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昕摇摇头。
“顾佳茵只要心里不痛快,尤其是和男朋友吵架、失恋的时候,她就会来找宋星朗倾诉,星朗不管心里有多痛苦,都要听着、忍受着。她和男朋友出去游玩时,还会叫上星朗,星朗为了避嫌,就把我叫上了。有一次,我们住的宾馆不隔音,能清楚的听到顾佳茵和男朋友做爱时发出的喘息声,当时,星朗紧紧的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林贝贝倒吸了一口气,声音很大,以至于齐昕不停地打量着她,以为她要说什么,林贝贝只是睁圆眼睛看着齐昕,什么也话也讲不出来,她内心混乱得很,好像打翻了水彩盘子一样,各种颜色混在一起,理不清头绪。
“她还不让星朗交异性朋友,她删掉了星朗手机里所有女性的电话号码,噢,除了宋文溪的号码,如果她遇到星朗和异性在一起,她就会走上前去,挽住星朗的胳膊,恶狠狠地看着人家,再说,她经常来找星朗吃饭、看电影,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星朗的女朋友,所以时间一长,星朗身边的异性就绝迹了,即便星朗出了国,她还经常给星朗打电话,甚至去德国找过他。”
“顾佳茵的心理已经失衡了,她在折磨星朗,是这样嘛?”林贝贝终于冷静了一些,可以理性一点儿思考问题了。
“星朗也意识到这一点,想带顾佳茵去看心理医生,顾佳茵很激烈的反对,像要疯了一样,星朗只好作罢。星朗是欠她太多,可是她折磨星朗的手段太过残忍,我以为她只是一时之气,时间长了她就会饶了星朗,没想到的是,她折磨了星朗十三年,这期间她换了七八个男朋友,她也没说要回到星朗旁边,更没说让星朗找个女朋友,你能理解这个词吗,十三年啊。”
齐昕这段话的尾声一直在林贝贝脑海里盘旋,“十三年啊”,“十三年啊”,十三年是人生1/7的光阴,是4745天,是1138800小时……。
“打个比方吧,如果你做错了事,对方责骂你,一天两天你可以忍受,一个月两个月你也可以忍受,但一年两年你能忍受吗,十年八年你能忍受吗?”看着林贝贝似懂非懂的模样,齐昕继续解释着,“星朗他也是人,不是神,为了排遣痛苦,他只能拼命的学习,连娱乐都很少有,过得像苦行僧一样。”
“星朗从前不是这个样子吗?”林贝贝一直很难想像,23岁以前的宋星朗是什么样子。
“不是,那时他还有些朝气,偶而也会很阳光,后来他就变了,有些孤僻,说话偶而还很尖酸。”
齐昕的话,让林贝贝想起初识宋星朗时,她对他的印象就是这样,高傲,带着一些刻薄。
“星朗还爱她吗?”林贝贝最关心的仍是这个问题,这将决定她的去留。
“这么多年,他对顾佳茵的那些感情,早就折磨光了,只剩下还债了。爱这种东西是相互的,不可能一个人光知道索取,另一个人光知道付出,鲁迅他老人家不说过吗,没人可以做太阳,尼采曾以为自己是太阳,最后他发了疯。”
“我不敢确定。”林贝贝说话时,眼睛里像蒙着一层纱,又像蒙着一层雾,整个人很没精神,看起来既忧伤又可怜。
“有什么不敢确定的呢,”齐昕不自觉地握住了林贝贝的手,她的手没有一点温度,像从冰里刚捞出来一样,看来有些被残酷的事实吓到了,“从我第一眼看到你时,我就知道星朗喜欢你,他的表情变化不多,可是眼神太炽热,总是追随着你。你的性格也让我感觉到,你将改变星朗的命运。”
“我?像我现在这般彷徨,我会改变他的命运吗,只会增加他的痛苦而已。”林贝贝忽然想起了最近她对宋星朗的态度,充满责备,充满埋怨,不相信他所讲的每一个字。
