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夜玄……”我依旧喃喃自语。
“是我,跟我回府吧。”
“苏夜玄……”我开始哽咽。
“是我,这次我再也不会把你弄丢。”
“苏夜玄……”
“都说了是我,不用再叫了。”他无力道。
“苏夜玄,你是混蛋!”
“……”
解开心结
我拼命的跑,像没头苍蝇一般的到处乱撞,我也不清楚自己到底要去哪里,但就是不想停下来。
在我不管不顾的一头扎进一座荔枝林之后,气还没喘晕,苏夜玄便翩然落在了我身前。无力的叹了一口气,我再一次栽在古人神乎其神的轻功下。
我止住脚步板着面孔问他:“你追我干什么?”
“因为你是我的王妃。”
“见鬼的王妃!你不是要娶楚玲珑?”
“那件事我没答应皇兄。”
“又是该死的苏夜天搞得鬼?!”
“咳咳,皇兄确实该……该认真问问我的想法。”
“你的想法?”我斜睨他。
“我想要的只有你。”他定定的望着我。
我呆了,差点又沦陷在他的温柔里。我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赶紧调整好情绪,沉声道:“抱歉,我消受不起!”
“你在生我的气?”
“不敢!”
“那么,先跟我回王府,其他事情以后再说。”
“不!”
“这么干脆,在外面有男人了?”
“你——”
“好好好,不欺负你了,跟我回去好吗?”他似乎很乐意见到我抓狂的样子,瞳底都是笑意。
“都说了不回去!死也不回去!”我大吼。
“这么绝情?”
“没有你绝情。”
“这什么话?”
“唐伯虎的名画。”我没好气的咕哝。
“好了,不要东拉西扯了,也别再赌气了。浅儿很想你,老是在背地里偷偷抹眼泪,你舍得她伤心吗?”
听了他的话,我立刻垮下脸来,他算是说到我的死穴上了。我就知道浅儿会难过,可是,我好不容易狠下心来,离开那个让我既难堪又难过的身份,难道我还要回去自讨苦吃?
“你回去告诉她,有机会我会去看她。”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再陷进那个泥沼中。
“我也很想你。”
有那么一瞬间,我似乎听到了全世界花开的声音。苏夜玄黑沉的眼眸中萦绕着深深浅浅的流光,仿佛映着整个世间的灯火。
我哭了,我恨我自己为什么是林琉璃而不是沈曜湘。
“跟我回去吧。”苏夜玄心疼的叹道。
“不……”我哽咽着说。
“就算是绑,我也要把你绑回王府。”
他越是极力的想带我回去,我的心痛得就越厉害。苏夜玄,你为什么不能放过我?
我捧着脑袋拼命大吼:“我不会跟你回去!永远不会!你去娶丞相千金,将军之妹,或是什么官家小姐,随便你高兴。总之不要来招惹我,不要来招惹我……”吼到最后,力气越来越小,我绝望的蹲在地上,将头埋进膝盖,低声呜咽着。
他重重的叹息,无可奈何的将我拉了起来,柔声安慰道:“不要任性了,我不会娶别人的,跟我回去吧。”
我再也忍不住了,狠命挣开他的手,顾不得是否会令双方尴尬,疯狂的咆哮起来:“对!我就是任性!我就是个不懂事的女孩子!所以你后悔认识我对不对?那你现在就给我走!不要用那种心疼别的女人的眼神来看我,我根本就不是沈——”
“璃儿!”
