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北堂曜日安抚地拍拍他的背脊,心底却不由轻轻叹息。
07
纵使北堂曜日对他千般承诺万般发誓,耀辉脸上虽然笑著,心底深处却仍然隐藏著看不见的不安。
他现在已经承袭了端亲王的爵位,有自己的府第,可是对他来说,北堂王府才是自己的家。不过自十六岁成人礼之後,他还是搬去了端亲王府居住,只是一年之中仍然住在北堂王府的时间较多。
“最近去哪儿玩了?”北堂曜日回到书房,翻阅著书桌上的奏章,随意问道。北堂耀辉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後,闻言撇嘴道:“哪里也没去。最近无聊得很,在府里制药。”
“怎麽,我以为你去雁侠山避暑了呢。”北堂曜日并未抬眼,只是淡淡地道:“不要再做那些荒唐东西。”
“嘿。”北堂耀辉轻轻一笑,芳华自现,“什麽荒唐东西。那可是男欢女爱的极品之物,别人想求都求不到。”
北堂曜日叹道:“什麽药不好做,偏喜欢研究这些旁门左道。”
“我为什麽喜欢,你又不是不知道。”
北堂曜日扫他一眼,安然坐在椅上,“这次回来打算住几天?”
“想住几天就住几天,你要轰我麽?”北堂耀辉过去一把抽出他手里的奏章,在他身旁蹲下,拽拽他的衣袖:“你不说我都忘了,陪我去雁侠山小住几天如何?”
“宫里事情太多,不去了。”顿了顿,望望耀辉失望的眼神,道:“让曜月和你一起去吧。辰儿正在那里避暑,他正说这些日子要去看看她。”
北堂耀辉站起身,甩甩袖子:“算了。曜月最近刚调了京畿上尉,忙著呢,我可不敢打搅他。辰儿身怀六甲,去了也是给她劳辛劳力的当御医,不找那麻烦。”
北堂曜日又好气又好笑,无奈地道:“给妹妹尽点心力,怎麽不情不愿的。”
“你哪里看到我不情愿了。我给她配的安胎药让她再生十个都没问题。华兰那个小子已经够让人烦了,她还生,再多养几个,她离黄脸婆可就不远了。”
“胡说!你还是当舅舅呢。”北堂曜日白他一眼:“你想我陪你去,最近真是不成。过了大暑边区换防,这边许多军务在身,走不开。”
北堂耀辉心里明白,皇上心里对北堂家顾忌颇多,这几年处处打压,北堂曜日明面上对此不以为意,底下却不知布置了多少後著。北堂王这个称号,既不是白来的,也不能枉丢了去。
“你若不去,我也不去了。”北堂耀辉悻悻然地道,往一旁的湘妃榻上一躺,掏出把白玉摺扇扇著:“你办你的事,我在这里陪你。”
北堂曜日笑笑:“要不要来碗酸梅汤镇镇暑?”
“今儿不想喝,来壶碧螺春吧。对了,府里的莲花糕下来了吗?我要那个。”
“下来了。莲子还有些涩,我让她们去了味再做的。就你爱吃那个。”北堂曜日唤来丫鬟,让她们把东西上了,放在榻边的小桌上。
六月盛暑,午後的园子里只有阵阵蝉鸣。北堂曜日在书房前静静阅览奏章,偶而想起什麽,回头望去,北堂耀辉已经歪在榻上睡得一塌糊涂。手里的玉扇还挂在手腕上,嘴角沾著莲花糕糕粉,红豔豔的双唇微微嘟著,似乎梦里还在不悦的抱怨什麽。
******
若有人问遥京里热闹的街是哪条街,自然是寻芳胡同。顾名思义,就是京城里最大的花街。寻芳阁是那条街上最有名花楼,自然也是日日高朋满座。
“哎唷我的王爷,今儿什麽风把您吹来了?”杨妈妈笑得花团锦簇,虽然有些发了福,不过还是风韵犹存,看得出年轻时是个美人。
北堂耀辉轻轻一笑,登时芳华绽放,耀花了众人的眼:“好{本书来自炫&书&网久不来,著实想念妈妈的醉花酿啊。”
杨妈妈脸上笑著,心里却在抱怨:这个比女人还美的祸水王爷往我这寻芳阁一坐,所有的姑娘都要靠边站,连我这里最美的花魁给他提鞋还不配,谁还想点我的姑娘啊!
