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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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呸!-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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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宫人抬着一个鱼缸进了殿,他的眉才舒展开些。
  
  “这鱼缸又怎么了?”
  
  奉命搜查的领头宫人道:“宋昭仪处旁的倒是没有,但诡怪之物颇多。奴才瞧见这鱼缸里头的水似乎不大对劲,便将它抬了来。”
  
  “胡闹!不过是一缸鱼。”
  
  皇后娘娘道:“陛下,听闻宋昭仪的生母曾在曲山待过一段时日,曲山巫道盛行……臣妾偶然听闻,不寒而栗。”
  
  皇上道:“薛博士,你见识甚广。可知道曲山巫术?”
  
  薛博士回道:“待微臣看一看罢。”他走到鱼缸前,低下头看了看,“呀”了一声道:“陛下……这是降头术啊……微臣曾听闻,有青楼女子为求恩客一心一意,下此鲤鱼降。”
  
  皇上紧蹙起眉,薛博士接着道:“微臣不敢妄言,鲤鱼降乃是以女子经布浸泡之水养成的鲤鱼,只要对方服食此鱼,便是中了此术。”
  
  皇后冷声道:“宋昭仪,你竟用巫术争宠!”



【四七】死而复生? 。。。 
 
 
  宋婕冷笑道:“陛下真信吗?觉得臣妾是因用了这降头术,才得到恩宠?降头一说毫无根据,不过是薛大人胡编乱造罢了。臣妾人在这里,皇后娘娘若是有心要诬陷臣妾,让人放一块污布到臣妾的鱼缸里,那臣妾可当真是百口莫辩。若陛下非得给臣妾定罪,臣妾恐怕也没有法子。皇后娘娘平日里便处处为难臣妾,现下看来,可真是忍到不能再忍的地步了。皇后娘娘若真要置臣妾于死地,臣妾不过是俎上之肉,任人宰割罢了。”
  
  皇上看看她,又指着薛博士厉声道:“你这说得可有依据?!”
  
  薛博士哆嗦着跪了下来,方要开口,温太后便懒懒道:“连永,薛大人老了,记错了也是有可能的,你师从他这么些年,想必也学了不少,你倒是说说看这降头之事,是否胡编乱造。”
  
  我猛地回过神,看了她一眼,却听得宋婕故作惊讶道:“她如何在这里?!”可真会转移视线,说我出现在这里名不正言不顺?我正琢磨要不要将事情原委说出来,却惊觉若是说了实话会将赵偱一起牵连进去,说不定届时这件事要追查得更深,对于谁都不是好事。
  
  温太后将杯盖重新盖上,偏过头道:“哀家想念侄女了,请她进宫聚一聚还犯了王法不成?!”她又道:“苏公公,定罪前还是不要让她说话的好。”
  
  苏公公应了声,便取了布团堵了宋婕的口。温太后看向我道:“连永,怎么不说?难道真未听过降头之事?”
  
  我跪下来回道:“薛博士所言确有依据。降头术乃佛经小乘中‘谶’之小部副本,方才皇后娘娘说宋昭仪母亲曾在曲山住过,曲山邪术较之降头术乃更为高明,据闻是‘谶’之正本。宫闱之中邪术巫蛊实乃大忌,大多未听说过民间歪门邪术,然确实有证可考。下臣虽不才,然集贤书院中记载降头邪术之事也是有的。听闻宋昭仪在民间住了十几年,且又与母亲一道在曲山居住过,耳濡目染也是常情。”
  
  温太后慢慢道:“皇帝,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自从她进了宫,宫中奇谲之事还少吗?押下去严审罢……哀家倦了,这儿闹哄哄的,连个饭都吃不安宁。”
  
  她站起来,留下跪了一地的人走了。珠云扶着她离开,回过头看了我一眼,眨了一下左眼。我轻蹙了眉,却听得皇帝寡着一张脸道:“宋婕押下去候审,其余人都散了罢。”
  
  我回过头,看到宋婕狠狠瞪了我一眼。待皇帝走了,我方要起身去扶薛博士,赵偱已是将他扶了起来,道了一声:“薛博士辛苦了。”
  
  薛博士看看我,垂着头便往外走了。
  
  我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褶子,跟着赵偱也出了殿门,由宫人领着往宫门口走。一路上赵偱一言不发,只顾着走路。到了宫门口,他牵过侍卫手里的马,带着我往前走。我问他:“打算走回去吗?”
  
