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轩,你怎么还不回来……”喃喃自语着。
郁郁寡欢的蜷缩着,春日的夜风吹的人昏昏欲睡,洛澜逐渐沉睡了过去。
一个黑影缓步走上假山顶,脱下自己的外衣盖在洛澜肩头,蹲□深深的注视着她,久久不语,只有轻微的叹息声在静谧的夜色中流转。
次日一早,洛澜自床榻之上醒来,一时间竟有些恍惚,犹记得昨夜自己在假山上睡意正酣,怎么一觉醒来,竟在自己的厢房内。
难道是自己走回来的?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洛澜无奈的捶了捶自己的脑袋,看来最近为了晋轩的事情,真的是有些心神不宁了。
“王妃,王妃。”贴身婢女慌忙的推门而入,神情紧张不已。
“什么事?”洛澜微蹙着眉头。
“回禀王妃,刚才奴婢在街上的时候,无意之中听到从郁国归来的商人说起,宁王的铁骑在回来的时候遇到敌军埋伏,现在被围困在两国交界的落马岭,情况危急万分。”
“你说什么?”洛澜手中的梳子应声而落,断成两截。面色惨白的冲到婢女面前,抓着她的肩头。
“奴婢一听到这个消息,就利马回来禀告了,请王妃赶紧求皇上派兵支援吧,听说很快就要弹尽粮绝了。”
洛澜眼前一黑,胡乱的扶助身边的桌子,告诉自己,一定不能倒下,一定要救晋轩。
“赶紧让人备马,我要入宫。”
一路飞驰着朝皇宫的方向而去,在太监的带领下,来到了晋佚的御书房。
“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洛澜叩首。
“喔?是宁王妃?今日怎么会主动来找朕呢?你不是一向避朕如蛇蝎嘛。”晋佚嘴角挽着诡异嘲讽的浅笑。
洛澜纵然心中不甘,但为了晋轩的安危,不得不卑躬屈膝:“臣妾听闻夫君的大军在回程路上遭遇埋伏,不知皇上最近可有大军的消息?”
“原来是为了宁王。”晋佚把玩着手中的镇纸。“前些日子的确收到捷报,说宁王已拔营回京。但至于你说的被围困一事,朕真是一无所知,你确信你的消息准确吗?说不定只是谣传罢了。再等几日再说吧。”
“如果他真的被围困,自然是无法将消息送出的,宁可错信,也不能错过啊。请皇上立刻派兵支援。”洛澜顾不上他话中的冷意,苦苦哀求着。
“可是朕现在无兵可派。”晋佚好整以暇的望着跪地的洛澜,眼中波澜不兴。
“怎么会无兵呢?你是皇帝啊!难道你就忍心眼睁睁看着晋轩出事吗?”
“等证实了这个消息的真实性,朕再做定夺。”
“不行,到时候就来不及了。”洛澜跪行了几步,来到晋佚脚边,拽着他的衣摆,“请皇上发兵吧,迟了恐怕就来不及了啊。”
“不是朕不想救,阿轩是朕的亲弟弟,朕怎么忍心让他出事呢?只是京师的五万大军已经随蓝少谦而去,另外三万大军也已在昨日驻扎到了并州,以防启国的偷袭。所以一时间,朕真的很难调兵遣将。”
“你的意思就是说,一点办法也没有了,是吗?”洛澜的眼泪一颗颗似晶莹的珍珠,顺着洁白的面颊而滑落,梨花带雨的哭泣,让人生怜。
晋佚蹲□,与她平视,抬手擦拭着她脸上的泪水,微微一笑,妖娆而迷离:“办法也不会没有,这就要看你怎么做了。”
“你……什么意思?”洛澜略微哽咽,心中却极度不安。
晋佚俯下头,缓缓的凑到洛澜唇边:“如果朕现在想要吻你,你会抗拒吗?”
