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对于这个突来的消息,桂菊非常震惊,她忙伸手由窗口将江家凤拉了进来道:“怎么会?以皇上的精明,难道就一点没有防备?”
“唉,皇上防得住外贼,哪里防得住家贼?她就是太精明,太容不得沙子了,所以才会给人钻了空子。”到这个时候,为了不耽误时间,桂菊有什么问题江家凤也就赶紧答了。
“那外面的大营?”虽然宣武帝在民间的名声不好,百姓多传她暴虐。但是闻名不如见面,在几次见过宣武帝之后,桂菊觉得,这位皇帝,并非如同传闻那般性情残暴是非不分。
反而,在研究了一下朝闻跟民间传说后,桂菊发现,这位皇帝,也许是一位不可多得的明君。不然,为何朝中并无因建言而死的大臣,而只有几个外人不得见的宫中内侍呢?所以,在桂菊判断,这一位,是一位不要面子,只顾实惠的明君啊!
桂菊觉得这样一位明君不可能就这么被成王那样的人收拾了,所以当下不由心存侥幸。
倒是江家凤,听了桂菊的话急道:“哎呀,要是外面大营好使,我还催着你走干嘛?她们也是支持成王的人。”
“什么?怎么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唉,我就直接告诉你吧。这一回是成王跟景王联手。所以,皇上她这回是在劫难逃。我婆母说因为成王占了地利,所以这大宝肯定是她先登。不过景王也不会就此放手,所以,这一回不光是大变天,而是怕要天下大乱了。”
听了江家凤的解说,桂菊终于明白这一回,自己还就只有马上逃跑才行。虽说在琼林宴上自己不过是被利用的小小棋子,一般新皇即位大杀天下怎么也杀不到她这个还没正式入仕状元,但是成王这个人不同,单看她为求脱身屡屡用了别人做炮灰,就知道这是个难成大事的小人。
而这样的人一旦上位是十分可怕的,所以桂菊绝对不能留在建安,期待这个在宣武帝手下隐忍多年终于爆发的人宽宏大量放过自己。所以,桂菊再不考虑那些侥幸之事,赶忙冲出书房的门,快速去叫三郎六郎跟五郎夫妇起身收拾东西。
三郎几个被桂菊从睡梦中叫起,看着桂菊严肃的表情不由都惊愕,待到知道怎么回事,一个个也不由惊慌起来。好在他们素来都相信桂菊,于是一听吩咐,便赶忙收拾了起来。幸好几个人都是来京暂住,所以并没有什么贵重东西,再说这是逃命,多余的也不用带,几套衣服加上银钱,轻装上阵就是。
就在三郎几个收拾的时候,大门外便有人砸门。只是声音虽大雨中却听不清楚来人究竟是官是民,一时间吓得在院子里帮忙望风的江家凤不知如何是好。好在带她来的两个保镖伸手不错,很快便探查出门外只有两个人而已。
一听保镖描述的样子,江家凤顿时想到了乔飞凤,于是赶忙打开了大门。一看,不是乔飞凤是谁?想到乔家在京中也有势力,江家凤顿时明白她这时候来的意思,于是也顾不得寒暄,直接将人迎进屋里,边走边道:“桂菊她们正收拾,马上就好了。”
可是乔飞凤一听就瞪眼道:“收拾?收拾什么?还不叫桂菊赶紧跑?宫门已然被打开了,成王登基就在眼前。你去叫桂菊,让她揣上银子先走。我去叫三郎六郎跟五郎夫妇,跟我走。”
一听乔飞凤安排,江家凤也明白自己这是急糊涂了,于是也不反驳,只填了一句道:“五郎夫妇会功夫,我看不如让她们也跟着先走,也好回乡报个信。总之桂菊是不能回去了,有多远跑多远。”
乔飞凤一听点头道:“你说的是,咱们赶紧分头行动,务必在成王控制整个京城前将人送出去。”
“好。”跟乔飞凤分好了任务,江家凤马上去找了桂菊,将成王已经打开宫门的事情说了。
桂菊没想到成王动作如此之快,当下也只好听从了乔飞凤的计划。一来分头逃跑容易,二来,自己这个首要不在,哥哥们也安全了许多。事出紧急,此时桂菊也来不及跟三郎六郎多说些什么,只是郑重将人托付给乔飞凤之后,便带着五郎夫妇,跟江家凤一起离开。
此时已是后半夜,离天建安城开城门的时候还有不到两个时辰,原本是出不去人的。只是容尚书似乎有些别人不知道的底子,所以江家凤牌子才一亮,那值夜守城的军官便叫人拿来一条绳子上面绑了大筐,好将人顺下去。
临别,桂菊并没有对江家凤这个因五郎而变得关系奇怪的好友说些什么。她只是紧紧握了江家凤的手一下,而后便转身做了吊筐下城。大恩不言谢,桂菊明白,江家凤更明白,所以一切尽在不言中!
