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女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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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女冠-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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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李持盈皱起眉,一副苦相,李隆基忍不住抿唇浅笑。“你莫怕,我想他们还不敢 对阿爷做什么。我这次,倒是被李重俊那厮连累了……”
  “李重俊?”想起那个刚愎自用的皇太子,李持盈更加奇怪。虽然三郎哥哥一向交 友甚广,对那李重俊也不似旁人一样冷遇。可怎么可能是因他……
  “三郎哥哥,你不会是也成了太子一党吧?”问出这一句,她脸上明显带出不赞同 之色。
  虽然不喜欢韦氏伙同武三思那一党,可是李重俊也根本就不是什么良木贤主……她 的三郎哥哥若是屈居那等人……
  看着李持盈不悦地嘟着唇,李隆基不禁摇头:“你放心,你哥哥还没有傻到那样。 只不过前些日子李重俊请我多吃了几回酒罢了……”顿了下,他若有所思地道:“或许 此刻离京,未必不是件好事。”看李持盈眨眼现出疑惑之色,他便压低了声音:“李重 俊几次与我诉苦,说安乐要做皇太女,韦氏与武三思要合谋害他……而且,我瞧着他身 边那个胡人野呼利很是不妥。几次言说他岳丈被人相欺为外族,竟连帝侧都不能近前… …元元,我离京之后,你切记,莫与安乐相争,更不可太过亲近。就是宫中也最好少去 ,留在阿爷身边才好。”
  虽然李隆基没有明说,可是李持盈却已经心生警惕,闻言便郑重点头相喏。眨了下 眼,她又问道:“三郎哥哥可是觉得可能会旧事重演?”一句话问出,她自己先打了个 寒战,恍惚又嗅到铁锈般的血腥味。
  李隆基沉默许久,才道:“不懂这天怎么变,总还是大唐,是我李家的天下……”
  李持盈沉默,嘴角却勾起一抹浅笑。其实她隐约知道三郎哥哥还没有说出口的话。 大唐总是大唐,可这李家……
  若是天真的变了,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吧?
  第九章 失控的局势
  灞水之滨,灞桥头上,风扬柳絮,恰似飞雪漫天……
  几多别情,依依难舍,可到底还是终要分别。
  年年伤心,灀桥风雪……
  折一枝杨柳相送,只愿万千柔丝系住你思乡的情怀;折一枝杨柳相送,只望兄长能 如这垂柳,在异地他乡也郁郁成荫;折一枝杨柳相送,杨柳依依,思念霏霏,唯望兄长 他年早归……
  酒一程,车一程,送得再远,终还是要分别。这一别不知还要多久才能再相见,哪 怕是李持盈曾经说过绝不会哭,却依然禁不住在这灞桥之畔泪眼婆娑。
  遵照李隆基的吩咐,前来相送的只她与李仪二人。相王府中更是连个长吏都没有派 过来,低调到了极点。
  自李隆基离京后,李持盈就更刻意保持低调,整日里除了在自己府里,就是在相王 府或是陪着李仪前往上清宫听史师讲道。
  虽然自知没有姐姐的虔诚,可至少,在听道的时候,她还能做出全神贯注,聚精会 神的姿态。如果,不是初夏的花香太过缭人的话……
  听到室外又传来那一声不太象鸟叫的鸟叫,李持盈的睫毛轻颤,到底还是忍不住睁 开眼睛,偷眼看了眼前面合目打坐的史师和李仪,这才转过头去望见敞开的窗子。
  隐约的,一点黑发自窗外露出,在李持盈的注视下,朝光探出头来,冲着李持盈暧 昧地眨了眨眼。虽然没有说上一句话,可李持盈却知道想必又是薛崇简打发了朝光过来 送什么口信。虽然知道不妥,可心却似长了草般再也静不下心。
  又偷瞧了一眼,她悄然起身,猫着腰往外溜去。一溜出门就头也不回地往外跑,直 到跑出很远,才停下脚步,回头瞪着跟上来的朝光。“哪个叫你来打扰我修行的?”
  朝光也不怕,嘻嘻笑道:“好贵主,有人等您好久了,不是说了等着曲江芙蓉池上 芙蓉开了要一起赏花的吗?”
