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活着,那他们呢?
如此一想,她赶紧坐起身来。
顾不得脖子酸痛,她先朝自己的右手方看了过去。这一看不打紧,看到时她大吃一惊,同时她的脸倏然红了。
离她右手方不远处,一片空旷的地面上,乔墨轩赤裸裸地躺在浅草丛中。一群不知名的鸟儿正在他身上跳上跳下,围着他身上那一撮毛发中间奇怪的小鸟叽叽喳喳个不停。
徐曼侬不敢多看,赶紧收回视线。她的脸上红得厉害,心里也扑通扑通狂跳不止。苍天作证,她真的什么都没看见,都被那群鸟给围住了的。
上帝啊,恕她无罪吧!
不过,他为什么会一丝不挂地躺在那里?谁把他的衣服脱掉的?难道她也……想到此,她赶紧低头看了一下自己,随即又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她身上的衣服都还好好的。
再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腰间,枪已经不在了。
是谁在恶作剧吗?她不由又忧心忡忡地朝乔墨轩那边偷瞥了一眼。太阳那么晒,鸟儿那么闹腾,他为什么却一动也不动?他到底是生是死?
不管他是生是死,至少已经有了下落。那么,赵起呢?徐曼侬朝前极目望去,仿佛草原般的地面上,稀稀拉拉长着几棵矮树和斑秃似的草丛,再没有疑似人类的动物出现。
她又转头朝左边方向看过去。
这一看不打紧,照例又是吓了一跳,并且立即捂上了眼睛。
原来赵起的情形并不见得比乔墨轩好到哪里去。
赵起同样是浑身赤裸,不知是死了还是活着。而且,他的情形好像比乔墨轩还不如。乔墨轩最起码躺在草丛中,还受一群小鸟待见,在则他则躺在光秃秃的地面上,身边不远处还散落着一些不名物体的尸骨。乍一见之下,甚是骇人。
这下完了,两个男人都被她看光了,要是他们都活着,她应该要对哪个负责?
按理,她应该上前去查看个究竟的,但是依照目前的情形,她还真是犯了难。
徐曼侬只觉得浑身更热,也更加口渴了,眼睛也不敢乱动一下,顿时间没了主意。
手上胡乱在地上一抓,不知道摸到一根树枝还是骨头,也不管那么多了,抓起来就朝乔墨轩那边扔了过去,伸手蒙住自己的双眼,她大声喊了起来:“乔大哥,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怦”一声,由于她受过盲训,所以即使不眼睛看,投掷的准度虽然比不上射击,不过也八九不离十了。那个被她扔出去的不知名物体不偏不倚砸中乔墨轩受过伤的右手。同时,停在他身上的鸟儿们也受惊起来,哗啦啦一声竞相飞走。
本来正处于昏迷状态中的乔墨轩骤觉右手上的伤处受到不名撞击,不由自主地动了动右手。慢慢地意识有些清醒,之前发生的一幕瞬间袭入脑海,他猛可地睁开了眼睛。
几乎和徐曼侬的情形一致,阳光猛烈刺眼,他不得不伸手先在眼睛上方遮挡一下。然后,迅速坐起身来,四下张望一番。当看到不远处的一棵矮树下徐曼侬安然无恙地端坐着,他心里大喜,站起身来就朝徐曼侬的方向跑了过去。同时,他带着劫后余生般的狂喜大喊道:“曼侬!”
徐曼侬听到乔墨轩的声音,心里稍稍放松了一点。只见她用双手蒙住了眼睛,朝乔墨轩的方向喊道:“乔大哥!”
这时候,赵起也幽幽醒转过来。他几乎是立刻回想起之前的事,感觉自己还活着不由欣喜若狂起来,又听到徐曼侬的声音,知道她也活着,更加喜不自胜,赶紧站起身来。
很快地,他和十步之遥的乔墨轩打了个照面。
乔墨轩也只是跑出两三步的样子,他就已经感觉到身上有某种不对劲。等他低下头一看,发现自己竟然身无寸缕,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当然更不敢再朝徐曼侬跑过去,也明白了她为什么要将自己的眼睛蒙起来。
一时间,他惊愕不已地木立在当场。
赵起没想到自己醒来后竟然会见到如此香艳一幕,看到乔墨轩狼狈不已地转过身去,他心里暗笑不已,同时在心中补充一句:“还挺大的!”这么一想,他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低下头去,这一看他也是大吃一惊:他还以为自己占了便宜,白看人家出了一回丑,没料到自己也是一样一样的!
