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氏见怎么拦都拦不住,一边跳脚骂护院小厮没用,一边亲自去请老夫人,想让婆婆来坐镇,免得被阙如意看到阙氏的居所环境后,追着她来复仇泄愤。
要知道,阙氏会沦落到眼下这副光景,除了还没回家、对此事一无所知的小叔外,彭家其他人都落井下石过,怎能由她一人来承担骂名呢?她才不干!
贾氏边想,边匆匆往婆婆的院落跑。
那厢,阙如意也一路逼着人问,总算给她他问到了妹妹的住处。
当看到一向骄傲的妹妹,竟然住在与下人房无异的破落院子、面色苍白好似随时都会晕倒,阙如意心里那个后悔,早该猜到。彭家人既然能做出那等猪狗不如之事,就决计不会对妹妹留情。
她应该早点来的。不该仅凭妹妹信里那几句轻描淡写的话,就放下大半的心,以为她真的还过得去,只要等彭季耘回来,一切就能水落石出、还她清白……
“跟我回去!”
这一次。阙如意不顾阙吉祥还想耗在这里等,非得带她离开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狠戾宅子“孩子们我会想办法派人来接,你先跟我回去!”
“可是我想亲眼看着他、亲口听他说……我要一个答案……”
阙吉祥虚弱地靠在床头,摇头回绝了大姐的好意。
“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你曾经的脾气呢?你的倔犟呢?这个时候装什么柔弱、温驯?给我回去!彭季耘要是信你,回来后自然会去接你,可倘若他和彭家其他人是一丘之貉,哪怕你人留在这里、死在这里。他也不会来见你。”
阙如意几乎是用吼地朝妹妹喊道,身旁的丫鬟怕她激动过头,伤到腹中的胎儿,忙搀扶住她,担心地宽慰:“大少奶奶别动怒,身子要紧……”
阙吉祥也劝道:“大姐,你有孕在身,别为我的事动怒。倘若出点什么意外,我会内疚的……”
“那就跟我回去!”阙如意这回是铁了心要带妹妹离开彭府。瞧瞧她现下住的地方,哪怕是不受宠的妾室。住得也比她好吧?
闻言,阙吉祥低下头,没有接话。
她不是不知道彭家人里有大半乐见其成她现下的模样。特别是娘家惨遭落魄后,更是不掩对她的反感。
以前有娘家这座靠山,又得夫君无微不至的关怀,那些人再不喜欢她。也得在表面上装作尊敬她。而今,娘家垮台,夫君渺无音讯,婆婆又一向听风就是雨,她在着了那群见不得她好的小人的道之后,便沦落成了眼下这副光景……
“吉祥,听大姐的,跟大姐回去吧!大姐保证,只要彭季耘回府,大姐就遣人捎信给他,说明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他若疼惜你,必会亲自来接你回府;而若是,他听信的是彭家其他人的说辞,而不是你,说句不好听的,你真的还想留在这里自取其辱吗?”
阙如意心痛地摇着妹妹的胳膊,想摇醒她的骨气。
良久,阙吉祥深吸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看着阙如意说:“好,我跟大姐走。不过,我要带走莘儿和勋儿。”
那是她的孩子,假若彭季耘都不信她,她不会放任自己的孩子留在彭府。
“好。大姐带你们一道走。”
就这样,阙如意从彭府强行带走了自己的妹妹和两个外甥。
一路上,彭家的下人妄想阻拦她,都被她带来的护院轻松解决了。
连随贾氏匆匆赶来的彭老夫人,也因阙如意冷冷一句话而熄了劝阻之心:“彭老夫人若要我妹妹留下,就请以嫡媳的身份珍之疼之,以前怎样,如今当怎样,如果做不到,就请别阻拦。”
阙如意此言一出,彭老夫人哪里还敢出声。
媳妇偷人的事,人证物证确凿,她没在小儿子回来之前便挥笔修休书,已是给了阙家十分的颜面,若是还要应下阙如意这个条件,无疑是在给彭家的列祖列宗脸上抹黑。
可媳妇走了就走了,孙子她却舍不得。
“彭老夫人不怕家妹给彭府抹黑吗?不怕两个宝贝孙子也不是彭府的子嗣吗?”
