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黛玉身边的王嬷嬷心思细,一日将鸳鸯悄悄叫过来,两人说了半晌,鸳鸯眼圈红红的出了门。待王嬷嬷回禀了红菱,红菱想了想,只道:“既是个能留下的,拉扯一把也不是难事。还好她姓金,倒好办了。”
由是过不多久,金陵那边鸳鸯的父亲也报了暴毙,京城这里,鸳鸯因为伤心过度竟至病倒。若她还是贾母身边的大丫鬟,自然有人延医请药,可她如今只是侍奉几个姑娘的,竟拖了好几日,还是英莲回了贾母,将她挪出荣国府,贾母和王夫人因听说她不好了,见也不见,只给了个放出去的恩典。
却是鸳鸯的兄嫂都在荣国府里当差,鸳鸯是贾母身边红人之时,他们好生巴结,鸳鸯病了被放出府时,他们却冷言冷语,到底让鸳鸯铁了心离了他们。
从此林府金姨娘身边就多了个大丫鬟,道是金姨娘的远方亲戚,前来投奔的,无论行事还是为人,都是顶好的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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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好了,把鸳鸯捞出来了。
给你们福利!字数多了那么多,都来夸我呀!
104第 104 章
第一百零四章有异心忠敬谋大事用心机父子论林海
自从退位以来,太上皇在西内大明宫修身养性;这不光是太医院的圣手的嘱托;更是几位精演先天神数的道长、大和尚、比丘尼的法旨。平日里,除了景仁皇帝每个月必有半个月住在西内侍奉,其余宗室;便是近支如忠顺亲王和忠敬亲王两个兄弟屡屡请求觐见,也都被拒绝。忠顺亲王也就罢了;不过每个月求上那么一两回;徒行之出来说一句也就磕个头回去了,忠敬亲王头几年还好,只一个月求一次,有时自己不想去了;就用一封折子代替。
却是自从忠顺亲王南下把徒七带回京城封了襄王之后;他一反一向对景德帝不怎么关心的过往,隔上十天半个月就要请求觐见问安,让徒行之很是烦扰。忠敬是他的叔叔,是太上皇仅存的两个兄弟之一,即使徒行之是皇帝,可即便忠敬有些行为不端的地方,他也不好当面斥责,更何况忠敬不过是摆出关心兄长的态势来,他非但不能斥责,还得一边温言劝阻一边许以嘉奖。忠敬有时仗着叔叔的身份倚老卖老,非要见太上皇不可,徒行之也不好太过阻拦,只得拉出高有道来。高有道是太上皇身边的第一人,他面色凝重地出来,说太上皇知道忠敬如此关心自己当然好,可若是蓄意打扰自己休养就不好了。这种话,解说起来可大可小,忠敬见了高有道,心中哥哥积威仍在,便是有些疑惑也只好咽回去,只能老实离去。
忠敬虽不敢在太上皇和皇帝身边做些手脚,但忠顺身边,却有他的人在,忠顺秘密南下带回徒七的事情,在徒七尚未封王之时于朝中是个秘密,于忠敬这里却是一清二楚。忠敬从小被掌政权臣培养过一阵子,虽然时日不长,却已经在他心底留下了种子,因着徒景之从来君威甚重,这种子便没什么发芽的机会。在景德一朝,忠敬不像忠顺那样有时故意犯些小事,让御史们上几张折子,让徒景之骂几句,反而多是与清客诗酒往来,又经常不忘祖宗之事,弓马骑射之类的游猎也玩得不少,不过总算有分寸,并没有明着掺合景德末年的夺嫡纷争,让徒景之和徒行之对他都还维持着兄弟子侄的体面。
忠敬本来与司徒遥交好,却是自从景德帝第二次南巡之后,渐渐离了司徒遥,转而与秦王司徒迪最为交好。徒行之在景德一朝,从默默站立朝班的礼服柱子变成皇太子,更得了徒景之的传位,一朝登基为帝,君临天下,这让忠敬慨叹押错了宝的同时,对这个交了好运的侄子很是有些看不上。
自从义忠老亲王没了之后,秦王司徒迪一直被软禁在府里,整日醉生梦死没个正形,连自己家门都出不去,更不用说去西内问候父亲了。忠敬这个做叔叔的,因素与司徒迪亲近,又因秦王只是不能出府,却没有禁止旁人去秦王府上问候,便时常过去探望这个倒霉侄子。司徒迪那里,自从西山大火之后就再没出过家门,朝中和他交好的朝臣与世家对他避之唯恐不及,更不用说上门问候了,倒是只有忠敬这个叔叔常来坐一坐,让司徒迪心里稍感安慰。
