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儿!宁儿就快好了……就快了,挺住!母后求求你了……来人!快来人呐———”
宇文宁忽然有股揍人的冲动,她非http://87book。com常的痛,痛的是肚子
她竟突然忘记了她的肚子为何而痛,痛的打消了她全部的睡意
“娘娘……娘娘!求求你快睁开眼睛呐,娘娘……”
“太医,太医———”
感觉,左右两侧的脸颊非http://87book。com常的疼,肉疼的直令她心疼,疼的她都想哭了
模糊中可见,那道明黄的身影正挥手使劲的打她,打她那张与她娘亲堪称一模一样的脸蛋
“天杀的宇文慕辰,你他妈的竟敢打我!啊———有种的……恢复老娘的功力啊————”
猛爆出口的破骂,登时震惊了屋里屋外所有的人,那一副副目瞪口呆,刹那曼延了整座楼阁
“快———还站着干什么,给朕快点——”
“痛……痛”
“听见没有!她说痛,快给朕想办法!”
颤抖中的稳婆们兢兢战战的心中哀苦:‘皇上,咱不都在办么’
“宇文慕辰……我恨你——”
“是是是,朕听见了朕给你恨!”
“……该死的,混蛋———”
“是是是,朕是混蛋朕混蛋……”
“你霸道……阴险无耻……卑鄙!邪恶————”
“是是是,朕霸道阴险……”
“……无耻,卑鄙,邪恶”
“是是是,朕无耻卑鄙邪恶……都给朕呆站着做什么?不想死的赶紧接———”
一声吼,唤得所有的神志。随即,继续紧张忙碌
渐渐薄弱的声音已成嘶哑,她抬头,粗喘着气,努力聚集了焦点凝望那位她此生愧对的男子
清晰的视线再次模糊,那憔悴的面容渐渐离她远去,恍恍惚惚,仿佛重回年少初见之时
他问她姓名,她冷然转身,离去。与他的笑容,擦肩于整园灿烂的桃花树下
“太医,太医————”
猛然的摇晃令她再次转醒,只听一阵嘹亮的啼哭,她疲惫的勾起枯涩的唇线,颤了手去抚那婴孩儿的面容
“宁儿你快看!是我们的孩儿,是个男孩!你听你听,他哭了……”
瞧着那张早已泪湿的面孔,她笑出了声,只是细若的惟有她自己知晓,自己的心,在笑
“慕辰……慕辰,保护好他………”
“宁儿!宁儿!宁儿?宁儿………宁………”
鼻端,似有一股灼热的腥液,仿如潮水一般,凶猛的涌出
双眼,早已让泪水覆没了视线,她倦腻的闭眼,惨白无力的细手滑落了襁褓
最终,模糊的视线自孩子的啼哭中渐渐暗去……
记忆中,飘来的桃花瓣儿,仿佛昨日的美好
漫漫洒落,烟雨中幽雅缥缈;落入了湖面,缓缓的游荡,静静的沉去
清风徐徐,送来桃花的清香,引入小轩。一拂自在的桃瓣儿,悠然落于案几上,乘了风转了向,挪尾又朝窗外飘去,飘远————
静谧的湖水,慢悠悠地荡出一艘精致的乌蓬,恍然游过桃花园林,泊于树下,待捧聚了满船的粉瓣,终了满足的划水离去
远见,天际有青山隐现。于是静心,寄手中的墨笔,绘出一幅隐了情意的丹青
今而三月,所有的思绪,如青瓷跌落
曾经,又曾经,一名如丝绸一般的少年,呆望着她睡梦之中的面容,静静的依偎在桃花树下,倾听溪水的咛唱
指尖拨弄月色的琴弦,趁无人之时,羞涩的亲吻宛若樱花的粉唇
沉醉于幽香,一阵鸟儿的惊诧让彼此清醒
他醒于陶醉之中,她醒于睡梦之后
他垂首离开,她于桃花树下静静醒来,望着花瓣铺满的青石小路,她缄默———
瑶琴波动,清酒躺倒;酒已流干,五年的等待开封了记忆,斑驳的交错惹恼了春风,浓醉了一夜,难消情迷
枝上凋落的花瓣,飘歇于她的额头,绣颊绽放————
阳光透过竹林
回首,她又自樱木上醒悟,回忆似樱花瓣儿中一次次消逝的光影
往昔的桃花,点缀了今日的樱花,清淡了浮云,错过了红透的樱桃
