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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妤看他的眼神甚至有几分怜悯，“我曾有十八年都过着与华家没有关系的生活，如果不是你当年去圣约逼我来，我根本就不会有认这个家的打算。你真要以为我离不开这种生活，失去这些就活不下去？”
华劭话声沉顿，“你可要想清楚，那个人是否值得你这么做。”
“他是否值得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从来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已经不用亲眼见到他死，反正这里已经再没有我想要的东西。”
“这个方面，你真和你母亲一个样。但愿你的下场比她好。”
唐妤声音一沉，“她当年不与华家脱离干系，也不见得好过到哪里。真正可怜的人，是你们这样牢牢抓着某些东西不放，因为你们心里都知道，一旦没了，就是一无所有。”
华劭一声轻哼，抿着笑意，“所以，阿妤你这是在教训我？”
她声音带着几分奇怪的遗憾，“我是可怜你。”
终于明白自己想要什么
一个内心真正富有的人，是不会在意自己即将失去的任何东西。
她仿佛终于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一种心理上没有束缚的自由。
要挣脱掉这个茧，唯有痛苦的走出来，才能看到自己真正想要的广阔。
华家是真正的障碍，心里的一个结。
造就了她过去的二十多年，也给予了她从前妄想的一切。
唯有摆脱掉华家，才会是她自己。
是唐妤，而不是什么华氏的大小姐。
她走得毫无犹豫，什么都没有带走，唯有母亲的遗物。
在离开华家那栋大宅的时候，好像时光重合了起来，就像能够真正体会到母亲当年一种心理上的轻松。
从楼梯上走下来，走出家门，外面的小路……
就像母亲从前的足迹一样，义无反顾，无论未来如何也不会反悔。
华劭说，那个人是否值得你这么做。
其实这根本就是无关乎郑嘉寅的决定，她唯有先找回自己，才有资格去决定是争取，或者放弃。
一切都要从头开始，过去几乎归零。
没有华家，不再是欧阳凌的未婚妻，与父亲已经两不相干，郑嘉寅就像没有出现过一样。
从前所有的生活都好像是做了一场梦，从贫穷到富裕，再到现在的一无所有。
只有一个意外，发生得如此让人措不及防。
就像生活给她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
她在找到工作前，住在欧阳凌的公寓里，找到工作之后，立刻就搬了出去，自己租了房子。欧阳凌不理解，她也不喜欢解释。
只是在工作一个月之后，却发现自己已经怀孕了。
欧阳凌叫嚣着要找郑嘉寅负责，被唐妤拦了下来。
她下了决定，也不许欧阳凌将此事透露出去。
不过一个孩子，她又不是养不活。纵然从前不喜欢小孩，心理却在这个时候发生了不少变化。她不愿意失去，哪怕只是自己抚养长大。
小魔女有多可怕
“你，说，什，么？”
又是两年过去，在欧阳凌的别墅里，他瞪大了双目看着唐妤。
“阿妤，你一定要这么做……”他的眼里有着某种恐慌感，又看向沙发旁边那个小女孩。
她歪着头，目光澄澈，盯着欧阳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唐妤的眼睛看着电视，就像没有听到他说话一样。
“你不可以这么对我……”欧阳凌离小女孩远了一点点。
唐妤眼睛继续看着电视，声音轻柔，“你可以考虑一下。”
他悲惨地捂住脸，“这件事情……有点恐怖……”
“不是那么恐怖吧？”她云淡风轻道。
“不恐怖？”欧阳凌悲催地说，“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的小魔女有多可怕！”
唐妤顿了顿，转过头看向他，“你不是要告诉我，你是打算自己亲自照顾她吧？就算你有这个时间，我也没这个胆量。”
欧阳凌叹了一声，“我当然不可能这么打算……只不过，每天都会看到她，我就会想起我上次……”
他指着自己的头发，“小魔女的爪子太厉害了，我这次又是刚做的头发！”
“爪，子？”唐妤反问了一句。
“她的……手，太厉害了……”
小魔女在旁边喊着奶嘴，眼睛滴溜溜盯着欧阳凌，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欧阳凌无可奈何，又追问道：“你到底要去哪里，需要把她丢到我这里。”
唐妤沉默了一刻才说：“梁辰的小儿子满月，我答应了。但是我不可能带上她。你知道的，这里除了你，我没有别人可以托付。”
“梁辰……你是要去圣约？”
唐妤眉头不经意微蹙，“我推脱了几次，最后推脱不过。欧阳，你到底同不同意。我的朋友不多，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第二次。你以为我愿意交给你吗？”
欧阳凌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又没有说出来。
