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世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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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世文集- 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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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痛恨自己的无能,任由师兄生死未卜,自己却只能雌伏於他人身下,用身体与尊严换取提高功力的秘籍。

我更痛恨自己的无奈,在这陌生而充满敌意的环境里,竟没有更多的机智和方法,求得更多对自己有利的东西。

师傅说的对,我这样的人,不应该出谷。只有留在那个与世隔绝,单纯宁静的地方,才是今生最好的归宿。

可是不行。纵使明知前路艰辛,危【小说下载网站www。3ǔωω。cōm】险莫测,我也努力一搏!因为师兄,在我心底,竟比我的命还重要。哪怕用尽一辈子的时间,我也要为师兄报仇!

洗完澡出来,我本想回屋上床休息,可是走进寝室,却看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这里。

“风公子。”

大公子三个字我唤不出口,便淡淡称呼他风公子。

风蔚打量我一眼,拿出手里的东西道:“我给你带了些活血化淤的药膏,不过看来你好像不需要了。”

“我上过药了。”我在床边坐下。

“我倒忘了柳公子的医术高明,不过东西既然带了,就给你留下吧。”风蔚将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

他也没有唤我‘十三公子’,而是以姓氏称呼。

我点点头,客气地道:“多谢。”

(12)

“柳公子不必客气,教主的诸位公子既然以我为首,这也是我应该做的。”

风蔚语气并无炫耀之意,只是淡淡的陈述事实。

我沈默,等他下文。

风蔚坐在那里纹丝不动,端过手边的茶盏慢慢喝著。

我看他来了想必有一段时间了,如墨给他斟的茶已经不热了,他却品饮自如。

我腰酸背痛,尤其後庭伤势严重,虽然上了药,坐在床上仍然如坐针毡,只不过面上没什麽表情罢了。

过了半晌,茶饮得差不多了,风蔚抬眼道:“你没什麽话要对我说吗?”

我慢慢道:“我以为,是风公子有话要对我说。”

风蔚放下茶盏,望著窗外清风拂柳的景色,淡淡地道:“碎星阁,早上从未有人从教主的卧室里出来过。”

我不明所以。

风蔚回过头,嘴角轻勾:“我想你也不知道。碎星阁有间寝室,是教主专门用来宠幸公子的,便在卧室的侧面。教主每次宠幸完,若是高兴,便陪著公子宿在那里。若是一般,便回自己的寝室去。能与教主同宿一夜的公子是极少的。机会,也是极少的。”

我眉心微动。

风蔚道:“今早你醒来的房间,就是教主的寝室。”

“哦。”我轻轻应了一声。

风蔚的左手无名指上带著一枚精巧的方头指环,色泽美丽,雕镂精致,只是过於华丽富贵,与他人淡如菊的气质似乎不太搭配。

他漫不经心地转动指环,忽然转换话题,道:“你这里种的花草倒是别致,有些我竟也不知道。”

“都是些草药,风公子不学医,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哦?”风蔚笑道:“有时间,我倒要来请教请教。”

我应酬道:“风公子要是感兴趣,柳冥现在可以带公子去看看。”

风蔚摆摆手:“不用了,你刚得了教主宠幸,想必也乏了,还是早点休息,我改日再来打搅。”

我抬眼望著他,慢声道:“柳冥扫榻以待。”

风蔚深深看我一眼,起身踱了出去。

待他走後,我拿起他留下的药瓶,在手心里抛了一抛。

这个风蔚,不简单。

深夜里,万籁俱寂,人静风息,除了大院外偶尔巡过的守卫,到处都静悄悄的。

一阵轻风吹过,花草树木发出摇曳之声。

我躺在床上,好梦正浓。突然一个消瘦高挑的黑影闪到我床前,手里银光晃动,风声疾速划过耳畔。

被子一掀,淡淡粒状薄雾散开,来人急忙後掠两步,伸手去捂口鼻。

“不必担心,只是些小小的软筋散。”我低声道,拾起枕边的银簪,抛给来人。坐起身,指指对面的椅子,道:“风公子,请坐。”