“每个人都不可能坚硬如钢铁,每个人都有软弱的时候,但是你坚强乐观的时候比软弱的时候多,坚强乐观才是你的本性,而星朗需要的正是这样一个人,所以他才会不自觉的靠近你,你们两个人之间有天生的吸引力。”
“我不知道,”林贝贝一边说话还一边摇着头,“那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害怕会失去你,星朗在感情上其实很脆弱。”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因为我觉得你不会离开他。”齐昕回答得很坚定,比林贝贝现在拥有的心境还有坚定。
林贝贝只是摇头。
“暂时不要想这些了,洗个澡,再睡一觉,等你的消沉期一过,你就会有答案了。”齐昕低沉性感的声音在这时有很强的安抚力。
可是这一夜,林贝贝无法睡得安稳,总是在半梦半醒之间,齐昕所说的那些话一直在她脑海里盘旋,成碎片似的、像无数雪花飘在空中似的那样盘旋。
她在梦中,梦见有人把她劫走了,就像齐昕所描述的顾佳茵被劫时的情景那样,悲惨而凄凉,她倏地睁开双眼,猛地就坐了起来。
第一百一十六章 计较太多
林贝贝气喘吁吁,心脏似乎要跳出了她的胸口,涨得她好难受,她的额头和身上都很热,不停地冒着汗。外面有辟哩叭啦的声响,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下雨了。
一个寒冷的冬天,风吹进了破败的楼里,一个少女被脱去了衣服,躺在了地板上,身体、血液连同心脏一起结了冰……她脑子里总盘旋着这个场景,齐昕说得非常简单,她却自动的将这些景场化了,因为她是女人,她能理解这一幕意味着什么,她甚至能从骨子里感受到顾佳茵的痛苦。她觉得顾佳茵的做法是有些过份,却恨不起来她。
宋星朗也不可能置顾佳茵于不顾,她能做出这些离谱的事,归根结底都是因为他。
可是林贝贝也不想把宋星朗交给顾佳茵,她直觉顾佳茵不能带给宋星朗幸福,相反,她会让他更痛苦。
外面的雪越来越大,模样了林贝贝的视线,她从这一片模糊中,似乎看到了16岁的宋星朗和16岁的顾佳茵,他们脸上有着阳光一般的笑容,很快,这些幻像消失了,她的脑海中只剩下29岁的宋星朗和29岁的顾佳茵,一个沉默,一个愤世。
接下来几天,林贝贝依然是昏昏沉沉的,宋星朗打电话给她,她的态度仍是不冷不热,她不怪他,现在是她自己出了问题,她始终弄不懂自己的心情。
她干脆去心里咨询师那里去咨询,心里咨询师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胖乎乎的,说话时会露出笑容,脸颊上有两个酒窝,看上去很容易博得别人的信任。
林贝贝没说是自己的事情,她说是替别人咨询,她这样说时,心理咨询师看着一直看着她的眼神瞬时间就多出了一种意味,好像看穿她在说谎一样。
心理咨询师解释了一堆道理,林贝贝把大部分都忘记了,只记得她最想知道的那部分。
“他若和前女友在一起会幸福吗?”林贝贝这样问着。
“肯定不会幸福。第一呢,他们的爱情是在1岁时有的,那时感情还不成熟,经历过这么多年的变化,他们的感情也会在变化,第二呢,就是他前女友的心态是极不健康的,她若不能摆脱当年事件对她的影响,她的过激行为会一直存在,第三呢,如果他们结了婚,女的认为这理所应当,毕间这男的当年欠她的,男的呢,就一直存在赎罪的心理,这就存在着隐患,家对婚姻中的人来说呢,意味着放松,你就这个男人在外面工作很紧张,回家之后面对女人还得小心翼翼,你说这男人得多可怜啊。”心理咨询师似乎在都可怜宋星朗。
“那这个女人不可能会改变吗?”
