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轩辕睿痴痴然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一身被树枝划破的细碎伤口,他叹了一声,只好走过去将就他,自己附到他耳边说着密谋的决定。
听着听着,轩辕睿的眼睛渐渐又闪起了一丝希望的光芒,在黑暗之中犹如星子般璀璨明亮。
黛玛突然失神地转头望向宫殿外面,仿佛听到了轩辕睿正在呼唤着她的声音,心像被撕裂般疼痛难忍。
轩辕修并没有回到寝宫里来,虽然暂时松了口气,但漫漫长夜却更让她无比思念起轩辕睿与心儿。轩辕睿也不知现在躲在京城的何处,安全与否,是否又不顾自己,傻傻计划着如何冲进皇宫救她出去,有没有记得吃饭,好好睡觉……心儿这么小,找不到她和轩辕睿一定正在嚎啕大哭,婷婷是根本哄不住他的,哭岔了气该怎么办……
窗外一轮皎洁明月当空,根本不知人间愁苦滋味,不知这深宫之中有一人被心中牵挂折磨得彻夜无法安眠。
“哇啊——”
心儿果真如黛玛所料,因遍寻不到自己的父母正坐在床上猛踢着小腿嚎啕大哭,眼泪跟雪山上的瀑布般狂泻不止,平时讨喜漂亮的小脸蛋此时却哭得涨红,皱成了一团像个受气小包子,哭到最后都开始打嗝了,他依然不依不饶地哽咽着,小模样可怜得不得了。
展婷婷哄了半个多时辰也没用,边叹气边看着眼前的小祖宗,又无奈又心疼,“心儿你乖,别再哭了好吗?哭坏了眼睛还要怎么找你娘亲呢?”
心儿睁着一双红肿的核桃大眼睛,抽泣地问道:“呜呜,娘亲,爹爹,心儿,要娘亲,爹爹,回来!他们,不要心儿了吗?姨姨带心儿去找,找他们……”
展婷婷搂住心儿小小柔软的身子,轻轻摇晃着哄道:“心儿乖,他们只是出去办些事,很快就会回来的,爹爹和娘亲怎么会不要可爱的心儿呢?他们疼你爱你都来不及呢!睡吧,小宝贝,好好睡一觉,明天爹爹和娘亲就会回来了……”
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哭闹得累了不久就睡着了,展婷婷抱着已进入梦乡的心儿,伸手轻轻抹去他仍挂着脸上未干的泪珠,长长地叹了一声,却怎么也睡不着,心中担心着那远在京城的二人,不知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快乐的时光怎么总是如此短暂,那二人才重逢相聚没几日又要被生生拆散,难道天公真是不作美吗?容不下一对有情人终成眷属?!
翌日,轩辕修准了让镇国公去见黛玛一面,以叙久别了的天伦之乐。
作者有话要说:更了更了。。。
小倪子晒黑了,悲催,有童鞋问我晒花没,小倪子老实说,有一点点过敏,还好及时做面膜,没事鸟~~
67
67、册妃 。。。
轩辕修说要带她去见一个人,便不顾她意愿强行将她塞进了马车里,万清宫的小太监执马鞭坐在前头,于是黛玛坐在马车里一路莫名其妙地来到了玄武湖。
小太监身手矫健地跳下了车头,掀开帘子请她下马车,很是恭敬地低头道:“皇上吩咐了此行不可声张,不能让外人看见,于是安排奴才带故娘来到这儿,姑娘只需一人前往玄武湖边,见你的人已等候在此。”
黛玛的心里既疑惑又不安,轩辕修让她见的人究竟是谁?如此鬼鬼祟祟。
她淡淡地笑道:“你们皇上这么放心让我一人出来,不怕我跑了吗?”