洛澜脸色苍白的望着近在咫尺的晋佚,甚至清楚的闻到他呵出的气息。认命的闭上眼睛,只要能救晋轩,她认了。
晋佚见她默认而不抗拒的样子,轻轻的吻上渴盼已久的双唇。这是他们之间真真正正的第一个吻,不是在梦里,也不是乔装成晋轩的样子。而是属于他晋佚和洛澜之间的吻。
洛澜紧闭双唇,咬紧牙关,强迫自己不要去在乎,就当是被一只狗舔了。
“给朕做出回应,别让朕感觉是在吻一个木头人。”晋佚的警告轻喃在耳畔。
洛澜睫毛微颤,始终不愿意睁开眼。却缓缓的启唇,任由晋佚的舌头侵略而入,纠缠着她甜美的舌尖,吮吸而缠绕,带着侵略与攻击性。
晋佚一手揽着她的纤腰扣向自己,让彼此紧密相贴。另一手抚着她的面颊,轻柔摩挲着。
绵长而深邃的一吻结束,洛澜双唇微肿,不断的喘着气:“你现在……愿意出兵了吗?”
“这样一个吻就能让朕倾尽所有了吗?”伸手抚摸着她红润丰盈的双唇,笑容轻蔑,“不献重礼,可就难有回报。你准备拿什么作为谢礼?”
洛澜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心中又岂会不知他的所想,脑海之中天人交战,久久不语。
“朕给你一天的时间来考虑,你可以想想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可以去救晋轩,如果天黑之前还没有良策的话,朕希望可以在朕的寝宫看到你。”随即从怀中掏出一个令牌放在洛澜掌心,“这个令牌,可以让你随时进出朕的寝宫,可要妥善安放了。”
洛澜抿着唇,将令牌紧握在手中,转身便离开了御书房。
一出皇宫便赶紧到楚王府找上晋予成,刚到王府门口,就看到予成出来。
“小澜姐姐,我正要去找你呢。”
“予成,晋轩被围困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
“今天城中百姓议论纷纷,都在谈论此事,但是朝廷却还没有收到这个消息。若不是此乃假消息的话,那便是六叔根本没有机会送出消息。”予成眉头紧蹙,神情焦虑。
“那我们该怎么办?我刚才去求皇上,他认为这消息可能是假的,不愿贸然出兵,予成,我真的好担心,阿轩会不会出事啊?”
“为今之计,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试试。”
“是什么?”洛澜犹如在深海之中遇到了浮木,紧紧拽住予成的衣襟,“你快说,快说啊。”
“表叔驻守的军队离落马岭应该不算远,我们可以去找表叔,让他派兵支援六叔。”
“表叔?哦,就是少谦对吗?”洛澜【炫】恍【书】然【网】大悟,蓝少谦的五万人马作为先行部队,而晋轩的一万骑兵是突击部队,两方人马应该不会相差太远,如果少谦愿意派兵的话,相信一定会迎刃而解的。“那我现在就去找少谦。”
“我陪你一起去。”晋予成不容置疑的拽住洛澜。
“可是你……”
“什么事都比不上六叔的安危重要,况且你一个女子,我怎么放心让你一人上路呢?”随即命人准备一驾马车,放了一些必需品和银两。
“予成……谢谢你。”洛澜红了眼眶,除了说感谢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上车吧。”予成并未多言,扶着洛澜进入马车,自己则充当车夫,大喝一声,驾着马车便飞驰而去。
予成的驾车水平又快又稳,没多久便出了城。天公不作美,不一会儿竟下起了大雨,敲打在车厢之上,劈啪作响。
“予成,你进来避避雨吧。”洛澜掀开门帘,看到晋予成早已浑身湿透。
“不必了,我是男人,这点雨算不上什么,你在车里好好呆着,我们要抓紧时间,一刻都不能拖延。”予成头也不回,依旧不断的策着马儿前行。
“谢谢你,如果没有你相陪,我真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洛澜心疼着予成,可是更为晋轩的安危而担忧。
