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头土脸站起身，拉美西莱知道宝石没指望了，有更强的力量涉入。
被烟雾流抹过的地方，变成一片灰白，植被死绝。拉美西莱突然从大胜的欢喜状态脱出，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虽然为了嘉兰诺德他豁尽全力奋斗，但此时有种白费力气的错觉，无论怎样挣扎，世界上总有力量只要抬抬手，就能把他们卑微的呼喊抹去。
拉美西莱让手下回到石堡善后，自己站在灰白印迹边缘等待。不一会，弗拉米尔用汗巾擦着不存在的汗，一边飘到游侠身旁。
“还好我炉石搓地快……”
游侠斜眼看去，弗拉米尔一副劫后余生的庆幸表情，丝毫没有扔下精灵自己跑路的愧疚感。他重新审视魔眼督商，发觉这个比自己还不着调的家伙，其实和他是一类人。表面嬉皮笑脸，实际做事从不懈怠。拉美西莱的心给了提雅与女王，而弗拉米尔的喜怒哀乐都是为了爝焰法师而存在，魔眼之所以在乎精灵，完全是因为爝焰法师在乎。游侠不禁想，假如某一天金龙不在意提雅了，或者需要提雅消失，那弗拉米尔会不会和他一边对着俏皮话，一边举起屠刀。
魔眼督商的血，很冷。
“喂。你那是什么眼神？”弗拉米尔把汗巾吃下去。
“还记得吗，你欠我一个剧本。”拉美西莱说。
“啊？”弗拉米尔一噎，他准备好各种回答的腹稿，没想到接了这个提问。
“不是黑石城主那个，黯锤之王奥格登现有意洽谈联盟。我喜欢更宏大的故事，比如，嘉兰诺德现在在萨拉弗是什么角色？”
弗拉米尔有点为难，“这个……算主角吧。”
“主角分为台上台下，我想知道和提雅演对手戏的都有谁。免得到时候对不上词。”拉美西莱目光灼灼。
“我回去咬咬笔头，到时候给你答复……”弗拉米尔嗖地一声跑了。
另一边，列萨托斯目送影民泼妇骂街般撒着泼跑了，金龙爪子上抓着真正的左翼军督佩剑。顿感有趣。幽光费尽心思也没摆脱掉追踪，很快被撵上，然后是一边倒的战斗。抢下佩剑有点难，当让列萨托斯奇怪的是。对方似乎不在乎了，扔下剑回头玩命，嘴里不干不净。怒火熊熊的样子仿佛被骗婚偏财的村妇。
他没杀幽光，列萨托斯已经知道影民的底牌，加上传奇与非传奇的差距，就算把三颗魔网宝石拿出来战斗，照样能杀死她。不过现在排除掉一个竞逐者对大局没好处，干脆放掉，反正影民不自量力签下曦光协定时，就已经死定了。
至于这把剑，让金龙吃了一惊，剑是真的，就是伊狄摩丝送给伯奇菲尔德的，但宝石是假的。魔网宝石本身具有回避侦测的功能，使用预言法术定位不到，所以事先都是预测佩剑的位置。当幽光抢到手，才发现宝石不但是赝品，而且还附加了次元锚，让持有者不能传送，结果被暴打一顿。难怪幽光气得要命。
不过，真正的宝石呢？是哪个环节被调换的？
列萨托斯飞回之前观战的位置，魔像还在那，身边站着一个黑色胡子的矮人。
金龙威严地降落，一根爪子都比矮人大许多倍。虽然已经被嘱咐过了，但姓雷锤的矮人间谍依然无比震惊，身体僵硬不能自已。
凯欧格雷声音肃穆：“这是精灵背后的伟大存在，定居苍穹屋脊的金龙，他比萨拉弗所有矮人加一起都要富有，强大。”
矮人回过神，一个深深的鞠躬，差点趴倒。“代、代表黑石领主奥格登向您致意，伟大的龙！”
列萨托斯没说话，魔像摆摆手，矮人立刻连滚带爬退下了，他的怀里，揣着一颗橙色的瑰丽宝石。