小太监依然深低着头,不慌不忙应道:“皇上又说了,姑娘见了那人之后自然会再回来的,奴才就在这儿等着,姑娘尽管放心前去。”
黛玛不怒反笑,一拂袖转身走向了石阶下面的玄武湖。
玄武湖旁有一艘小船停靠在边上,船上坐着一位头戴斗笠看不清模样的人,她疑惑地停住了脚步,转头四处望去,并没见到说要见她的人,正纳闷着,船上之人突然出声了,“来者请上船来。”
她转过头,目光投向船上那古怪的人,道:“是你要见我?既是熟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那人似轻咳了一声,听声音应该是位年长者,“你且上船便知,时间宝贵。”
她越听越心惊,不自觉地便抬腿登上了小船,刚坐下便听那人划起双桨道:“坐稳了。”
她一直在偷偷观察着对面的斗笠神秘人,指间悄悄地藏着淬了剧毒的银针,一旦觉得有危险大不了跳进湖中一走了之,正遂了她意……
她万万没想到,正当她提高警觉之时,对面那人突然放下了双桨,她用眼角瞄了下,小船已在不知不觉中被划到了湖中心,离靠岸已经很远很远了。
“你到底——”她刚要开口,却被那人摘下斗笠露出真面目的行为惊呆了,顿时愣在当场失魂落魄般,微颤着嘴唇红着眼眶,半晌才挤出一句不连贯的话,“外,外公,是您——”
镇国公露出了他满头的白发,和那张布满沧桑的脸依然锐利有神的双眼,他轻叹了一声,拍了拍身边,道:“丫头,坐近点让外公看看你。”
闻言她立刻泪如雨下地扑到了镇国公的面前,不顾小船被她这么一折腾剧烈摇晃了一阵,恐有翻船的危险,她扑在镇国公的膝盖上哭得像个孩童,完全没了平时的镇定自若,哭得声音都沙哑了,镇国公边单手撑在船板上稳住不让船翻得太厉害,一边轻拍着她的背,叹息道:“本来还有些怀疑,你这样反而让我确定无疑了,完全是小时候受了委屈后的模样啊……”
她哭得更大声了,比起心儿得不到想要的东西耍脾气时丝毫不逊色,镇国公也不拦着任由她哭个尽兴。终于等她将心中多年压抑的东西统统哭了出来后,才反手抹去眼泪哽咽着说道:“外公,是轩辕修,他告诉你的吗?”
镇国公眼里闪过一道精光,让她起身坐在了一旁,虽显得平静一双老眼却紧紧地盯在她身上,上下来回打量着,然后一声长叹久久,道:“你竟是完全换了一个人!何以至此啊?”
她低下头,抿嘴不说话。
镇国公见她如此模样,眼里反而闪过一丝欣喜,仿佛在她陌生的外表上看到了过往熟悉的神态,低咳了声又说道:“丫头,此时尚不宜叙旧。皇上虽允我来见你,却也同时派了人到我府上坐着,挟我全家以控制你一人的去留,可笑我虽向睿王表示找机会帮你脱困见他,却是举步维艰,眼睁睁看着你一再进宫受苦……外公对不起你啊!”
她突然抬起头,焦急道:“您见过睿王了?他现在在哪儿?可还安全?”看到镇国公的眼神,她勉强止住了一腔热意,顿了顿,才说:“对不起外公,我无意逼问于你。”
镇国公摇了摇头,道:“谈何逼问?我正要与你说起此事。睿王对你思之若甚,昨夜若非玉儿阻拦,他已不顾自身危险冲进皇宫之中见你,皇上虽无意对他下杀手,但若是到了对峙的局面难保不会将他软禁起来……”
她急道:“那他现在没事吧?”
镇国公安抚她道:“我已让玉儿去稳住他,想必他暂时不会再如此鲁莽行事。”
黛玛闻言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些失落。原来昨夜的似有所感是真的,他真的来过,却始终差了一步,他与自己,总是分别比相聚多,算是老天爷在捉弄他们吗?
苦笑一声,不知是在问镇国公还是在问自己,她轻声说道:“如今我能怎么办?”
