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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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呸!-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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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我刚到国子监,孙正林便阴阳怪气地凑了过来。我瞥他一眼,他皱皱眉,犹豫了会儿道:“司业大人找你谈点事,说你什么时候回国子监了,去东斋一趟。”
  
  他这模样太不寻常了,我斜睨他一眼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他摸摸鼻子,靠过来道:“估摸着不是什么好事,你做好心理准备。”
  
  这大上午的是怎么了?一个个都来告诉我没什么好事,我撞了哪路神仙?我方敛了敛神,孙正林在一旁幽幽道:“连永啊,你要是想哭就来找我,我不嘲笑你的。”
  
  我瞥瞥他,闷着往东斋去了。
  
  今儿回去一定要买两包栗子吃了解恨。
  
  ——*——*——*——*——
  
  我过去的时候司业大人恰好在与东斋的刘斋谕谈事情,故而我便坐在外间等了一等。刘斋谕出来的时候还神色诡异地瞥了我两眼,然后默不作声地走了出去。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走进去时,司业大人很简略地说了一声:“坐。”
  
  我坐下,他又道:“李子没有同你添什么大麻烦罢?”
  
  “没、没有。他热情上进,十分仰慕中原官学。”说两句好话我也吃不了亏。
  
  司业大人点点头,莫名其妙地翻了一页手边的书卷,咳了咳道:“最近礼部奏请单独办女学,说童子科有女童上课,终究不成体统。故而……”
  
  皇上准奏了?朝中那几个凶悍的女吏都没反对?也罢,办女学也算是个好事,女孩子小小年纪和男孩子厮混的确不是什么好事。那同我又有什么相干?
  
  司业大人顿了顿:“朝中已在筹备这个事了,故而国子监也面临整顿改制,会有新的讲书过来,而连永你恐怕也不能留在童子科了。当下你要做的,便是去说说好话,看能不能去女学任教,若是女学堂的司业肯收你,那倒还好,若是你不够资格,那就不好说了。我也是刚接到消息,至于李子的事,还是你带着罢,我看挺好的。”
  
  司业大人这番话说得委实太客气了。我点点头,站起来告辞。
  
  都说了,这世上没有永久的事,很多变故说来就来,一点预兆都没有。兴许司业大人不让我留在国子监不是因为上头说的改制,而是我平日里太过散漫,实在有些看过不去了。赵偱说得对,既然热爱,为何不能早起一会儿,早些到学堂,给孩子们做个典范呢?
  
  女学要求一定十分苛刻,我恐怕还真没有那个资格。难道真的是时候收拾东西滚回家养老了?司业大人从来不是开玩笑之人。我出了东斋,又抬头望了一眼天空,比方才还要开阔,高高的,蓝蓝的,一丝云都没有。
  
  真是个美好的秋日。
  
  可我心里却堵得慌。
  
  回到广业堂不久,恰好碰上成徽上完课回来,我闷头翻着桌上的书。良久,他忽然淡淡问道:“这时候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随手翻过一页书,眯眼打了个哈欠,抬眼笑道:“连翘带着李子喝花酒去了,我乐得清闲,家里也没什么事,就过来看看书,长些新知识。”
  
  他淡淡瞥了一眼我手里的道德经》,又看向我,缓缓道:“的确,道德经每读一遍都会有新体会。”
  
  我连忙收起书,打了个干哈哈,叹道:“太累了,我趴着睡会儿,不要理我。”
  
  话音刚落,便看得孙正林走了进来。他朝成徽笑了笑,然后瞥向我道:“连永你给我死出来。”
  
  嘁,你让我死出去就死出去啊?不去。我不高兴理他,伏下就睡,结果他三两步走过来拽了我的衣服袖子就将我拉了起来:“出来。”
  
  我挪开他的爪子,拍了拍衣服褶子:“这是干嘛呢?话不能好好说啊,非得这德行。”
  
  他忽然对我使了个眼色,我有些不解,暗暗瞥了一眼旁边的成徽,故意皱眉同孙正林道:“不就是不小心宰了你们家的狗吗?我马上出去抓一只新的给你。”
  
  我说着便往外走,孙正林也一脸怒气冲冲地和我对峙着。等走到了西斋的一个小偏屋外,孙正林缓了脸色同我道:“有些事不方便成徽在场,你别太在意了,我知道你明白的。”
  
  “有事快说,我还等着回去给我家二姨娘的小黄毛狗喂粮食呢。”
  
  “方才司业大人同你说女学的事了?”
  