  虽然嘴上仍是嗔怪,又拿眼直瞪朝光,可李持盈禁不住还是心动。偏着头想想,索 性笑道:“也罢,就去赏花”回眸看看远处仍然没有什么声息的静室,她笑着转身奔出 上清观。
  灿烂的阳光下,一匹乌锥马踏蹄低嘶,马上人沐浴在阳光中,一抹温柔的笑比阳光 还要炫目。
  笑着伸出手,任薛崇简将她一把拉上马,二人并骑在马上直接驶出坊街。马策如飞 ,把追出来的朝光远远抛在身后,只留在爽朗的笑声一路。
  芙蓉初开,成片的翠色中夹着艳红,泛舟池中,尽是那股清淡的香,令人为之心醉 神迷。
  许是因为芙蓉花开了,今日芙蓉园游人如织。文人墨客诗酒唱合者有之;贵族皇室 歌舞欢笑者有之;又有些小商小贩提了篮子在园中游走叫卖着新鲜菱角的。
  远远的,似乎是看见安乐府上的马车。不愿与她撞上,所以李持盈才拉了薛崇简泛 舟池上。却不想尽兴而归时,却偏偏就是撞上了安乐。
  “李元?我还当你家兄长走了,你要躲在房间里永远都不敢出来了呢”安乐回过身 来,笑盈盈地看着李元,眼中尽是嘲弄之意。
  虽然被狠狠刺了一下,李元却仍是尽量保持笑容,甚至直接拉住愤怒的薛崇简,不 让他回击半句。已经忍了几个月了,她可不想前功尽弃。
  拿眼扫过她拉着薛崇简手,安乐弯起眼,笑问:“若是有什么喜讯了,告诉姐姐一 声,姐姐不在意封个大红包送你的。”
  李持盈温然浅笑,只是不语。安乐等了数息,见她竟是真的不与她争辩,反觉无趣 。正待转身而去。却偏偏远处传来男人的叫声。
  听声音,有些大舌头,明显是喝多了的样子。还好,能听出是在叫薛崇简。李持盈 只当有人来了正好解围。可回头看清来人,不禁暗叫不妙。
  也不知是同谁一起喝的酒,大唐的皇太子醉得双眼发红,连走路都有些踉跄,如果 不是后面的内侍扶得稳,怕是还没走近就要倒地不起了。
  安乐冷哼一眼,也不走了,只是冷眼睨着薛崇简,嘴角的嘲弄笑意更甚。
  有心回避,可此刻却偏偏是避无可避。没奈何,李持盈也只得笑着躬身唤了一声“ 太子哥哥”,又悄悄碰了薛崇简一下,让他稍微收敛一下浑身的傲气。
  可薛崇简却只是低哼一声,眼跳轻蔑之色不减反盛。知道他是根本就看不起这位皇 太子的,又不象三郎哥哥一样懂得适时低头。李持盈也只能悄悄冲他使眼色,不敢太过 声张怕让李重俊瞧见记恨在心。
  还好李重俊实在是醉得太甚,也没太留神薛崇简的神情。只是一径走过来要说话。 只不知是无意还是怎么的,李重俊一个踉跄,竟是把扶他的内侍也撞得连退数步。偏偏 ,那内侍这一退就生生撞在了安乐身上。安乐被这内侍突然撞在身上,虽然没伤到,却 是勃然大怒。也不理那内侍如何磕头谢罪,她夺过马夫手中的靴子批头盖脸地当头抽下 。
  那内侍被打得痛得厉害了,抱着头猫着腰却不敢躲,只能一叠声地大叫“救命”。 李重俊红着眼睛冲向安乐:“你、你是何人?竟敢冲撞本太子……呃……”
  掩鼻皱眉,安乐冷笑道:“还敢说问我是何人?贱奴,你这是要借酒装疯不成?”
  李重俊眼一翻,指着安乐就骂:“哪儿跑来的疯婆子竟敢如此大胆左右,还不快给 我好好教训这臭婆娘”
  他叫得大声,也有人真地应声从远处急急跑了过来,可看清是安乐,又哪敢真的动 手。正犹豫之间,安乐已经大骂道:“还想教训我?你这个贱婢生的贱奴,不好好教训 你我就不是安乐”喝骂着,她抬手就打,这一靴下去,正好打在李重俊的脸上。
  李重俊一声大叫,捂着脸踉跄倒退两步。指着安乐:“你、你、你……”了半天却 是气得说不出话来。
  那内侍大急,也顾不得再叫痛,扑上前抱着李重俊连声叫着“殿下、殿下,你怎么 样?有没有伤到眼睛?”又骂:“你们这群该死的,都忘了自己是谁的奴婢吗?”