“婆母,成王这人,本性小气,嫉贤妒能,连状元这个不沾边儿的人物都不放过。您以后还是能躲便躲吧!”站在城头,看着自己心爱的男子跟唯二的好友无罪却要仓惶离去,心里替朋友感到冤屈的江家凤不由叹然。
倒是不知何时上了城头的容尚书,听了苦笑道:“这些我如何不知道?只是人在朝堂,身不由己。岂是我想躲便躲的了的?”
“可是~”尽管知道容尚书说的很对,但是江家凤还忍不住要多说点什么。不过容尚书却是将手一摆道:“你不必多说了,自古富贵险中求,这事儿我自有主张。我已经吩咐容儿收拾东西,想必待会儿就到了,你带着他,也走吧。”
“这~,婆母大人。”没想到容尚书竟然也安排自己夫妇离开,江家凤立时便一脸错愕。
看着江家凤的样子,容尚书摇摇头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这一回虽然支持了成王,但也不过是形势所迫,谁知道她成功后会不会卸磨杀驴。自古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事儿还少么?我可不想咱们家落得那样的下场。”
“可是我们走了,您怎么办?”江家凤虽然气容家设计了自己的婚事。但是她本性纯良,容尚书又提点她许多,所以这时候,她倒是真心为容家考虑起来。
而以容尚书的精明,之所以接受了江家凤成为自己的家人,并且也认真提点江家凤,不过是因为这人是儿子自己非要选的。实际上,对于江家凤那爱管闲事的软性子,容尚书其实很不喜欢。
不过眼下,她倒是觉得,这并没什么不好。至少,不用担心本性纯良的江家凤会在自己失势后弃自己儿子不顾。所以在这样压抑的夜里,容尚书竟然难得的有了好心情。于是面对江家凤的担心她竟然笑道:“呵呵,你还是太年轻了,历练太少。岂不知你们走了,我便没了累赘,自然是怎么办都行,不论是活命还是逃跑都很容易。”
“这~”虽然容尚书说的风淡云轻,但是江家凤总还是觉得担心,只是这时候容公子却是已然在保镖的护卫下登上了城头。
“娘,妻主!”对于容公子,江家凤终究是有些难以释怀,于是一见他来了,她便闭口不言,只是看在夫妻的名分上,敷衍的点了点头。
看着儿子苦心算计来的婚姻竟然如此,容尚书心中多少有些难过。不过儿孙自有儿孙福,既然这是儿子愿意的,自己也不好指责什么。反正,江家凤这个软心肠,迟早会跟儿子和解,所以容尚书只是看着眼前的一切,在心里期望,这一天早点到来,好叫小两口一起好好过日子!
于是,对于江家凤待儿子的冷淡,容尚书仿若视而不见,只是嘱咐道:“路上小心些,不要轻举妄动,等风声过了,我自会去联络你们。”
“是,娘!你也要好好保重。”除了在江家凤的事情上坚持,容公子一直是个乖乖牌,所以对于容尚书的嘱咐,他一一都记在了心里。最后才在母亲的催促下,依依不舍的跟着江家凤坐吊筐离开。
看着儿子儿媳,跟儿媳的友人都相继离开,容尚书望着那浑浊的天空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虽然雷雨依旧,但是她的心却忽然轻松起来。剩下的人生就该是年轻人的,所以自己这个快入土的老家伙,且留在这里为这些年轻人多顶一会儿吧!