这年春夏之际,两人也不知怎么想到了一起去,忠敬去西内被高有道说了两回也就不去了,反而去秦王府去得更勤。
林海这几年在扬州,职位重要,又总有各种应酬,每日早出晚归的多,对于保养身子,便是徒景之命人多加关注,却因没有时间休养而让身子日益虚弱。待他回到阔别几年的京城,头些日子忙着安抚黛玉和林忆,又要进宫里述职,又多少有几家友人需要拜访,待到安稳下来时,他竟有些撑不住的感觉。正好徒景之不耐林府中一堆孩子,都是些和黛玉交好的,他不见也不好,见也不好,又见林海身子不适,干脆眼不见为净,和林海一道搬到西山华棠院去住,将偌大林府仍旧留给林忆和黛玉。
林海被徒景之按在床上躺了几天,身子方感觉好了些。这日晚间,徒景之回了西内,他闲来无事便去了后院曲水流觞处的草亭小坐。虽是夏日炎热,可华棠院这里自有清凉山风吹拂,高青青见林大人穿的单薄,便对秦良使个眼色,让他好生侍奉林大人,自己去正院寝阁取了件披风,正要踏出房门,却见徒行之肃着脸站在门外。
高青青惊得跪下拜见,徒行之只道:“林叔在哪里?”
高青青道:“林大人在曲水流觞那里闲坐,奴婢因见风大,就回来取披风……”他还未说完,徒行之一把捞起披风,道:“知道了。”回身就走。
徒行之步履匆匆,高青青便是想问问他身边跟着的戴权都找不到空闲,只能赶忙跟上。
林海在曲水流觞闲坐未久,见徒行之拿着他的披风过来,立时站起身,虽不曾行礼,可神情已不是徒行之刚入院门时远远望见的悠然和闲适。
徒行之心中微涩,面上却笑道:“林叔身子不曾大好,怎能在此吹风?”一边说着一边上前将披风为林海披上,又要为他系带子整理,林海按住徒行之的手,徒行之手上一顿,林海顺势稍稍后退一步,一边自己系带子,一边道:“景之在西内,行之怎么有空过来?”
徒行之毕竟已经为帝多年,见状立时收了心思,正色道:“是父亲要我过来的,他随后就到。”
林海略想了想,也知是为了这几日京中的异动,又听徒行之说是徒景之要他过来的,便猜到景之心意。他道:“好,既如此,我们去书斋等景之。”
华棠院的书斋里一向就是一正一副两张书案,徒景之在正中书案后闭目养神,林海在旁边书案后挥笔成章,写成了三张纸后,从书案上的匣子里拿出徒景之的私印分别盖上,方才叠好,郑重交给戴权。戴权双手捧过,奉与徒行之面前。
徒景之等林海盖了章,方才睁开眼,看着徒行之缓缓道:“你拿好了,这就去调兵吧。”
大夏天下军力分布,陆上卫所一百八十九,海上巡卫三十有六,京师防营四座,禁宫御林军两处,徒行之登基以来,他能完全掌控的不过是防守禁宫的御林军一处而已。其余所有兵力调动和军官任免,皆需有太上皇的手札方能实行。徒行之放纵忠敬和秦王多时,这几日因着要对他们收网,便来西内找徒景之。
徒景之也知忠敬一直心存不满,司徒迪也总有些心有不甘,他在位时也就罢了,这两人自然不敢有所异动,但他已经退位,且躲在西山不见旁人,朝中徒行之毕竟根基尚浅,且太上皇病重不假时日的传言着实不少,这两人有所妄想也属自然。徒景之这几年虽软了性子,可事关大夏朝廷中枢的安稳,便是明知徒行之有意放纵,好让这两人利令智昏做出些不妥当的事情以便一网打尽,也不以为意。
只是在徒行之请求调动兵马,以及对内阁几个大臣进行处置之时,徒景之看着跪在地上的当今皇帝,终究冷笑一声,只道:“好算计。”
徒行之就如早年被父皇责罚的时候一样,端正跪着,面上肃然。他当了好几年皇帝了,太上皇跟着林大人跑了,这事情他乐见其成,可当日圣旨,军国重事及三品以上官员任免需有两宫圣裁,让他日渐感到束缚手脚。这回忠敬和秦王惹出是非,他心里自然知道,军力调动上,除非徒景之当真快要病死,不然绝对不会给他兵符,却是想着借着这个事情,多少从老父那里再得些甜头。
徒景之做过那么多年皇帝,自然也知道儿子心中所想,好在他这几年也算看开了,心中对权位的几丝眷恋已经消散,又见徒行之行事也还算有分寸,也就不去追究什么了。他只问道:“如海这次回京,你有什么安排么?”