第93章 结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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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贵妃玥氏,宗谱族籍不详
顺宁六年,晋封侧后,史乃首位西宫皇后
顺宁七年,生皇长子;同月,即薨于玥苑,享年二十七
多年之后,西后谥号,简谓之【贤武皇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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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天气极好极媚
乃是侧后出殡之日
那一日,桃花凋谢了满院
一匹通体乌黑,足踏雪云之骑,拼了魂似的,冲出了安王府邸那扇朱红大门
那一日,遍地的嫩绿,两道的荫柳,留不住马儿的蹄痕,拴不住马上之人的身影
只见男子的眼中,似已凝聚了天际最美的云霞,它的晶莹它的剔透它的色彩
此刻,已然满载了希望,他忘我的追逐,追逐那片云海里的幸福
那一日,王府的哀求,与那皇宫的恸嚎,似也形成了一丝鲜明的对比
然,马上之人,始终决然驰去;他放弃了一切,对那妻女的乞求,亦无情的置若罔闻
而,那原该躺于晶棺之中葬入陵墓的女子,却在那座森冷的离月宫中,转醒
她呆坐,垂望满庭的玫瑰,拈了瑰瓣,回首前尘记事
他们不知,往后的日子到底如何
他们亦不知,自己所爱的人,此刻等待了什么追求什么
他们更不知,那一人是否还愿意接受,曾经失去的,那一埋藏的爱恋
她曾问,此生何求?
他笑曰,执子之手,与之偕老
第94章 太子·玥
顺宁十二年,十一月十一
皇城,东宫,子时初
凄雨滂沱,颤落了墙角的海棠。夜阑深寂,阖掩的门窗始终紧闭
初听,仅是雨打檐面之响;渐而,有呜咽渐响,继又啼哭呼喊
转了眼,大门忽敞,有两名宫装女子赶来呵慰
一人怀抱小儿,口中碎碎念叨;一人手端瓷盏,予小儿饮水
半晌,二人悄然离去
于关门之时,继又无奈的摇头叹息。抬头凝望雨中凉景,心,也不由为屋内的小儿感伤悲愁
雨后,翌日转了晴朗,碧空和煦,光亮照得园里的海棠晶莹的异常娇美
时近午初,学堂正值午休
东宫之门,有一小儿漫步踱回;小儿身后,随有二十宫婢奴才侍卫相护
小儿脸似天工雕琢,粉嫩无瑕玲珑剔透!两肩垂荡墨发少缕,以银丝缚于脑端,松懒逸然;身罩蚕丝锦衫,白衣似雪,迎风微冉,不凡之质缥缈似仙!
小儿眯眼孥唇,未及内殿,便已耷拉小脑,眼神飘忽,步履摇晃,困倦的打哈不停
身旁,两位宫装女婢左右搀扶,神色无不是怜惜疼爱
“殿下,待用了膳再睡可好?今日是青嬷嬷下厨,殿下不是最爱吃青嬷嬷做的烧肉么?”
“殿下?殿下?”
小儿半闭了眼,任由左右二位嬷嬷为他净脸提神
只瞧才洗了脸,不待片刻便又阖了眼,却见那嘴角欣喜的弯起
“嬷嬷,昨夜……玥儿又梦到母后了”
两位教养嬷嬷听此,眼底不禁浮现浓浓的哀伤
二人相视一瞥,努力隐下了郁愁,左右伺候着小儿用膳
“呵……那么武皇后,可有对殿下说了什么?”青衣嬷嬷递上一双银箸,神色似有些不自然
“唔……母后有说,待过些日子,玥儿可以出宫玩去。嘿嘿!到时,玥儿又可以跟尘哥哥玩啦”
小儿渐渐支持不住的闭上了双眼,但一张小嘴,却依然笑个不停,好似一只偷了腥的猫儿
嬷嬷见他笑的如此隐晦,似有了秘密藏着
对此,二人的心中更是哀伤悲凉,对小儿的境遇虽是欣慰却更是矜悯
及申时,又值学堂放课,适晚膳时分
帝王宫殿,明如白昼;一桌二人,相对遥望
“听太傅说,今日……玥儿又在堂上打瞌了?”