阙如意让妹妹带着两个外甥先上马车,自己则凑到彭老夫人耳边冷声低语:“想要孙子就要一并接受家妹,否则免谈!”
于是,彭老夫人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阙如意带走了小媳妇和两个孙子。
“老夫人……”
贾氏扶住婆婆的胳膊,心里暗暗窃喜:终于把阙氏给赶出了彭家大门,接下来,她只要再加把劲不让阙氏有机会回来,那么,彭家当家主母的席位,绝对非她莫属了……
命运往往就是这样,不顺心的时候,遇什么事都不顺心。
阙吉祥苦苦想等丈夫彭季耘回家,想向他解释自己偷人一事纯属小人构陷,同时也想听到他对自己的信任之词。彼此夫妻多年,她不信他会听信旁人的只字片语,就敲定了她的罪……
然而,当她听说自己前脚刚离开彭家,渺无音讯三月整的彭季耘,后脚就带着一名娇俏多姿的年轻女子回了府,且一连三日都没出门,更别说来周家接她回家了。
何为“哀莫大于心死”?
阙吉祥觉得自己这样应该就是了。
如果说,彭府那些联手构陷她的小人,是压弯她背的稻草,那么,彭季耘就是彻底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于是,在易从凤栖城返回逐鹿的第二天,阙吉祥提出了离开的意愿:“大姐、大姐夫,我想去凤栖城探望弟弟和弟妹。倘若他们不介意,我想带莘儿和勋儿一起,随他们南下去灵秀城看娘……”
181 养胎多了伴
卫嫦这几天很愉快。
因为无聊的安胎期,总算多了个伴。
就在乔世潇启程回逐鹿的第二天,叶槿澜被一盘清蒸桂鱼腥呕了口,诊出已有孕两个月了。
这么一来,小小四合院有了两个需要精心照顾的孕妇,卫嫦也为多了个盟友而笑不可遏。
发自内心的开怀之余,她还坏心地让阙聿宸飞鸽传书。于是,叶槿澜有孕的消息,几乎和某人同时到达逐鹿城。
可怜的乔世潇,才刚回到逐鹿城,就接到了未婚妻有孕两个月的喜讯,真是让他既喜又忧。恨不得家门都不回,直接掉马头回凤栖。
“你呀,怎么就爱和阿潇过不去?”
阙聿宸发出了信回到卧室,见妻子一脸不厚道的坏笑,捏捏她的鼻尖,宠溺地道。
“无聊嘛!”卫嫦顺着他的指尖,将小脸埋入了他的宽厚的大掌,慵懒地蹭了蹭,“你又不让我起床……”
“早中晚不都起来走动了?”
那哪里算啊!人犯放风么自由时间也比她多好么!
“乖,再忍两个月,等出了四月,就不用成天躺了。”阙聿宸见不得她撅起小嘴,眼眶含雾的委屈模样,搂着她柔声哄道。
卫嫦本来也就赖着他随便发几句牢骚,并没真的想和槿澜一样,除了重活一律不碰,其他的譬如女红、绣样,还是该做做、想描描。她也知道自己这一胎的特殊性,倘若真因自己的随心所欲害了宝宝,她也无法原谅自己。
“如今槿澜也怀孕了。过了酷暑,我们还启程吗?”卫嫦靠在他怀里。小手把玩着他的大掌,索性和他聊起天。
槿澜的预产期和她几乎同时,都是在金秋九月。可若是在这里生完出了月子再走,少不得又到寒月隆冬了。可若是依他此前的计划,等她过了这三个月的危险期。到五六个月的稳固期时再出发,路上要同时照料两个孕妇,也委实是件辛苦又悬心的事。
“这事不急,横竖等过了酷暑再说。”阙聿宸替她掖紧被角,揽着她的肩,让她闭目睡会儿,“娘在灵秀城很好,不必担心。外祖母和舅舅他们,我也已让赤鹰去江州城找了,找着后,若是他们愿意,就都迁去灵秀城定居。娘说已在灵秀城买了座风水极佳的平坡山头,还带着一座良田百亩的庄子,天气好的时候,她经常带着丫鬟满山坡的溜达。身子骨也强健了很多……”
阙聿宸在她耳边轻柔说着母亲在灵秀城如鱼得水的惬意生活,直到绵长的呼吸音从颈窝传来,才发现她已经睡着了。不由勾唇一笑,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等调整舒服她的睡姿,盖好被子、放下帐幔,犹豫着是要在这里继续陪她睡会儿呢,还是回书房,思忖间。风书易压低的嗓音在门外响起:“爷,二小姐带着甥少爷们来了。”
……
打从记事起,阙聿宸还从未没见过眼前这副模样的阙吉祥:面色憔悴,双眼无神。
他印象里的二姐,一直以来都是自信明媚、容光焕发的。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会搞成这副鬼样子!
