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难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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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难为- 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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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天!

    满满的后怕,瞬间袭满他的心头。

    万一……

    他真不敢再往深里想。

    “好在母子平安……”

    他蓦地记起这句话,两眼倏然发亮,迎上赵睿康的视线:“拙荆她,与孩子真的都平安康顺?”

    喑哑的嗓音,泄lu着他心底的害怕。

    赵睿康闻言,挑起了眉头,合着他刚才拉拉杂杂说了一大堆,他都没听进去?瞬间觉得有些无力,丢了个没好气的眼se给端坐对面的人,“合着本王刚刚都白讲了?”

    阙聿宸一怔,意识到了自己方才的走神,耳根隐约泛红,忙要解释:“末将……”

    “行了行了,要不这样,你问,我答,这总行了吧?”

    谁让他接下来还有求于人家呢?

    希望此行顺利,也不枉他颠簸了这么多时日,从逐鹿城巴巴地赶到这里。途中,惟恐计划生变,还截下了阙府派人送来的家书……

    他欣赏阙聿宸不假,可若事态的发展脱离了他的掌控,他也不会纵虎归山就是了。

    要知道,一个阙聿宸,足能抵得上朝中十数位颤颤巍巍、占着茅坑不拉屎的老臣……

    阙聿宸虽然不知赵睿康心里盘算着的小九九,不过,多少能猜到:六王爷不顾天寒地冻、千里迢迢跑来北关这个不毛之地,必定是有要事,且多半是与自己有关的事,而宁歌生产的事,只是他顺道知会自己一声罢了。

    好在母子平安,如果刹北的事顺利,年关前,还是能争取一下赶回逐鹿城过年的。

    这么一想,阙聿宸便没打算再细问家里的事,而是直言问:“六王爷此行找末将前来,所为何事?”

    赵睿康没料到他这么快就转入了正题。看得出来,他很惦记府里的人和事,原以为,自己抛出了这枚橄榄枝,他定会主动衔上来,聊到兴头处,再顺势提出自己此行前来的真实意图,多少总会考虑一下的吧。没想到……

    “阙将军真没其他要问的事了?”

    阙聿宸听赵睿康这么问,摇摇头:“末将方才失态了,还请王爷见谅。王爷不顾冰雪封城,特来北关,想必是有要事,末将不多耽误王爷的时间,王爷请说。”

    赵睿康抿了抿,搁下了手里的杯盏,双手拢入袖袍,略作沉吟,抬头看向阙聿宸:“既然阙将军这么说,本王也就不绕弯子了。本王特来北关,只为一件事。”

    说到这里,他定定地注视着阙聿宸,似在等他的反应。

    阙聿宸不卑不亢地回视他,没问什么事,也没说“只要末将能做到,定当为六王爷竭力效劳”一类冠冕堂皇的话。

    六王爷与皇上之间,有着怎样的恩怨纠缠,他不清楚,也不想清楚。但继承大统的是皇上,他身为将门之后,理当为皇效力。

    故而,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六王爷,等着他的下文。

    赵睿康摇头哂笑,“你就一点都不好奇是什么事吗?”

    “王爷若是想说,自会说,若是不想说,末将问了,也白问。”

    “你……”

    赵睿康一时气闷,却又不知该骂他什么,半晌,无力地摆摆手,“算了,就该猜到你是这副反应,不过,阙聿宸,接下来的话,本王只问你一遍,望你深思熟虑后再回答。”

    阙聿宸正了正身姿:“王爷请说。”

    “若皇兄愿将皇位禅让于我,你可会祝我一臂之力?”

    阙聿宸身姿一僵,他方才在脑子里转过无数可能,却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一个。

    说禅让无非是客套,真正的意思是:六王爷想篡夺皇位。

    “本王会在这里停留三日。”

    言外之意,他有三日时间可以考虑。

    “不过,你别想着派人回逐鹿城通知皇兄,本王既然敢来找你问这个问题,就说明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实话告诉你也无妨,为这一天,本王已经忍辱负重了十年!十年磨一剑,本王手中所握的利刃,该是出鞘的时候了!”