赵起只觉得浑身的汗水都变成了冷汗,湿漉漉地浸满了全身。他也赶紧背转过身去。
徐曼侬仍然用手蒙着双眼,坐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这叫什么事啊?她是不是要一直蒙着自己的眼睛啊?
还有,她现在真的又饿又渴,热得汗流浃背。
半个小时左右,赵起和乔墨轩终于重新汇合过来,徐曼侬即使闭着眼睛,也能感觉到他们很不自在。
“谢天谢地,曼侬,你还好好的。”赵起不自然地看了一眼同样离徐曼侬三步开外的乔墨轩,搔了搔头,从来没有觉得说一句完整的话有现在这么困难过。他低头瞟了一眼自己的简单装备,从树上折下来的枝条编织而成的遮羞物,胡乱围在了腰上。
乔墨轩也好不到哪里去,只见他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色,半侧着身子,双手还下意识地互握着,佯装不经意摆在身体前面。
果然是,乔墨轩比他害羞多了。换作赵起,在男人面前赤身露体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现在又加上了一个徐曼侬,他还真是豪放不起来。
“嗯……是啊……”徐曼侬有些心虚地语无伦次起来:“那个……我可什么都没看到哦。”
“啊,那真是遗憾!”赵起竟然这时候也能贫得起来:“其实你看了也没关系,我一点意见也没有。”
118 两个裸男,春色无边(下)
“哼!”一直处于羞窘状态而沉默的乔墨轩这时冷哼了一声,没想到这人浑然不分地点场合,随意地口无遮拦。乔墨轩想这人放浪形骸惯了的,自然不会把这当一回事,况且,现在也不是和他争执的时候,他清了清嗓,对徐曼侬说:“曼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现在已经成这样了,我也很抱歉。我看这样吧,你走在我们前面,我们现在最紧要的事是找到合适的水源,再找一找出路。不然的话,我们这次死里逃生也是枉然。”
徐曼侬听他说得有理,到底是命重要,脸面放在其次了。再说,这也并不是他们刻意为之的。
她仍是紧闭着眼,摸索着站起身来,然后迅速转过身,这才缓缓睁开了双眼。
就这样,她带着两个近乎全裸的男人在不知名的荒原上朝前行进着。
对于前进的方向,乔墨轩和赵起一直都没有停止过争吵。一个说要往东走,一个说要往西走,争论到后来,两个人干脆把这个难题丢给徐曼侬,让她选择走哪一边。
徐曼侬虽然无意中看到了赵起的裸体对他表示抱歉,但在重大事件面前,她仍然选择信任乔墨轩。不管怎么看,都觉得乔墨轩比赵起稳重可靠得多。
后来事实证明,她的选择是对的。
不知道走了多久,反正像徐曼侬这样经过高强度耐力训练的人也觉得头晕眼花双腿酸软,口干舌燥更不用提了。一直在荒凉的原野上漫无目的地朝前走着,直到太阳渐渐西斜,地面上拉出三人长长的影子……
一开始赵起还和乔墨轩争论,后来他也没那个精力了,身上的皮肤已经晒得发红,恨不得立刻跳进水里清凉一番。
暮色渐浓,三人都累得将近虚脱。每流逝掉一段时间,绝望就多增加一分。赵起和乔墨轩毕竟都是公子哥,虽然也经常参加锻炼,但那都是在保证温饱后继有加的情况下进行的,这时候饥渴难耐,前路茫茫,徐曼侬又固执地不肯停下来休息一下,这二人都有些吃不消了。
“依我看,”赵起半弯下腰为,吃力地用双手撑在了膝盖上,气喘吁吁地说:“今天应该是找不到现成的水源了。眼下马上天黑了,我们不要作徒劳的寻找,干脆利用身上还留的一点力气,掘地取水吧!”