  原来站得稍远的手下见自家主子真的吃了亏,也急了。顾不得再分尊卑,直冲过来 。
  安乐又岂是个会吃亏的,不用她吩咐,她身后的奴婢侍从已经早就迎上前来围住那 些人。大声喝斥道:“尔等莫非是要谋逆不成?”
  有眼尖的认得出安乐的侍从乃是皇帝所赐,虽然仍有不忿之色,却不敢再上前。只 得回身和李重俊细细说了。李重俊吃了这么大的亏,虽然心里也知道这会儿找不回场子 了,却仍是压不下心头火。
  捂着脸,他指着安乐叫道:“安乐,我是你的兄长,大唐的太子,你竟敢如此欺辱 于我我李重俊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安乐闻声,嗤笑出声:“呸,你这贱奴算我哪门子哥哥?还什么太子我这就去叫阿 爷撤了你的太子位,看你还有什么脸当着我的面来叫嚣”说罢,大笑着扬长而去。
  李重俊这时候哪里还有半分醉意,就是真醉也要惊出一身冷汗了。“安乐若真是… …”把担忧之语咽回肚里,他转头看看薛、李二人,突然松开捂着脸的手,指着他们叫 道:“二郎表弟,安乐刚才如何欺我,你也是看在眼中的,可一定要与为兄去御前做证 才是。”
  看着李重俊脸上那一道象虫一样扭曲的伤痕,薛崇简皱眉。尚未答话,李持盈已经 “嘤咛”一声,软软倒在薛崇简身上。薛崇简大惊,只当李持盈是被吓到了,也顾不得 理会李重俊,抱起李持盈,转身就走。
  “二郎……”瞠目结舌地望着薛崇简的背影,李重俊又急又恨:“该死的这群混帐 东西,都怕了安乐那贱人……”
  愤愤骂了一声,虽然心里恨得牙痒痒的,却也无奈。也得在内侍搀扶下往园外走去 ,走得几步,又气不过恨恨一脚踹倒了那内侍,脚拳相加:“混帐东西怎么就没撞死那 贱人……”
  且不说李重俊是如何惊恨交加,又夹杂着压不下的惧畏,只怕李显真地唤她喝斥贬 了他作庶人。且说薛崇简一路抱着李持盈出了芙蓉园,心中惶惑,也顾不得他那匹乌锥 ,眼见远处停着一辆马车,就大叫着喝斥那御者让开。
  那御者还在呆怔,他怀中李持盈已经一声低唤,竟是突然间就抬起头来。薛崇简怔 了怔,才反应过来。又气又恨,猛地抱她放在地上,叫道:“李元你又骗我”
  听他直接叫她的名,而不是唤她的字或是小名,李持盈也知他是真的气到了。不免 又陪着小心跟在他身后解释云云,待他终于消了气后才低声道:“安乐与太子之争,咱 们没必要去淌那趟混水……表哥,你莫要恼我了,我也是为着你好……”
  薛崇简哼了一声,虽然没有再生气,可神情间却颇有些不以为眼。李持盈看在眼中 ,也知他是根本不把安乐二人放在眼中。想想,还是劝道:“表哥,我是真心为你,你 若是不喜,那以后我也不说这话……”
  听她说得郑重,话里有话的,薛崇简不禁有些慌了:“元元,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就 是,不管是什么,我都听你的便是。”
  李持盈垂下眼帘,掩住一抹得意,转身笑道:“表哥,我知姑母宠你,不管你做什 么事,她都会站在你身后撑着。可姑母再宠你,也不能护你一世。需知过刚易折,你若 是一直这样谁也放不在眼中,得罪别人。谁知他日会为哪个小人所害呢?”