只轻轻叹了口气，“那好，不过你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回来。”
我的飞机最近很空闲
只轻轻叹了口气，“那好，不过你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回来。”
“我说过了，不过两三天的事情，又不是很长。”
欧阳凌勉为其难，“那好，如果你没有回来，我就……带着她去找你！”
唐妤眉眼一横，泛着冷光。
“行了行了行了……”他连连说，“我服了你！每次这种倒霉的事情就只轮得上我。为什么没有好事给我？”
“以后会有好事的。”
欧阳凌又说，“需要我派人送你去吗，我的飞机最近很空闲。”
“不必了，我订好了机票。”
欧阳凌撇撇嘴，“经济舱……真不知道你怎么忍受这么长时间。”
她站起身，“你不能忍受的事情多着。时间差不多了，让你的司机送我去机场就行。”
最后在女儿面前说，“如果欧阳叔叔没有好好照顾你，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不过我想你也不会放过他吧……”
小魔女笑得很灿烂。
欧阳凌皱起眉头，“她听不懂的！阿妤，快去快回。”
“记得不要给她吃太多甜的东西，也不要……”
欧阳凌真想捂住耳朵，将她推出去。
唐妤拖着行李出去，在车上的时候，神色有几分寂寥。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应该坚决的拒绝，还是就当从前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第一次不知如何选择推脱了，梁辰第二次打电话来时，她却答应了。
她曾经有两次离开圣约都以为自己不会再回去了，然而两次都反悔。
以至于在第三次离开的时候，她根本就再没有去想自己是不是还会再回去。
这种想法，本来也不见得有多大的意义。
她在飞机上睡睡醒醒一段时间，断断续续地做一些梦。
她的梦从来不多，很少做梦。
这次却不断地梦到天马行空的东西，什么都有，唯独没有他。
有一点点失落感，在看到云层下的城市时，心里的感觉更为复杂。
你跟正常人都不一样
她也不知道再度踏入这片土地会发生什么，似乎每一次都会有些事故发生，每次都让人意想不到。
这次也不知道，或许……只是一个普通的party，大概会见到一个会对自己视而不见的人，然后再独自回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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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球，你竟然还记得我……”
唐妤蹲在梁辰的长子身前，晚宴已经开始，圣约有名的人物几乎都能够看到。
她有些认得出来，很多都是陌生。
她从前也极少参加圣约的party，身在这里的陌生感，就像这里根本不是自己脑海中的那个城市一样。
唐妤的圣约市，不是这个样子。
球球已经长得很高，不像是当时那个孩子。
她见球球的次数极少，也因为她一向不喜欢小孩子，所以从前和梁辰见面的时候，她也不会带儿子来。
“我见过唐妤阿姨的照片！”球球回答说，“虽然只有一张，妈咪说还是她偷偷拍下来的。”
梁辰抿了一口鸡尾酒，连忙放下，摆了摆手，“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你知道。”
“什么时候啊？”
梁辰立刻将手机拿出来，“喏，就这一张，这是多少年前了，还是我们认识不久的时候。你看，不论我换了多少个手机，你的照片都始终在我手机里。”
唐妤缓缓摇头，“我真不知道，也大概不记得了。”
她挽着唐妤的手臂，“你记得也不会这么做，你说，我们认识这么久，你有过我的照片吗？”
唐妤想了想，“要照片干什么。”
梁辰实在对她无语，“算了，你跟正常人都不一样的。我打赌你手机里的照片都是空的。”
“要那么多照片干什么……”
梁辰的目光移向球球，“你告诉她，要照片干什么？”
“好看！”球球穿着正装，胸口还打着一个结，“唐妤阿姨，我妈咪手机里有很多我的照片，每张都很酷！”
梁辰冷哼了一声，“因为照毁了的都被你删掉了！”
我记得你以前不喜欢小孩子
球球满脸笑容，“有的人就没有能耐删掉了……”
梁辰手一抬，指向他，“他留下了所有他弟弟流口水等各种丢人的照片，说是要等他长大了用来威胁他。这小子就没点好心眼！”
球球得意的笑。
唐妤望着这母子两个，唇间泛起笑意。
小魔女似乎跟自己一样不喜欢拍照，欧阳凌以前每次跟她拍照，一旦拍照的时候近了一点，她就会突然扑上来把相机砸了。
据说牺牲了四台相机。
“那又怎么样，他长大了要是比我还坏怎么办！我是哥哥，总要有点能够制服他的才行！”
唐妤微微笑着，“两个儿子，以后想必你要被闹腾得满头包了。”
梁辰看着她，有几分奇怪，“唐妤，我记得你以前可不喜欢和小孩子打交道的。”
她淡淡说，“小孩子也不是那么讨厌，也可能从前心里事多，没有这个闲暇吧。”
“现在无事一身轻吗？我记得你电话里说你很忙的，你最近到底在干什么？听说……”