徒行之正在满心准备接招,不意太上皇忽然换了话题,他愣了一下,方道:“这次事情过去,内阁必会空出两席。以林叔之能,入阁当不为过。”
徒景之深深看了儿子一眼,忽然又道:“水溶那里,你待如何安排?”
徒行之呆了一下,他心中的隐秘心思,知道终究瞒不过徒景之,好在他并未真的对水溶出手,也从不曾在林海面前带出来。他见徒景之先是问对林叔的安排,忽然又问起水溶的安排,心思急转之下,只道:“朝廷优容老世家,北静郡王便是例证。不过日后北静郡王毕竟没有实职,非特诏不必上朝了。”
徒景之听了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水溶这样就好。倒是你……”他盯着徒行之低下的头,半晌方道:“你可知你输在哪里?”
徒行之又是一愣,方才想明白今日父皇关注的并非是否放权,而是自己对林叔的心意。虽是父子,可他们都是大夏皇族,一个是太上,一个是今上,然而这时的对话,却又并非父子,亦非太上与今上。
徒行之当了几年皇帝了,他一直想着,自己若是第一个遇上林叔的,必然也会像徒景之一样对其宝爱,心里对徒景之总有些不服气。这时被徒景之一语道破心思,他心一横,只道:“儿子不知。”
徒景之冷笑一声,道:“宰辅之权,高得过你我之权么?”
徒行之一惊,忙道:“父皇何出此言?君臣不同,这如何比得?”
徒景之见他惊惶,心中竟有些快意,只道这世上除了我果然再无人配得上如海了。他也不说破,只道:“你去华棠院吧,把方才调动京营和除军国重事余下皆由皇帝决断的事情说与如海。”
徒行之心中满是疑惑,他到了华棠院,从曲水流觞到书斋,一路和林海说了与徒景之商议的事情。到了书斋,林海只道行之且坐,他知今日景之要与行之放权摊牌,便从容拿出太上皇专门用来下手札的纸来,挥笔就写,一张纸还未写完,徒景之也进了书房,对徒行之自林海开始动笔写字就有些呆愣的样子冷笑一声,自在书案后闭目养神。
徒行之接过戴权奉上的三份太上皇手札,林海对他略一躬身,又对徒景之点点头,便重又披上披风出了书斋,让父子两个好说话。
徒行之虽知就连“太上皇帝之宝”的御玺亦在林府,可从没想过徒景之竟道:“从景德三十七年十月开始,如海就代我批折子,景仁元年以后,天京城里收到的手札,如海的手笔也有一半。”他虽经历过林海教导,知道林叔说过自己无心权位,可也从不敢想过,太上皇的笔迹竟出自林叔之手。
徒行之拿着这三份手札,只觉得沉甸甸的。他想起景德三十七年的年末,那时他为林叔常随徒景之左右而担心,那时林叔说即使被人撞破,自己成了世人所鄙夷的佞幸,也是无悔。后来林叔出任巡盐御史,无论奉上的折子还是进献的各项物品,总是谨守人臣的本分,从不曾因为私情做出些恃宠的事情来……却原来,林叔连皇帝的权力都不看在眼里……原来我终究比不上父亲的,这世上,配得上林叔的,也只有父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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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嗯,文章开始收尾啦。
你们不说点啥么…………
105第 105 章
第一百零五章理书信行之念往事诵经文皇后怜妙玉