只是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就在容尚书思量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事情时候,她却没有注意到,高高的城墙脚阴影下,几个人轻快迅速的离开。若是有这一届的新进士在此,一定能认出来这些人中,打头的那个便是鼎甲的第三名,探花訾文慧。
说起这訾文慧,虽然名列第三,但是实际上,她是金州会元,论起文章并不比桂菊跟江家凤差,也是个有真才实学的。只是她运气不好,比起桂菊来,二十四岁的她不够年轻入不得宣武帝法眼;比起江家凤来,靠山姨母虽是礼部侍郎但却没有容尚书强大。所以,在宣武帝跟容尚书的双重条件下,会考时候她第三,殿试的时候她还是第三。
而但凡有点才干的人,大都恃才傲物。要想折服这种人,要么就是在才学上远胜于她,要么就是在力量上强压于她。不然,你若站在她上面,那么人品正一点的她在心里瞧不起你,人品歪的则是要不择手段的把你拉下马。
而不幸的是訾文慧就是后者。所以,当她偶然间发现桂菊跟江家凤居然在这个时候从墙头上携家离开,聪慧的她立时从其中品味出来,这里面绝对有不可告人的缘由。
只是究竟是什么缘由呢?訾文慧细细回忆了一下之前接触桂菊跟江家凤时候的场景,再想想当前局势,几乎不用推断,她便明白,桂菊这状元之所以趁这时候离开,恐怕是害怕成王登基之后找她的麻烦。而江家凤也不用说了,之所以离开,恐怕正是因为受了状元的连累,毕竟要是成王知道正是她帮助自己的好朋友逃走,那下场~啧啧,真是天助我也!
訾文慧想到这儿顿时满心兴奋。这个大好机会只要掌握好,那么成王一怒,不管是杀了桂菊跟江家凤,还是撸掉这两个人的名头,结果都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己成为状元。想到自己穿上状元袍戴上大红花,前面五十宫人执灯开路,后面五十御林军相护,高头大马围着建安城夸官三日,公子挣看、百姓欢呼,那是何等的威风,何等的荣耀?
只是想着想着,她便发现自己脑海里,那马上的状元换了一个人,正是白日里刚夸完官的桂菊。而自己之前所想的一切,正是白日里偶然看到桂菊夸官时一幕。顿时,一股不甘之气便涌上訾文慧心头。
不行,要想得到这一切,就必须让胡桂菊跟江家凤死。不然,只要一个不小心,自己的状元梦,便会永远只是一个泡影。
小沙砾
訾文慧带着人匆匆赶到皇宫门口,跟突然倒戈成王的御林军统领亮了一下腰牌,便顺利的进了皇宫,被带着去见自己的姨母。
“我不是叫你去城门盯着么?你怎么就回来了?”看着去而复返的侄女,礼部侍郎訾瑾不由悄悄的将人拉到一边询问。
“姨母,我是有大事禀报!”偷偷瞄了一眼带兵围在大政殿外,气喘吁吁的指挥着撞门的成王,訾文慧小声的对着訾瑾道:“我刚刚看见,那胡桂菊跟江家凤,顺着城墙逃了。”
“胡桂菊?江家凤?”听到这两个名字,訾瑾虽然感到熟悉,但是一时却想不起来,当下便有些莫名其妙,暗道:我在礼部多年,别说大鱼,便是小虾也了如指掌,可这两人,明明感觉很熟悉,但怎么就是想不起是哪个部门的官员啊?难不成我的记忆力退化了?
想到这儿,以为自己的记忆力退化,害怕因小人物坏了大事的訾瑾也顾不得其它,赶忙向訾文慧问道:“她们是干什么的?”
訾文慧听了瞳孔顿时一缩,而后恨恨道:“姨母,你忘了吗?就是她们二人,抢了我的状元啊!”
