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啦!”
司悠摆摆手,看看站在那边生闷气的西江月问番劼,“你与她说什么了?”
番劼不耐道:“算了,何必跟她纠缠,我们也不在这里久呆,明天就走!”
“谁说悠悠要跟你走了!”西江月上来的时候就听到了最后一句,很不爽地说,“悠悠要留在这里,要走你走!”
“若想拦我,你可以试试看!”
番劼声音沉了几分,手中的剑轻轻一扬,剑鞘与交锋之间轻轻鸣响。他自信西江月留不住他,他想走,谁也留不住。
司悠忙上去拉住番劼道:“别这样,她也是我的朋友,她不会害我的!”
“难道永宁你真要留下来?”番劼自然是不知道这其中的错综复杂,对于司悠的反应有些诧异。
司悠低头叹了口气,若是西江月的师傅真的可以为她解毒的话,她是有打算留下来。
“到时候再说吧!”
西江月不忘在旁边插上一句嘴:“你若是硬要让悠悠跟你走,莫不是置她的生死于不顾?”
说的番劼脸色无比的阴沉。
月下私语(1)
当晚,晚餐是由林越风亲自下厨。
番劼是标准的十指不染阳春水的太子,不管是在宫里还是在军营,反正这种事情都从来不需要他动一个手指头。
于是这个光荣的任务理所当然被林越风抢了头彩,也不知道看起来并不像个大厨的林越风是在哪里学到做了这一手好菜的。
盛情难却,司悠在林越风的殷切目光下只能喝下了满满三碗野鸡汤。因为前些日子一直都接近于素食的缘故,突然来了这么多油腥,直接导致她晚上腻的怎么也睡不着。
她起身要去厨房找点水喝,一旁的西江月倒是睡得安稳。
不知道是不是回到了师门的缘故,她看起来少了很多以前的淫荡气息,雪白的膀子很不老实地露在被外,看起来很有几分天真可爱。
司悠顺手帮她掖了被子,摸黑走到厨房,刚要去开水缸的盖子,忽然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吓得水瓢一下子脱手,差点叫出声来,幸好身后的人已经先出声了:“永宁,是我!”
番劼眼明手快地接住水瓢,免了那触地的声响,为自己吓了她一跳而感到很愧疚。
“怎么起来了?”
“哦!”司悠轻轻拍着胸脯嘘了口气,“刚才鸡汤喝多了,有些难受,出来找点水喝!”
他就帮她舀了水,看她喝下。
司悠有点不好意思,喝完以后问他:“这么晚了,你怎么也没睡?”
“陌生地方,我睡不着!”他淡淡地解释了一句,接过司悠手中的水瓢摆好,“你若也睡不着,不如我们出去看看月亮好了,今夜的月亮好的很!”
番劼是个很警醒的人,司悠记得这十天的丛林生活,多是番劼守夜,他似乎精力无限,只在晨曦初露的时候眯上一个时辰,整个一天就都精神奕奕的。
“好啊,那我们出去!”
与他相认这十多天,可真是连独处的机会也没有,正好今夜都睡不着,不如畅谈一宿。
月下私语(2)
树屋的门没有锁,深山野林没有人烟,所以只是两扇象征性的门扉罢了。
番劼轻轻开了门,果然屋外一片洁白的月光,撒得满地都是白霜一般。
司悠抬头看看天上,一轮半圆的月亮当空,一丝云彩也没有,星辰在皎洁的月光下通通遁形了。
他们下了树,在地上找了块干净的大石坐下,一时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啾啾的虫鸣不绝于耳。
终于还是司悠打破了沉默:“劼哥哥,你是从什么时候起让孤寒扮你的?”
劼哥哥这一声称呼真是久违了,番劼见她现在只“番劼番劼”地叫他,还以为她早就忘了以前是怎么叫他的,只觉得,两人之间疏远了许多。
“有很久了,有一次在军营被刺客伤了之后,孤寒就执意要扮我,父皇也同意,所以就现在这样了!”
司悠就笑起来:“我说呢,那日在洛城看到你,觉得好生熟悉,只是见你侍卫打扮,不敢认你!”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谁能想到这狸猫换太子的一计,连段昭昀都没有想到。是以司悠只觉得番劼看起来眼熟,怎么也没往这方面去想。
“这么说起来你是没有忘了我了?”
“自然没忘!”她也不是七老八十,儿时的记忆纵然模糊也不能说是忘记了吧,
“啊,对了,西江月与我说,当时在洛城救我的人是你!你那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
“是我。那日在洛城街头看到你在人群中,我就留意上了你。谁知道当晚你就遇险,我劫了西江月。只是那时候我刚到洛城,还没弄明白段昭昀的目的,不方便暴露身份。所以虽然救了你,也不能带你回去,只能把你放回你原来住的客栈,暗中派人保护你。谁知道第二天你就跟耶律冲走了……永宁,你怎么会认识辽国太子呢?”
