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要守护我的家庭！”
深夜，在医院陪妻子的成继平突然被自己的手机震动给惊醒了，一看来电显示他下意识的瞅了一眼旁边的床位后才蹑手蹑脚的出了病房的门。
“继平，你想我了吗？”没等成继平有机会开口，王秀美醉醺醺的声音便从电话那边传了过来。
成继平嫌恶的蹙了一下眉头。
“你喝酒了？”
“回答我，你想我了吗？”王秀美在那边不依不饶。
成继平无奈，压低声音道：“想，这样可以了吗？”
电话里突然传来王秀美肆意的笑声，刺得成继平赶紧把话筒拿开了耳边。
“想我？那你想老夫人了吗？想成继慈了吗？”
这个疯女人！成继平浑身一颤，禁不住对着话筒低吼道：“你疯了吗？问这些鬼话干什么？”
“鬼？是啊，他们都变成鬼了！可是……可是我想他们了……我想他们了……”
不知为何成继平突然感觉到了身后一阵凉意袭来，他心下一慌啪的一声便挂断了电话。
“疯子！一会笑一会哭的疯子！”稍现昏暗的走廊灯光下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影子刷的一声闪了过去，成继平猛然记起王秀美刚才的话，腿一软便打开身后的门钻进了病房内。
106
106、成王败寇（中） 。。。
又一个鲜活的生命离开了这个世界，用这种无声无息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一生。郭海蔷不知道自己鼓起多大的勇气才敢看这张苍白到铁青的脸，不再鲜活不再生机，王秀美就这样静静的躺着，安然的好像她从来没有来世间经历过所有苦难一样。
刚收到王秀美在家中自杀的消息时郭海蔷还以为是谁的恶作剧，但是此刻她的尸体就真真切切的停在面前，伸手就可触及。
冰凉！凉到了骨子里！郭海蔷的手在碰触到王秀美冰冷的皮肤的一刹那便即刻弹开了，强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她没命的逃往隔壁的洗手间里一阵干呕。抬眼看到镜子里自己的脸也同样惨白，她吓得踉跄后退。
刚进来的护士看到郭海蔷的样子关心的上前扶住她问道：“小姐，您还好吧？”
“啊？”郭海蔷许久才回过神。“我……我没事！”
“那好吧！”护士将信将疑的去解决自己的事了，郭海蔷再也不看看镜子，打了个冷战后便逃命似的跑出了这个冰冷的世界。
“请问是郭海蔷小姐吗？我们是公安局的，想找你了解一些事情。”
郭海蔷被突然挡在自己前面的声音吓了一跳，抬眼一看却是两个年轻的警察。郭海蔷猜到他们肯定是为了王秀美自杀的事要找她问话的，虽然自己也是一无所知，但碍于正常程序她还是强打起精神点了点头。
女警察将郭海蔷上下打量了一番后才首先开口。
“请问您和死者王秀美是什么关系 ？”
死者？是啊，是死了！郭海蔷的心再次揪紧。
“我们……”是什么关系呢？不是亲戚，“我们，就算是朋友吧！”
“请问，今早凌晨一点五十三分，死者是不是给你打过一个电话？”
郭海蔷猛然想起自己凌晨接到的那个无声电话。
“嗯，但是我接的时候并没人说话，我以为是有人打错了电话。”当时她一定很无助吧？她多想找个人救救她，可她还是死了，死的这么凄凉，竟没有一个人在身边。
男警察看出了郭海蔷的紧张，和自己的搭档对了一个眼神之后对郭海蔷道：“郭小姐您不用害怕，王秀美的死已经确认是自杀无疑了，我们只是在王秀美的通话记录里查到您是最后一个和她联系的人，所以这只是例行的询问。请问她还有其他的亲人朋友吗？死者的身后事总要有人来处理一下。”
亲人朋友？郭海蔷第一时间想到了成继平，但是他们的关系可以公开吗？而这个时候成继平又在哪里？他知道王秀美已经死了吗？
