绽开。见习服不像学者们风度翩翩的宽袍大袖，金丝银线。而是一种日常服和旅行服的综合体，无论在绿都还是丛林，穿着都不碍事。
年轻的提雅走出家门，忍不住抬头看。曦光铺洒在撑天立地的金橡树上，后者仿佛苏醒，淡淡的光芒从树干蔓延至每一片书页，照亮广阔树荫下的众生。自从圣树神临后，碎星湖岸再向外延伸50萨里的范围永远是光芒暗淡的，但草木动物却比以往更加生机勃勃。
塔希尼享受地沐浴在西凡纳斯的光辉下，身心舒畅。这里是绿都外，临近碎星湖一处新建的屋舍群，作为见习生们的居住地。而远处的绿都还笼罩在梦乡中，只有均衡圣殿灯火通明。
那是女王陛下彻夜不息吧，他想到。见习生默默祈愿圣树保佑女王身体安康。
“金橡常青，塔希尼。”一个女声在他身边说道。
“日安……啊不是，提雅繁兴，娜拉赫。”塔希尼不好意思笑笑。娜拉赫也是见习生，不过比他大45岁，应经成年了。她是绿都贵族家庭出生的，言谈举止总是比从小村里来的塔希尼更沉稳有度。
年长的见习生嗔怪一瞪，“别再忘新问候语了，让其他人笑话。今天你睡了多久？”
“八个或者九个小时吧，怎么了？”
娜拉赫点点头：“边走边说。”
塔希尼和娜拉赫分享了一些自制的松子脆饼和淡甜酒作为早餐，他们吃的很少，但是不吃的话熬到中午会很饿。女见习生捻起一片饼干，仔细看着它仿佛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提雅以前没有晨食的，睡得晚晚起床然后喝杯茶。就准备吃午餐了。”
“教团的课程订的早呗。”塔希尼狼吞虎咽解决饼干和甜酒，结果呛得直捶胸。
娜拉赫给同伴一个白眼：“不是这个原因，是提雅的在变化。”
“什么变……啊，坎迪丝学姐！”
仅次于德鲁希丽雅的新德鲁伊手持松木杖，优雅地迈步而来。她已经是2级德鲁伊，超高的天赋和自然契合度成为教团内受人崇拜的明星。身上的教团服也是像翡翠一样深绿，袖口有两条雅木枝叶，象征她的地位和等级。
“金橡常青。”
“提雅繁兴。”两个见习生整齐回应。
“要去上课吗？”坎迪丝柔声问。
“恩，上午是药草学和炼金基础。一起走一段吧，学姐。”
一路靠近碎星湖。圣树那高耸林立的根系也进入视野。在岸边，近百个精灵正在虔诚地祭拜。自从建国日后，森林里的每一个提雅从各处赶来朝圣，络绎不绝，有很多精灵干脆就定居在附近。
“看！是德鲁伊！”朝圣的精灵看见坎迪丝三人走近，兴奋地注目，眼睛里的崇敬让娜拉赫和塔希尼骄傲地挺起胸膛，热血和使命感在胸膛涌动。
“谦卑，自然的小仆人。”坎迪丝笑说。见习生立刻低下头，却掩不住眼睛里的光。“你们去湖心吧，我还有一场布道会”。两个精灵脚步匆匆离开了朝圣者的目光。水边停着七八艘翘尖小舟，里面有木浆。选了一个解开缆绳。塔希尼自发地担起划船的任务。
“娜拉赫，你之前说的改变是指什么？”
“你知道我们自从建国日后，族民的作息产生很大变化了吧。”
塔希尼使劲点头：“当然，很多政令和法规颁布。提雅的生活不复以前的随意自在，更加秩序化集中化。然后翡石教团成了第一个强制性教育的学院，有德鲁伊天赋的学员们搬到宿舍区。每天一大早就要起床……”
“不是这些！”娜拉赫摇头，“是睡眠的时间！刚来的时候，你每天最少要12个小时，记得吗？”
“当然。”塔希尼有点憨憨地笑，他可忘不了和娜拉赫刚碰面的情景。