这问题让司悠好生尴尬,她实在不想回忆她与耶律冲的往事,只能岔开话题道:“在宫里,段昭昀药倒了所有人,你怎么会没事?”
月下私语(3)
以段昭昀的小心程度,不该犯这种错误才是。
当时番劼作为假太子的贴身侍卫,也是光明正大的进宫的,目标那么大,怎么脱身的。
番劼见她故意避开了耶律冲,当下也不再追问,答道:“这还得谢谢你,当时你跟着段昭昀出去,我也偷偷尾随着你,这才逃过一劫!”
虽然他作为侍卫,在酒宴上不需饮酒吃食的,但是想来段昭昀下药迷昏了所有人,那一定就不止在酒菜中下毒。
番劼当时跟着司悠出去,宫里人来人往,很有些不便。他后来为了避开一群宫人,就跟丢了司悠。
结果他折返大殿的时候,大殿里已经一片狼藉了。
森严的羽林军已经替代了那些跳舞鼓瑟的姬女,昏迷不醒的人被一个个抬出来,三国太子都被送往宫里的私牢,其他人等一切都运出宫去了。
他在宫里潜了两日,本来想伺机救出孤寒的,但是段昭昀看得很紧,他要救出孤寒固然不是没有机会。
但是番劼生怕打草惊蛇,也想知道段昭昀最终的目的,于是便悄悄出宫了。
段昭昀估计也发现少了人,那些日子城门的出入查得特别严,不过这当然难不倒番劼。
“那你后来都做什么去了?没有想办法救孤寒吗?”
“我出了洛城回彛チ耍搅嗣欢嗑茫褪盏搅硕握殃赖奈氖椋厦嫠狄遄浅鼗晃业男悦N业奔吹嚼韫⑾侄握殃酪祷平鹑セ火チ樽牐憔司颂宜盗四潜叩那榭觯饬恕N业笔比〉廊チ肆晒⑾侄握殃酪某锫胗胛夜谎嗤醪幌敫浅兀窒刖纫沙澹谖选!
听到这里,司悠忙道:“你可千万不要相信燕王,你知道不知道,他让人送了一车黄金一车美女给段昭昀,还写了密函给他,要借他之手除掉耶律冲。燕王这人我见过,很能迷惑人,你千万不要被他的谎言骗了!”
番劼静静听完,忽然微微一笑道:“永宁,如果我说那封密函是我让燕王那么写的,你会怎么想?”
月下私语(4)
“你……”
司悠错愕地看着他,一时有些难以相信。
番劼点头道:“是我。自从尧国有了段昭昀,就从一个边陲小国变得野心勃勃,一心想要扩张。你也看到了,尧国与辽国隔着重重山脉,起兵不便,所以我们彛褪椎逼涑辶恕
这一年多,与尧国大大小小的交战也有不少回了。一直都是我在指挥,对于段昭昀,我不敢说非常了解,多少也能猜到他的企图。
之前他鸣金收兵,说要出使三国,我就觉得很有趣,很想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谁知道把我们几个人骗到洛城去演了那么一出,还好我与灵谞早就对他多有提防。当时段昭昀收了十车黄金,放了灵谞,我送他到了彛耪鄯祷乩吹摹
至于耶律冲嘛,段昭昀不会杀他的,对于段昭昀而言,疆土的扩张远比黄金来得重要。
燕王越是要他杀了耶律冲,他越不会动手,恐怕还会沾沾自喜地以为抓住了燕王的把柄,好趁机与辽国谈条件!”
番劼说的与段昭昀的心思一点不差,司悠为自己之前也这么想而感到很胆寒。
原来这一切都是番劼一手安排的,他算准了段昭昀会这么想,不仅保住了耶律冲的命,还反将了段昭昀一军。
只怕段昭昀现在还得意洋洋地自以为自己手上握了多么举足轻重的筹码,殊不知一切都在别人的预料之中。
“最厉害的人原来是你!”虽然番劼从小就聪明能干,但是司悠可没想到他玩这些阴谋诡计也是一等一的高手,“那你又回洛城做什么?”
“回来救你啊!”
“特意为了救我?”
“当然。为了不打草惊蛇,我还是按原计划将灵谞平安送回去才回来救你,这一来一回的,耽搁的这些日子让你受委屈了!”
委屈倒也谈不上,司悠摇首道:“不委屈,我本来就要跟段昭昀解决一下我们之间的事情,总有这么一天的!”
月下私语(5)
“那你现在解决了吗?”
这司悠就不好说了,只怕以段昭昀的手段,要他死还真不那么容易。
“我也不知道!”
