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悠只能转动着自己眼珠,而没有办法回答。
意识到司悠不能说话,那女人直起了身体,侧身坐在床边,还将被子拉罩在司悠的身上。
“既然是他的女人,那我怎么的,都要卖个面子!”
说完,似又有不甘,丧气啐道,:“我还以为那人从来没有七情六欲呢,没想到眼光如此犀利,这样一个隐没民间的大美人都能被他找到,真是扫兴的很呢!”
她似乎真的很扫兴一样,托着自己的腮帮子,看着司悠,一副欲念未消而不得不强忍的模样。
“总是在我面前装地冷若冰霜,原来早就破了戒,这下回去可真能好好取笑他一番了!”
司悠听着她一个人的话,萦绕心头的重重迷雾开始退散,因为她已经意识到,这个女人说的人,是江初,一定是他,再没有别人。
江初,这个刻在她心里耻辱柱上的名字,这个她上天入地遍寻不到,仿若人间蒸发的男人,以这样的方式,再次出现在了她的生命中。
她张口结舌焦急万分地想要问出她心中的疑问,却奈何咬破了舌尖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咦,你这是要咬舌自尽吗?”
那女人看见司悠唇角滑出的一缕鲜血,奇道,“我都已经停手了,你现在才要死,是不是迟了一些?”
又道:“不过他也真够狠的,居然会对你下这种毒。我早该知道,他这种男人,占有欲也非一般人所能相比,自己不要了的东西,也不许别人要,真是心狠手辣!”
采花女贼(4)
原来江初对她下毒,原来之前的症状是因为毒发。
这个男人,借她之手毒害了她的父母,又夺去她的清白之身,然后就消失地无影无踪。
她还一直以为,他不杀她,是为了让她留在这个世界上承受所有的痛苦。却没有想到,他早就在她身上下了奇毒,只是时候未到,他要的原是她痛苦绝望,毫无尊严地死去。
“不过不要紧,这种毒,也不会要了你的命的!”
女人瞥到司悠眼中熊熊的仇恨之火,再次笑起来。
她笑得时候总是格外的夸张,不笑到肚疼不会罢休一样。
“只要你不接近别的男人,不要对别的男人动心,这种毒,就像没有中过一样!”
她好奇地打量着司悠,半刻后道:“你现在这个样子,是刚刚毒发过吗?难道你爱上别的男人了!让我来猜,这里有两个男人都与你有瓜葛,你是喜欢哪个?”
司悠闭上眼睛,别开头去,她不想让这个女人从她的眼中读到任何东西。
“哎,猜不到,算了,为了我可怜的师兄,我就受点累,把那两个男人都杀了吧!”
师兄?她竟然是江初的师妹。
司悠拼命要扭动自己的身体,她怎么可以让这个女人去杀人,不管是傻蛋,还是林越风,她都不能让他们被她拖累而死。
那女人看着司悠焦急又痛苦的样子,耸肩笑道:“哈,你是舍不得了吗?哎,也是,他对我无情无义的,我又何必为他脏了自己的手。”
说完,已经起身,伸了个懒腰,再次看了床上的司悠一眼,在怀中摸出一颗丸药来。
“不过我可不比得他那样没人性,我是最见不得美人受苦的!”
女人将丸药塞进司悠口中,在司悠准备吐出来的时候用力一抬她的下巴,丸药就“咕咚”滑入她的肚子里去了。
“放心,这不是毒药,我可不像他那样没品。这颗‘清露丹’可以克制你体内的‘情绝’之毒,我这是日行一善!就不用你多谢我了。”
采花女贼(5)
女人做完这些,又在房中来回踱了几步,眼睛一直盯着司悠的脸色。
“至于我刚才给你下的那么一点‘软骨散’,是不会害了你的命的,不出半刻,就能自己解了!”
这话司悠相信,她全身绵软无力的症状也确实是因为‘软骨散’这种药造成的。因她只是没有力气,并不是毒药的性状。
“唉!”
那女人这次已然站到了窗边,一个人静静矗立在窗前看着外面清亮的月色。整座兴阳城此时一片沉寂,众人都在好眠之中。
“他该有多爱你,才会给你下这种毒呢?”
怎么又说到了爱?
司悠不解,只是尽量的放松自己,那颗进入肚中的“清露丹”果然是好东西,不仅让她感觉神清气爽,连力气都在一点一点地恢复。
“‘情绝’这种毒,我还是第一次见人用,虽然我也会,却从来不敢尝试,不过自然也是没有值得我用此毒的人。这种毒,用出去真是伤人伤己,满不是什么上上之策,他怎么变得这样笨?不想你爱上别人,随便下点‘七绝散’结果了你的小命不是更好?”
女人说完,思考半响,似乎找到了答案:“啊,是了,他一定是留着你还有用处。呵,这下我可以去他面前邀功了,看他还对我板着个脸不板!”