镇国公的神情也很凝重,看着她道:“事已至此,你的身份无论如何不能再向外泄露,皇上必会想办法给你换一个新身份收入后宫之中,为今之计,我只能暗中煽动其他大臣上奏反对皇上接你进宫,以此看能否阻止皇上对你的心意。但是丫头,你须知,皇上毕竟是皇上,普天之下无人能反抗他的意愿,否则便是犯上造反,我一生受制就是因不愿背负这个骂名,若情非得已,只好……”
“外公。”她突然开口打断他,面色变得淡定坚决,“若是情非得已那一天,孙女只有一死方能让此事就此了结!既保全了外公和舅舅们,也守住了对睿王的承诺!”
“茗儿……”镇国公说不下去,眼中含泪,自觉十分愧疚心疼。这就是他无法启齿的那些话,她却替他将一切都摊开了说出来,是让他放心,也是表明自己的决心。
他愧为茗儿的外公啊!但又能如何?!
黛玛在心中自嘲着,轩辕修的确料事如神,他是对的,不用人看着,她也会乖乖地自己再走回去他的身边去!
“外公,我累了,我们回去吧。”
在他们预料中的是轩辕修果然要册封黛玛为黛妃,品阶为正一品贵妃。
不在他们预料之中的是,轩辕修竟会在朝后宣已渐渐不参与政事的镇国公前来觐见,打算让镇国公对外宣称认黛玛为义女,顺理成章以京城第一家薛家之女的名义进宫,抬高了外面人眼中黛玛的地位,挡去那些人的非议和阻力。
镇国公心中有苦难言,却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下了圣旨。暗地里却依然施展手段促使群臣在朝上纷纷反对皇上册封黛玛为贵妃,言臣们更是不依不饶,搬出各种典故礼节极力要劝阻轩辕修册妃的行为,面红耳赤不止还声泪俱下,几乎将轩辕修骂得狗血淋头一文不值,轩辕修当场大怒,命人将那名言官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但依然无法阻止前仆后继越战越勇的群臣们,于是早朝在皇上与群臣的这场拉锯战中一拍两散,暂时不了了之。
轩辕修在钦安殿中大发雷霆,郁闷不已,自他登基以来第一次碰上百官如此强烈的反抗,竟还是为了区区册妃一事!若他还看不出这幕后有人暗中推波助澜的话,他就是个天大的白痴!
他眯起了闪着危险光芒的狭长眼眸,刚转身就见到身边的小太监匆匆跑进来,跪下说顾国丈正在外求见。
他哂笑,这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啊,他倒要看看这国丈大人能演出怎样的好戏给他看?!
国丈大人说了很多,总体概括来时三句话——
犬儿罪不至死,恳请贬回安徽老家面壁思过。
皇后娘娘多年心向皇上,又为皇上育有一子,不应受到如此冷待。
黛玛出身民间备件不堪,魅惑主上居心叵测,不仅不应册封为贵妃,更该杖责三十逐出皇宫,皇后比这狐媚女子不知好上几百倍。
轩辕修一声不吭地耐心听他把话说完,竟还有心思笑了起来。
边笑边摇头,笑得顾昇都疑惑地抬起头望着他,百思不得其解,又嗑了几个头道:“下官愚昧,不解皇上之深意,请皇上明示!”
轩辕修又笑了一会儿,起身说了一句,“国丈,朕可以放你家二儿一条生路,就按你的意思回安徽好好待着吧,下次再要惹出事端来朕可不再保证保他两全,至于其他,勿需再议!”说罢不理国丈大人松口气又想说话的模样,转身拂袖离去,剩小太监在旁抬手请他,眼中满满的同情之色。
国丈大人错就错在永远摆不清楚自己的位置,不懂进退,不识时务,错误的时间更说错误的话。不过三四年的时间,顾家皇后被打入冷宫,国舅爷被贬回安徽老家,前顾丞相今国丈大人顾昇在轩辕修的明示暗示之下,终于亲自在朝上向皇上请辞告老还乡,轩辕修假意挽留了两句便允了他的请求。
总之,顾家荣耀的时刻已经渐渐过去。
黛玛安静地坐在宫殿前的石阶上,望着面前黑漆漆谧静的一片梅花林,神情既迷茫而又沉静。
“在想什么?”身后传来轩辕修低沉磁性的嗓音,脚步声渐渐靠近,他一掀长袍,竟大大咧咧地坐在了她的身旁。
“在想你什么时候才肯放了我?”她也不回头,轻声说道。
他轻声笑,双手撑在两边冰凉的地板上,舒了一口气,神情颇为轻松自在,“这是我们久别重逢之后,你第一次对我表现得这么平和,没有针对,没有冷漠,就像是一样真正多年不见的老朋友。我很开心,再过不久你就会看到我的真心,接受我的心意,睿弟能等你,我也可以!”