“现在你只需要9个小时就能保证一天的精力充足，我也差不多。这半个月来我每天做记录，你看。”她抽出张表格，“平均每天的睡眠时间都在减少。我问了很多学员，他们的情况也是这样，而广泛些，学员以外的提雅们平均睡眠时间也降低了，但是明显没有学员幅度大。这是建国日以来不到两个月的变化，却让几万年的提雅作息产生如此大的变化！”
塔希尼张着嘴：“真不可思议……”
女精灵听到同伴的赞叹，有些得意的点头：“确实如此。”
“我的意思是，你居然每天记录睡多长时间的觉，这要多闲啊？”
“笨蛋！这是学以致用！炼金课程上可不只是叫你怎么捣碎药草，调配材料。”娜拉赫没好气说。
“原来如此，弗拉米尔先生还教过这个啊。”
翡石教团还在起步阶段，课程也是针对初学者，但不仅仅是德鲁伊和自然教义。必修的课程有提雅史，萨拉弗地理和人文概论，植物和动物学，游侠们的穿林技巧，德鲁希丽雅亲自教的信仰课程，独角兽教授的木族语，以及弗拉米尔的炼金学。此外还有艺术类，游侠基础弓术等等，这些都是选修。
说起弗拉米尔，很多精灵第一次看见他，脸都是绿的。魔眼的形象对提雅精灵的世界观是绝大挑战，甚至有些贵族提出决绝子女上弗拉米尔的课，结果那些贵族……女王的手段让绿都为之一凛。开课前很多精灵在讨论他能教什么，怪物美学还是眼睛保健操？但真到了上课的时候，他们发现魔眼口齿清晰思维灵敏将炼金的概念和手法一一传授，态度十分认真，也没有谣传中奇奇怪怪的语言和动作。
炼金学听了几节，他们就了解这直关提雅未来的战争储备。德鲁伊数量有限，法术更是有限，真要是指望紧巴巴的几个法术位，国家战争的方面完全杯水车薪。而炼金学主要的方向是储法药剂，弗拉米尔在第一堂课上演示，如何将植物、动物、矿石等等材料萃取、提纯、结晶、升华，然后制备成药剂，再让德鲁希丽雅注入法术，一瓶树肤术药水就诞生了。自此之后，弗拉米尔的课女王经常来旁听，这让学员们不得不重视。
“到了。”塔希尼放下桨，额头微微见汗。附近还有很多小舟，学院们互相问好，然后沿着木质台阶登上被起名为“林荫圣所”的学院区。圣树广阔的根系位置建立起几座殿堂，材料完全是木质，很少见金属，充满原生态的味道。他们走上来的台阶还在发芽。
大概200精灵集中参加公共课，教学的是绿都内资深的学者，曾经撰写过好几本图鉴。两个小时的药草课后，是休息时间也是祈祷时间，学员们取出一点泥土抹在眉心，默诵自然之路的教义和训条。过了一会，魔眼飘了进来。炼金课程更加严谨苛刻，弗拉米尔虽然从不骂人，但是被那只大眼睛盯上两分钟，绝对汗流浃背。
课后，弗拉米尔开口说：“诸位见习生，我宣布一个消息，本来应该由你们的教长来说，不过她太忙了。从明天开始进行为期10天的自主考察课程。德鲁伊从来不是学院派，你们把课本倒背如流作用不大。这是一条需要经验、体验和直觉的道路。你们自己选择一项标题，可以是森林内杂草的分布规律，也可以是裂齿豹的繁殖速度，只要是生命与环境有关的。自发组队，但是人数越多，题目的内容就要求更大。10天后将结论交上来，就这样，下课。”
精灵们议论纷纷，争执着选择环境还是生物作为目标。而塔希尼拳头一握，他想起娜拉赫闲的发慌的睡眠记录，有什么比提雅更值得研究的呢，绝对是满分！