来人浑身瘫软,扶著桌沿慢慢坐下,扯下脸上的面罩,低声道:“你的药还真厉害。”

我道:“不必担心,药效一柱香後自会消失。”

风蔚黑夜里仍然明亮的一双眸子,一眨不眨的望著我:“想不到你竟可以把分量掌握的如此之好,医术果然高明。若是你想,把这神冥宫里的所有人迷昏,想必也不是什麽难事。”

“未必。”我淡淡地道:“功力深厚之人,自身有排毒防御之能,一般的迷药不会起作用。而功力达到极点的人,更是几近百毒不侵,任何迷药在他面前都犹如儿戏。例如……风教主。”

“……你果然聪明。”风蔚慢慢恢复雍容淡定的样子,坐直身来,向门口望了一眼。

“如墨已被我下了药,不到清晨惯起的时候不会醒来。”

风蔚眉梢一挑:“你倒准备的周全。”

我沈默不语。

风蔚轻笑道:“我望窗外,你便知道我防著谁。我将指环转了两圈,你便知道我要二更来。我说要请教你的药草,你便请我尝了软筋散。你这个人,果然不简单。”说完深深望我一眼。

其实他把我看高了。他转动指环,配上所说的话,确实让我猜到他会深夜来访,但他当时望向窗外,我却没有想到别的,迷昏如墨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至於下药,则是一半一半。既然要合作,便该给他看看我的本事,另外,也可起到震慑作用。

风蔚道:“是不是我不说话,你就不说?这样也好,既然是我找的你,理当由我先说。”他顿了一顿,眉宇微蹙,似在斟酌酝酿,过了片刻,终於开口道:“我姓风,想必你也猜到我和风天翼别有关系。不错,教里的人都以为我是他的远房堂弟,但这只是名义上的,实际上,”他轻轻一笑,苦涩道:“我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弟弟。”

“什麽?”虽然预料他也许会说出什麽惊人的秘密,但听到这个答案,仍然让我微微一惊。

风蔚道:“很吃惊是吗?这件事在教中极为隐秘,除了教主,只有两位长老知道。我的母亲是风雨在外面收的私宠,风天翼的母亲初时并不知晓,直到我十二岁那年,事情不知道怎麽败露了,风天翼的母亲惊怒交集,对风雨大失所望,竟因此郁积於心,於一年後呕血离世,所以风天翼对我们母子恨之入骨。风夫人去世後不久,风雨便发了狂,在密室里走火入魔,自焚而亡。风天翼那时神功初成,继承了教主之位,他用我母亲的性命相要挟,将我带回教中,软禁在秋荷园……之後的事,便不用我说了吧。”他抬抬眼,似有似无的自嘲轻笑。

(13)

“为什麽告诉我这些?”就算彼此要合作,也不必这麽推心置腹吧?

“除了我和风天翼的关系,其他的事在教中并不是秘密,只要有心就可以打听出来。而我之所以把一切告诉你,不过是想取得你的信任罢了。”风蔚十分坦然地道。

我想了想,忍不住问道:“那麽,为什麽是我?你又怎麽知道我值不值得信任。”

风蔚无奈一笑:“我没有别的选择。我被风天翼软禁了十年,一直在寻找合适的机会,虽然其他十一位公子也不一定都对风天翼一心一意,但他们与风天翼或神冥教都有一定的渊源,我不能冒险。之所以找上你,一是因为你是从灵隐谷来的外来人,闯过了七星堂,武功高强,医术精绝,与你合作,应该利大於弊。二是因为我知道,你对风天翼并没有感情,你屈从於他不是心甘情愿,而是另有所图。至於三嘛……”说到这里,他颇含深意地望我一眼,道:“因为你是唯一一个,从风天翼的寝室里走出来的人。”

我沈默,心里掂量他话里的真实性。

我并不完全相信他的话,但是我也别无选择。我需要盟友,在这个陌生而充满敌意的地方,哪怕一丝的力量支持,对我也许也会有意想不到的帮助,所以我必须要赌上一赌。

“……我明白了。”过了半晌,我点点头,沈声道:“既然风公子已经把话挑明,就让我看看我们可以如何合作吧。”

风蔚轻击一掌,道:“痛快!既然如此,我也不兜圈子。我知道你想要的东西,我可以帮你拿到,而你,则要帮我配几副药,如何?”