矮人一走，列萨托斯把长剑仍在魔像脚下，挪揄道：“做工不错啊。”
凯欧格雷严肃的样子立刻崩溃了，耸着肩膀贱贱地赔笑说：“谬赞谬赞，我手上空空，总要拿点本事出来。这把剑您要喜欢，就当我的敬意了，拿去吧别客气。”
这家伙，真不知脸皮为何物啊。不过，一个有点小聪明的法师比蠢到家的法师价值高，凯欧格雷证明了自己的价值。此时列萨托斯才正视两人的结盟。
“谈谈吧……”
半个月后，埃辛国都比尔森。
凯伊亦步亦趋跟着亲王往前走，女武士夏琳押后，他们要去见所谓“反暴政义士集会”，其实就是政变联盟。
当战败的消息传来，阿舍沃尔亲王一脸惊诧，难以相信不但败了，而且惨败得干脆利落，联军上下全部覆没。凯伊淡定如初，他先前的预判成为高深莫测的证明。
这段时间里，凯伊和阿舍沃尔的关系从投资者和被投资者进一步，两人有成为朋友的迹象。夏琳是亲王母族为他培养的影子侍卫，从小灌输忠诚的概念。而阿舍沃尔也没把她当成纯粹的下属，两人爱意相当真挚。虽然亲密无间，女武士的大脑却难以理解复杂的局势，亲王也不想带给她压力。原本充当智囊与心理导师的是那个叛变的……叫什么已经忘了。反正被变成青蛙肉泥后，凯伊接棒。
小法师干脆在亲王府邸住下，凭他炉火纯青的伪装能力，谁也察觉不到。有时他是男仆，有时是女仆，有时是亲王，而阿舍沃尔可以溜出去联络贵族。比较讽刺的是，出身贫民窟的13岁男孩要给24岁的亲王做心理开导，他也进一步了解这个内心勇敢正直，甚至有些天真的男人。
进入会场。一张大长桌周围密密麻麻全是人，看见亲王来到，热烈的眼光的亲密的招呼让阿舍沃尔相当不适应，很多年没这样了。穿着斗篷的凯伊并不显眼，他转头寻找，在最主要的位置上找到了目标，一个留着小胡子三四十岁的男人，他是埃辛除首相和王室外，目前领地最大的贵族——卡尔顿公爵。
“诸位！首相这些年的倒行逆施已经显现出来了。看看在场的如此多正义之士，就知道他侍奉白痴君王的手段有多么不得人心！发动的战争不但没有增强国力，反而损失了近三万人！无能的食狼者死了，却留给埃辛新的敌人。提雅森林的精灵！这种情况我们还能忍受吗？不能！要站出来反抗，阿舍沃尔亲王殿下站在我们这边，大家要为殿下这些年所受的囚辱讨回公道……”
会议开得开得慷慨激昂，响应者纷纷附和。可掰扯了半天，一句实在话都没有，怎么反抗。由谁领头，这些实质问题谁也不问，这更像是个发泄情绪和辨明立场的见面会。
卡尔顿公爵站起来，声音一静，他捻着自己精致的小胡子，说道：“诸位，扳倒首相是个严肃且危险的事情，我们应该从长计议，各自发动人脉关系，扩大声势，从舆论和贵族意向两方面施压，迫使首相辞职……”
这话说的凯伊直翻白眼，干脆大家组团去深红联邦旅游一趟好了，说不定回来的时候首相已经因为年老体衰病死了。
温吞水的会议结束了，贵族们纷纷告辞。而亲王一行被仆人秘密引到另一个房间，进行真正的政变会谈。会议上肯定有首相的人，不然这老头权术半辈子都白玩了。
屋子里，卡尔顿公爵恭候多时，眼神精明，对阿舍沃尔不恭维也不疏远。这个瘦小的贵族很喜欢笑，说道：“殿下，还有一位与会者没到，我先给你们念一段精彩的文字解解闷，我写的哦。”
“公爵大人的佳作，洗耳恭听。”
