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林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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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林海- 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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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行之本想着让林海入阁为相,更要另封列侯爵位,可徒景之却道如今你正是要拿捏那些老世家的时候,林家祖上也是老世家之一,你这样抬举林海,让旁人如何想?如海如今身子不好,你只找个荣养的虚衔就是了。

徒行之虽得了太上皇的手谕,知道自己所能掌控的权力比以往更盛,可他心里却没有多少高兴之意。他回了寝宫,只能借助朱轼的信件让自己平复下来,却是正在看信,戴权得了要紧消息,让他立时抛开了那些伤春悲秋的心思,又成了英明神武的景仁帝。

景仁朝初年的忠敬之乱,被后人视为当初景德末年夺嫡之争的延续和收尾。因正逢太上皇圣寿将近,虽是京营调动频繁了几日,忠敬亲王府和秦王府周围在一日夜间流了些血,可五城兵马司的官吏只第二日早间默默过去收拾后事,就连那些有风闻奏事指责的兰台寺的御史们,这回却都对京城治安如此之差沉默得很,没有一个肯出头上奏的。

转过天来,忠敬王府的长史报了忠敬亲王司徒循暴病而亡,秦王府的掌事太监报了秦王司徒迪不慎摔断了腿,徒行之接了奏报,很是伤感了一阵子。待他去西内面见了太上皇,回宫后便有太上皇的旨意发下来,一道是让秦王好好医治,安心休养,旁人一律不得烦扰,竟是连以往宗室可以探望的前旨抹了去,从此秦王与幽禁无二了。一道却是要皇帝为忠顺亲王加俸,只道忠敬既然弃朕而去,朕如今只忠顺这一个哥哥了,更要厚待云云。第三道旨意,言道自己年老体衰,这几年嗣皇帝做得好,朝政便是都交给他朕也放心,从此除非军国重事,余下所有皆由皇帝专断,不必再报到西内了。

秦王之幽禁本在一众朝臣思量之中也就罢了,却是忠敬死都死了,太上皇竟无一语缅怀,反倒给从来无心朝政的忠顺加俸,配着第三道旨意,更让众臣心中惊骇,再不敢小觑景仁帝。

忠敬毕竟是个亲王,他虽不得太上皇的待见,可好歹也是景仁帝的叔叔。徒行之到底也命人按着亲王的礼节办起丧事来,不过忠敬死的时候不好,因为太上皇圣寿将近,满天下都是喜气洋洋的,天京城里尤甚,便不好为忠敬大办,只命忠敬世子快快扶灵去下葬,就此守在墓前就是。

却是禁宫里,吴贵太妃得了忠敬去世,秦王摔断了腿的消息,惨笑一声,本就有些虚弱的身子竟撑不住,倒了下去。自从景仁帝登基之后,因着太上皇并不住在大内,且并无皇太后,上一辈的吴贵太妃便是再尊贵也无需景仁帝请安关照,平日里,不过是夏皇后每五日过来请安一次罢了。

这日徒行之得了皇后的传话,只道吴贵太妃不太好,便亲自来到慈寿宫。听了几个太医的话,他冷着脸,只抛下一句:“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父皇圣寿之前,不能死人。”

晚间他宿于皇后之处,听皇后说了这些日子吴太妃总是被噩梦缠绕,又道从宫里老人那里听说过有位老尼,当年曾经请到宫里来为妃嫔讲经的,这些时日这位大师正好就在京城,除了太医们精心诊治,不若也请这位大师过来讲一讲,许是对吴太妃也是个开解之意。

徒行之无可无不可,转过天来,夏皇后便命人延请牟尼院的玄清大师进宫为太妃讲经。

若是林海见了这位玄清大师,自然能认出来这位便是当初开解自己的老尼了。她如今已经七十开外,无论走路还是诵经,都要靠她的得意弟子妙玉扶持。玄清大师不愧为精演先天神数之人,她为吴太妃讲了七天经,吴太妃果然精神了许多。夏皇后有时也过来听经,她出身诗书之家,对佛道都只是面上过得去,心里实在并不怎么信服,倒是看了侍奉玄清大师的妙玉,见她模样儿极好,却小小年纪就入了佛门,心中很是怜悯。