    说到这里,赵睿康意味深长地看了阙聿宸一眼,游说道:“阙将军在皇兄身边,未免也太大材小用了,区区一品大将军,竟然带着军中将领,在这不毛之地搬石筑城墙,实与做苦役无异。若换我是皇兄,必定授你为冲锋大将军,直入金狼国腹地,拓展我大同边界,振我大同雄威,而不是固步自封、消极抵抗。”

    赵睿康相信,以阙聿宸这样的武将,必定喜欢征战沙场、拓展国土,而不是像个牢头似的,带着一干手下,在清冷苦寂的边关做数年如一日的苦役。

    然而,他猜错了,且错得离谱。

    阙聿宸并不认同他这一观点,反而摇头道:“王爷!末将倒是认同皇上的宽柔政策。长年征战,于国无益、于民有害,军中将领没有战役可出,反而说明我大同的安和,对国家、对百姓而言,战争不该是手段,更不该是目的,而是防护!”

    “可你不觉得,一身本领无用武之地,是件非常苦闷的事吗?和个小兵一样,守着这一方寂寥的天地,都城回不得,沙场征不得,人生在日复一日的守卫中度过,岂不可惜?”

    “所以,末将向皇上求来了筑一道万里城墙的诏谕,城墙一旦铸就,就不需要那么多将士长年驻守北关了,每三年招募的新兵,经兵部统一训练后,分来这里守卫,以防护我大同后方。”

    “那么,你们呢?没仗可打,皇兄养那么多武将何用?”

    赵睿康轻嗤一声,从榻上起身,踱到窗前,伸手推开了窗,刺骨的冷风扑面而至。天地间,已经又开始落起洋洋洒洒的雪片,无声无息,寂寥得让人窒息。

    “让你们都留在都城督国吗?也不想想,大同以前的历朝历代,功成身退的武将,得到的都是怎样的结局?卸甲归田算是好的,大部分,我不说,你也知道。所以,在本王看来,身为武将,最好的归宿,便是打仗。你要跟了我,我定让你实现皇兄做不到的事,让你领兵百万,而不只是区区几万兵士;替我大同朝开疆拓土,而不只是窝在这一小方天地里做数年如一日的苦役,半途还要防范金狼国的入侵,即使粮仓被烧、将士被杀,也只能干瞪眼……而我,绝不埋没你的将才,定让你“鸷鹰”将军的名号,实至如归!”

    “六王爷!”

    阙聿宸起身,打断了赵睿康对未来喋喋不休的憧憬。

    赵睿康回头,眼含希冀:“可是考虑出答案了?”

    “是。”阙聿宸点点头,肃然地望着赵睿康,一字一句地道:“恕末将无能,不胜六王爷之重任。”

    他这是,拒绝了?

    赵睿康细眼一眯,脸se沉了几分:“阙将军,本王可是给了你三天的时间……”

    “三天也好,半天也罢,末将心意已决,六王爷对末将的抬爱和赏识,让末将心有感动,可末将此生,只追随一主,一心无法两用,还请六王爷见谅!”

    阙聿宸抱拳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站住!”

    赵睿康厉喝一声,止住了阙聿宸的脚步。

    “你可要考虑周全了!决定一旦做下,日后可容不得你反悔!本王爱惜你的才华不假,可也不是那么没有原则的人。今日既遭你回绝,他日必不会再纳你于麾下。而皇兄那里,你以为我今日向你表明拉拢之意后,还会继续和以前一样庸庸无为?好!哪怕你什么都无所谓,甚至视死如归,可你的家人呢?尊夫人刚替你阙家诞下一子,阙老夫人刚得金孙在怀,你刚满月的儿子,甚至还没得你一抱,你真忍心让这一切都烟消云散?忍心看着他们因你的抉择从天堂跌入地狱?”