“不可能了,这个男人也算是用心良苦,守了她十三年,可她没有丝毫的改变,说明她已经病入膏肓了,在我们这儿,心理有问题都认为不是病,实际上心理疾病有时比真正的疾病还可怕。”
林贝贝很认同这句话,心理咨询师一个劲儿地让林贝贝把顾佳茵带来,她可以帮她进行心理治疗,仿佛她是救世主一般,能把一切麻烦都解决。
林贝贝只是摇头,对于这件事,她实在无能为力。有一件事,她倒是肯定了,即便她离开了宋星朗,他也不会从顾佳茵那里得到幸福。
还未及把事情想清楚,齐昕打电话来,让她帮忙选钻戒。
林贝贝去了,结婚是件让人高兴的事,她也去沾一沾喜气。
“为什么不带千绘来?”林贝贝弯下腰来仔细看着钻戒,那些发着亮光的钻石照得她内心格外光亮,并且连成了一条长长的线。
“她说让我选,我又拿不准她喜欢什么样子的。”齐昕亦步亦趋地跟在林贝贝身后,眼睛也未看着钻戒,仿若买钻戒的是林贝贝。
林贝贝抬起头,目光里充满着怀疑。
“干吗这么看我?”齐昕被看得发毛。
“我一直觉得你比女人更了解女人心理。”林贝贝口下留德了,毕竟人家要准备走进婚姻殿堂了。
“你看这个怎么样?”为了防止林贝贝再说出不中听的话,齐昕转移了话题。
“你选的这个,千绘会喜欢,很娴静的,像千绘。”林贝贝扒在柜台上,努力地看着这个钻戒。
“你会选哪个?”
“我会选这个。”林贝贝指了指一款设计比较大胆的钻戒。
“这个钻石不够大,女人不都喜欢‘鸽子蛋’吗?”齐昕把手插进裤兜里,眼神开始游移,不断地瞅着过往的美女。
“我喜欢一串黄豆,”林贝贝说着,捏了捏齐昕的胳膊,小声说:“收敛点,你现在是名草有主。”
“就因为有主了,所以只能多看了嘛。”齐昕仍在东张西望。
所有珠宝专柜都走遍了,齐昕也没说哪个钻戒能入他的眼,两个人无功而返,齐昕倒是买了一大堆吃的和喝的,林贝贝很高兴,今晚吃得和喝得可以解决了,她现在一个人,还真不知道该吃些什么。
朱千绘在婚房等着他们。
齐昕回到婚房就开始干活,他正在朱千绘的指挥下,挂窗帘,铺床单……这时的齐昕,很像好男人了,因为朱千绘怀了孕,行动不便,他便承担下所有的活计。
他们的婚房是一个跃层,二百多平,两个人住起来似乎有些太宽敞,楼下是客厅、餐厅,还有书房,房间以小碎花为主调,装修得安静而温馨,看得出是千绘的手笔,因为和她的性格很像。楼上是主卧还有婴儿房,林贝贝和朱千绘在那里停留了很久。
婴儿房里已经摆上了小床,墙壁都涂成了绿色的,上面画了一些卡通的图案。林贝贝注意到小床的床单都是蓝色的,里面放得几件小衣服也是蓝色的。
“你喜欢男孩是吗?”林贝贝摆弄着小衣服,它们好小,有她两个手掌大。
“是啊,我预感到他是个男孩,长得会和齐昕一样。”
朱千绘笑得很开心,满面的红光,眼神里没有了她惯有的寂寞,举手投足都很轻快,看来,她对现状相当满足。是啊,她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因为要结婚了,齐昕真得和那些女人断了联系,每天除了上班,就是回家,彻彻底底变成了好男人。
想到这,林贝贝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现在认为爱是什么呢?”
“是不要计较太多吧,如果我当初计较得太多,就不会有今天了。”朱千绘这样回答着。
“如果你没等到今天呢?”