她淡淡地勾了勾唇角,轻声道:“不是我愿不愿意,而是你愿不愿意,让我做你真正的老朋友。”
轩辕修薄唇一抿,又笑了笑转换话题,“知不知道顾昇提议要我如何处置你?”
她并不为所动,微笑道:“是要把我这个狐媚主上的低贱女子拉出去杖责还是当即处死?不管是哪个,我都不会觉得意外。”
他诧异地转头看她,心有不忍,“你听到了?”
她却笑着摇摇头,道:“非也,只是对于家父,我比你了解得更深切一点。”切肤之痛,谁比她更懂?!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了~~
昨晚晋江抽了不能发存稿箱,今天上午又要开会,所以更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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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王府 。。。
黛玛若回头就会看到轩辕修望着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心疼与怜惜,可她看不见,也没有回头。
她突然站起身走到一旁的白玉栏杆前,离轩辕修远了一些,背对着他道:“给我一个单独的房间,宫女宿舍也好,这是我现在唯一的请求。”
轩辕修撇开头轻笑了下,笑容显得有些落寞,他也站了起来,却说:“再过几天就是端午了,到时候我想吃你亲手包的粽子。你只能待在万清宫,我哪儿都不会放你去,我轩辕修也不是那只会用强的懦夫,在你未完全接受我之前,我不会碰你,你大可安心睡觉。”
她默然,被风轻轻吹起的裙摆如一道道白色浪潮,他站在后面静静凝视着她白衣无暇的纤细背影,心中突然涌起一股热浪,大跨步迈向前——
一双布满结实肌肉的手臂突然从后面紧紧地环抱住她,温暖火热的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她清晰听见那“怦怦怦”狂跳不已的心跳声,还有他萦绕不去的叹息声。她浑身一僵,马上挣扎着就要摆脱他的拥抱,他轻叹一声说道:“别动!让我抱一会儿,否则今晚我就留在万清宫不走了。”
她立刻停住不敢再动,又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既不自在又紧张,僵硬得像块木头,她无奈,“轩辕修,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天底下女子多得是,你随便勾一勾手指,多的是才貌双绝的女子前仆后继地飞过来,而我没了容貌还带着一个孩子你何必——”
“又来了,老调重弹!”他轻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那呼出来的热气令她感到更加不自在,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又摆脱不掉他的束缚,怒道:“那你倒是说出一个理由来啊!”
“你让我亲一口我就告诉你。”话音未落,他就要使出更大的力气才能勉强继续抱着她,连忙陪笑道:“别激动别激动,听我说完,你还记不记得以前我们曾一起弹琴聊天时的场景?你明明心中百般不愿意,却总爱摆出一副温婉顺从的模样,你可知那时的你显得有多可爱?现在想想,对你的心情大概就是从那一天开始的吧。”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怀念的温柔。
她却嘲讽地勾了勾唇角,“原来皇上你真的喜欢别人反抗你,大概是亘古以来第一个喜欢被人挑战极权的皇帝了吧?难道你有不为世人所知的癖好吗?请恕民女没本事伺候不来。”
他扑哧笑了出声,突然松开了紧抱着她的手臂,一阵微凉的风吹了过来,她身上的冷汗瞬间被风干,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神情却终于放松了下来。
“早点歇息,将身子养好着准备伺候我那些不为世人所知的癖好吧!”说罢便哈哈大笑地扬长而去了,旁人不知还以为黛玛是如何取悦了他,使得龙心大悦。
她抿唇站在原地懊悔不已,早知这人就是喜欢跟人斗,越有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