    阙聿宸僵在原地,半晌没有回答。

    双手握拳垂在身侧,低垂的眼睑,覆住了眼底的惊涛骇浪。

    他心里明白,六王爷这是在拿他的家人逼他换决定。

    也明白,自己方才所下的那个决定,势必会让逐鹿城里的家人沦为六王爷威胁自己的筹码。

    可是……

    阙聿宸闭了闭眼,艰难地咽下喉口的苦涩,再睁眼,眼bo清澈地直视赵睿康。

    “我相信,要真有那一天,我娘和……夫人,定会理解我的这一抉择!也相信,六王爷顶天立地,必不会拿fu孺、孩子做筹码!”

    “本王可从没说过自己顶天立地。要真的顶天立地,也不会和皇兄去争那个位子了。相反,本王yin狠独断,做事只求目的、不分善恶。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只凭本王喜好。况且,

    赵睿康邪肆一笑,盯着阙聿宸,从嘴里吐出一句:“本王见过尊夫人两面,越看越觉得她耐看,特别是生了孩子之后,说不定……”

    “定”字刚出口,阙聿宸身形一动,食指如剑,叩上了赵睿康的咽喉。

    赵睿康也不惊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阙将军要杀本王很容易,可一则,本王虽都已部署妥当,却并未启动,你若杀了我,皇兄也护不住你,且还要诛连九族。二则,本王来北关之前,就已布好人手,若是本王在这儿出事,哪怕你畏罪潜逃,你的家人也势必要为本王陪葬!这样,你还要对本王下手吗?”rs!。

 127 该我还你了

    “不是说要住好几天吗?怎么才来就走了?”

    关山客栈的掌柜,掂着手里的银元宝,望着已经驶入冰天雪地的华贵马车,嘀咕道:“好在银两没少给,不然,还真是亏了……”

    “亏啥?我们少给你银子了吗?”

    接话的是几个外地客商,安顿好行礼物什后,又来到大堂,打算点几个小菜,酌几杯老酒,等这场风雪停了,再去以往经常收购的农家问问有没有囤积的山货。

    掌柜的嘿嘿一笑,迅速将银元宝收入了怀里,正要吩咐小二招呼客商们坐下,眼角扫到二楼楼梯口立着的人,忙扬声唤道:“大将军若是不赶着回营,不如在小店用了午膳再走?这会儿风大雪大的,上山的路也不好走……”

    “将军?”

    赤鹰见阙聿宸对掌柜的招呼充耳不闻,不禁有些担忧,轻唤了一声,想了想,又问道:“刚刚那位,是六王爷吧?他来这里做什么?”

    阙聿宸这才回过神,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从方才起一直攥着拳,此刻,竟有些松不开了。

    “将军?”

    “走吧,回营。”

    许是长时间咬着牙、绷着脸,这会儿开口,嗓音很是沙哑。

    赤鹰虽不知主子在天字一号房的一个时辰里发生了什么事,但从主子铁青的脸色、泛白的拳头可以看出: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可六王爷能带来什么坏消息?

    赤鹰心里如是猜,嘴里却不敢多问,跟着阙聿宸三步并作两步走下了楼,快要走到门口时,跨前一步,拉开了客栈的门。

    一时间,冷风夹着雪片呼呼灌入大堂,差点迷了众人的眼。

    “鸷鹰?”

    一道清冽的招呼声,随着风雪一同进来。

    “你怎么来了?”

    见到来人,阙聿宸先是一怔。继而如常招呼:“可是嫂子她……”

    “不是。”

    来人含笑摇头,“我只是看到了酷似六弟的马车,可又觉得不该是他,就来看看,没想到你也在这里,那么,是他吧?是六弟吧?”

    阙聿宸看着来人,心底五味杂陈。

    明明都是兄弟,明明都是血脉相连的手足同胞,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差别……

    “若是不急。你我喝一杯可好?”

    似是看出深埋于阙聿宸眼底的忧思。来人展颜一笑。扬手招呼掌柜给他们温上一壶酒,再整几个小菜,送到楼上包间。

    “好咧!”