“永宁!”番劼忽然转过身,很认真地握着司悠的手道,“不管你与段昭昀之间发生过什么,要解决什么,解决了没有。这些事情以后都交给我吧,你要想他死,我一定拿他的人头去祭拜叔父叔母。”
他这话说的极是郑重,满天的月光洒下来,照得他整个面容都是亮闪闪的。
番劼自然是长得帅气非凡的,司悠记得自己小时候就觉得他长得好看,所以才会喜欢与他玩吧,人对于美好的东西总是有一种天然的向往。
这么多年不见,这还是司悠现在第一次真真正正的正视番劼。他的脸是那种刀刻般坚毅细致的线条,只是眼睛特别特别的温柔。
司悠有一霎那的恍惚,这双眼睛,这样的温柔,是因为现在看着她吗?
她不由自主地就点头:“好!”
“永宁,为什么你后来就再也不到宫里来玩了?你们一家都到哪里去了!”
他不是没有让人找过,只是司家就像是刻意与他们单方面决裂了一样,再也找不到踪影。
番劼还记得父皇说:如果芸萝不想再见我们的话,那我们还是不要再找了吧。
于是,就这样,一别就是十年,十年里,他想起司悠的时候总会闷闷不乐。他还记得自己的话,想娶她做他的妻子,只有她。
从此以后,他再也无法爱上别人了。
“十年前吗?”司悠轻轻揉了揉眉心,“我也有些记不清了。我只知道,有一次,我从宫里回去,我娘对我说,我们要搬家了。然后,就离开了暮云山。有时候,我还会闹着要去找你玩,但是我娘总是不许,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番劼再问:“那你这十年来有想我吗?”
他紧紧地盯着她,特别害怕她会说出“没有”这两个字来。
只是司悠也矛盾了,如果是说小时候,那肯定有。
月下私语(6)
只是日子久了,也就淡了。
再后来遇到了段昭昀,她的生活就从平静彻底地变为了翻天覆地。
一夜之间,她就失去了父母,失去了贞操,也失去了自己的爱人。
就像是从云端一下子摔落了万丈深渊,她试图爬出来,却累得精疲力尽。生活陷入了一场阴谋之中,被别人耍得团团转。
她如此没用,想着想着不觉有些伤心起来。
“劼哥哥,对不起,我……”
番劼忙搂住她:“没关系的,永宁,忘了我没关系,只要你以后别再忘了我就行!”
“不会的!”她红着眼睛,“以后再也不会忘记你了!”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在别人面前表现地如此软弱,自从一个人以后,不管是伪装还是真的坚强,她都不得不一个人面对所有的一切。
“永宁……”
番劼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觉得心神荡漾,喃喃地唤着她的名字凑近她。
司悠在他吻上自己的时候难过地别开头,额头抵在他的肩上:“别这样,劼哥哥!”
他伸手顺着她的头发,在她耳边轻声道:“永宁,现在,你还愿意嫁给我吗?”
嫁给番劼?
司悠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她现在这样还能嫁人吗?她觉得自己已经不配做一个妻子了,何况还是嫁给番劼,她有什么资格呢?
“我配不上你,劼哥哥,谢谢你还记得你以前的承诺。不过,我……”她说着,泪水滑落下来,一滴滴地落在番劼的肩上。
番劼忙让她看着自己,急急地表明心意:“永宁,怎么说这种话?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好的,你怎么会配不上我呢!”
他自然是不知道司悠最近三年过的是什么日子,先是失身于段昭昀,再是被耶律冲强暴。
她的骄傲早就毁了,如果不是还要报仇,也许她都坚持不到现在。
“劼哥哥,别再说了,我不能嫁你。我现在只想为我爹娘报仇。”
“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吧,我一定会让段昭昀血债血偿的!”
与番劼分别
“悠悠,悠悠!”
有人在拍打她的脸,司悠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才发现原来昨天聊完回屋以后,自己睡得那么沉。
面前是西江月笑吟吟的脸,好像有什么大喜事一样。
“悠悠,师傅答应治你了,你要留在这里,哈,这下我可有伴了!”
司悠支撑着起身,脑子里还有些昏昏沉沉的,她最近身体好像越来越差了。
“是吗?那我要去与劼哥哥他们说一下。”
番劼与林越风还有西江月的师傅都在堂屋里,分位而坐,一个个脸上看起来都不太开心。
一见司悠出来,番劼立刻迎上来:“永宁,你身上怎么会中了毒?你真的要留下来么?”
西江月白了番劼一眼:“怎么,你以为这毒,除了我师傅,还有人可以解么?”
番劼不理西江月,只看着司悠,眼里有担忧也有不相信。他就觉得司悠看起来好好的,什么中毒,他是绝对不放心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的。
“劼哥哥,你先走吧,到时候,我去柳城找你!”
司悠心里还是想无毒一身轻的,毕竟现在这样,简直就是间接被段昭昀给控制了,她期盼自己与他一点瓜葛都没有。
“悠悠,我留下来陪你!”
林越风见司悠没有赶他走,忙表决心。
司悠摇头道:“你带劼哥哥出这片林子吧,他不擅长这个!”
“什么,我带他出去?”林越风指着自己瞟了一眼番劼,他心里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嘴里咕哝道,“我管他是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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