玄清大师本是那跛足道人和癞头和尚一般的人物,她见夏皇后对妙玉关心,也知这一处小千世界各有缘法。便有一日与夏皇后闲谈之时,将妙玉身世告知,只道妙玉家乡姑苏,也是诗书之家的小姐,因自小多病,家里买了许多替身儿皆不中用,到底这位姑娘亲自入了空门,方才好了。夏皇后听了,对妙玉更是爱怜,便道:“这般模样的孩子侍奉佛祖,竟不是承了佛祖的情,倒是佛祖承了她的情了。”

玄清大师笑道:“老尼也是如是想。只是这孩子究竟年纪还小,六根未净,既入了皇后的眼,也是这孩子与皇后的缘分了。”

待到这年的冬天,玄清大师在京中圆寂,她早有遗嘱,只让其他弟子扶灵回乡,却对妙玉道:“你衣食起居不宜回乡,在此静居,后来自有你的结果。”

妙玉自入佛门便不曾回过家,且她如今已经父母双亡,跟随多年的师父又去世,她感伤身世哭了几场,便遵师父之意,只带着两个老嬷嬷和一个小丫头留在牟尼院。

却是过不多久,有一位禁宫里派出的中年女官来到牟尼院,摒退众人之后,只问她是否当真愿意一生伴于佛前。

妙玉正值妙龄,且当日玄清大师与夏皇后的言语她也一向记在心里,由是思忖良久,便道:“不愿。”

由是妙玉便还了俗,因了她俗家姓杨,便恢复了杨姓,从此在皇后的庇护之下客居于夏大人府上,将来竟与夏皇后的侄子结了情缘不提。

106第 106 章

第一百零六章雷霆怒纯孝子立威贺圣寿蒋玉菡入京

自从徒景之退了位;虽是朝中三品以上官员任免才需要两宫圣裁,但这几年来;无论官职大小;凡有升迁之事;徒行之都要送到西内;而后再假托太上和今上两宫之名发旨。反正西内并没真有一个太上皇在,他也乐得做出个至纯至孝之人的样子来。

徒行之方才登基之时,满朝皆是景德帝的臣子,其中还有不少是依附过义忠老亲王和秦王的;对于新帝上位,那些老人精自然知道太上既然在;新帝必然不能轻易动老臣,可六部实干的中层官员中,却有许多看不透的,只怕新帝上位清算过往,整日人心惶惶不安。徒行之知道自己的权威尚立不住,又要安抚朝中,便多用两宫旨意下发,让那些四五品的中层官员知道太上是支持新帝的,用景德帝的积威弹压,他这般做派,在景仁初年之时当真行事方便许多。

可时日一长,竟又有流言,道是太上把持朝政不放,让一些或是为求大道或是想依附新帝的大臣很是腹诽。此番忠敬之乱虽是晦暗不明,可转过天来,太上竟降旨,道是连三品以上官员的任免也不用报到西内了。

这份旨意一下,让朝中一些新晋官员心里打起了算盘。他们多是景仁初年刚刚入仕的新人,对景德帝的积威并不怎么看重,只道毕竟太上皇已经老了,又退位了,当今皇帝正年轻,要跟着哪一位走,本就是明摆着的事儿。只是景德帝毕竟还没死,便是有些人心思有异也不敢明着表现出来。可总有些不知所谓的,不敢在大事上图谋,却要从小事上试探。

此后有一日,徒行之在大朝会上,板着脸扔下两封折子,把一个兰台寺的新进御史和翰林院的一位待诏叫出班列,当场命人剥了官服、夺了笏板,由锦衣府直接下到诏狱去了。没几日罪名出来,竟是个十恶不赦的大不敬之罪!这两人不光自己丢了官职,远流三千里,就连家里也被查抄,家眷一同流放不说,景仁帝还安了个“如此无君无父之辈,遇赦不还”的御笔结论,竟是没有回乡的指望了。

却是当日大朝会上,徒行之命人传看罪证,原来这两个官员在写折子时,有提到太上皇和今上的地方,并未遵照“太上抬三格,今上抬两格”的规范,而是将太上和今上都只抬了两格。