  我神色顿了一顿,又道:“你又不是姑娘家,干你什么事?莫非你——”
  
  孙正林斜我一眼:“我是关心你!”他又叹口气:“实话跟你说罢,昨天我去我舅舅那里,他还特意同我说了这事。反正这件事是上面的意思,估计不是司业大人看你不顺眼。”
  
  “你知道都不早点跟我说?”这孩子太不厚道了。
  
  “从我嘴里说出来你还不得宰了我?”他瘪瘪嘴,“你不是最喜(霸气书库…提供下载)欢转移报仇对象的吗?万一我成了替罪羊怎么办?你替我收尸啊?”
  
  “算了。”我摇摇头,“这件事不管怎么说,也都是我做得不够好。我也没什么好怨怪的。对了,你方才的意思是成徽还不知道此事?”
  
  孙正林脸色微变了变,他又摸摸鼻子道:“说起来这件事我觉得他做得有些太……那什么了。”
  
  孙正林竟然会背地里说成徽的坏话!千古奇事!典型爱而不得的报复行为。
  
  “成徽高升了。”
  
  我眯了眯眼,心里反应了片刻,笑问回去:“什么时候的事?”
  
  “起码半个月。”孙正林抿抿唇,“要不是我舅舅说,我还不知道这事。”
  
  “兴许他自己还不知道呢,你怀疑他做什么?”我斜睨他一眼,示意他太无聊了,便打算回广业堂。
  
  哪料道,孙正林在我后头幽怨道:“他早知道了,真的早就知道了。我舅舅说,成徽上次自己去吏部,就是为了这个事。”
  
  我微低了低头,吸了口气,在原地停了会儿,又抬头走了出去。
  
  我没什么东西要收拾,改天挑个好日子扛个箱子来把书搬走便好了,因而也懒得再回广业堂,我沿着西斋的教舍一路走到头,路过童子科的教舍时听到里头的朗朗读书声,忽然有一丝怅然。
  
  然这情绪也是转瞬即逝,也没什么建树。如我这般想法平庸,又在意自己情绪的卑微个体,是最没有特别存在意义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是存稿箱的错……
吞评也是存稿箱的错……不要怪我。。泪奔遁



【零九】内忧外患 。。。 
 
 
  天光还早,如今就回去睡觉难免太懒怠了些。也不知连翘将李子带去了哪里,我便回连翘的住处。管家告诉我说连翘带着李子去合兰苑了,还说今晚上合兰苑的一出新戏便是连翘写的,估摸她会看完戏再回来。
  
  我踢着路上的小石子一路走过去,半途路过德胜湖。自打我出生那年起,德胜湖外圈便加了围栏。据闻有许多不想继续活下去的人到这里来寻死,帝都相关部门觉得不好,索性加了一圈围栏,以减少此类事件的发生。
  
  可区区围栏,仍旧阻止不了一颗迫切求死的人。后来死的人越发多,这围栏似乎有着某种隐喻,仿佛翻过去,便能够抵达另一个世界。
  
  我瞧了一眼依旧明朗的天空,在德胜湖的围栏前坐了下来。胃里空空的,因为没睡好觉得很飘。这样的感觉很美妙,闭上眼感受湖面的潮湿水汽被风卷着带上来,没有负担也无压力。
  
  过了很久,久到我都快要睡着。忽然有人将我拍醒,我掉头一看,竟然瞧见李子就站在我旁边。连翘则轻飘飘地丢过来一句:“我说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你什么时候有这个闲情逸致跑来德胜湖忧伤了?也不怕掉下去。”
  