我震惊的捂住嘴,眼泪流得更凶了。璃儿……他叫我璃儿……
“璃儿,别哭。”他捧着我的脸,温柔的拭去我腮边的泪,放缓了声音继续说:“傻丫头,哭什么?听我说,第一次在宫墙上见到戴着那块玉的你时,我真的以为你是曜儿。因为在我的记忆里只有天不怕地不怕的曜儿,才会做出如此惊世骇俗的举动来。然后我把你带回家,随后的相处中,我发现你是一个特别与众不同的女孩子。”他顿了顿,无比宠溺的看着我接着说:“你一口气喝光一壶后劲甚大的百果酿,然后立刻醉的不省人事。带着丫鬟去堵坊赌钱,在我的梅花图上题词,用凤游装解暑饮品……还为了我的毒蛊放了一碗血。”说到这里的时候他有些无奈有些心疼。“这些种种又让我疑惑,我觉得你应该不是曜儿。虽然曜儿在我的记忆里只停留到我七岁的时候,但是你们给我的感觉却是不一样的。她倔强,勇敢,天不怕地不怕,但外表温婉娴静。你任性,慧黠,古灵精怪,有的时候又笨的要命。”他不客气的点评我和沈曜湘,然后又讨好般的问我:“可是你知道你和曜儿之间最大的不同是什么吗?”
“是什么?”我紧张的问。
“你的感情比她强烈。也许她当时还小,尚且还不懂得表达感情的方式,但是她的倔强决定了她必定会隐忍的对待感情。你就不一样,你的感情总是直接的写在脸上。还记得你刚知道我中了‘千丝虫’时的情形吗,那时候,我就发现你脸上的悲痛是那么的深刻,我在你的眼睛里面看见自己,几乎让我庆幸自己中了毒蛊。在你依依不舍的送走段凉初的时候,我读懂了自己的心。之所以一直没有说穿你的身份,是因为我不想你遭受到什么危险。宫里对我怀有不轨之意的人不在少数,当年曜儿的存在势必有人知道,如果让他们认为你就是曜儿,便不会深入的调查你,你会少一些麻烦。至于我,我认为没有必要纠缠在称呼上,只要我心里知道你是谁不就行了。直到我早先派出的人查出曜儿已经去世的消息时,我想我的悲伤一定让你误会了。关于起初调查你的那件事,我希望你能体谅我,毕竟我需要有身为王爷最起码的警惕。”他目光坦诚的望着我,我微笑着摇摇头表示我已经不在意了,然后示意他继续说。
“其实我对你和曜儿的感情早就分的很清楚了,我是在为我童年时候的一个温暖我身心的友人而悲伤。因为曜儿在我小时候最孤单无助的时候照顾过我,如果没有她,也许我会饿死,也许我会冷死……在她为我出去找东西吃的时候,我没有担心过她的安危,在我的潜意识里,我把她当成一个比我强大的依靠。所以,我对曜儿是抱着一种感恩的心态。而你……璃儿,你知道吗?当听到段凉初说解我的毒蛊需要你的血时,我心里想的是宁愿我的毒蛊不解,我也不要让你有一丁点涉险的可能。后来当我醒来之后,看着你为了我而耗费心力到昏倒,我自责懊恼的几乎想把自己杀掉。璃儿,你是我想用生命去珍惜的女人,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我明白,我当然明白,我已经明白到说不出任何一个字了。苏夜玄,你知道吗?这是我这辈子听到过的最好听的情话了。
“所以你现在是在跟我告白?”
“告白?”
“就是示爱。”
“咳咳,就算……是吧。”
虽然我知道此刻我应该矜持一点,低调一点,不那么欣喜若狂一点,可是为什么我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狂乱的心跳。如果说爱情就是这样大起大落的身心感受,无论痛喜都让我欢愉。那么,苏夜玄,我想我这一世都甘愿沦陷在你的眼眸中。
虽然在21世纪的时候,我是学理工科的,但是这一刻,我一点理智也没有。我把跟苏夜玄回七王府这条未知的前路,当成了我在夜阑的全部信仰。无论结局是什么,都一定要走下去,至少,苏夜玄已经不把我当成沈曜湘了,这不是我长久以来的心中所想吗?
于是我幽幽的开口:“帮我做件事情。”
“我已经派人去吩咐过荔枝岐的岐令司了,荔枝岐上的任何一个人都不能去找‘春婶水吧’的麻烦。”
我的胸腔中溢满了感动,险些又要流出泪来,这样懂我的苏夜玄,让我怎么能不爱呢?