“状~,哎呀,这,这都什么时候了,我叫你盯着城门看有没有离京的官员,你盯这么两个小人物干什么啊?你,你,你真是轻重不分。”訾瑾没有孩子,后辈之中訾文慧又是最出挑的,所以尽管不是自己亲生,但是訾瑾对于訾文慧的看重却是远胜一般亲戚,于是一听这个好侄女竟然办了糊涂事,訾瑾当下便气的青筋暴起。正所谓爱之深责之切,若不是现在是非常场合,訾瑾恐怕就不光这样责备,伸手打也有可能。
訾文慧也是个油滑的,一见姨母生气,顿时明白自己这点儿小心眼放在现在的确不够看。于是眼珠一转赶忙道:“姨母,我是那不知轻重的么?你先别生气,先听我说。”
訾瑾一听,心道也是,于是消了怒气道:“到底怎么回事?”
訾文慧道:“我奉命去监视西门,正好看见胡桂菊跟江家凤逃跑。您知道,胡桂菊是新科状元,她在琼林宴上得罪了成王。而她既然是站在皇上那边,那么她的逃跑就值得我们深思了。至于江家凤,她的婆母可是您的顶头上司容尚书。容尚书这一回虽然也参与了政变,可是她到底不必您,是早就跟了成王的。而这个时候,她却帮助了胡桂菊逃跑,之后又送了自己儿子儿媳离开。您说,这是不是大事?”
“你是说,容尚书是假意投靠成王?她其实是皇上那边儿的?”訾瑾一听,顿时明白这话里的意思。
而訾文慧一听,自然马上点头。这个时候,她可不管那容尚书是哪一边儿的,总之,挡路者皆得死。
不过訾文慧想的美,訾瑾却并非初入官场的雏儿,当下一见自己侄女的表现便明白,这事儿绝对不像訾文慧表面上说的那样。不过即便是知道,訾瑾也并不说破。
官场便是战场,谁管你本性是正义邪恶?只看利益冲突。如果这一回能借机将容尚书拉下马,那么凭自己这些年一直暗中支持成王的从龙之功,升个尚书位岂不是手到擒来?
罢了,先下手吃香,后下手遭殃。虽然平日里跟容尚书关系还算不错,但这时候谁还管谁啊!訾瑾打的好主意,于是她吩咐訾文慧在这里老实等着,而自己却是屁颠的赶紧向成王跑去,想要趁容尚书在外时候,先给她定下通敌之罪。
只是訾瑾才来到成王身后,那一直紧闭的大政殿门,却是刚巧被撞开了。这一下别说是早就围攻了半天的军官们了,便是訾瑾也顾不上向成王请示什么定罪了,大伙儿一起拥堵着便往里冲。要知道,这时候,谁先冲进去拿了宣武帝,谁就是最大的功臣。
只是事情哪里那般让人如愿?就在最前头的人刚冲进去的时候,一阵密密的箭雨袭来,霎时间,便有百十个军士死在当场。军士也是人,而人都是惜命的,所以一时间,原本向里涌的人都停止了脚步。倒是成王,一见之下不由气急的吼道:“李奕,你个杂种,死到临头了还敢给我猖狂?来人啊,给我冲,擒死的本王给你的官升三级,赏金千两。擒活的本王就再封她个万户侯。”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几乎是成王的话刚落,刚才还止步不前的军士们便疯狂的冲了进去。自然,又是一阵箭雨,不过这却挡不住这些身经百战的士兵。尤其是那些有经验的老兵,早就抓起来倒下的尸体做盾牌,大步向前移动。
“哈哈哈哈~,李奕,我看你还有什么手段?”虽然胖的几乎走不动路,但是成王年少的时候可是受过皇室训练的。一切皇女该学的她也学过,只是比起宣武帝来,成绩差罢了。不过这点差距,并不妨碍她知道弓箭的射程是有距离的,所以一见有越来越多的士兵冲过箭雨,成王便得意的大笑起来。
或许是真应了她的话,宣武帝再无手段。就在成王大笑的时候,大政殿的第二重门忽然被人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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