弗拉米尔看着年轻的精灵们兴冲冲地找人搭伙，他自己不声不响离开林荫圣所。和列萨托斯的约定让他不能随性教学，而且刚来的时候，德鲁希丽雅也愁得慌，女王三天两头旁听可不只是对炼金的学习。
魔眼就感觉非常憋闷，只好一板一眼上课。好在课余时间他能做些副业打发时间。
绿都的休闲广场上，弗拉米尔选好地段，就开始惨无人道地从嘴巴里掏东西，一个肉球吐出一所明黄底色，鲜红字体的房子来，实在很震撼。
给自己带上一个黄色的折叠小帽，站在周围全是金属炊具的小房子里，他点亮魔法灯具，让标牌上的红色m分外显眼。
路过的精灵们仰头看，上面写着：麦当娜快餐店。（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熔浆的巅峰
“……自然衍生的物种难以计数，但是他们无论选择怎样的进化道路，都是殊途同归。昆虫吃植物，鸟雀吃昆虫，豹猫吃鸟雀，最后豹猫被疾病和寿命吃掉，化作肥沃的土壤，再长出生机勃勃的植物。动物和植物，以及更多可见和不可见的生命，构成萨拉弗的纵向排列的环，一个套一个，越向上越狭窄。德鲁伊的使命在于维持循环的良性发展。而文明是这个环以外的特殊延伸，它打破以个体强弱决定生存地位的惯例，可以对环的任意一个结构进行吞噬、破坏。”
德鲁希丽雅的鹅毛笔占了些墨水，在精美的风纹纸上留下一行行精美的字句。“循环具有自我修复性，可以弥合文明发展摄取而造成的空洞。但是这种自我修复是限度的，一旦越过将难以挽回。虫蚀般的空洞最后会让整个循环体系崩塌。所以德鲁伊要站在自然和文明的中间，确保自我修复的弹性，这就是平衡的立足点。”女王重新读了一遍给德鲁伊教团的核心思想草稿，觉得很满意。
她接着写道：“提雅的文明模式必将进入一种和谐的步调，而将这种和谐散布就是教团的任务。某些时候，文明会由于各种原因对自然进行不理智的破坏，这时候我们要谨慎地观察，这个文明是否会对萨拉弗留下不可修复的疮疤，如果是，那我们有义务抹消自然错误的产物……”
写到这，鹅毛笔突然停顿，德鲁希丽雅出神凝思，笔尖在纸上晕染出一个墨点。
她把最后两句反复读了几遍，陷入茫然中。德鲁伊真的有立场和力量决定某个文明是不合理的存在吗？当然，她下意识地想到人类。自己这么写，会不会被误解或者曲解为对敌对势力的合理清除，甚至是……屠杀？
她打个冷战。用笔把最后两句划掉。突然想到，自己对人类的判定太主观了，过去几百年身为公主的岁月，从没离开过森林，对于人类的了解仅仅停留在购买香料和织物的商团，以及后来贪婪无度的捕奴者。这甚至还没图鉴上对松鼠的描述清楚呢！
年轻的女王叹口气，她无比想念过去的时光，无论是政治还是知识上，总有人会给她解答。她神秘莫测的老师，似乎永远都不会迷茫。智慧就是他本身。
需要把提雅的触角伸出森林，汲取更多的信息，关于东南联盟，女王想到。
“陛下，维尔莉特大臣请求觐见。”女王的侍卫长说道。
“请她进来。”
德鲁希丽雅有些惊讶地看着王庭新任内务大臣兼女王密友怒气冲冲地走进来，那表情好像谁把她房子烧了似的。
“陛下！恕我无能，你一定要出面管管了！”维尔莉特带着三分怒气三分委屈四分无奈说道。
把各种可能的麻烦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德鲁希丽雅对好友表示没听懂。
“他、他在仲夏广场开了个炸鸡店！”维尔莉特踮起脚尖身体前倾说道。