话音刚落,司悠就听见“扑棱棱”像鸟儿挥翅一般的声音,那个女人如一只黑色的优雅的大鸟一般掠出窗户,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等到她恢复了一点力气,跌跌撞撞地一路扶着桌椅门框敲开傻蛋房门的时候,天已将明了。
“傻蛋!”
她满身汗水地扑倒在他的怀里,终于因为极度惊恐之后的安全感而放声大哭起来。
傻蛋无措地抱着她软得站不住的身体,口中一叠声地安慰道:“别哭,别哭,我在这里啊!”
她却只是哭,恣意的任性的眼泪“哗哗”淌下来,揪着他胳膊的手,承载了她剩余的所有力气,掐得他臂膀都青了。
分别在即(1)
司悠将最后一碗药放在了桌上,眼睛却看着林越风:
“喝下这碗药,你的毒就全解了,但是在你喝下这碗药之前,你必须把那个人告诉我!”
这么快就要分离了吗?
林越风看着那碗还在冒出热气的黑色药汁,轻轻嘘了一口气,脸上漾起一个怅然若失的笑容道:
“就好了吗?可真是比我想象中的快多了。”
司悠没有接话,冷冷地看着林越风,她不需要跟他寒暄什么,她只想知道她要知道的东西。
“下毒的那个人,叫做段昭昀!”
林越风缓缓吐出了第一句话,司悠的脸色微微一怔,似乎想问些什么,但是忍住了。
“这个段昭昀,现在贵为尧国的丞相,走马上任刚刚一年。至于他现在在哪里,想必你也不用我再说了吧,之前在前往兴阳城的路上,你也见到了他的马车不是。”
司悠双目微垂,林越风的话说完了,她也没有给出任何的反应。
“你在想什么?”
“那个人,他确实是叫做段昭昀吗?”
林越风微微挑眉,似乎对司悠的怀疑有些不满:“怎么?难道我会连我自己的仇人都记错了吗!”
“好,我也记住了,段昭昀,尧国的丞相,现在,恐怕还在晋安没有回去吧!”
不管这个段昭昀是不是江初,他都可能与江初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加上昨天那个女淫贼,所说的什么师兄,只怕这三个人是同门也说不定。
司悠起身,将药碗推到林越风面前:“你的药,喝完了,我们就此作别吧!”
林越风被呛了一下,愕然道:“你这么快就要走了?”
“你还要怎么样?我们的交易已经完了。”
“你焉知我的毒就一定解了?你总要在明早再为我号号脉才能下结论吧。”
司悠哼道:“这你放心,这点把握我还是有的,我说你不会死,你就不会死在这‘纠魂穿肠散’上,不过你若是被人杀了,那就与我没有什么相干了!”
林越风气得差点将口中的药尽数喷出,待得咽尽了还要再说几句,她已经翩然而去。
分别在即(2)
回到自己房里,收拾零碎的一些东西,刚将包袱装好,小玉就怯生生地走了进来:“姑娘!”
“小玉?”司悠回头,“你有什么事吗?”
“公子让我跟着姑娘上路,好服侍姑娘!”
司悠一摆手,干脆道:“不用了,你跟着我只会受苦,还是跟着林公子是正经。”
“带着她吧,我一个男人,又有要事在身,带着一个女子上路多有不便。你带着她,路上也好服侍你饮食起居,总归是个益处!”
林越风人未到声先到,话音刚落,人也走进了房来,手里还提着一个锦袋。
司悠淡淡道:“你的好意我就心领了,但是我带着她,更加的不方便。我这个人,独来独往的惯了,什么都能自己做,不需要别人服侍我!”
“那傻蛋呢?你还不是要带着他!”林越风说着就拔高了些许音量。
“我也不带着他!”
林越风料不到是这么一句话,倒是先哑口了,想了想才问:“那你是要一个人上路?”
“是!”
司悠简短地回答他,又问小玉:“小玉,你看到傻蛋了吗?”
小玉正独自茫然无措,听到问话,呆了半响才反应过来:“我刚看到傻蛋在窗口看什么,看了一会就下去了!”
窗口?司悠移步窗口,客栈门前的大街上人来人往,一如既往的繁华集市,看了好一会,才看到了傻蛋的身影,站在一匹黑色的大马前。
他就那么静静站着,看着那匹马,那匹马也似有灵性,圆圆黑黑的大眼睛同样回望着傻蛋。
“倒是匹好马!”
司悠看了一会,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倒是林越风好奇跟过来,看了一眼就叹了一声。
“那匹马果然不错吗?”她很少骑马,自然对马也没有什么研究。
林越风颠了颠手里的锦袋,然后拍在司悠手中:“是匹好马,你去买了吧,路上也好省了你不少脚力!”
锦袋里疙疙瘩瘩的硬东西磕了司悠的指尖,她轻轻一摸,便知里面是装了不少的银子。
分别在即(3)
“你这又是做什么?”司悠皱眉,“我说了不要你的钱!”