这种文书格式上的错误,于礼法繁琐的大夏官场,实在是可大可小的事情。以往景德帝在位的时候,对文书格式要求虽是十分严格,但遇有犯错的,往往看着是何人上书,结论或是藐视朝廷的狂生,甚或只是偶尔不慎错字,处罚最狠的也不过外放小官,轻的不过罚几个月的俸禄而已,并不曾将这种事情做成件案子。

此番徒行之因着快要太上的圣寿,加上大夏国政上并无大事,就立意要借此案敲打朝臣。一来他从父亲手里收回了官员任免之权,要立威,二来更不能让自己方才得权,手下大臣就出现对太上不敬的事情,自己若不从重处理,只怕会寒了老臣的心不说,更会让他一向纯孝的名声受损。

由是在雷霆处置了两个对太上不敬的无君无父之辈后,徒行之又亲自带着内阁几个大臣在西内太上寝宫前长跪请罪。夏日炎热,虽然西内有些树荫可以遮挡阳光,但皇帝的朝服到底好几层,内阁诸臣又有年纪比太上皇还大许多的,跪了不到两个时辰,不单皇帝汗湿重襟,几个老臣更是摇摇欲坠。如此,到底让许久不曾露面的太上皇走出寝宫,亲自扶起皇帝,为皇帝擦了擦汗,又对内阁重臣温言几句,安了众人的心。

许是因为儿子果真孝顺,又或是因为身子调养几年有些好了,又或是因为圣寿将至心情好了,自此以后,太上皇虽然仍在西内休养不肯回禁宫,也仍然不见在朝中任实官的大臣,但却肯见一见亲近宗室和散衔大臣了。大明宫里,随着圣寿日近,太上皇还不时行些小宴,多由皇帝陪侍,如忠顺亲王、襄王这样的亲近宗室,或是林海这样免了巡盐御史之职,只担了个从一品太子太傅的虚衔的臣子,也都是西内小宴的常客。

而在太上皇圣寿之后,红遍都中的南音德音班、德庆班、鸿庆班、四喜班,这四大南音班子,也正是得了长居江南的林大人和一向喜欢南音的忠顺亲王提携,方才能进京为太上皇贺寿。这四大班子初入京城,据说都曾在西内为太上皇献艺。待到太上皇圣寿之后,更得了京中官员和百姓的热捧,渐渐南音班子竟在京城扎下根来,更得了不少改进,将来竟脱去了南音之名,得了个京剧的名声不提。(注)

单是德音班中,有一个俗名蒋玉菡,艺名琪官的,在太上和今上的御前都献过艺,得了太上的夸赞,名声更显,从此成了各大世宦之家公子纨绔的座上客。

德音班的班主乃是江南有名的填词弄曲的黄德文,他家里本是盐商出身,父祖积攒的偌大家产,到了他这一辈,自觉钱财既然花不完,不如随心所欲地做些自己喜欢的事。因了痴迷南音弦子词等奇技淫巧,在父亲去世之后,他竟将祖业丢开,组了个德音班,专心调弄伶人、写词谱曲去了。

此番太上皇圣寿,乃是大夏千载难逢的大喜事,江南诸位盐商在郑公带领之下共聚扬州,合计了几日,除了上表朝廷,请求自己出钱由朝廷出面,修缮盐场道路,以博民众对朝廷的感恩之外,还联合供奉了几大戏班,送他们进京为太上贺寿。德音班在江南名声不小,班主又与盐商有着些关联,便也在进京的戏班之列。

林海在京得了郑公的信,修缮盐场道路确是德政,便将郑公的上表转交行之,又回信对各盐商大加赞许,且略略向郑公暗示自己身体不佳,恐不能胜任巡盐御史之职,不过朝廷自有考量,诸位自可安心云云。

至于南音班进京贺寿,林海对这些排场上的作为一向兴趣不大,倒是忠顺亲王那里,因了他一向喜欢优伶,又在扬州时看过几出新人新排的好戏,便从内务府处将安置这些戏班的差事抢了来。没几日就将他们召到自家王府里,以审查为名,先观赏了几出大戏小戏。

因忠顺对南音颇有见解,这几家班子里,唯有黄德文的德音班入了他的眼,便将德音班留在王府,更与黄德文折节下交。黄德文是个戏痴,达官贵人里能有与他讨论的,高兴还来不及,竟不论尊卑,自带着班子在王府住下了。