“有，不过现在还在从外地赶回来，王秀美的身后事他一定会处理的。”
警察一听有人出面处理也安心了不少。
“那请问您再死者出事之前有发现死者有什么异常吗？例如情绪失控或者情绪低落之类的？”
郭海蔷再次回想她和王秀美的最后一次见面，只是现在回想起来竟已觉隔世。
“我最后一次见她是在十多天前，那时候没看出她有什么异样。怎么，你们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这个……”女警察从怀里抽出一份被密封进证据袋的纸张递到郭海蔷眼前。“这个医院证明当时就放在死者的床头柜上，我们猜测死者在出事之前就是在看这个东西！”
证明？郭海蔷凑近看了看那张纸，纸张有些破旧，看得出来有一定的年数了。
“是什么证明？”她顺口问道。
“是一份身体检查证明，很久了，大概是二十二年前了吧。”年代的确太久远了，久远到年轻的警察回忆起那个年代来都觉得很是模糊了。
王秀美，女，23岁……不孕！不孕？
只觉得眼前突然一黑，郭海蔷的身体便不受控制的倒了下去。
“郭小姐！哎……郭小姐你怎么了？”眼疾手快的男警察上去便扶住了郭海蔷，郭海蔷倒得太突然，他接她是出于本能反应，当时人却愣了。
女警察首先回过神，拍了搭档一下。
“还愣着干吗？快叫医生啊！”
王秀美的脸还是那么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的床前，郭海蔷一睁眼就看到了她的脸。
秀美姑姑！郭海蔷吓得抓紧了被角，尽量往后躲着身体。
你还叫我姑姑？就是你们就是你们害死了我！你们好毒啊，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我没有！郭海蔷不小心碰到了王秀美冰凉的手指，吓身体都空了。
还说没有？那这是什么？王秀美突然把一张纸甩到了郭海蔷的面前。
证明，王秀美，不孕！
不，这不是我！不是我！
不是你，那就是成祁庆，他在哪？我要他还我的命来！
成祁庆突然推门进来，王秀美一看见他便冲上去掐住了他的脖子，郭海蔷看到他痛苦的挣扎着……
“不……不要……不要……不要啊！”
听到郭海蔷呼喊的声音，正在门外和医生讲话的成祁庆赶忙推门进来，正看到郭海蔷坐在床上喘着粗气，鬓角的黑发都被汗水浸透了。
“你没事吧？是不是做噩梦了？”
“成祁庆……”郭海蔷眼神还有些涣散，她不确定眼前的这个是不是真的成祁庆，她的成祁庆还在她梦里，被王秀美紧紧的掐住了脖子！可是王秀美不是已经死了吗？她自杀了，可是为什么自杀呢？
“证明……不孕？”
成祁庆突然发现郭海蔷的整个身体都抖得厉害。“海蔷，你还好吗？怎么抖……”
“不要！”郭海蔷整个人一惊，随即便挥掉了成祁庆伸过来的手。“你……你不要碰我！你不要碰我！你这个杀人凶手不要碰我！”
她的眼睛里满满的惊吓和愤怒不是假的！真真切切的刺痛了他的心，成祁庆强忍心痛想再次靠近郭海蔷。
“是不是被吓到了？别怕，你刚才只是做噩梦！”
郭海蔷再次挥开成祁庆的手，然后跳下了病床。
“不是梦！不是梦，王秀美死了！是你害死她的！是你拿医院的证明给她看她才会自杀的！你知不知道知道那样的消息对于一个女人来说算什么？不孕，那就等于夺走了她所有生活的希望啊！她没有亲人，跟着一个男人过着见不得人的生活，她也许希望自己生个孩子，有一样属于自己的东西，那样她就会有安全感了！可是你，你却连她这唯一的希望都打碎了！”
“我……”成祁庆不再解释，因为他也在自责中。接到王秀美的死讯的时候他就在自责了，不管他的出发点是什么，王秀美的死却已经成了无法挽回的事情。