“不要便不要吧!”林越风看也不看她,似乎在对着空气说话,“把我给你买的衣衫当了银子赏乞丐,还当我不知道么?这银子我给你了,你愿意赏谁就赏谁。”
司悠一听这话,心里倒有些不好意思,好像自己做了贼被当众揭穿了一样。到底还是觉得下他面子,当面被捅出来了,很是难堪。
但是她脸皮厚,不要的东西就是不要,转身冲小玉一招手,将锦袋扔了过去:“小玉,这个给你吧!”
小玉吓了一跳,磕磕巴巴地道:“姑娘,姑娘我不要银子,你就让我跟着你吧!我什么苦都吃得的,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司悠叹了口气:“小玉,我跟你林公子一样,有要事在身,带着一个人在身边实在是多有不便。而且我这一去,谁知道会是个什么样子,我分不出心来照顾你。”
“姑娘,我不用你照顾我,我自己就能照顾自己,我还能服侍姑娘!”
这么些日子处下来,小玉多少也知道了当初的原委,心里虽然喜欢林越风,到底还是拿司悠做自己的恩人看待。
“姑娘,我家里真的已经没人了,即使回去,也免不了要受欺负,还不如跟着姑娘,不管到哪里,我都感谢姑娘的恩德。”
倒是林越风在一边斜睨着司悠道:“我看,说不定我们两个才是殊途同归,不若我们同行吧!”
“谁跟你同行!”
她连傻蛋都不会带着,怎么可能会跟林越风一起走。
林越风讶然道:“你难道不是要去找段昭昀吗?我可告诉你,此人不好相与,我比你了解他,与我同行,我可……”
“你说完了没有?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不是去找段昭昀,与你不是一路!”
司悠不客气地打断林越风的话,不理他又有些怒气上扬的脸色,转而对小玉道,“既然你回去要受欺负,我又不能带着你,那我一定给你找个好人家,不会让你受苦的!”
说罢,人已经出了房门,身后传来林越风不解的声音:“哎,哎,你要去做什么?”
赚钱其实很容易(1)
“小哥,你是不是想买这匹马?”
那个马贩子已经注意那个俊秀男子许久了,只是见他身上穿得实在有些寒碜,一看就是买不起的主,所以一直没有搭理他。
现在好容易打发完了刚才几个前来问价的,正闲来无事,就想着拿这个穷小子开涮开涮。
傻蛋本来正愣愣地看着这匹马,猛听得马贩子与他说话,不觉摆手道:“不是,我只是瞧着这马不错,看看而已!”
“小哥眼光不错呀,这马确实是匹好马,可惜有价无市,小哥要是真想要,五百两,五百两就卖给你!”
那马贩子心知傻蛋买不起,也就没开高价,心想着这个价钱就能吓死这个穷小子了。
只是傻蛋脸色如常,并没有因为听到此般的高价就自惭形秽,只是微微摇着头道:“多谢好意,我真的只是看看!”
那马贩子见没有预期中的好戏可看,也就失了耐性,转头啐了一口,假装自语实则嘲讽地低估道:“没钱看什么看!”
忽得一把清脆的声音插进来:“五百两是吧?我要了。”
“啊!”
那马贩子正愁好马卖不掉,一听有人要,立刻喜出望外地转过头来,一看是个漂亮的姑娘,更是笑得见眉不见眼,
“这位姑娘想要?行,五百两就五百两,给姑娘一个面子!”
傻蛋却吓了一跳,不妨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居然是司悠,忙拉着她的手轻声道:“悠悠,我们哪里有钱!”
司悠却一径甜笑着道:“不过这个大哥,我话要说在前头,这会子我身上没有这么多钱,所以想跟大哥你打个商量!”
“没钱?”马贩子的耳朵选择性的就先听到了这两个字,脸顿时拉得比那匹马还要长,没好气地哼道,
“那打什么商量?”
司悠不急不缓地道:“我想请大哥把这匹马给我留着,不要卖给别人。我这就去赚钱,等我赚到了钱回来,多给大哥五十两,权当是大哥替我保管这匹马的保管费,如何?”
赚钱其实很容易(2)
“什么?”马贩子还以为自己听了一个笑话,只差仰天大笑了,
“哎呦,我说这位姑娘,哪里能说赚五百两就赚五百两的?你告诉我,哪里有这样的好事,那我也不卖马了,我也去赚这个钱去!”
“这位大哥,我不是诓你,我刚才看你也许久了,这马却是怎么也卖不出去!你替我留着,对你来说不会亏,反而还能多赚五十两,这样的好事,大哥难道就考虑都不考虑一下吗?”
马贩子骨碌着眼睛,上下打量着司悠,见她虽然穿着土布的衣衫,却一点也不像穷人家的女娃,倒是气质浑然天成,很有高贵之气。
这兴阳城也是多有富庶人家,保不准就有富家的小姐出来耍完,一时之间倒也不敢太过放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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