  此刻宫门口距我们已有一段路,他停下来道:“连永,你爹回来了。虽是软禁在家,但也好过先前。”
  
  我急忙问:“什么时候?”
  
  “上午回来的,但当下你还不能见,国舅府限进出。”他整了整马鞍,看着我道,“上马罢。”
  
  我动作笨拙地爬上马,赵偱即刻便翻身上马坐在了我后头:“先送你回府。”
  
  “今日之事,先前有人告知你?”并不能排除珠云提前告诉他的可能性。
  
  他道:“没有。”
  
  我又问:“皇上给你看的字条又是什么呢?”
  
  他淡淡道:“与大宛的来往信件。”
  
  我转过头,恰好看到他的嘴唇,我问道:“既然如此,你又为何中途换了字条?”
  
  他微微张了张口,轻抿了一下道:“她写法隐晦,薛博士番文造诣虽高,但不见得能理解一些俗定的写法,若直译兴许觉得佶屈聱牙。”他停了停,又说:“连永,这件事还没有完。宋婕涉及多方利益,让她痛痛快快地死虽然容易,却有些便宜她了。”
  
  我低头看着他的手:“先前觉着你为人太过温和优柔,从未见你狠心的样子,如今得见,倒觉得诧异。”
  
  他叹声道:“你又何必说得如此生分。”
  
  我道:“不是生分,我知道一个人有许多面,多了解你不好吗?其实细想想,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其实很短暂。你昨晚说,两个人可以试着分开过一段时日,可我们分开了那么久,还不够吗?珠云给了我一把钥匙,将我带去了连翘原先的住处。她说若我无处可去,便可在那里暂住。今日我进宫,听到一些闲言碎语,说皇上要赏你,便给你赐了婚。不知道是真巧合,还是故意安排,我隐约觉得,似乎我要离开赵府,住回连翘原先的居所。我只问一问你,有赐婚这回事吗?”
  
  我闭眼等答案,却等来一句:“是。”
  
  我淡声问:“是冷蓉?”
  
  “不是。”他顿了顿,“是邹之道的二女儿。现下朝争派别愈发明显,你和邹家其实是对立的,皇上是想以此牵制我,朝堂上我不能倒向任何一方。但若其中任何一方出事,最终我还是逃不掉。若是以后他想降罪,两边随意找理由皆可。”
  
  “邹之道的二女儿?”我心惊,“邹敏的妹妹邹云吗?!”她不是溺水死了吗!难道真的是珠云?
  
  我一时反应不过来,猛地掐了一下自己:“你确定是邹之道的二女儿?”邹之道只有邹敏和邹云两个女儿,其余全是男孩子。可邹云已死,这个二女儿……难道是他收的养女吗?
  
  “怎么了连永?不用着急,我会想办法推掉。”
  
  “我认得她!”我回过头,紧盯着他的眼睛,“可她早就死了!”
  
  “别慌,回府再说。”他一手握紧了缰绳,另一只手又握了握我的手。我一路上脑子乱得很,邹云这个人若是没有人提,我早就忘了。可珠云一出现,便迫不及待地让我以为她就是邹云,还总是神出鬼没,让人恍惚以为真的有死而复生一说。现下皇帝又赐婚,让赵偱娶邹之道的二女儿……
  
  我不信鬼神说,因此珠云绝非可能是邹云,除非她是有人刻意安排的,且被邹家收为了义女。可此举为何?先前我一厢情愿地以为珠云是帮我的,可现下……她又到底是什么心思呢?她背后的那个人,又是什么目的?
  