“谢谢你。”
“那么,你可以跟我回府了吧?”他无耻的乘胜追击。
“我还能说不吗?”
“好,等你跟那对照顾你的母子俩告别过后,我们就起程回沧州好吗?”
“你早就安排好了,还来问我?”我没好气的道。
他但笑不语,牢牢的看着我良久,然后突然像是想到某个重要的事情似的,严肃的说:“还有一个问题。”
“又怎么了?”
“唐伯虎是谁?”
“……”
难得感性
坐在颠簸的马车上,我和苏夜玄以及行雨还有另外两名侍卫,披星戴月的回到了七王府。
忆起春婶和小灿目送我离去时依依不舍的眼神,令我十分伤感。尤其是春婶慈爱的对我说:“如果在外面遇到不开心的事情,记得一定要回来。无论你是什么身份,你永远都是春婶最疼爱的琉璃丫头。”那一刻,我忍不住又哭红了眼。
还有小灿,那懂事的孩子,听见我连声的嘱咐,为了安我的心,明明眼泪都在眼眶中打转,偏就是倔强的不肯落下来。还拼命笑着对我说:“琉璃姐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娘的,你要记得回来看小灿哦。”
直到走进涟漪阁,看见一切都如同我走时的那天一样,妆奁依然摆在上次用的地方,我平时用的那支牡丹玉簪还有象牙梳静静的躺在梳妆台边缘,雕花大床上的纱幔也还是拢在最顺我手的位置上,仿佛我只是早上去逛趟街,中午便回来一样。浅儿眼红红的,像只小兔子一样可怜兮兮的立在屋子里,一见到我,便飞奔过来扑进我怀里嚎啕大哭,边哭边抽抽噎噎的说:“姐姐你怎么这么狠心?一个人不声不响说走便走,你知道这些日子浅儿有多想念你吗?你不要浅儿了吗?呜呜……”我才将注意力从离开春婶和小灿的感伤中转开,此刻,我清晰的感觉到我是真的回来了。
浅儿越说越伤心,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我是又心疼又好笑又没辙,只好讨饶:“好好好,都是我不好,我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不辞而别了好不好?不要哭了,我送你个小礼物赔罪行吗?”说完,我拿出一只精巧的香包,塞进浅儿手里。
那香包是春婶亲自绣的,里面装的是荔枝岐特产的香草“叶阑珊”。春婶说女孩子家一定要保持身上香香的,才有大家闺秀的气质,又说在荔枝岐历来都有带香包辟邪的风俗,所以一定要亲手绣一个给我。我一直觉得香包这种东西太矫情了,但是春婶的一番心意实在不能拂逆,所以只好小心的收着。现在正好小巧玲珑的香包送给小家碧玉的浅儿,我也算借花献佛。
浅儿一下子便被香包吸引去了注意力,“咦?好漂亮的香包,姐姐是你绣的吗?”她一副“不太像啊”的表情问我。
“当然不是我,要我做女红?我看还是杀了我吧。”我夸张的叫道。
“那是谁做的?绣功可真厉害啊,如此小的布面竟能绣出整簇芍药这样繁复的花样,而且每一朵都形态各异,还有镶金描边,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精致的香包呢。”浅儿仔细的端详着香包,嘴里啧啧称奇。
“是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绣的。不是跟你吹嘘哦,虽然这个香包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是这绣功绝对是可遇而不可求。怎样?喜 欢'炫。书。网'吧?”我眉飞色舞的说。
“喜 欢'炫。书。网'是很喜 欢'炫。书。网',可是……既然是对姐姐很重要的人绣的,那还是姐姐自己留着吧,浅儿不敢收。”浅儿嗫嚅道。
我无声的叹了口气,这丫头的别扭劲又上来了,我笑咪咪的说:“好东西当然要给配得上它的人嘛,你也知道姐姐啦,每天都搞得灰头土脸的,那这个香包带在我身上岂不是糟蹋了?送给你是最合适的,况且,你也是对我很重要的人哪。”