眼珠子往北堂耀辉身上转一转,心里又忍不住想:他若是肯做我这里的头牌,遥京城里肯定万街空巷了,我的银子不要怕赚得太多哦。
当然,凭北堂耀辉的身份,杨妈妈也知道自己不过是做做白日梦而已。==||||
北堂耀辉蹬上二楼,在自己惯常的雅间悠然而坐,掏出白玉扇轻轻摇摆,美目向下一瞟,整个花阁的大堂尽在眼底。同时,原本在下面抱著花姑娘寻醉的各个爷们,眼睛都跟定住了似的,直直的往上瞧。花姑娘的眼珠子更是绕著他团团转。
这是又让杨妈妈心痛的一大恨事!
这位美豔的端王爷不知为何,就是喜欢她这阁里位置最好,也最显眼的雅间。人在那里一坐,向里,大堂内的一切一览无遗,向外,花街上的形形色色尽收眼底,其实是个最风雅的场所。可恨就恨在这个端王爷长得太美,他在这最显眼的位置一坐,不是成心拆其他姑娘的台吗?
这端王爷也不知道心里怎麽想的,那些个男的女的不论猥亵还是痴迷的眼光,他竟然都安之若素,不以为意,甚至可说有些沾沾自喜似的。
杨妈妈虽然心里抱怨,脸上却笑开了花一般,殷勤地张罗。
“王爷。”一个美人白衣素裹,一身淡妆,轻轻嫋嫋地来了,看著北堂耀辉的眼神快要滴出水来。
“诗儿,快给端王爷敬酒。”杨妈妈笑咪咪地将醉花酿交在诗儿手里,乖觉地退下了。
这寻芳阁能入端王爷眼的姑娘可没有一个,诗儿是这里的头牌,勉强上得了他的台面。没办法,谁叫他自己长得那麽美,眼里还能容得下谁呢。
08
“王爷,我们把珠帘卷下来可好?”诗儿的声音清润悦耳,娇滴滴的声线让男人听了酥软了骨头。
北堂耀辉轻轻一笑,用玉扇点点她的手背:“你说放,那就放好了。”
诗儿柔柔一笑,上去把雅间的珠帘轻轻放了下来。霎时间满目萤光,白玉如珠的垂帘将楼上楼下的目光隔了开来。
杨妈妈在门外松了口气。若不赶紧把这雅间的帘子放下,楼下那麽多老爷们花姑娘,哪个愿意进房去,这一晚上还不得赖在大堂里动不了了?
诗儿上前,伸出纤纤素手,给北堂耀辉慢慢斟上一杯醉花酿。
“王爷好{本书来自炫&书&网久没来,诗儿想念得紧,只怕王爷已把诗儿忘记了。”
“怎麽会呢。”北堂耀辉以扇柄抬起诗儿的下巴,轻笑道:“你这样的美人,本王到哪里都忘不了的。”
诗儿微微失神,愣愣盯了他片刻,忽然回过神来,眼中波光盈盈:“王爷今儿个想听什麽曲?”
“不忙,且喝上两杯。”
楼下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北堂耀辉透过珠帘向下望去,只见几个年轻人神采飞扬,结伴成群地高声进来。
这珠帘便有这个好处,你从雅间的里面能看得清外面,外面却看不清里面。
北堂耀辉忽然在人群中瞥见一道淡青色的身影,轻轻“咦”了一声。
“诗儿,那些是什麽人?”
“是今年新科举的几位大人。走在前面的是王大人,後面是李大人、陈大人、万大人,还有探花郎崔大人。最後面那位不识得,以前没来过。”
诗儿见北堂耀辉似乎很有兴趣,便挑起珠帘一角,一一指给他看。
北堂耀辉低低一笑,在诗儿耳边轻道:“最後面那位,本王告诉你,正是今年科举的榜首,咱们的新科状元郎,君如竹君大人。”
诗儿眼睛一亮,目光登时被君如竹吸引了过去。
“没想到君大人这麽年轻,还长得很俊呢。君如竹,君如竹,当真是君子如竹呢。”
“呵呵。”北堂耀辉低低地笑:“君子如竹,美人如玉,你们倒是天生的一对呢。”
诗儿微微脸红,嘴上不依地道:“王爷取笑奴家。”心里却在怦然心动。
北堂耀辉见那几位新上任的年轻仕子上了楼来,在对面选了个雅间,几人分别熟练的点了姑娘,叫了花酒,高声阔伦的谈笑起来。只君如竹似乎有些局促不安,在座席间窘迫地推拒姑娘们的亲近,被其他人调笑。
“君兄为何如此局促?莫非以前从未来过青楼?”