谁知到，接下来的二十分钟里，卡尔顿公爵给他们声情并茂念诵了一段**小说，大概是主角如何推倒了傲娇的交际花、冷淡的白塔女学士、活泼的外国小姐、疾言厉色的女将军等等12人，讲到香艳的内容，公爵脸色通红，直喘粗气，唾沫横飞，手舞足蹈，就差脱下裤子示范一番。
凯伊和阿舍沃尔好不尴尬，怎么也没想到埃辛影响力前三的人物居然有这爱好。夏琳早早地躲出去了。
就在凯伊觉得公爵要**了的时候，一个脸型方正，虎背熊腰的骑士走进来说道：“卡洛斯，别念了，我和亲王殿下可不想等你换裤子。”
卡洛斯是卡尔顿公爵的名字，他颇感遗憾，介绍道：“殿下，这位是埃辛的冠军骑士劳雷尔。”
阿舍沃尔肃然起敬：“我听说过你的大名，骑士宗会的团长，九大美德骑士团的首领。”
凯伊不禁侧目，骑士宗会是埃辛本土的宗教武装团体，以遵守美德为典范，规模庞大但行事低调，成员从贵族到平民都有。虽然不是国教，但影响力不容小觑。如果冠军骑士劳雷尔不是沽名钓誉的话，那能和严于律己的美德骑士成为好友的卡尔顿公爵，也一定不仅仅是爱好**小说的贵族。
“话入正题，殿下，您对局势如何判断。”
阿舍沃尔给凯伊打了个眼色，使用本来模样的小法师毫不客气与三位大人物并排坐下。“既然公爵已经散步缓慢计议的消息，首相不会想到我们将马上动作，武装兵变。”
卡尔顿公爵和劳雷尔骑士眉头同时一皱，公爵转头问：“殿下，这位是……你的私生子？”
亲王咳嗽两声，说：“夜磷大师，我的幕僚与神秘学顾问。”
“夜磷？这位大师，恕我无礼，你该不会是深红联邦星见塔的吧，听说那里盛产神棍。”卡尔顿很不客气直言。而劳雷尔刚毅的脸庞也不耐起来，他难以理解亲王怎么带个夸夸其谈的家伙来，而且才十几岁！
“兵变不是说做就能做到的！”骑士团长脸一冷。
凯伊笑了笑，“我不但建议兵变，而且就在明天！”（未完待续。。）
第六十一章 纵命的弦音
车厢咕噜噜驶向金宫的第一道门，合金打造的双开门光辉耀目，这可是比尔森皇宫的脸面。
守门的兵士拦下车架。“请问里面是哪位大人？”
凯伊探出头去，从车厢帘子出来的时候，是一张臃肿肥胖的脸，这人是首相的心腹。“怎么，连我也要查？”
兵士一下子认出来，“是您啊，当让不用了，谁不知道您对陛下忠心耿耿呢。”兵士小拍了一下马屁，接着犹疑说：“可您这车厢……”车厢足有四萨米长，透气的窗口帘子放下，大小足能装下一队士兵，他哪敢看也不看直接放行。
凯伊递出一卷羊皮纸，“这是首相大人的手令。”兵士双手接过的时候，看见凯伊手指上一枚戒指闪了闪，眼神顿时迷离。
“恩……确实是首相大人的印鉴。”兵士把手令递回去，凯伊接过，放回身后的车厢。车厢里面，满满当当挤了12个全副武装的骑士，包括劳雷尔骑士长，卡尔顿公爵，以及阿舍沃尔亲王。
公爵把羊皮纸打开来看，发现上面一片空白，捏着小胡子啧啧称奇。
眼看就要放行，王宫近卫的一个团长也凑过来，兵士立刻退下。“您这车里装了什么？”
凯伊信口说：“你知道的，最近西边情势吃紧，首相和诸位大人火气大，火气一大就要泻火……”他做个“你懂得”表情。近卫团长恍然大悟，然后舔着脸说，“那能不能让她们叫两声，我听听成色，求您了。”
凯伊暗骂，虽然这个团长一副**样，可是警惕心不低，死皮赖脸地要听妓女叫唤两声才放行。这不好拒绝，而自己戒指上只有一发【魅惑人类】。小法师在身后狂打手势。
亲王和骑士团的诸位面面相觑，阿舍沃尔头疼，这些骑士一看就是公牛嗓子，只能自己来了。刚要开口，就听如同雏鸟低鸣般柔嫩高亢的女声，忘情投入，高低错落，声声悦耳，啊啊呀呀哼起来。听得车厢外团长口干舌燥，赶快让放行。
