不过听到新任新任辽东道监察御史的名字却让谨惜大吃一惊因为,这个人竟然是……陆子皓
小皇帝究竟是怎么想的?竟然让陆子晧这个背叛四王爷的人到四王爷眼皮底下难道是想恶心四王爷,让他一怒之下杀了这个“辽东道监察御史”,然后有借口治四王爷的罪?真是圣意难猜啊……谨惜不禁挑了挑眉。
自从被四王爷“吓唬”后,谨惜知道自己反正也逃脱不掉辽东这个是非之地,也只能努力帮四王爷在逆境中求生。
负责接待工作的是王府长史端木,他不单单是王爷的属官,而是王爷少年时期的伴读,与他情份非常。不过端木与四王爷不同,他的性格更加圆滑,一团春风的背后隐藏的狡黠如狐的性格。比起冷傲如冰的四王爷,他更适合与那个禽兽周旋
谨惜站在王府高大的城墙垛口看着监察御史一行人等从正门而入,那个穿正七品服色的男人身材修长,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想必就是陆子皓。
正在此时,她突然看到队尾一个秀美的身影十分眼熟……谨惜不禁大吃一惊那个如芝兰玉树般飘逸的少年好像是湄生?
她的呼吸一窒,双手按着墙头,只觉得身体僵硬,似乎所有的力量都消失了一般。
他怎么会跟这个禽兽在一起?他怎么能忘却母亲的惨死,忘却一切仇恨,认禽兽做父???不可能,一定是她认错了可能是与湄生长相接近的人也说不定……
突然,一阵寒风刮过,胡乱塞在袖中的手帕从袖中滑落出来,掉在城头的箭垛之上。谨惜心中一惊,刚要伸手去抓,结果那条丝帕却顺风飘了下去。
谨惜吓得忙一缩头,双手拄在冰冷的砖墙上。半天,她从垛口偷偷探头望去,只见那浅粉色的丝帕正握在疑似湄生的少年手中。
毕竟她与湄生也有两三年未见,十多岁的孩子变化是非常大的,她在心中极力否认那个少年就是湄生。
只见那个少年也正抬起头望向高大的城墙,他的目光在空中与谨惜相遇。相隔极远,虽然谨惜看不清他的表情,可他把丝帕放在鼻下闻着的轻薄姿态却让她心生怒意
她退到那个人看不到的暗处,心中却升起无尽的慌乱……直到那长蛇阵般的人群进入了银安殿,谨惜才匆匆下了垛楼。
来到银安殿外,几个侍卫忙向她施礼,她摆摆手止住。低声说:“我不过是好奇看看,你们站岗,别在意我。”
说完就踮起脚来望向殿内,只见众人分宾主落座,其中那个陆禽兽一副倨傲的表情,面对端木连眼皮都不抬一下。谨惜又望向他的右首,是个中年武将,身披红色将军披风,看来只是个中级品阶的武官罢了。坐在陆禽兽下首的那个少年转过头与端木说话,只能看到他的后脑勺,急得谨惜出了一身的汗,也没看清他长什么样。
“该死的,如果真是湄生,就给我回过头来”谨惜在心中暗骂。
正在她失望之时,那个少年仿佛听到她的咒骂一般,突然回过头望向窗栏……谨惜不禁呆住了
这个距离比在城墙上近多了,她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那个少年的模样。他那双极有特点的凤眼微微上挑,含着一股阴鹜之气,尖若莲瓣的下巴,吹弹欲破的肌肤比女子更嫩滑。只有紧抿的唇和目光中的冰冷才让人觉得此人不可轻亵
湄生……他变了谨惜的手紧紧抓住窗栏,差点把脆弱的木雕花折断。她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生怕一闭眼睛,只是她的错觉而已
她做梦也没想到会以为种方式见面他放弃了他梦想的学业,却投身于这个禽兽,难道名利地位抵得过仇恨吗?就算有血缘关系,也不能跟这个禽兽为伍啊她紧紧咬着嘴唇……一定要想办法跟他见一面
可是怎么能躲得过端木的眼线呢?她沉思不语……
半晌,她突然转身而去,来到王府后厨。在王府已经两年,大概没有人不认识这位睿思姑姑。她是王府传奇性的人物,连四位夫人都不敢轻易得罪于她,不但得到王爷的欢心,连小世子都视她如亲人,许多人都在暗暗猜测几时她会升为侧妃。
厨房的管事田嬷嬷见她亲自来了,自然不敢怠慢,笑意盈盈的迎了上来,忙问道:“什么风把睿思姑姑吹来了?真是贵人踏贱地,想吃什么要什么就叫人来吩咐一声,竟然劳动姑姑亲自驾临……”
谨惜打断她的虚与委蛇,淡淡的说道:“我知道田嬷嬷一向谨慎,只不过这次宴请的客人可是皇上亲自派来的,所以要格外加小心,不能让人挑出毛病来,所以我才来走一趟嘱咐嘱咐”
“老奴也怕准备不周给王府丢脸呢,正好姑姑就来了,快帮我看看有什么地方不齐整”田嬷嬷亲自打起竹帘,把谨惜让进厨房。
三间宽敞的大开间并没有兼并,而是分为灶台和生肉生菜区,后面临井的地方还有处理台,再后面的库房存着米面油和一些调料……看上整洁有序。
谨惜不禁点点头,说:“田嬷嬷是王府里的老管事了,哪里还要我指点?我也不过是奉命而行,走个过场罢了。”
反正她也不说,田婆子不知道是奉何人之命,当然也不敢去问王爷和端木长史。
田嬷嬷笑道:“老奴当然要竭尽所力,只怕还有不到之处,姑姑不如再看看菜单和菜式哪里不好?”