徒行之从西内回转大内之时;已是月色西沉了。他回到乾清宫后;把所有身旁内侍;连同戴权一起都赶了出去;戴权知道陛下心神不宁,便着力约束值守的内监,一个个屏住呼吸;偌大乾清宫里竟是一丝声息也无。
徒行之从寝阁内间的柜子里拿出个红色云芝瑞草纹的雕漆锦盒,打开来时,里边是两摞信;他取出左手那一摞;不过十几封;他按着时间早晚;从景德年间到景仁年间,一封封重温朱轼写给他的回信。
林海在江南丁忧的那几年,徒行之在林府与朱轼相处的时日不短,这位师公比之林海又有不同。林海讲解事物,总是因着前世的教育影响,多带着些提纲挈领之后的启发式问话,加上大夏河山地理林海只是理论多,而朱轼却是自己亲自走过的。朱轼为徒行之讲解《大夏地理志》,本来也不是正经授课,便灵活许多,两人不多时就成了忘年交。
却是朱轼竟慢慢察觉了徒行之的心思,他心中叹气,为了林海好,也为了徒三公子好,想当成不知道。可徒行之和林海一同出游了不少时日,朝夕相处之下,心中情意更无法消除,待回到姑苏,又赶上徒景之亲自过来接人。那时朱轼见了徒行之失落的样子,就很担心徒行之心里存着这样无望的事,很怕他走上邪路。待到景德末年,徒行之从平王变成皇太子,更得了徒景之的传位,朱轼在姑苏得了他即将登基为帝的消息,想了好几日,终于下了狠心,给徒行之去了封信。
自从江南回到京城,徒行之就一直和师公有通信往来,往常不过是些简短问候,这次却是厚厚一沓。徒行之得了信,初时以为是师公祝贺自己的,待拆开一看,却是脸色大变。他初时很是愤怒,觉得朱轼实在手伸的太长,只将信扔到一边。可那时林海陪着徒景之深居西内,他甚少能见到林海,待见了又因为心中那一丝猜忌被林海查知,嗣后才有华棠院里林海对他大礼参拜的事情,更让他心里难受。
待到林海坚决辞了官,就连传位大典也没有出现,徒行之心中更不是滋味。他再取出朱轼的信来看,想着林叔除了父母,最敬重的就是朱轼了,且朱轼不光教导自己一场,更也是个因爱失策的,自己这番心思,于父皇和林叔处自然要瞒得严实,倒不如和朱轼倾吐。原来朱轼的过往情史,林海那里知道的都是朱轼告诉他的,却是徒行之这里,因着当初平王曾经派人去朱氏宗族问询,到底被抖了出来。
由是徒行之便和朱轼时常信件往来,徒行之往往倾诉一番,好让自己的情感有个宣泄之地,就连觉得水溶有些像林叔的事情也坦言相告。朱轼见他从太子到皇帝,行事不曾有误,虽找了个替身,可也只是让人去学林海的行事,并不曾真个宠幸,渐渐也放下心来,只在心中安慰开解。
这一番信件往来,原本甚是机密,可朱轼临终之时支走了林海,身边竟有个徒景之陪伴。他的遗物,在林海还未收拾之前,徒景之已经派人将他和徒行之的来往信件取走了。
这些信件,徒景之一直留着,直到这次回京,方才命人交给徒行之。由是徒行之用来装朱轼回信的盒子里,便又多了一摞他给朱轼的去信。
这日林海不光是把自己为徒景之代笔之事坦承于徒行之面前,更在他离开书房之后,由徒景之之口说了对自己将来的想法。
徒行之本想着让林海入阁为相,更要另封列侯爵位,可徒景之却道如今你正是要拿捏那些老世家的时候,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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