凯伊缩回车厢，和一大帮老爷们看着卡尔顿公爵捏着嗓子叫春。
果然世上多奇人，这个**文学爱好者还有这本事，他竖起大拇指称赞。
“嘿嘿，业余爱好。”
进入金宫后，卡尔顿公爵就带两个人下了车，他要负责联络金宫外围的自己人。
车子继续前进，阿舍沃尔亲王按捺不住紧张。繁复擦拭武器。而劳雷尔骑士长和原本样貌的凯伊相对而坐，没了圆滑的卡尔顿公爵居中调节，两人的目光不太友好碰撞几下。
“纵命师政变手段的看起来很擅长啊。”劳雷尔话里带刺。
凯伊不咸不淡反击：“骑士团崇尚的美德里，应该有荣誉这一项吧。你又怎么看待政变呢？”
车厢里气氛变了变，亲王抬起头，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左右臂相互攻歼。他解释说：“夜磷大师，骑士宗会是起源于民间的自发性组织。并非官方组建。成员骑士虽然效忠于各个领地领主或者是自由骑士，但都没向王室和御前会议效忠，也不对他们负责。此次劳雷尔骑士长拨乱反正。于骑士们的荣誉无损。”
劳雷尔接口说：“确实如此。夜磷大师，你知道骑士宗会的起源吗？”
凯伊摇头。
“埃辛的先民们，是在矮人和精灵的压迫下艰苦抗争。”
“精灵也有侵犯史？”
“那时候精灵还没有退回森林，某些部落崇信提雅至上的种族主义，对人类的欺凌相当过分。骑士宗会就是以反抗为目的组建的，经过几代人的奋斗，建立了这个富足的黄金之国。但是……百年匆匆而过，骑士宗会的美德已经少有人问津，新晋训练生满脑子想的是如何巴结权贵。还有这次战争，公然以捕奴为目的，我们从正义的反抗者变成了侵犯者！”
劳雷尔双拳紧握，脸上肌肉绷紧：“我已经不能再坐视，在这么下去，淫乐肉欲会把美德的传承淹没！哪怕要背上弑君的污名，哪怕要面对刀斧，我也要豁尽全力一试！”
亲王拍了拍劳雷尔的肩膀。
骑士长转过头问：“希望我的答复让你满意。夜磷大师，你所求为何？”
凯伊笑笑：“我知道在你眼里，我大概就是投机分子，冲着地位和权财而来，埃辛的形容衰败与我无关。”
“难道不是？”骑士长问的更直白。
车厢驶近金宫的第二道门，这里面就是皇帝的居所以及政治枢纽，门卡要严谨很多。
“停下。无论里面是哪位大人，请下车步行。”
车夫猛一鞭子，马车突然加速前进。守卫们大吃一惊，金宫内居然有人硬闯，他们大叫着落下闸门，敲响警钟，集结在大门门洞，排成队形长矛向外。
行动开始了，车厢里的人知道在此一举。他们只有8个人外加1个孩子，如果冲不进去，会被闻讯而来的近卫淹没。
凯伊撕下帘子，从容不迫摸出一张卷轴，王宫的关卡和地形他已经研究多日，每一个位置预备了法术或者卷轴，以法师独有的吝啬风格使用它们。
一片滑溜溜的油泥出现在士兵们脚下，当马车冲来，他们刺出长枪却不受力，反而被推着向后，一个挤一个跌倒一片，满身油光。钉上防滑马蹄的马车长驱直入，穿过门洞。门洞内侧还有一扇合金的闸门，咣当一声落下挡住去路。凯伊跳下来，抚摸合金闸门。
劳雷尔看着这面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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