这王府里的管家婆子哪个是不会看眼色行事的?她巴不得能靠上谨惜这颗大树。平日里谨惜根本不会出入厨房这种地方,她想巴结也巴结不上,终于有这个机会,还能不抓住了?
说着忙把菜单呈上,除了像海皇羹、荷包里脊这样的宫廷风格的菜式,还有极具北方特色蒙兀特色的紫驼峰、黄羊腿、元玉浆,还有朝鲜的柿糕,女真的饽饽等风味小吃,端得十分整齐
谨惜点点头,说:“这菜式也拟得好,只怕京中也难吃到如此珍贵的紫驼和黄羊呢”
田嬷嬷故意卖弄自己的好庖厨手艺,带着谨惜挨个验看菜式,其中有一味四色糕,是用得四种有颜色的面和成,扭做花瓣状上面点缀着葡萄干、核桃、松子等干果蒸熟。
田嬷嬷看她似乎对此糕感兴趣,忙用筷子夹起一只来放在小均碗内送到谨惜面前:“姑姑尝尝,都弄得很干净的。”
谨惜摇摇头,笑道:“非是不依赖田嬷嬷的手艺,只是觉得此糕装在大盘中不太好看,应该用倭国来的黑漆描金小方格盒装,每格正好一个颜色,中间再点缀一朵刚采下来的木樨花,每人桌上一个盒子,就美食美具美形俱全了”
田嬷嬷马上赞道:“还是姑姑想得周道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原本这糕只是摆盘的小吃,如果一妆点倒成了一道色香味美的美食了”
她忙回头吩咐人去管茶具餐具的管事要那倭国进贡来的黑漆填金小方格子盒。
又闲聊一会,那送盒子的人才来,田嬷嬷命人忙换了盒子,照谨惜所说点缀起来,的确看上去更加上档次了。
谨惜看着那盒子,突然问道:“这次客人一共有几位啊?”
“听说是三位,监察御史和前来护送的吴将军,还有陆御史的公子。”田嬷嬷皱着眉头数道。
谨惜正在抚弄那黑漆盒,听到后故做惊讶的说:“哎呀,我倒是忘记了,这盒子上的图案是有讲究的,要根据图案分宾主尊卑,可别把盒子上错了一定要把嵌金镙的给陆御史,镶银角的给吴将军,钉铜虎的给陆公子,最后那个玳瑁斑的给端木长史。”
“呃……”田嬷嬷年纪大了,忙唤过一个年青的厨娘帮她记着,然后算着时间快到了,匆匆把共装入提盒,组织人马送到银安殿去。
正文 203见面
203见面
“田嬷嬷快忙正事吧,我也该告辞了。”谨惜忙说道
谨惜才要告辞,田嬷嬷忙张罗着给她装了一盒子各色点心,说是她平日伺候王爷世子劳苦了,若有什么想吃的只管吩咐,不必客气之类的话,才放谨惜离开。
而谨惜却在银安殿后廊的角门处静静等待……当湄生掀开盒子,一定会发现压在四色糕下面的纸条。
果然,在宴席正灼,吴将军和端木舞剑斗酒之时,“陆公子”借口出来解手,被一个侍婢引着来到后面的角门。
湄生刚走进去就被谨惜一把拉住,谨惜用手指在嘴唇上示意禁声,拉着他悄悄从后门溜了出去,只留那个侍婢在门口傻等。
她拉着他在黑暗的回廊中奔跑,夏日翠柳掩映着水榭亭台,她在前面奔跑的身影还有那熟悉的香味都让湄生不禁动容,被她牵着的手也感觉有些颤抖,他用力握住那双他一直魂牵梦绕的手,再也不想放开。
直到一个封闭的小院,谨惜才停了下来,回过头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湄生。突然,她伸出手……一声清脆的耳光打在湄生脸上,让他不禁怔忡。
谨惜压抑着愤怒的声音低声吼道:“你是湄生吗?你是我所认识的那个单纯善良,只喜欢读书的孩子吗?为什么要跟他在一起?不知道什么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吗?你想变成跟他一样禽兽不如的浑蛋吗?你已经忘记你母亲是怎么死的吗?还是你所受的屈辱不够?”