当今万岁,有子女二人,却独宠太子!父子二人常年相伴,万岁对太子更是疼若至宝,打骂都得反复斟酌,三思三虑
太子宇文玥:东宫正主,生母乃武皇后玥氏
武皇后玥氏,当年艳冠后宫独占荣宠,只怜产后突然暴毙,无福享荣后生
后逝,帝王痛念苦思,至jin无能释怀
此刻,只见太子神态严谨,坐姿端正,仪容着装无可挑剔
他眉儿轻佻,正视对座那位至高无上的父亲
“回父皇,玥儿乃是沉思人生之道,只因垂首闭眼过于专注,以致先生误会了玥儿!”
“……如此,你可想明白了什么?”
“回父皇,人生之道实在深奥,玥儿苦思冥想半个时辰,依然未能思出个所以。但只要多给玥儿些日子,玥儿定不令父皇失望”
“……呵,是么?”
“…回父皇,是的”
父子二人深情对望,二双眼中,闪烁着亲情的光芒,似黎明的曙光,温暖了心底最为阴暗的冷寂,那是多么地……
“跪下———”龙掌一拍桌面,登时吓呆了一圈宫奴
“………”宇文玥幼小的心灵突然一惊,赶忙走到父亲身前,委屈的跪下“父皇……”
“你且给朕仔细算算,这周你到底旷了几堂课课上到底打了几回瞌睡睡时到底流了几滩涎水!”
小家伙脑袋一垂,顿时阴霾笼罩,抑郁遍布,凉风四袭,委屈悲凉无限
皇帝瞧他如此,心有不忍却不得不继续沉了面色“怎么?没话回了?瞧你平日狡辩的本事倒是灵巧,怎就不见你将脑袋用在学业上?”
“父皇……”
“别将你脑袋对着朕,抬头!”
小家伙听话的,缓缓地,抬起早已泪流满面的脸孔
皇帝心底咯噔作响,只觉得心似针扎,连忙将儿子拥入怀中安抚
“……平日朕打你几下都不见你哭,今日才说你两句就给朕眼泪?”
小家伙听着父亲温柔的声音,眼泪掉的更凶更急,那阵势,可将皇帝惊吓到了,只得不住的安慰哄笑
“父皇,玥儿……玥儿昨夜又梦见母后了…”
替孩子拭了眼泪,皇帝深重的双眼,合了又睁,浅浅的喘着气,克制了轻颤的手指,他淡笑
“……又梦见了?那……可有对你说了什么?”
“有阿,好多好多!可是玥儿……玥儿醒后就忘记了。父皇!咱们把母后找回来好么,玥儿想母后,玥儿不要一个人”
皇帝无神的望着他满是泪液的面容,呆滞的已忘了为他擦拭,只瞧这张脸孔,一双漂亮的杏眼越瞧越像那个人……
太子自出生,极早便能开口发音,而唤的第一个字,竟是“娘”
当时,这一字可吓坏了所有伺候的奶娘宫奴。只因圣上禁令,不得教年幼太子有关“母后”或“娘亲”的字辞
当时,圣上仍未从悲痛中缓神,闭关于斋戒堂。而太子,开口能说之后,便整日吵嚷着要见娘亲
当时,先皇已病,太后忙于照看,便打算将太子抱给正宫史皇后抚养。只无奈,太子每日每夜不停的哭闹,最后只得抱回东宫,由两名资历颇深的宫女教养。圣上,也便是那一日出关重拾朝政,亲自照养太子!