“郑叔叔！”球球一声响亮的声音，“怎么又看到你了。”
他对着唐妤的背后，唐妤没有回头。
“你那么不想看到我吗？我还找了你半天。”
梁辰本想说点什么，然而这个情形看起来又有点古怪。
她不知道当时是因为什么缘故，郑嘉寅和唐妤又分开了。
自从他从加拿大回来之后，人就像变了一样。这与上次已经全然不同。
她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有些不一样。
“找我干什么？”
梁辰准备带着球球到一边去，可能他们需要自己私下聊聊。
没等开头，就听到郑嘉寅的声音，“走，我们旁边去聊，不打扰你妈咪。免得他又要跟你说，郑叔叔不是好人。”
球球立刻跟着他过去，“郑叔叔是好人！”
长大了，他反倒喜欢跟着郑嘉寅混，哪怕见面次数不多。
“郑……”梁辰刚说了一个字。
女人的话题你也要参与
“郑……”梁辰刚说了一个字。
郑嘉寅打断，带了一点笑意，“霍太太，我不会把你儿子拐走的。”
梁辰道：“那倒不担心，只要你拐得走。”
唐妤一直未开口，知道那个声音渐渐走远了。
“唐妤，郑……”梁辰刚开口。
唐妤又道：“对了，霍世憧呢？”
梁辰愣了一下，才说，“还在睡觉，等会儿醒了再抱出来。”
唐妤几乎从来未这么打断过她的话。
她只有点头。
气氛一时有几分古怪和不和谐。
梁辰又笑道，“怎么样，你以后若是生了女儿，世憧给你当女婿。”
“现在就开始找儿媳了？”唐妤淡淡笑着，“不如两个儿子都留着，选择多一点。”
梁辰大笑，“太贪心了，万一你女儿两个都想要怎么办？”
唐妤思虑了一瞬，“那就看你和你两个儿子的意思了。”
“梁辰姐，什么儿子女儿的。”
突然插进来一个声音，林少言笑着十分灿烂，“唐妤，好久不见了。”
唐妤轻笑，“的确很久不见了。”
“你们刚才什么儿子女儿的，难道唐小姐你有个女儿？”
梁辰眼眸一挑，“瞎说什么，女人的话题你也要参与？”
林少言连连摆手，“不敢不敢，就是一时好奇。”
“我想跟唐妤结亲行不行，先预定着，总有那一天。”
如果是从前，梁辰绝不会这么说，她自己都想象不出唐妤有孩子是什么样的情形，她好像也根本没有这个打算。
只是现在，竟然这样的玩笑她也欣然接受，让人觉得有几分不可思议。
林少言想了想，“你有两个儿子，还有一个怎么办。还想跟谁结亲？不如等我结婚吧。”
“你？算了吧。”梁辰连连摇头，“等不起。”
他大笑着，“玩笑玩笑，我也是玩笑。唐小姐这几年好像都没来过了。”
唐妤淡淡微笑，“是啊，不过上次在圣约也没见到你。以前在这里有些事情，现在已经没有了。”
我这个人没那么多愁善感
“怎么会没有。”林少言说，“上次没见到都遗憾了，以后你来圣约，我请你吃饭啊！”
梁辰道：“什么以后，她现在不就来了。林少言，你也太敷衍了。这次这么好的机会，我盛情相邀几次她才肯来的。”
“那行，我明天请你吃饭。”
唐妤笑道：“不必这么客气，我很快要回去的。”
“回去？”林少言眉头轻扬，“你回去哪里？”
“美国啊。”
他想了片刻，梁辰突然将他肩膀一拍，“你小子怎么了，动歪心思？你想追唐妤？”
唐妤微笑着，轻轻摊手，“我等着。”
林少言仿佛被吓了一下，不住地摆手，“不不不……怎么敢……”
“我没有那么可怕吧！”
他还在笑着摆手，“当初郑嘉……”
突然间停下来，林少言的笑容都已经僵住。
唐妤的笑容也僵持了片刻。
“郑，嘉……”他收敛了笑容，想了片刻，“你哪天走？真没空一起吃饭吗？”
“后天。”唐妤说，“吃饭还是算了吧，时间太赶。”
“这么急着走？几年没回来，不多呆两天？”
唐妤缓缓道：“没什么好呆的吧，也不存在回来这个词。”
“你不是原本就是圣约人吗，这里也算是你的……故乡吧！”
唐妤脸色微敛，“我不认为故乡这个词，有什么好特殊的。反正这里其实没有我什么事。”
“不是吧……你不是有几个朋友在这里吗？”
想起了几个人，她脸色一滞，“……大部分都不在了。”
林少言还不明所以，却被梁辰瞪了一瞪。
“什么啊……”他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梁辰使了个眼色，“过去，现在这里不欢迎你。”
他知道自己大概说错了话，十分抱歉，“唐小姐见谅，我实在……不太清楚。”
唐妤淡笑着：“没事，也不是什么很特别的事情。只是我这个人没那么多愁善感，所以任何地方，对我而言都一样。”
小孩子爱玩很正常
林少言讪讪点头，这才走开。
梁辰目光瞟向唐妤，“别管那么多，这小子没心眼的。”
唐妤点了点头，“没事，我知道。”
“不过唐妤，你跟以前不一样了。”梁辰奇怪地望着她，“很多地方都不一样了，而且是从表面上就看得出来。”
唐妤抬头，“没有那么大的区别的吧？”
“你这些年在干什么，虽然你一向不容易让人找到，但是……好像你和华家现在没有多少关系了。就连……华老太爷的丧礼你也没有出席。”
唐妤垂了垂眼帘，“很正常，我从来没有过那个打算。”
“虽然你和华家的关系，知道的人一向不多。但并不代表华家不承认你，为什么这些年，你就像完全被抹去了一样？”
唐妤嘴角一点讥讽的笑意，“问那么多干什么，总之我现在过得很好，我想要的，就足够了。”
“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