“谨惜……”湄生死死握住她的手不放,轻声说:“原谅我,以为种方式见你当年我听到蒲大人出事的消息时,便急忙向老师借了银子从书院赶到东泽,可是我来晚了,到了东泽,监牢的人告诉我,说你刚被人买走。我给了她十两银子她也不肯透露消息,说是命比钱重要。她的这句话我便明白了……蒲大人是被一个极有势力的人陷害了可是,凭我这一介儒生,又怎么能调查到幕后的凶手?罗大宁、魏泽钊……熟悉你的人都失踪了。我跟疯了一样在渔容打听你们的消息。可是,没人能告诉我。我……我实在没办法了,我不能失去你你一次又一次的帮助我,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你们全家出事吗?我一定要找到你我要救你……唯一能帮我的只有那个浑蛋我回了书院向恩师辞行,转而北上京城找到了他。他以为我早就死了,如今失而复得,他几乎对我这个唯一的儿子有求必应。他原本就是四王爷的人,暗中动用一些力量去查……开始我根本没想到你会在辽东,直到后来辽王妃殡天,你才逐渐纳入我的视线。皇上驾崩,趁四王爷入京,我才派人过来才证实了你的身份于是……我便略施计策让陆子皓相信投靠小皇帝比跟着四王爷有前途,他背叛了四王爷。不过小皇帝也不是吃素的,偏偏把他派到辽东来试探四王爷,看四王爷会不会动这个在眼皮子底下跳来跳去的叛徒这是小皇帝的一步棋,我借他的这步棋,顺理成章的来到辽东,还手握小皇帝赐与的权力,现在……我有能和亲王抗衡的权力,我一定能保护住你谨惜,等四王爷回来,我就会向他要人,我要让你留在我身边”
听了湄生的话,谨惜只觉得眼中一热,泪水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她一把搂住湄生,低声道:“你这个傻瓜为什么要放弃正当入科举的道路而选择跟着那个禽兽?如果为了我而毁了前途,你以为我就会高兴吗?”
湄生没有说话,轻轻的把她拥在怀里,他满足的闭上眼睛……有多少年,他终于不是在梦中,而是真实的拥抱着她,感觉着她的香味和温度。
哭了不知多久,谨惜才抬起头……忽然发现湄生竟然比她高了半个头,是啊,他也是个十六岁的少年了还心机如此深沉,要知道能在朝堂之上立足的人,哪个不是足智多谋,陆子皓并不是个白痴,怎么可能事事都听他的?可见这几年湄生的见识和手段有着怎样恐怖的进展
谨惜觉得被他的身子紧贴有些尴尬,稍稍退后了一步,仔细看着湄生,看着他既熟悉又陌生的成长,心中不知是喜是悲。
谨惜开口问道:“这几年你是怎么过的?他有嫡妻和妾氏吧?有没有为难过你?”
湄生嘴唇微弯,眼中尽是轻蔑,说道:“大概全家除了陆子皓没有不想我这个咋种死的。”
不用说也知道,那些妻妾知道以后所有的家产都会被湄生继承,怎么会心甘情愿?一定会用尽手段排挤诬陷他。
“如果一直在溪山书院跟纪夫子学习,以你的资质何愁功名前途?可你却放弃了唾手可得的功名而选择走这条路……都是我害了你”谨惜心疼如割,泪水止不住的流下来。
湄生从袖中取出那条粉色的丝帕,轻轻拭去她的泪痕。那双凤眸中满是怜惜,他说:“这是自己选择的道路,不关你的事。以科举入仕纵然能在官场得到尊重,可那需要多少年才能磨练成器,我没有时间去等,也没有耐心去等只要想到你还不知所踪,想到你可以会受到伤害,可能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可能生命会受到威胁,我的心……就像被火烧灼一般疼虽然这条路艰险,可是也教会了我更多书本上学不到的东西如何看透人心,如何利用敌人的弱点去击败敌人,我再也不是那个天真的孩子了。我会用我所有的力量来保护你,让你一世无忧相信我,我没有忘记我娘的仇恨,我也没有忘记自己所受的屈辱,只不过,在计划实行前,我要隐忍。”
望着忽然长大,大到让她陌生的湄生,谨惜不知该说什么。隐隐的,心中有丝担忧……
“你……不要轻举妄动辽东是四王爷的地盘,他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而且……你看到了,我在这里有地位有身份又得到四王爷和世子的重视,生活的很好。不要再为我做什么,不要让我担心你”谨惜抓住他的手,却感觉他的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已初具男子的形态了,她不禁蓦地松开了。
湄生垂下眼睛,不着痕迹的把她的手攥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