君如竹坦言道:“确是没有来过。”
其他几位闻言,轰然而笑。
“君兄早已过弱冠之年,尚未婚娶不说,竟没来过这风花雪月之地,难道还是在室之身不成?”
君如竹窘迫不言。
“李兄,不如今日我们作东,给君兄开开荤如何?”
“好!好!”
众人起哄。君如竹已红了脸,连连讨饶道:“各位大人饶了小弟吧。”
“哈哈哈,涵之,今日既然来了就好好开心开心。你一门心思唯读圣贤书,如今终於一举中的,金榜题名,何不痛痛快快的畅饮一番,为何苛待自己。”万寿年与君如竹同在翰林院做事,交情比其他仕子深厚一些,知道他性子内敛,不好这些风花雪月之事,今日是自己硬拉著他来的,便在旁劝解怂恿。
君如竹尴尬万分。他本不会应付这些应酬之事,今日实是众多同门相邀,推拒不过,才硬著头皮来的,如今陷在这等境地,不由有些手足无措。
北堂耀辉在对面的雅间将他们这边看得一清二楚,他内力又不错,众多的对话谈笑都一一入耳,忍不住暗笑,这君如竹当真是个书呆子。
看著他此刻窘迫尴尬的模样,想起上次王府里他对自己不卑不亢、从容淡定的模样,心里不由觉得解气。忽然眼珠一转,想到一个主意。
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打开瓶盖,将里面的液体缓缓倒入醉花酿中,摇晃均匀,冲诗儿招招手。
“你把这个给他们呈上去,然後亲自去给君大人斟一杯。”
“王爷,你在里面倒了什麽?”诗儿把他刚才的举动看在眼里,不安地问道。
北堂耀辉轻轻一笑,玉扇轻摇:“本王最擅长什麽,你又不是不知道。这里面加了本王的好料,保证待会儿让你们的姑娘们醉生梦死。你们这寻芳阁的酒里茶里甚至檀香里,本就不少这玩意,不差本王这点。”
“这……”
“呵呵,你尽管去给状元郎大人敬酒好了。君大人年轻有为,才高八斗,至今尚未婚娶,听说啊……”压低声音道:“还是在室之身呢。你若是运气好,把他弄入你的香闺,说不定哪天被他赎了身去,从此从良为妇了。”
“王爷,您为何……”
“君大人与本王有点小交情,既然他如此放不开,本王便帮帮他。”
诗儿被他怂恿得怦然心动,眼神已经亮了起来,却仍故作犹豫道:“若是妈妈知道了……”
“你放心,自有本王给你担待著。她若是对你不依,你们寻芳阁今後就别想再从本王这里得了东西。本王的新药,今後便只拿到其他楼里去用。”
诗儿闻言,终於踏实下心来,柔柔一笑:“王爷放心,奴家定将您交代的事办好了。”
北堂耀辉看著诗儿轻摆腰臀,风姿轻烟地去了,望向对面,心底暗道:君如竹啊君如竹,敢动本王的凤凰琴,今日本王便将这笔帐讨回来!
09
北堂耀辉有些得意,垂回珠帘自去饮酒。
他对女人没有丝毫兴趣,因为小时候的梦魇太过深刻,那个被他称为母妃的女人狂颠之中将他扔向火场的一幕刻骨铭心,深深根植在他脑海里,如影随形,让他对女人产生了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与厌恶。但是他这个人偏偏有股执拗的脾性,越是惧怕,越要克服。他的师傅也曾教他一句话:“越厌之,越亲之”,他谨记在心,所以自十四岁那年被师傅带去青楼‘亲近’女人之後,他便成了青楼的常客。不过外人看他风流,其实每次来这里不过是喝个酒,听个曲,与她们调调情罢了,便是偶尔留宿,也是做做样子。
北堂耀辉喝了几杯酒,想起北堂曜日最近政务繁忙,一个月来有意无意似乎与自己生疏许多,反之那个君如竹却三番四次的进府,与曜日十分投机,平白地比自己还与他亲近,不由心中气闷。
过了半个多时辰,北堂耀辉看看时间差不多,对面的酒席已经散了,几个仕子各自踉踉跄跄迫不及待地抱著美人回房。北堂耀辉轻轻一笑。
看好戏的时间到了。
撩开珠帘,向诗儿房间走去。
君如竹只觉身上好热,热得让他受不了。不知怎麽回事,他的酒量不应该这麽差啊?为何只喝了两杯便受不住了?