德鲁希丽雅是从“炸鸡店”这个词反应过来“他”指谁。
“……弗拉米尔喜欢做点什么就随他吧，我们要给爝焰法师一些面子。”女王压下对炸鸡店的好奇心。一板正经说道。
维尔莉特看起来在抓狂边缘，“我已经很给他面子了。上上星期他卖什么鸟尾酒把半个绿都的巡逻游侠都灌醉了，差点把刚修好的逐日者之歌剧院烧了。上星期他贩卖香水，导致香料工们的罢工。到现在我还没擦完屁股。他今天居然堵着绿都首席饮食学者的家门，吆喝开炸鸡店，把老学者气晕过去。”
女王很想挠挠头，但是忍住了。“卖炸鸡……似乎不合德鲁伊的教义。属于享乐性质，你可以让教团的人去沟通一下，怎么说他也是老师。”
“我也这么想的。所以拜托坎迪丝去说了。”维尔莉特有些气馁。“那个大眼怪太能胡说八道了，他居然说这是考察本土禽类的呈味谷氨酸和森林放养的联系，我没听懂，反正坎迪丝被说晕了。最后回报我讲，在城内营业是巡逻队的职责，她管不了，弗拉米尔甚至说我应该拨给他一笔研究经费。”
“那就让绿都巡逻队去。”女王也开始踢皮球。
“巡逻队被他灌了几杯酒，回报我说弗拉米尔属于嘉兰诺德盟友，应该是外贸部来管。”
“那……就派外贸部去。”德鲁希丽雅的声音也低下来。
维尔莉特气得快飙出泪来，咬着牙讲：“外贸部的人回来给了我一张表格，说是帮盟友申请研究经费！”
……
德鲁希丽雅以手扶额，头疼不已。“你应该去军事部。”
“什么！”维尔莉特大吃一惊，“出动军队？就因为他卖炸鸡？”
“我的意思是，以毒攻毒——拉美西莱。”
十分钟后，曾经的游侠队长，如今的新晋游侠将领推开玻璃门。
“喜欢您来！”弗拉米尔带着奇怪的小帽子，在点餐台后面看清了来者，马上用完全一样的热情语气接着说：“不买滚蛋！”
“哇偶，弗拉米尔，你这个迎宾语还真是……别具一格。”拉美西莱指着外面的牌子，“麦当娜听上去是高贵女士的名字，为什么会给炸鸡店命名。”
魔眼没好气地说：“她本来是个受人爱戴的王妃，后来……”
“后来成为皇后？”
“不是！她被甩了，因为她的丈夫肯德基王子和一名叫德克士年轻男人出轨了，沦为平民的麦当娜从她叔叔麦当劳手里接过快餐店的产业，后来名声广播。”
“哦，是个励志的故事。”拉美西莱点头。
“你到底买不买？”
“我看看……”游侠瞅了瞅图片菜单，“……来这个，全家桶。”
魔眼头也不回，四条触须伸到厨具里噼里啪啦一阵鼓捣，然后端出一个圆桶纸盒。“你的全家桶，承惠15银币。”
拉美西莱拿出一只金黄色的鸡翅。看着油腻腻的样子直撇嘴，还是一口咬下去。“还可以……油了点。我说伙计，如果你真的闲得慌，军事部有个雇佣你可以考虑看看。”
“说说。”弗拉米尔面无表情，音调平直。
“是这样的，陛下要求我们用各种方法激发民众对抗人类的勇气，不要因为时间流逝而丧失。我们打算用戏剧和歌剧的形式，可是提雅写凄美的爱情讴歌还可以，要热血沸腾慷慨激昂就不行了。简单来说，我们缺个编剧。唔。这是马铃薯？没想到炸起来是这个味。”
弗拉米尔的大眼睛咻地爆出一道光，把帽子往油锅里一扔，兴奋无比：“思想工作我最擅长了！在以前，战场上所有人都喊我赤色霸权魔眼政委！这活我包了！”
“你打算怎么写？”游侠把圆桶纸盒里的东西吃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