  回到府里我定了定神,跟赵偱一五一十地说了自己的疑惑。除去当日拉着珠云听墙角那段,其余事我皆悉数告知。赵偱听完道:“先不必着急,我再想办法。现下有急事,我必须立刻走,晚上回来再说好吗?”
  
  我送他出门,在府里愣了会儿,蓦地想到一个人。
  
  我决定去见成徽,但在这之前,我必须先见一见孙正林。
  
  天色已不算早,出门时赵彰拉住我的衣服,问我往哪里去。我说:“婶娘出去见个人,若是叔父回来时婶娘还未回,便说婶娘去见孙讲书了,记住了吗?”
  
  我出发前还担心孙正林今日值宿不在府中,可等我到了孙府时,他恰好回来。他从马上跳下来,看了我一眼,将手里的缰绳递给府里的下人,许久才道:“你怎么来了?”
  
  许久不见,他面容清瘦,也失了当初神采,厚厚的官服压在身上,显得尤其没有精神。我看一眼府里,四下哪里还有以前的风光,虽然还是打扫得干干净净,却委实冷清。
  
  我们家现下兴许也好不到哪里去,而我甚至连家门都进不了。
  
  近些日子,突如其来的变故太多,以我单薄的想象力和承受力,就快要觉得自己被压垮了。
  
  孙正林看看我,叹口气说:“我去换身衣裳,你先去书房吧。”
  
  我一个人沿着空空荡荡的走廊往书房走,周遭干冷得人都皱了起来。书房里也冷,我关紧门,缩着脖子对着双手哈了哈气,又搓搓手,想暖和一些。
  
  过了许久,孙正林才过来。他换了一身灰白色的长袄,脸色也不大好。兴许是察觉到书房太冷了,他走到东边角落里,俯□拿了火折子点暖炉里的木炭,但木炭似乎是有些受潮,烧着时有烟,他咳了咳,站起来转过身看我一眼,轻描淡写道:“没法子,下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我俸禄也少。”
  
  天色暗了,书房里的一切都昏昏昧昧,我也看不大清楚他的脸。
  
  他又点了烛台上的蜡烛,同我道:“坐吧,椅子都干净的。”
  
  我看看他,竟一句话也说不出。
  
  他笑笑,面容在不停摇晃的烛火下竟有一丝沧桑的意味:“不就是没给你上一杯热茶吗?至于这样看着我么?方才跟伙房说了,过会儿直接给你送晚饭过来吃。”
  
  “对不起,这么久了,我都没有来看过你。”喉咙口像被卡了东西,说话的声音都教人觉得陌生。
  
  “就你那张刻薄嘴,要看到我们家变现在这模样,还不得笑死我。”他坐下来,拿了竹签挑了挑烛火,“共富贵可以,同贫贱不好。人就应该想着自己怎么过得好。”
  
  见我没有回应,他又瞥我一眼道:“话说回来了,你爹那事,怎么样了?”




【四八】一念间 。。。 
 
 
  我低头看一眼有些脏的鞋子,回道:“软禁待查。”
  
  “近来待查之事可真多,我今日回来的时候听说宫里也出了事,恐怕今年这年关,没人能过得如意。”他伸手从角落里拿过一只孤零零的橘子,说,“吃橘子吗?”
  
  我摇摇头:“不吃了,我就想问些事。”
  
  “你说。”他自己开始剥起橘子来。
  
  “你见过一个叫珠云的姑娘么?”既然珠云曾说遇见过孙正林,若此言不虚,想必孙正林也是见过她的。
  
  他猛地抬起头蹙了蹙眉:“你是说那个左眼角有一颗血痣的姑娘?”他顿顿,说,“她跟我说她是邹之道女儿,可把我给吓着了。我心说邹云不是已经……”
  
  “今日赵偱同我说,皇上赐了婚,让他娶邹之道的二女儿。你也知我不信鬼神,人死复生这种事本就是胡扯,既然她非得让旁人觉得她是邹云,那事关邹家,这件事,成徽应当知晓一二。可你又让赵偱带话给我,让我小心成徽。”我停了停,“我产前你曾带着成徽到赵府来,当时虽气势汹汹,却无疾而终,你连到底是个什么事都没说就走了,后来也不曾来过。我虽不晓得你们之间到底有何过节,可你要我提防成徽,可是因为你舅舅的事情?”
  