  我慢悠悠吸了口气,站起来拍了拍衣服褶子。对李子道:“罢了,以后这十几日我领着你好好瞧瞧西京罢,不麻烦我妹了,她也够忙的。”
  
  连翘嘴角攒起一丝笑意:“你突然转性很不正常呐,姐夫给你上什么课了?将你教成这样……”
  
  我想兴许再过几天,连翘也会知道我离开国子监的事。算了,还是不说了,给我留几天适应的时间吧。
  
  李子瞄了我一眼,似乎是听明白了,便同连翘比划了两下,然后对我说:“温、讲书……去哪儿?”
  
  我放慢语速同他慢慢道:“先送我妹妹回家,然后,再带你去西京的一家茶楼听书。”
  
  李子点点头,朝我笑了笑,我便朝连翘走过去。我低了头慢慢走,连翘用胳膊肘推了推我:“你怎么了啊?”
  
  “没钱吃饭了。”我压了压唇角。
  
  连翘轻嗤了一声:“别指望我,我不会施舍你的。”
  
  “猜到你会见死不救我才如此惆怅。”和连翘斗嘴越来越没激情了,我有些听不大清楚自己在讲什么,脑子里像塞了一团浆糊一样,从未有如此的挫败感。
  
  人在一个地方待久了,突然要离开这样的情绪,兴许还不只是难过。
  
  送连翘回去后,又在她家吃了些东西,约莫到了临近傍晚时才出发往茶楼去。那说书茶楼不远,人很多,去晚了便没有好位置。
  
  我挑了张椅子坐下,李子则很不安分地左右张望,他个子很高,且由于样貌与我等中原人士不同,招来很多看孔雀的奇异目光。后来他安分了,老老实实坐在我对面剥瓜子吃。
  
  许久没有在这般温暖又闲适的环境下听书了,我抿了口茶,便又昏昏欲睡。等到散场,也约莫听出,今日讲的是一个关于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的故事。
  
  李子支吾说要送我回去,我便由着他,两个人一路走到了赵府门口。
  
  我说你回去吧,这么晚了,客栈都要锁门了。后来我又补充了一句:“你既然是来游学,便不能整日做这些无关紧要的事,若是真心想学些东西,还是去国子监旁听吧。或者先将中原话学学好。”说完这些我觉得自己突然变正经了,便闷着头进了偏门,赵府的随从很快便将门给锁上了。
  
  想起早上的时候,还打算同赵偱对着干,晚上不回来的。如今却又灰不溜秋的逃回来,忽然觉得这世上的事还是很奇特的。换做一个月前,我口中所谓的家还不是这个地方,如今不知不觉就把这里当成可以放心生活的居所了。
  
  屋里没有点灯,我觉得脑袋发热,便坐在门口吹一吹这秋夜凉风。
  
  听得脚步声传来,我偏过头去看了一眼,便站了起来。估摸着赵偱又要说教一番,我索性自己先回屋了。
  
  进屋,脱外袍,脱鞋脱足袋,钻进被窝一气呵成。被窝里是冷的,我突然很想洗个澡。
  
  方爬起来,就看得赵偱推门走了进来。
  
  我看他一眼,打了个哈欠,披起外袍说:“我去弄点热水来洗澡。”
  
  “你在屋里等着罢,我让人送过来。”他说罢就要出去,却又在关门的时候回头看了看我。
  
  我摸摸自己的脸,又挪到铜镜前瞧了瞧,发觉没什么异样之后,便套上鞋子去后头的柜子里翻换洗衣服。
  
  这柜子是赵偱的,我的衣服不多,因为常年都穿最普通的长袍,也没甚花里胡哨的美丽衣裳。小时候在国子监长大,每天都穿着和旁人一样的衣服,因此对衣着这方面,没有什么讲究。唯有嫁过来那次,穿得无比繁复艳丽,还弄了个时兴的妆容,搞得当时连翘看我像看孔雀一样。
  