“就这样?”我抬抬眉。

风蔚忽然冷笑,这种怨恨冷嘲的表情出现在他淡雅清丽的面容上,让人觉得诡异而惊心。

“我十三岁开始成为风天翼的男宠,十年来他一直暗中限制我的武学,使我的功力难以精进,武艺平平,就算离开这里也难以在江湖上生存。他心思慎密,早已封掉了我所有的退路。我既不能离开这里,又打不过他,一辈子只能被他捏在手心里。现在我的母亲已经过世,为了自己,我总要打算一下。”

是呀,人生苦短,刹那芳华。以他的为人和心性,怎会屈从於一介男宠之位。

“你想要我帮你解开禁制,恢复武功?”我淡淡地道。从他刚才进屋试探我的一刺便看出,他虽然身法灵敏,招数巧妙,但内力不足,呼吸间有微小的异样,似是血脉运转滞涩的缘故。

“不错。”风蔚赞赏似的对我含笑点头。

“好。但你必须在一个月内帮我拿到静心诀》。”

“一个月?这麽急?”

“不错,一个月!我帮你解开禁制,你帮我拿到静心诀》!如何?做得到吗?”

风蔚睨我一眼,清丽的桃花眼中不自觉地流转出一丝妩媚的风情,想了想道:“……好,就一个月。不过我很奇怪,静心诀》是配合神冥教最高神功逆风心法》修炼的一种内心功法,旨在宁心静气,平和体内经脉,缓和逆风心法带来的魔障心火,并无其他特别之处。若与其他武功相配合,也没有多大用处,你……”

“这你不必管。”我打断他的话,冷硬的道:“你只要知道,我要得到它!”

风蔚闻言,便点了点,又恢复了原先那幅淡然的模样。

把一切谈妥之後,风蔚很快就离开了。

我帮他诊了脉,那个禁制并不难解,对我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不过药材方面却难以集全,我与风蔚定了暗号,约好定时会面。

我并没有问风蔚要怎样拿到静心诀,他在神冥教待了十年,又是前任教主的私生子,想必有他自己的手段和办法,反正我只要看到东西即可,我不想再浪费时间。

我身上的伤三天後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然後,紫绡再次来到我的小院。

这一次他的面色更冷,看著我的样子几乎可以说得上是怨毒。

“教主让你今晚去碎星阁。”

“……知道了。”

紫绡恨恨地看我一眼後才甩袖离去。

奇怪了,他干吗看我这麽不顺眼,难道他暗恋风天翼不成?

如墨听说我再度被教主召唤,似乎很高兴,又灵巧的把我打扮一番,送我到碎星阁。

当晚,我穿著那身‘公子’的白衣再次出现在那个房间。

风天翼不在,上次被我迷晕的那个小厮把我领进去後就乖乖退下了,行为举止中多了应有的谨慎和恭敬。

看来二师兄说得对,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对不长眼的家夥,就要施施手段,让他们知道你的厉害。

我忽然心里发苦。

出了谷,染了血,受了伤,杀了人……我、还能恢复到以前那个无忧无虑、和师兄相知相守的我吗?

(14)

我黯然片刻,又振作精神,仔细打量这个房间。

听了风蔚的话,刚才随小厮进来时特别观察了一下,阁上主卧旁边,确实另有一道雕花扇门,不知道是不是那间风天翼用来宠幸公子的房间。

风天翼的这间寝室极为精雅,桌上摆了盏琉璃灯,烛火影影绰绰,门窗上挂著湘妃竹,轻轻摇晃,挨窗的位置放了一张方桌,上面摆著黑白两色棋子的棋盘。

我这才想起,上次来的时候他好像正拿著棋谱在那里摆棋,越发觉得他这里不像黑道第一教教主的寝室,倒像是江南世家公子的卧房。

我正想著,风天翼施施然的踱了进来。

雪白的长发,银色的面具,一身玄衣,腰间系著金带。

我心里奇怪,他明明打扮的并不奢华,却总给人一种华丽的感觉,上次还很模糊,这一次仔细留意,感觉便明显起来。

“来了,坐。”