  他沉默良久,将剥好的橘子放在桌子上,也不吃,干巴巴说了一句:“就算是吧。”
  
  “你舅舅的事,到底与当年的沈氏案有没有牵连?”我慢慢道,“不要瞒我,我信你定是暗中查过的。”
  
  他答得倒是很利落:“有。”
  
  我立刻问道:“成徽和沈氏有没有牵连?”
  
  此时外面突然响起敲门声,他应了一声,便看得小厮端着漆盘进来,在我右手旁的茶几上摆了些简单的饭菜,又匆匆退了出去。
  
  孙正林道:“你趁热吃,吃完再说。”
  
  我看他一眼,端起饭碗拿起筷子便吃了起来。从早上到现在什么都还没有吃,倒是真饿了。我不急,我给你时间想清楚到底要不要说,以及……到底要说什么。
  
  我将碗里的米饭吃了个干干净净,搁下饭碗时,孙正林波澜不惊道:“不是牵连不牵连,是他根本就是沈氏后人。”
  
  我还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滞。
  
  我放下筷子揉了揉太阳穴:“方才说什么来着?再说一遍。”
  
  孙正林慢慢重复道:“我说,他就是沈氏后人。”
  
  “沈氏后人。”我平静地复述了一遍,“你说他是沈氏后人。”所以成氏长子的身份是假的,这么些年韬光养晦却是真的?
  
  “你的意思是,他是为了替沈应洛报这个仇才一步步往上爬,攀附权贵,与邹敏成婚不过是借一把力?”我皱皱眉,看了一眼角落里的暖炉子,“解释得通吗?他若是沈氏后人,将你们家弄成现在这副模样,你都不去揭穿他那张假面吗?!他可是沈氏余孽啊,一个本该死的漏网之鱼,这种罪甚至可以将邹家牵连进去,不是一举两得吗?又替你舅舅报仇,又能够除掉政敌。你心慈手软了?还是这根本就是你一厢情愿的杜撰?”
  
  他叹口气,用了罕见的语气说道:“连永,冤冤相报你明白吗?”
  
  我沉默,屋子里静得只听得到呼吸声,我又问:“你是如何知道的?”
  
  “连翘。”
  
  连翘?!
  
  他看我一眼,双手交握道:“你与她很久不通信了对不对?”说罢他又俯身拉开底下一个抽屉,拿了一叠信封放到桌上:“自己拿回去慢慢看吧,她写了很多,有事没事都往我这里寄信。她说,听闻沅沅的事,反而不知如何安慰你,觉得你需要自己冷却,兴许过了一阵子就好了。”
  
  我起身去将信拿过来,却因光线太暗而看得模糊,我收起信,缓缓问道:“她在江南,过得好么?”
  
  孙正林道:“她很好。”
  
  我点点头,彼此都沉默了一会儿,我又问道:“我爹的事,你认为同成徽有关联么?”
  
  “不好说。”他抿抿唇,“按理说你爹跟沈氏之间没有直接恩怨,不该招致报复。可就这情形来看,成徽又有嫌疑。连永我劝你想清楚,你爹这件事兴许只是朝争的牺牲品。我起初也觉着这事是成徽动的手脚,现在看看倒觉得蹊跷。成徽有他的心思,邹家也有自己的想法,所以我认为这事多半是与邹家有关,并且有些趁火打劫的意思。”
  
  我听他说完,叹口气道:“你既然知道成徽的身份,真的不打算戳穿他么?于自己家族而言,这可是不忠不孝不义之举。”
  
  “选择何其艰难……”他摇摇头,“可我得知原委的那一瞬,却是想将这事瞒着的。既然如此,不如就遵从自己心。上一辈的恩怨,做个了结也是好的。我舅舅说,贬去地方为官也无甚不好,至少自在。人老了,就图个安稳罢了,拼搏一辈子,到头来散尽家财,想通就好了,人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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