    掌柜的立即照办。

    小二也小跑着过来合上了门,满面笑容地领着他们往楼上包间走。

    待酒菜上桌、不相干的人退散。赵睿耘替两人斟满了酒,垂着眼眸问:“说吧,六弟此行前来,所为何事?我看你眉宇布满阴云,怕是事情不小。可是能让你愁眉不展、心绪不宁的,除了战事,恐怕也就只有家人。而六弟素来不理朝事,南征北战也从来指望不到他头上,那么。就是你的家人了,他们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如此坐立难安?”

    阙聿宸接过他递上的酒盅,闷头饮尽。

    一杯不够,再倒一杯。到后来,索性拎起酒壶。朝着口腔大口灌入。

    “鸷鹰?”

    赵睿耘蹙起眉头,制止他这样的喝法:“我知道你酒量好,可也经不起这么喝,好歹吃点东西填填肚子……”

    阙聿宸躲开了他的阻拦,继续闷头大灌,直至一整壶烈性的烧刀子全数灌入他腹内,才觉得僵麻的身体总算恢复了知觉,腾升于腹内的火辣,也刺激得他有了启口的欲望。

    “一个时辰前,六王爷他,让我做了个抉择……”

    他没有隐瞒,将天字一号房内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知了眼前这位——与六王爷同父所出的兄弟——曾经的四王爷赵睿耘。

    之所以说曾经,是因为,在皇室玉牒中,赵睿耘已薨。

    如今的他,带着他曾经的皇嫂、现下的爱妻,落户于关山镇,过着闲云野鹤的自在生活。旁人看似清苦,他们夫妻二人却觉得胜过皇宫里锦衣玉食的人生。

    “那么你呢?不去管皇兄,不去管将士,只问你自己。”

    赵睿耘听完他低低的阐述,竟没有一丝惊讶,反而如是问他。

    阙聿宸蹙蹙眉,抬眼看了赵睿耘一眼:“为何你没有任何吃惊?”

    “我吃惊啊!”

    赵睿耘小呡了一口酒,砸吧了几下嘴,看上去一点都没有吃惊的表情。

    阙聿宸的眉头拢得更紧。

    赵睿耘见他这副表情,不由好笑:“虽然吃惊,可仔细想想,这种事也在所难免。有利便有争嘛!就像前朝亡于我大同,不也是源于兄弟倪墙?只是最终两败俱伤,为我赵氏祖先抢得先机罢了。”

    “可他们,毕竟都是你兄弟……”

    “错!利益当前,兄弟也是敌人。”

    赵睿耘悠悠再呷一口,抬眼瞟了眼纠结着眉头的阙聿宸:“何况,你该记得十年前的事的。虽然我没揭破,可不代表我至今都没查出来对我与嫣儿下欢情散之人。”

    “你知道了?”阙聿宸讶然,“该不会是……”

    “兄弟嘛!”

    赵睿耘不以为然地笑笑:“一个兄弟对我与嫣儿下迷药,另一个兄弟因此而赐我与嫣儿死罪。当然了,前者或许是为了成全我与嫣儿,后者则是为了维护赵氏皇族的颜面。我知道,我都知道!所以我不怪他们,甚至要谢谢他们!毕竟,我和嫣儿执手相伴总是事实……”

    阙聿宸越听越惊骇,委实没想到,十年前差点让皇上和四王爷手足相残的罪魁祸首,竟然也是他们的兄弟,莫非……他心头一震,猜到了最为可能的人选。

    “六王爷……”

    “也许我们都小瞧了他,也忽略了他。”

    赵睿耘把玩着手里的酒盅,轻笑道:“老虎窝里养的残狼,终于露出其真面目了,十年蛰伏,也真是难为了他……”

    阙聿宸微挑眉头,不是很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赵睿耘朝他安抚一笑,说道:

    “原本,我好不容易和嫣儿摘离了皇室纷争,是无论如何都不想再回去淌浑水的。不过,我实在不想看你如此纠结……所以,鸷鹰,我明日便启程回逐鹿,你放心,我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我只是,拿手头那桩秘辛之事,去换得你家人周全。十年前,你不顾一切助我与嫣儿,而今,是我还你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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