阙聿宸让风书易先带两个外甥下去休息,看两人小脸疲惫、满身尘土的狼狈样,就知道这一路,必定是没怎么停歇地往凤栖城赶。
虽然都是男孩子,小身板也养得挺壮硕,可毕竟是千里跋涉,饶是成年人,这一路下来,多少也会累着,何况是两个才只七岁和五岁的孩子。
直至厅堂里只余他们姊弟俩,仍是不见阙吉祥回答,阙聿宸放弃地沉声低叹,任谁看着她此刻一脸苍白又空洞的表情,还能忍下心逼问她。
“你若是这会儿不想说,也随你,先去洗漱一番,吃点东西,好好睡上一觉。”
反正人都在他这里了,迟早会弄明白究竟是什么原因,竟让她带着一双儿子,千里跋涉地离家南下……
卫嫦一觉睡醒,听月芽说府里的小姑奶奶带着两个外甥来做客了,不禁有些纳闷。
“真的只来了小姑奶奶母子三人?”
这没道理呀!小姑只身一人带着一双儿子南下来找他们,彭家能放心?
“听风管事说,送小姑奶奶他们来的,是大姑奶奶家的马车,送到后,就回去复命了。”
那也很奇怪。
卫嫦心下咕哝,见月芽摇着手里的铜铃铛,正在逗软榻上的儿子,遂对她说:“芽儿,你把佑佑趴着放,胳膊放到前面,然后把铃铛举高点,尽量让他抬起头单手来够……”
小家伙四个半月了,翻身已经很利索了,这会儿开始学坐姿。扶着他坐好后,能独立坐上大半分钟了,很少需要双手在前方支撑。而锻炼这个月份宝宝的颈椎,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趴窝着仰头够东西。
月芽照着她说的,让小主子趴卧后,拿铃铛在前头晃啊晃,清脆的铃铛声,逗得小家伙咯咯地抬起头来伸手往前够。够不到就扑闪着黑眼珠想法子。由于平时阙聿宸经常在训练他翻身卧爬,这会儿竟然双手手肘撑着身子,往前挪了好几步,看得月芽惊奇极了。
“夫人,少爷会爬了呢!”
而且不是整副身子在榻上滚,而是双手手肘撑在榻上,像八路军战斗时一样匍匐地往前爬。这可是前所未有第一次呀!
卫嫦也高兴得不得了,真想抱过儿子猛亲上几口。只可惜,她自己还是个半残人士,不得不乖乖躺在床上,喜不自胜地看着可爱到爆的儿子小胳膊撑着肉嘟嘟的小身板,奋力往月芽那边挪啊挪。
“呀!佑佑会爬了呀?”
午休起来没事可做的叶槿澜,也端着针线笸箩来串门了。掀起门帘进来的第一眼,就看到了小家伙新学会的高难度动作,高兴地眉眼眯成一条线。
月芽忙给叶槿澜端了个绣墩,摆在卫嫦床前,然后又很快回到软榻旁。小家伙挪了几步,许是有些累了,趴倒在榻上歇力,忽见身前手持铃铛的月芽不见了,忙抬起小脑袋四下张望。
“啧啧!小坏蛋只惦记月芽不找我这个娘了!”