一句话,一抬手,上位者的气度不言而明。

这个人,好像天生便高高在上。

我行了个礼:“参见风教主。”

“怎麽样,好点了麽?”风天翼懒洋洋地倚在床上,好像身上没长骨头。“上次弄得狠了,还怕你没十天半个月起不了床,本想叫个人去给你看看,又想到你的医术了得,本教的大夫在你面前岂不是班门弄斧?所以想了想还是作罢,你不会责怪本座无情吧。”

“哪里。”我淡淡地道:“风教主多虑了,柳冥怎麽敢责怪教主。”

“你嘴上说不敢,只怕心里在骂本座。”

“柳冥惶恐。”

“你嘴上说惶恐,可脸上一点惶恐的样子也没有。”

这个人,在找碴吗?

我干脆默不作声。

“怎麽,现在连话也不跟本座说了吗?”

我忽然抬头,对他展颜一笑:“柳冥为教主吹萧一曲好吗?”

风天翼一怔,接著饶有趣味地问:“为什麽突然想为本座吹萧。”

我笑得更加开怀:“因为风教主好象火气大得很。柳冥听说妇人每月月信之前都会心绪浮躁,脾气暴涨,甚至喜欢处处寻人吵架。此为内经不调之缘故,若以音乐舒心,或可开解胸怀。柳冥见风教主今日心烦气躁……”

一阵疾风袭来,气劲之强生生把我後面的话逼了回去。

风天翼一掌推至眼前,我一直小心注意著他的举动,立刻侧身右避,他手掌一翻,向我抓来,速度之快让我骇然。

只觉左肩剧痛,已被他紧紧抓住。

我苍白著脸,被他像小鸡一样拎至胸前。

“你的胆子真不小,竟敢跟本座这样说话!”他冷然道,眼神中冰冷冷的寒意如有实质,刺人入骨。

我闷哼一声,咬牙道:“没胆子怎麽敢来神冥教。”

我旧伤未愈,体内被他的真气侵入,忍不住浑身打颤。

风天翼端倪我半晌,忽然勾起嘴角:“你要惹火我,有什麽目的?”

我心中一凛,这个人果然厉害,看起来我的手段还是不够高明。不过我这个人,天生就是强脾气。

我挑挑眉,似笑非笑地道:“说不定,我是想让风教主再强暴我一次呢。”

纵使修养再好的人,此时也要忍不住冒火,何况是风天翼这样的人。

他眯起眼,狠声道:“那就如你所愿!”

我再次被他扔到床上,这一次我没有反抗。

没有媚药的缓冲,那种痛简直不是人受的,我脸色苍白,冷汗淋漓,他的每一次进攻,就像利刃捅在身体里。可是身上痛,心里却轻松起来。

我毕竟,没有臣服在他的身下。

意识朦胧中,忽然浮现出师兄的影子。

师兄,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你会不会也受到这种苦楚?离开谷里的那一年,你是否也曾被人这样对待?

“逸……”

昏厥前的最後一刻,我喃喃唤出那个刻在心底深处的名字。

第二天午後,我幽幽转醒,全身赤裸地躺在床上,腰下只半遮半掩的盖了床薄被。身上的痛简直没办法形容,身体有些发热,想必是伤口没有及时处理,有些发炎。

我抬起酸涩的手臂,左手搭在右腕上,给自己诊脉。

皱皱眉,没想到可能会发烧,有点不妙。不过想想也好,这个烧发高一点,风天翼至少有十天不能再召唤我。

我浑身软绵绵,手扶著床沿想撑起身子,忽然眼前一黑,一头撞到床头。

该死……

看起来我比想象中还要虚弱。

额角剧痛,有液体缓缓流下。我爬在床头一动不动,微微喘息,忽然感觉一个身影来到身旁,伸手将我抱了起来。

“嘶……”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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