掘地取水?理论上可以通过。但是,目前困难重重。一,没有工具。二,不保证一定能挖出水来。
这显然是赵起的无奈之举了。谁能料到呢?他也不知道会遇到这样的事,会让他一无所有沦落到这不知名的地方来坐以待毙。
徐曼侬其实也有些力不从心了,听赵起说这样的话,她叹了口气,终于还是停下脚步,让他们暂时休整一下。然后,她则四下极目远眺一番,希望老天保佑能赏她一片绿洲。
从左手边望出去,五百米开外,荒原上的绿色植被似乎有层次地逐步密集铺展出去,只有有水源的地方才能滋润出翠绿生机勃勃的植物不是吗?徐曼侬眼前陡然一亮,脸上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一时忘形,竟然转头去对那两人说:“我们再往前走一走吧,就算没有现成的水源,要掘地取水,应该大有可能。”
虽然是无意转过头去的,但徐曼侬在刹那间便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故而也只能看着他们两人的脸,并且迅速地说完话又转过头去,继续往前走去。
乔墨轩和赵起听她这么一说,也伸长了脖子朝前努力看了看,彼此互视一眼,脸上也流露出欣然之色,赶紧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终于,终于,天无绝人之路,他们总算是寻找到了现成的水源。
看上去并不遥远,没想到等他们走到的时候,天早已黑透。幸而天边的月亮又大又圆,繁星无数,照着地面的地草幽幽发光。他们就朝着反映光线最密集的方向奔袭而去。一路上实在忍耐不住,干脆拔了地上的青草进补。
当他们看到一条弯曲的小河平铺在草丛中时,赵起难掩激动地跌坐在了地上,惊喜交加地看着眼前的景象。这本来只是一条毫不起眼的小河,但现在在他眼中看来,比世上的任何一条河流都要美丽迷人。
黑夜之中,感觉身体似乎有了一点隐蔽感,乔墨轩也不如当初那么放不开了。况且口渴得厉害,这时也顾不得太过避讳,跪在小河的边沿上,与徐曼侬并排取了清水饮用。
不能确定这水是不是有毒,估计就算知道,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这就是所谓的饮鸩止渴吧?
口渴的问题暂时解决了,但是三人的肚子里都唱着空城计。
不过,在喝水的时候,发现河里有小鱼儿游来游去的。赵起和乔墨轩便商量说下河去捞鱼上来,只不过没有生火材料,恐怕只能吃生鱼片,纯天然无污染绝对绿色食品。
徐曼侬倒是没吃过生鱼片,不过现在也别无他法,只有如此了。于是,她就留在原地休息,那两个大男人则往下游地方走一点,下河去做抓捕大计了。
到了河边的时候,这才算看到了一点荒原的尽头。原来,溯河流而上,可以看见隐约的山峦的锋线。想来此河应该就是从那里的某处发源出来的,或许这只是其中的一处分支。
徐曼侬也是真累了,放任身体在草丛之中躺了下来。耳边传来哗啦啦的水声,还有赵起和乔墨轩时而兴奋时而懊恼的大叫声,一会儿在说:“抓到了抓到了!”一会儿又在埋怨对方说:“看嘛,都是你,好不容易抓到一个,就被你放跑了!”诸如此类。
不知过了多久,徐曼侬肚子里的抗议声不知道上演了几遍,天边的星星都疲乏地快要睡着了,那两个本来合作无间抓鱼的男人竟然开始争吵起来,并且有越来越烈的势头。
“啊,乔总你既然这么厉害,那你来好了!”
“如果不是你老是碍手碍脚的,我早就成功了!”
“哈,真是笑话,刚才到底是谁把鱼放走的!”
“明明是你自己没抓牢,我不过不小心碰了你一下,怎么能怪我?”