“可我还是等到了呀。”
林贝贝没得再问了,她自己就是“计较太多”,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问题,才会有那么多的彷徨不定。
“千绘、贝贝,快下来,你们看谁来了。”楼下响起了齐昕的声音。
第一百一十七章 再来一瓶
两个人下了楼,结果林贝贝看到了宋星朗,宋星朗也看着她,两个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朱千绘和齐昕上了楼,把客厅留给了两人。
他们是故意要给林贝贝和宋星朗制造机会的。
林贝贝坐到了沙发上,拿起一瓶饮料打开,喝了一口,然后翻过瓶盖,看里面写着什么,竟然是“再来一瓶”。
“我给你讲个笑话吧。”林贝贝对仍然站着的宋星朗如是说,宋星朗点点头,坐到了林贝贝的旁边。林贝贝这才感觉到,宋星朗非常害怕她生气,她一生气,他就更加沉默了,总是手足无措的,不知道做什么好。而平时他做事总是很沉稳,一副“任尔东南西北风,我自岿然不动”的模样。
“有一对情侣要自杀,他们的钱只够买一瓶毒药,而一瓶毒药只够一个人自杀,可是最后两个人都死了,为什么?”林贝贝故意让语调变得很轻松。
“猜不到。”宋星朗也没有认真去想,他真得猜到了林贝贝会有些失落。
“因为他们打开第一瓶毒药时,瓶盖里写着‘再来一瓶’吗。”林贝贝晃了晃手中的瓶盖。
宋星朗轻轻一笑。
“她好些了吧。”林贝贝把头轻轻靠着宋星朗,用力的闻着他身上的气息,她喜欢他身上的气味,干净清爽还有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带给她莫名的安心。
“上次你不跟我说,她不像忧郁症,我就开始留意,后来她也承认自己没有患上抑郁症。”
宋星朗用了一个很简单的方法识破了她的计谋,就是将顾佳茵吃的抗抑郁的药拿回医院检测,结果这药是普通的维他命。面对他的质问,顾佳茵没有丝毫愧疚,她说她这么做只是为了能让他留在她身边。
林贝贝想说,你是医生你还看不出来吗,可是她又把这些话咽到了肚子里去,可能有些时候真是当局者迷,对顾佳茵无止境的愧疚遮蔽了宋星朗的双眼。
“那就好。”林贝贝松了一口气。
“让你受委屈了。”宋星朗又一次道歉,每一次他的道歉都很简短,他不会为自己找理由,嘴巴也不甜。
“我不希望总过这样的日子,星朗,纵然你有千般理由要照顾她,我也做不到和别人分享自己的男朋友。”林贝贝说话时的表情很认真。
“是该有个了断了。”
宋星朗也觉得累了,这十三年,他就像蜗牛一样,背着沉重的壳前行,而且这壳越来越重,压得他快透不过气来。
“我陪你去找她。”林贝贝握住宋星朗的手,给他一个让人安心的微笑,她觉得顾佳茵也该离开宋星朗,这样她也不会纠缠在往事中,才能重新开始新的生活。新的东西虽然让人不安,但总是新奇的、充满希望的。
他们手拉着手去找顾佳茵,可是顾佳茵不在,顾亦城说她出远门了,过些时日才能回来,他们的计划暂时搁浅。
徐青云邀宋星朗去打野战,林贝贝也乐颠颠的去了,她和宋星朗最近过得太紧张了,正好借此机会放松。
戴上了钢盔,穿上了迷彩服,背上了枪,林贝贝用手机给自己自拍了一下,然后看了看手机里的照片,看上去英姿飒爽,她对自己的形象很满意。她转头看了看宋星朗,军装把他衬托得更加沉稳,像上校一样,徐青云穿军装则略显生嫩,肤色太白,耳朵上还有着耳钉,露出几绺黄色的头发,还戴着副墨镜,像是上校旁边的……匪兵。
来打野战的人很多,一共有50来个,野战教练将这些人分成两队,一队为蓝队,戴蓝色袖标,一队为红队,带红色袖标,红队即是林贝贝、宋星朗还有徐青云所在的队伍。
打野战的地方很棒,是一个小山谷,山谷旁的两座山上是苍松翠柏,山谷当中是一些掩体。山谷里散发着泥土和枯草的芳香,天蓝得已经带着一些深蓝,没有一丝云,抬头望去,像天与地的距离又长高了许多米。
徐青云主动揽下了指挥官的职务,宋星朗扛起了狙击步,充当狙击手。
“你玩过狙击枪吗?”林贝贝相当好奇,她不记得宋星朗打过野战,他的娱乐活动总是过于静态。
“没有。”宋星朗神态自若。
“如果你想打得准一点,不妨打我们的指挥官。”林贝贝满脸堆笑。
徐青云歪着头看着林贝贝,这种说话没心没肺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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