“你好狠的心，她即使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但她毕竟照顾了你和奶奶那么多年，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待她？”
人命，难道人命在他眼里就这么一文不值吗？郭海蔷的心好痛，痛的都没办法呼吸了，她多希望成祁庆能向她解释，说那些都不是他做的！
“是我错了，是我拿病例给她看的，但是你相信我……”看着她光着脚站在冰冷的地板上，成祁庆不禁又是一阵心疼，他转到她身边，想扶她坐到床上，但是她却反应激烈的再次逃离他的身边。
“不要！我什么都不要相信！”郭海蔷哭喊着捂住耳朵往墙角里躲，成祁庆怕她碰倒身后的花瓶弄伤自己，不禁更加自责。
“你听我说，我知道是我错了，但是你现在不可以这么激动！”他瞅准时机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然后用力一带便把她带进了他的怀里。“我给她那些东西是因为……”
“你放开我！你放开我！你这个杀人凶手！”她用尽力气的想从他怀里挣脱，她捶打着他的胸膛，但是都无济于事。“你放开我！放开我……”
病房的门突然被人打开，护士小姐看到扭扯早一起的两个人不禁一脸愕然。
“你在干什么？孕妇不能这么激动你不知道吗？即使有什么事她也是个怀了孕的女人，你做人家丈夫的就不能谦让一点吗？出了事伤了大人孩子谁负责？”
孕妇？孩子？郭海蔷迷茫的把视线投向成祁庆。
“她……她在说谁？谁怀孕了？”
成祁庆责怪的瞥了一眼嘴快的护士小姐，她不知道这种事还是由他这个当事人说出来比较好吗？
护士小姐被瞪得莫名其妙，扁扁嘴道：
“这是你的药，记住以后不可以这么情绪激动了，回家以后好好休息，你有点贫血呢。”
郭海蔷还是没明白过来，这位护士小姐不会跑错病房了吧？
“为什么我要吃药？我没病为什么要吃药？还有她刚才到底说谁怀孕了？”
没等护士小姐出去把门带上，郭海蔷便迫不及待的继续向成祁庆追问。
强忍住不让心底的幸福感涌出来，成祁庆再次把郭海蔷拥进怀里。
“怎么办？这次你非嫁给我不行了，你要做妈妈了！”
什么？郭海蔷呆愣住，开玩笑的吧？她怎么会怀孕？
莫名其妙的成了孕妇，郭海蔷足足有一个星期都没回过神来。但是成祁庆在这一个星期里却俨然已经成了一个准爸爸了，除了忙公司里的事之外的时间他一刻也不离的陪在郭海蔷身边。
王秀美的葬礼赶在圣诞节之前办了，令所有人以外的是她留下的遗书里居然把自己从王秀美那里得到的成氏的股份全数给了成祁庆，而她自己的积蓄则捐给了肖方君创办的慈善机构。王秀美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痕迹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渐渐的从人们的脑海里淡漠。这个世界上和她相关的人本就不多，现在能记起她的人就更少了。
郭海蔷坐在成家老宅的庭院里，昨天阜城又下了遗产很大的学，整个阜城现在已经银装素裹了。这一段时间不用考试她也就没去学校，明天最后一场试考完，这个学期就彻底地结束了。
“郭小姐，外面这么冷您还是进屋里吧。”佣人把带来的毛毯给郭海蔷盖在腿上，劝道。成祁庆走之前交待一定要照顾好郭海蔷，所以成家上下没有一个人敢松懈了。
郭海蔷放下手中的书，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这几天她总是很容易就累了。
“你们少爷不让我出去玩，我也只能在这里看看风景了。”她笑得幸福而无奈。
经过了王秀美的事，她和成祁庆之间总像是隔着一层什么似地，成祁庆对他比以前更加细心体贴，但是他因为忙于工作却很少有和她相处的时间，每天匆匆的回匆匆地走，郭海蔷敏感的觉出他在躲避什么。