一双柔滑嫩白的小手搀他进了一间卧房,服侍他在床上躺下。
君如竹虽然身上难受,但心智还算清楚,记得她好像是这寻芳阁的头牌姑娘,不由有些慌乱。
她、她在干吗?
“大人,身上很热吗?奴婢帮您宽衣。”诗儿一边柔声说著,一边动手轻轻解开君如竹的衣衫。
这位状元郎大人果然越看越俊美,越看越让人心动呢。
诗儿望著君如竹慌乱窘迫的样子,芳心暗动。她久经风月,识人无数,早已看出君如竹真的是在室之身。如此洁身自好的男人甚为难得,而且像他这样的人,一旦初次与人有鱼水之欢,定是难以忘情的。看来自己的出路近在眼前了。
“放、放手……”君如竹喘息著推开诗儿的手,身上一阵阵燥热,他只怕自己再不离那女人远点,会做出什麽无法预料的事。
“大人,奴婢会好好伺候您的。”
“不、不用……”君如竹此时已知道自己必是中了什麽药,不然绝不会如此,他忽然牙下猛一用力,豁然咬破下唇,殷红的血渍染上薄唇,神志略微清明。
“在下喝多了,在姑娘房里多有不便,这就告辞。”君如竹毅力惊人,趁著这些微的清醒,一把推开诗儿,胡乱裹好衣服,向门外踉跄奔去。
诗儿轻呼一声,猝不及防,被他推倒跌坐在地,待站起身追出去,只见左右长廊,已不见君如竹的身影。诗儿正准备去找,杨妈妈的叫声从身後传来:“诗儿,王大人来了,快来接待。”
“妈妈,我这里有客人……”
“有什麽客人。”杨妈妈快手快脚的拉住她向外走,“端王爷人早走了,再没什麽客人比王大人更重要。人家可是兵部尚书,点名找你……”
“可是……”
“没什麽可是的,快跟妈妈走。”
诗儿无奈,硬是被杨妈妈扯走了。
君如竹扶著墙壁,跌跌撞撞地在青楼里乱走。眼前的长廊越来越扭曲,两旁的大红灯笼映得他睁不开眼。他只觉身上快要烧起来了,急切地渴望一丝清凉。
“哎唷!”
君如竹在拐角处不知撞倒了什麽,眼前一黑,听见有人轻呼:“什麽人?竟敢撞到本王……咦?”
君如竹忽觉得身上一紧,被人提了起来,一个模糊的人影在眼前晃动,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摸,但觉触手之处柔腻轻滑,冰冰凉凉……
冰凉?
君如竹想也未想,立刻捧住那人头颅,将自己滚烫的面颊蹭了上去,胡乱贴紧那比自己低得多的体温。
北堂耀辉气得发昏!
他竟然被他讨厌的这个家伙轻薄了?!他不是应该在诗儿房里软玉温香吗?怎麽会在青楼里乱跑?
北堂耀辉见君如竹竟还使劲往自己身上蹭,下身硬挺的棍子都顶住自己了,更是气急,决定更加讨厌这个人!
要知道他这身子除了北堂曜日能抱,其馀都是他抱别人!可是这个家伙竟然……
这会儿他倒是忘记都是他给人家下了药的缘故了。
北堂耀辉找了一间空屋,将君如竹丢到床上,恼道:“本来还想给你找个红牌,可你竟敢如此轻薄本王,不知好歹!本王乾脆给你找个最老最丑的,让你好好开开荤!”
转身要走,却忽然被人从後紧紧抱住。
“别走!别走!好热……我好热……”北堂耀辉的春药非同一般,越是压制,後劲越大。君如竹强忍了半天,此时早已神志糊涂,连最後一丝清明也没有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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