这日忠顺亲王和黄德文闲聊时,黄德文说起自己新写了个《杜十娘错识有心人》的戏,不过此戏不够喜兴,怕是凑不到太上那里去。忠顺听了笑道:“正日子排演自然不能唱,平日里倒也无妨,且你在老圣人那里也是挂着号的,老圣人对你写的《凤求鸾》,词句上也是赞过的。”他却又道:“只是这杜十娘,既要有万种风情,又要有坚贞之意,不是谁都能扮的。这许多年,我也只记得一个扮起来像个样子的人。”

黄德文从小钻研南音,便道:“小人家里供奉过几个从京城流寓江南的老人,听闻曾有个艺名风如正的前辈,当年的杜十娘,就数他演得好。不过不是小人自夸,虽不能得见前辈风采,可小人的班子里有一个琪官,扮起来自有风味。”

忠顺笑道:“既如此,排了来看!”

琪官是黄德文买来的组戏班的孩子之一,他自幼入班,很是刻苦练功,又兼天生一副好嗓子、好相貌,五岁时第一回上场,从串场的小丫鬟演起,到如今已经成了德音班的台柱子。

忠顺亲王要看新戏,黄德文对琪官好生提点一番。由是琪官扮起的杜十娘,与忠顺久远记忆里风如正的扮相并不相同。

那时京城刚刚传入南音,班子少,词本不佳,唱得好的更少,风如正善演风尘女子的风情万种,到最后指责李甲之时,怒意少了些,却多了些自伤自怜的意思。如今琪官扮起来,他的青楼扮相眼眉传情,待到最后摔百宝箱之时,却是眉眼间多了些怒意,唱词上,更对李甲多了指责,最后一跳,更是以死相抗,而非无望之后的赴死。

忠顺看着看着,深觉黄德文说得对,这个琪官果然演得好。更兼琪官卸了妆过来拜见之时,那妩媚温柔的模样很是挠到了他的心里。

德音班从班主黄德文以下,哪一个也不是三贞九烈的,更何况忠顺亲王是什么人 ?'…87book'得他看中,德音班在天京城的必然能立住脚。由是不用黄德文苦劝,琪官很快便成了忠顺亲王的入幕之宾。

由是此后京城的南音四大班里,德音班风头最盛不说,更有个得了忠顺亲王捧着的琪官。琪官每每演到摔百宝箱,那可是真摔。忠顺亲王往往命人拿真的檀木盒子,装入珍珠、点翠、黄金首饰,让琪官带出去演,摔一次,戏台上珍珠乱滚,黄金耀眼,琪官演完了就走,看都不看一眼,倒便宜了不少看客和小厮。

107第 107 章

第一百零七章皇恩重贾赦尊礼制抄经文贾环伤宝玉

太上皇的圣寿;办得热热闹闹,天下莫不欢喜。如今大夏正是鼎盛之时,景德帝在位之时德政不少,景仁帝又一力要显出孝敬之意,此番太上皇的生日;颇为铺张;很有些普天同庆的意思在。

荣国府世受国恩,且身为有女孩在禁宫里奉圣的人家,自然更要为太上的圣寿出一份力。于是除了贾政这样在朝为官的每日里忙忙碌碌外,就连一向无所事事的贾赦也不得不行动起来。只因景仁帝发了明旨;要求京中凡是有爵之人;皆需到禁宫外的广场上叩拜太上。大夏立国这许多年了;天京城里有爵位的人着实不少;这其中固然有如宁荣二府这般还有些体面的,更有不少人家已经穷得只剩下爵位,其他排场一应皆无,此番景仁帝的旨意,到让不少人生平头一次挨着皇家这么近。这人凑得多了,自然也就容易出乱子,有那空有爵位却从来没摸过官家门的,行礼动作无一规范,上千人聚在一起,三跪九叩之时,你抬头我拜倒,你站起我趴下,让徒行之偶尔路过想起来看一眼时觉得惨不忍睹。于是此后不单礼部专门派出了几个督导官,督促众人学习跪拜之礼,就连忠顺亲王也被拿来压阵,好去震住那些有爵有官之家的老世家之人。

贾赦出身好,爵位也不低,跪拜之礼自然标准无误,可架不住皇帝要的是千人一体的整齐划一,于是他被迫日日换上大礼服去广场上练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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