卫嫦躺在床上,很不是滋味地吃起无名酸醋。
月芽听了一脸的惶惑不安:“夫人,绝对不是奴婢教的……”
连叶槿澜都忍不住轻笑了,卫嫦无力地直翻白眼,这小妮子也太不经逗了,“我知道,开个玩笑嘛!”
话又说回来,连她都看出风书易对小妮子的心思了,当事人却还傻不隆冬地置身事外。看来,家里白目的人绝对不止紫腾一个。
“对了,我听风管事在和青焰商量,好似要买下隔壁的空宅呢。”
叶槿澜边说边做着手里的针线活,时下正在做月份大起来要穿的孕妇装,除了卫嫦的,还有她自己的。做完这些,还要给肚子里的孩子做小衣。接下来一直到生产前,基本不怎么有空了。
“隔壁的空宅?你是说前不久才刚搬走的员外郎家?我们是不是要换座宅子住?”卫嫦饶有兴致地问。
倒不是她中意员外郎家的宅子。虽说那座宅子的确比四合院大得多,进深足有四合院的两倍深,而且后院的中心花园也拾掇得很漂亮,还砌了假山亭台什么的。只道阙聿宸是想和四合院置换一下。
随着她和槿澜先后传出喜讯、四合院里的人手逐渐增加,的确有些拥挤了。
孰料,叶槿澜摇头说:“好像听风管事的意思,买下后要打通和四合院毗邻的围墙,打算两座宅邸合二为一……”
“不是吧?”
182 骂得太嗨皮了
“风管事和青焰在聊就是这样,见我路过,还特地拉住我,说是打通后,女眷都住员外郎家的后院,因为那里有座宽敞的花园,这里安排给客人住,问我这样的安排是否可行。我哪里懂那么多,只好推说去问问阙大哥的意思……”
“不过,嫂嫂,我们不是要去灵秀城定居吗?为何还要在凤栖城里置办这么大的宅子?”
槿澜问她,她哪儿知道呀。阙聿宸也没和她提过这个事。
呀!该不会是和二姑奶奶有关吧?
难道说,二姑奶奶和两个外甥,在彭家出了什么事,打算在这儿长住不回去了?
卫嫦两眼放空地盯着帐幔顶的香囊漫无边际地猜着,心思也不在儿子身上了,东猜西想,竟然给睡过去了。
等她一觉醒来,日头已经爬上头顶了,槿澜、月芽和孩子也已不在房里了,倒是阙聿宸,不知何时进来的,此刻正负手立在窗前,听到床上传来动静,才迅速回头,见她醒了,忙转身走到床边。
“是不是想小解?”他扶她坐起,然后直接抱她走入内室。
解决完身体的排泄需求,重回到床上,就着他递来的杯盏,咕噜咕噜连喝下两杯温开水,才觉得整个人清醒不少。
“我听说二姐和孩子们都来了?”
想起瞌睡前充满脑袋的疑惑,卫嫦抬头看向阙聿宸。
“嗯。”阙聿宸轻应了声,这种事瞒也瞒不住,何况。本来就没打算瞒她,遂挑着大意对妻子解释了一遍二姐之所以带着两个外甥离开彭家的缘由。
阙吉祥在客房狠狠睡了一个白天外加一个黑夜之后,主动来到他书房,脸色苍白地叙述了那桩发生在年前、让她好好一介彭家主母沦落到如今这步田地的“肮脏事”。
末了。苦涩地说道:“阿宸,说来说去,都怪二姐以前太盲目自信,这回算是踢到铁板了。”
而今,深缠在她心底、无论如何都解不开的结,不是贾氏那些设计陷害她的小人。而是彭季耘。彭季耘回城回府后的反应,才伤她最重。
其他人怀疑她的贞洁,她无所谓,只要彭季耘信她就好。
所以在被人设计、昏睡一夜后醒来,身边是一个同样昏睡且全身赤裸的陌生男人,并被彭老夫人以及彭家几个执掌分号的叔伯当场撞见时,她三番四次解释无用,就没再想要开口了,任他们将她丢在弃用的破落院子里,一心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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