“……”
119 只有生鱼没有片
徐曼侬一个鲤鱼打挺,赶紧站起身来,拔腿就朝两人所在的方向跑去。一个是读书破千万卷的儒雅公子,一个是智计卓绝的商界新锐,都是心怀大志做大事的人啊,抓鱼这样区区小事,真是太大材小用了。
“你们上来吧,这种事还是让我来做吧!”徐曼侬一边弯腰卷裤腿一边说。
“我们两个都抓不住,你还能抓住啊?”赵起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语气中似乎还带着对乔墨轩的淡淡火药味儿。“况且,我们刚才这么一折腾,鱼儿全部都被吓跑了。我们正准备换个地方再抓!”
“是啊,曼侬,你再等我们一下,我们很快就会抓到鱼的!”乔墨轩也是一脸歉然,听得出来,他是在安慰她。真是的,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我有办法的!你们上来吧!赵起,你来一下!”徐曼侬脸色赧然,但仍是克服心理障碍叫了赵起。
“叫我啊?”赵起听到她叫自己,顿时好像连饥饿都忘了,欢天喜地地从河里跑了上来,屁颠屁颠来到徐曼侬身边。“有什么事吗?”
“你先蹲下身子!”徐曼侬半侧着身子,并不敢往他身上看,说。
赵起虽然不介意在她面前裸奔,他对自己的身材还是很有信心的,不过,既然她害羞,也只得依着她。于是乎,乖乖蹲下身去。
“借你左手用一下!”徐曼侬也跟着蹲下身去,伸手一把抓过了他的左手,将他的几根手指并拢在一处,猛力在她小腿上狠狠一划。
“曼侬,你做什么?”赵起大吃一惊,想要收回手时已经来不及了。因为他觉得自己的手好看,特意留了不太容易用到的左手指甲,还时常做美甲护理,至今上面还残留着指甲油的痕迹。
而这时,徐曼侬的小腿上已经明显地现出一道道划痕来,并且慢慢地沁出血迹。然而,从容不迫地走入了河中。河水并不深,刚好淹没她的膝盖。
乔墨轩起先也是不明白她什么用意,这时看到她走下河里,空气中隐隐飘浮着异香,没过多久,波光粼粼中,许许多多大小不一的鱼儿尽数从远处游拢过来,聚集在了她的腿部,不断地亲吻着她的小腿。徐曼侬眼明手快,伸手入水中,一手一只,异常熟练地抓住后便迅速往岸上一扔。
一条、两条、三条……十条……十五条……
离开了水的鱼儿们在草丛中不断挣扎跳跃着,赵起一个劲地按住这个又压住那个。乔墨轩一直注视着徐曼侬,忽然想起当初曾经见过的她小腿上隐约的印痕,又想起相遇的那个晚上,她明明是去抓鱼的,但后来却空手而归。他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她忘了带某种划破身体的工具了?那么说,她腿上的痕迹,全都是多年来捕鱼时留下的么?她每一次,都用这种极端但却极其有效的手段进行的?
当时,他很对于印痕的来历很是不解,却也没有问出口。这时候知道了它的出处,不由更加心酸怜惜起来。
他真是鬼迷了心窍啊,为什么要答应赵起的条件?他当时就应该带着徐曼侬回到岸上,他应该意志坚决地阻止徐曼侬来冒险的。她幼年吃了那么多的苦,还没来得及享受一下人生呢,难道就要将花样年华葬送在这里吗?
曼侬,真的对不起!曼侬,为什么上天要如此对待你?明明就可以触碰到幸福了呀……
不自觉地,乔墨轩的眼里又湿润了起来。
那边,赵起已经在喊够了够了,催促徐曼侬赶紧上岸。乔墨轩眨了眨眼睛,满怀伤感地走了过去。
“曼侬,原来你的血还有这个功效的么?”赵起凑近徐曼侬坐下,虽然表示好奇,但语声仍然沉重:“不管怎么样,你都不应该这样伤害自己,而且,居然还是我用的手!你怎么样,要不要紧?”
“这算什么伤害?”徐曼侬不以为然地说:“我又不是第一次这么做!”
“那是什么意思?”赵起看了看她仿佛流血不止的腿部,声音中似乎还带着愤怒之意。“以前也这么做的?而且不是一两次对不对?那现在要怎么办?血一直在流……”
“不是饿了吗?吃鱼吧!”徐曼侬抓了一条鱼,趁他说话的时候,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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