…………
翌日,该又是一个寻常的日子
早早地早早,今儿太子起的甚早,只可惜双眼红肿,面容憔悴,举止颓然。但,太子毅然早起,早早地早早,来到学堂
与太子同行的,乃是文相李岳凌之子李洛。此子与太子同岁,乃圣上钦点太子侍读。二人一块儿成长,感情好比亲兄弟
曾听教养嬷嬷提过,这位李公子姑母的身份可着实地不同凡响!
听闻,那是位仙女儿一般的人物,后来成了俊王妃,再后来又成了那东塔最为高贵的王后
听闻,李公子那位仙女儿一般的姑母的夫君,也是位仙人儿一般的人物!
只可惜两位仙人儿一般的人物,一个失踪一个暴毙,至尽仍不知王后去向
可恨世事无常,一对苦命的鸳鸯,生难得相逢,死也不得同葬
听闻,那两位仙人儿一般的人物,生有一位仙人儿一般的皇子
但无奈,竟连仙人儿般的皇子亦已失踪,至尽仍不得踪迹
太子曾问:东塔是什么。皇帝一呆,苦笑:东塔乃是你俊皇叔的故国
太子又问:俊皇叔与李皇婶是仙人吗
皇帝惨然面白,半晌才道:是否为仙人父皇不知,父皇只觉,你皇叔……她比仙人更好
太子好奇:更好?皇帝点头哂之,怀拥太子久久不语
“殿下,殿下!你等等我,我跑不了那么快呀”
“洛子,咱今天要见的可是新教头,再不快跑可得挨屁股了,昨儿你让先生打了小手,难道还不‘知足’?”
“哎哟,喘死我了……还不都你害的,你一打瞌我就受苦,知足的总是您,受伤的总是我!”
“都说了我是在思考人生之道,先生老眼昏花,他自个冤枉了好学生,竟然还有理告父皇那儿去,真是越老越糊涂!”
“老大!快别喊了,若让人传到先生那儿去,回头我又得让先生责罚,你可满意了?!”
“……洛子最好了,咱兄弟俩谁跟谁呢?父皇就我一子,我去求求他,看谁敢责罚太子侍读?”
“只要您课上认真点儿,草民我就感激涕泪了,哪还敢奢求……哎哟———咋停下来了?”
太子身后,正捂着小鼻子半挤了眼的李公子疑惑的探出脑袋
清风吹拂了衣袂,寒凉的感悟令娇小的身子止不住一丝颤抖
阳光穿过了树叶,慵懒的投照在一袭白衣之上。深邃沉稳的眼瞳,温润似玉的面孔;唇角那一丝若有若无,妖冶不拘的笑意,仿佛下一瞬,便可无情冷酷,斩杀仇敌于无形无影之中
少年十二三岁,一柄细如萧管的长剑揣于怀抱,他颀长而立,踩风漫步。而新奇的,却是少年身旁那只通体莹白的狼犬,它似有感应一般,雀跃的呼嚎,迅速奔来
此一突然的变化,登时吓坏了一群侍卫宫人。李公子慌忙拉着太子后退,却不料太子竟发疯了般朝前跑去
然后……
一人一狼,擦身交错,太子一股脑的扑入少年的怀中,白狼埋怨的蹲坐于二人足边,昂首高嚎
只瞧太子在那少年的怀中不停的哭着,好似要将所有的水渍均擦在少年的肩上
“哥哥!哥哥!哥哥……”
少年的眼底,浮尽了宠护,他的眼中透出一丝无奈的笑意,却又占满了疼爱
然而脸上,却始终不见任何神情
第95章 憾·生
时值顺宁十三年,腊月末的某日晌午
一场冷战自帝王御书房开始
太子虚岁及六,自出生至jin,从未离过宫城半步
然,一年前,自宫中来了一位武教,太子的心,便时刻向往那宫外的天地
提及这位武教,那可是位奇人,单说年纪尚小未及弱冠,却已是武艺超群剑术了得。
听闻,侍卫统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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