听了我的话,浅儿眼睛里亮晶晶的,“那浅儿收下了,谢谢姐姐。”说出口的话又有一点哽咽了。
我拿过香包亲手戴在浅儿的脖子上,然后拍拍她的脸颊,“好啦,我都回来了,你是打算一直用这张苦瓜脸对着我吗?快去洗把脸,然后去厨房弄点吃的,陪姐姐好好吃一顿,我可是怀念死和你一起偷东西吃的日子了。”
“嗯,我现在就去。”浅儿破涕为笑,蹦蹦跳跳的跑走了。
不多时,浅儿便提着一篮食物贼兮兮的钻了回来。她一一将篮中的盘子拿了出来,有一盘凉拌猪耳朵,一盘辣炒田螺,一盘醋溜玉笋,还有一瓮山菇炖土鸡。我咧嘴一笑,这小妮子张罗这四样菜正合我心意。接着浅儿又调皮的眨眨眼睛从腰间变出一小壶“百果酿”,我简直想跳起来拥抱她。
“浅儿,有你这个妹妹我真是太幸福了。”我流着口水谄媚道。
浅儿受不了的翻了个白眼,将筷子递到我手里,然后坐在我面前,也拿起了筷子,安静的陪我吃起来。
我塞了满嘴的东西,口齿不清的开始步入几个月以来我最在意的正题:“浅儿啊,给我说说我离开这三个月沧州里发生的事情吧,听说你们王爷最近过得似乎很‘逍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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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说这件事情根本和王爷一点关系也没有,是楚将军的妹妹一厢情愿,还有皇上……呃,皇上乱点鸳鸯谱。所以姐姐你就不要再生王爷的气了……”浅儿详细的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个遍。
原来楚莫辞平了边境的乱子,立了军功。便籍此向皇上替他唯一的妹妹求了这门亲事,皇上正愁没什么好赏赐他的,而且我还“逃婚”,再给苏夜玄赐一桩婚,或许皇上认为能缓解一下他的消极情绪。况且若是苏夜玄娶了楚莫辞的妹妹,势必会拉近皇室与骁骑将军这个大功臣之间的关系,皇上当然乐见其成。
这天杀的苏夜天!每次都利用苏夜玄的婚事来拉拢人心,我看苏夜玄早晚也会成为政治的牺牲品!
“王爷真的没答应?”我再次确认。
“王爷真的没答应!”浅儿严肃的回答道,语气无比肯定,就差没拍胸脯保证了。
浅儿这番卖力的替她家主子表示“忠贞”,对我来说还是很受用的,我满意的笑弯了眉眼。
和浅儿东拉西扯的聊了大半个晚上,快到三更浅儿实在熬不住了,于是我让她先去睡,自己却是一点睡意也没有。
披了件薄纱披风,我慢步踱到窗边。月凉如水,凉薄的月光透过窗泻进室中,洒了满地,有风吹进来,雕花床上的纱幔被轻轻拂动,层层叠叠的飘荡着,像是一个身着霓裳的舞姬在曼舞。屋子里变得空灵起来。我默默的立在窗口向外望去,涟漪阁外的那一泓碧湖在夜色的掩映下,泛着隐晦的波光,湖面上错落有秩的铺开一丛丛盛放的青莲,随着夜风款款舞动,分外妖娆。
望着这一处我最熟悉的景致,我无声的叹了口气。亲耳听到苏夜玄承认对我的感情,再次回到七王府,我明明应该高兴的,可是在我的心底深处却埋藏着一小撮不安,这不安正悄悄的滋长,像一株藤蔓,在心底扎根,往四肢百骸蔓延,我觉得我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洞,这种感觉令我惶恐。
我是个孤儿,自幼便在适者生存的社会中狼狈的摸爬滚打,早就养成了现实功利的凉薄性子。对朋友还算讲义气,予我有恩之人我也会铭记在心,并想办法回报,毕竟我不喜 欢'炫。书。网'欠人情。这些尚未泯灭的良知,全要仰仗小姨拼命的教导维护。到了古代,这点良知被我发挥的淋漓尽致。浅儿、凉初、行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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