“少爷 那也是为了您好啊！郭小姐，你看我们少爷多么疼您啊！我们这些人私底下都说您就像少爷的宝贝，捧在手心里怕冻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呢。”
佣人慢慢的羡慕毫不掩饰，郭海蔷浅浅的扯动嘴角。心底的那股不安感再次冒了出来。
“好了，不说这些了。有什么好玩的事吗？我快被闷死了。”每天各种营养品，补药轮流伺候着，她吃饱就睡都快胖成肥猪了。
好玩的？佣人偏头好好想了想，然后把手里的报纸到郭海蔷面前兴奋的道：“给您看一个好消息！”
好消息？郭海蔷接过报纸，眼睛顺着佣人手指的地方看下去。
“自古英雄出少年——双成止战胜败终定！”
他胜了！终于还是胜了！
佣人看出郭海蔷凝眉的样子好像在担忧，便好奇的问：“郭小姐，少爷赢了成继平，保住了成氏，您不高兴吗？”
“高兴，当然高兴。”只是，这胜利的背后却是血的代价。
还有败得呢？成继平败了，会有什么下场呢？
107
107、成王败寇（下） 。。。
元旦一过，春节的钟声也一天一天的临近，学校里已经放了寒假，该面对的总要面对，她是时候该回江城把自己怀孕的事情告诉给爸妈了。他们也许会责怪她，但这么多天了，感受着小生命在她腹中一天天的成长，她已经决定要生下这个孩子了。
想起自己回了江城就要留下成祁庆一个人在这里过年，郭海蔷突然异常的思念那些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的人，肖方君，还有王秀美。曾经他们都是陪在成祁庆身边的亲人，可是现在他们却都已经离开了他。
“您后悔过吗？”
在肖方君的墓前，郭海蔷意外的见到了这一段时间几乎销声匿迹的成继平。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觉得这个男人很可怜，争了半辈子，甚至还陪上了至亲的生命，可是到头来却一无所获。
原本成继平对郭海蔷的印象还只停留只见了一面的成祁庆的女友之上，但是现在听到她竟然这么问，他才知道自己忽略的事太多了。
“后悔？成王败寇，我后悔什么？我的失败表面上看是出人意料，其实却是必然的结果。我以为只要我努力了就一定能得到我想要的，其他的东西对于我来说都可以丢弃，殊不知正是因为我为了成功而丢弃了太多的东西，才最终导致了我的失败。”自己花了这么多天才想明白的事，成继平没想到自己会第一个讲给郭海蔷这个只有两面之缘的人听。不经意间看到郭海蔷蹙眉的样子，他自嘲一笑接着道：
“你可能也没兴趣听我说这些话吧？对于我这个一败涂地的人来说，很多人都避之还唯恐不及呢。”
这样的成继平失意却多了些许和蔼，郭海蔷轻轻摇头。
“不，我很荣幸您愿意告诉我您的想法，而且我想她们在天之灵听到您这些话也会很欣慰吧。”
按照成祁庆的意思，王秀美被葬在了肖方君身边的位置，用成祁庆的话来说，王秀美临走前的决定证明了她还是想一直陪在奶奶身边的。
她们？成继平的眼眶在一瞬间湿润，这两个女人都在他生命中占据着无法替代的位置，但他却害他们为他伤心难过了半辈子。
“祁庆他……最近好吗？”
郭海蔷很惊喜成继平能主动问起成祁庆，她一直希望他们成家人能和好如初，这样，成祁庆就不会那么孤单了。
“他很好，只是有些忙，毕竟那么大的公司都要他一个人管，成叔叔……”她突然有个想法，只是不知道合不合适说，所以才会犹豫。
听郭海蔷喊他成叔叔，成继平脸上瞬间柔和了许多，扯开一抹微笑应声道：
“什么事？你有什么话就尽管说吧，我还承受得起。”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