  薛崇简被她说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似乎是想张嘴反驳,可想了半晌,到底还是低 下头去闷闷地点头应是。
  李持盈见此,也不再多说。虽然薛崇简大概时半会还要恼她这样说法,可日后时日 还长,总有一日他会了解她的苦心的。可惜,那李重俊身边,怕是连她这样肯说几句真 话的人都没有的吧……
  第十章 景龙政变
  李重俊与安乐之间的争斗,象是一场闹剧。如果抛除两个人显赫的身份与各自代表 的立场,可能不过是一场普通人家的兄妹相争。嫡女与庶出的兄长,彼此厌恶、憎恨… …可惜,因为他们的身份,这场看似荒唐的争斗,却是足以动摇一个王朝的根本。
  因为安乐的哭闹,韦后大怒,当着李显的面直斥李重俊是个目无尊长,不堪大用的 混帐东西。一惯怕了韦后的李重俊自然不敢当面反驳,只能唯唯喏喏地胡乱应了,认了 一百个错才让韦后面色稍霁,收回了在贬斥他为废人的叫嚣。李显又息事宁人地责罚李 重俊闭门思过一月,停了一切舞乐酒宴的娱乐活动。这才算是把此事揭了过去。
  虽然闹也闹过了,罚也罚过了,明面上已经没有什么。可是这件事却根本就没有过 去……
  “殿下,您真的认为这样就完了?韦氏怎么可能放过您呢?就算是您再对她恭顺百 倍,可她永远都不会把您当成亲生儿子一样看待的……”野呼利俯下身又一次把李重俊 面前空着的酒杯注满,沉声道:“殿下,您想想,如果李重润还活在这世上,这太子之 位又怎么可能轮到您身上呢?或许您觉得,如今韦后无子,后宫所生的皇子中,立哪个 做太子还不都是一样。可恕末将大胆,若我是韦氏,立个年幼无知好掌控的皇子做太子 ,岂不比立您这样已经有了主见的强上许多……”
  阴沉着脸色,李重俊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又抬起手摸着脸上那道留下了疤的伤痕 :“岂只是韦氏,安乐那贱人一心缠着圣人立她为皇太女想做女皇帝?呸,也不看看她 是什么样的人,真把自己当成是皇祖母了还有那个武三思,秽乱宫闱,让圣人戴了偌大 一顶绿帽还把他看作是好兄弟般……”
  野呼利低下头去,默不作声,他可以故意激起太子的怒意。可现在说到当今圣人的 隐事,他就不敢太多嘴了。
  李重俊越说越气,饮尽杯中酒后猛地把杯子砸了出去,掉在地上立刻碎成了几片。
  野呼利目光一瞬,突然沉声道:“殿下,正如您所说,韦氏一党祸乱朝纲,为了谋 利,绝不会放过您的。您若是再不早做决断,只怕……”
  “他们不死就是我死……”李重俊低喃,却又惊跳而起:“若我真……那相王与太 平姑母……”
  “殿下怕什么?您起兵是为清君侧,诛逆贼,又不是要害相王与太平公主?难道殿 下忘了神龙政变之事?那时,相王与太平公主可是站在义军一方的。依末将看,只要殿 下事后再将两位殿下的封邑再提上一提,何愁他二位不奉殿下为正统呢?”
  怦然心动,李重俊沉吟片刻,终于低声问道:“你岳父那边真的已经答应了?”
  听他这样问,野呼利就知他是真的心动了,当下立刻脆声相应。听他信誓旦旦地许 喏发誓,把未来的前景描绘得如诗如画,美好得好象他曾经做过的梦境一般。李重俊也 禁不住笑了起来:“没有韦氏、安乐母女与武三思父子的世界,果然是最好的……”
  野呼利看着仰头大笑的李重俊,嘴角勾出一抹得意的笑。别了李重俊,他就立刻赶 赴李多祚府。把事情原原本本地交代了一遍:“岳父,你我翁婿的前程来了”
  李多祚犹自迟疑:“如今为父已贵为国公,真还要再搏这一次吗?”
  “岳父好生糊涂,这些年那五王是个什么下场,您又不是没看到。此刻不趁机搏一 把,难道还要坐以待毙等着被武三思那奸贼害了您不成?”野呼利热切地俯近身:“您 就算不为自己,总也要为小弟想想,现如今,因你我不是汉人,屡在朝中受辱,难道您 要让小弟也受你我今日之苦吗?”
  一番话让原本还犹豫的李多祚终于下定了决心。终于抛开一切决意追随李重俊。
  对于这些,特意躲在府中避祸的李持盈全然不知。直到初六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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