  嫁衣自然不能日常穿,一次就够了。因此新婚之后被收进箱底,这辈子也不会再穿上它了。
  
  我刚找了件干净里衣出来,就听到外面一阵敲门声。想着热水应当不会这么速度烧好,我便有些疑惑地问了声是谁。
  
  门外传来一个清细的女声,她道:“少夫人,夫人找您有些事。”
  
  大晚上的赵夫人找我?我随手将衣服放在绣墩上,理整齐外袍,重新穿好足袋和鞋子走了出去。那小姑娘是赵夫人身边的侍女,低着眉对我道了声安,便引我往赵夫人那里去。
  
  我没心思去预想她找我到底什么事,倦极了只想泡个澡睡觉。赵夫人平日里睡得很早,今日却有些反常。我进了门问个安,她招呼我坐下,让小侍女给我端了一份热腾腾的粥和些许点心。
  
  她握了一串黑檀木的念珠,慢慢同我道:“瞧你最近瘦了不少,恐怕是晚上也不好好吃。回来得这样晚,往后让厨子给你留点热粥暖暖胃。”
  
  她见我不动,又道:“先吃罢,别凉了。”
  
  我端起粥碗,拿了调羹挖了一小勺。赵夫人也没说什么,只在一旁看着我吃。屋子的熏香气味清雅,温度恰到好处,倒是很舒适。
  
  半晌,她开口道:“连永,明日陶里和赵彰要过来。”
  
  我停了停手里调羹,淡淡应了一声,又挖了一小勺粥。
  
  赵夫人又唤了我一声:“连永。”
  
  我浅笑笑,吃完最后一口粥,将粥碗搁在漆盘上,应道:“母亲唤我何事?”
  
  “无事。”她顿了顿,“看你有些心不在焉,估计是累了,回去早些休息罢。”
  
  我起身告退,迎着夜色和廊檐下寥寥几只灯笼投下的昏昧光线往回走。赵夫人的确是个好婆婆,什么事都替你想好,给你充足的时间预备后路与台阶。
  
  我认识赵怀宁的那一年,陶里十二岁,还不知道这世上有个叫赵怀宁的男人。后来我长到十六岁,陶里二十二岁,赵彰出生。她是赵彰的母亲,也是赵怀宁的妻。
  
  这个年长我六岁的女人在恰到好处的年纪里,成了赵怀宁的妻。我想她讨厌过我,讨厌过那个十六岁不知天高地厚且无知的我。即便那时候我的等待毫无指望,只觉得看赵将军一眼就心满意足。可她心底里,是真真切切讨厌过我的。
  
  这讨厌无可厚非,甚至理所应当。若是将我换到她那个位置,兴许会更讨厌当时坐在门口等赵怀宁的自己。
  
  我走着走着有些发愣,赵偱忽然在后面叫住我。
  
  “夫人走过头了,想要去哪里呢?”
  
  我这才回过神,转过身去看了一眼旁边的房间门。擅长诡辩的我此时竟然找不到一个不丢脸的理由来说明我为什么走过头。赵偱深深看了我一眼,站在我对面不说话。秋风真凉,凉进心里面。
  
  桂树叶子被吹得沙沙作响,我同赵偱之间隔了三两步的距离,恰到好处的安全。
  
  良久他缓声道:“水要凉了,夫人还是先进去洗澡罢。”
  
  我敛敛神,笑了笑,快步走回去,推开卧房的门。赵偱站在我身侧,有那么一瞬间我忽然想要抱住他,就像濒死之人遇到一处清泽,只要喝口水,就能活下去。
  
  我在心里嘲笑了自己一番,舒了口气,走进去关上了门。屋外除了沙沙声,安静得仿佛要死掉了。
  
  我背靠着门站了会儿,良久走到后头的屏风处打算洗澡。
  
  浴桶里的水温刚刚好,整个人埋进去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水的压迫。我又将头再低一点,窒息感迎面扑来。闷了一会儿,觉得整个人都要炸了,趁着最后一丝意识还在,便连忙浮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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