“他不仅仅是你的相公,也是我的六叔。所以你不必觉得愧疚,即便没有你,我现在也会这样做的。”年仅十六岁的晋予成,举手投足之间,却俨然就像一个成熟的男人,让人觉得安心而踏实。此刻的他,丝毫不见狼狈,相反更是高贵而从容,耀眼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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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少年郎的守护 。。。
雨势越发的大了,毫无收敛之意,马车也已疾驰了三四个时辰。
“予成,你进来歇息一会吧。”洛澜心存愧疚。
“真的不用了,如果按照现在的速度,三天三夜就可以到表叔驻扎的地方。”予成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神情坚定执着。
“不行,难道你要三天三夜不睡觉吗?这样你身体会受不住的。”洛澜伸出手抢过他手中的缰绳,强制着马儿停下。
马儿打着鼻响,硬生生的停下了脚步。不由分说的将晋予成拉进马车内,他早已浑身湿透,雨水顺着发丝而下,在马车内积出一滩水渍。
“我看这雨还要下一个多时辰,你快些换身干净的衣裳,等雨停了再出发。”洛澜从包裹中取出一件男装递给予成,“情况特殊,你就在车内换吧,我背过身去。”
“真的用不着,淋点雨罢了,对我不会有任何影响的。”说着便又要准备出去。
洛澜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佯装生气:“你这小鬼怎么不听我话呢?现在我以宁王妃的身份命令你,立刻换衣服,休息!”
予成怔怔注视着洛澜,知晓她是为自己而担心,于是接过衣裳点了点头:“好,我现在就换。但是一个时辰之后倘若雨还不停,我们仍旧出发。”
洛澜点了点头,转过身去。
予成快速的脱□上湿透的衣衫,狭小的空间内,簌簌声格外清晰,不禁脸颊发烫。望着洛澜近在咫尺的纤细背影,不禁有一丝莫名的冲动,想要上前拥抱她,想要抚摸她凝脂般的面庞。
“还没换好吗?”细柔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赶紧穿上干爽的衣衫,并胡乱的擦了擦头发,整个人舒爽多了:“我换好了。”
洛澜转过身,见他头发仍旧在滴水,便取过包袱内的巾帕:“过来,我帮你擦头发。”
予成乖乖的坐到她面前,将发髻散下,任由洛澜轻柔的擦拭着,只觉得一股清馨淡然的香气萦绕鼻尖。
“我……我自己来。”夺过洛澜手中的帕子,坐到角落里。垂着眸有一下没一下的胡乱的擦着。
洛澜并未察觉他的异样,掀开门帘望着窗外的雨势,似乎有些变弱。纵然忧心如焚,却不愿在予成面前过多的展露。这个孩子太懂事了,倘若知道她现在归心似箭的话,一定会不眠不休的赶路,可是三天三夜对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来说,太过辛劳了。
“小澜姐姐,你不用担心,六叔是福大命大之人,这一次也不会例外。”予成的安抚很是苍白,但洛澜仍旧挤出一丝笑容,点点头。
气氛沉闷了下来,两人相对无言。一个垂着眸聆听着窗外的雨声,一个痴痴的望着面前的人,贪恋此刻的静谧。
“雨小些了,我们出发了。”
倾盆的大雨已经转为细小纷繁的雨丝,迷迷蒙蒙的打在面上,模糊了视线。
靠在颠簸的马车内,洛澜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般的难受,古代的道路多是崎岖不平,尤其是下过雨之后,更是泥泞不堪,上下左右的摇晃,简直比晕船还难受。
强忍着胃部的不适,洛澜紧紧抓住门框,尽量保持身体的笔直。
突然一个猝不及防的停顿,让洛澜整个人朝门外撞去。予成一把抱住洛澜,担忧不已:“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怎么突然停车了?”洛澜揉了揉微微发疼的太阳穴,朝路的前方望去。
只见马车前五丈之处站着三四个大汉,手中皆执着刀剑,为首之人上前一步:“小子,要过我们的地盘,把值钱的东西和这娘们儿留下。”
原来是草寇!
“予成,把东西给他们,我们没时间在这里耗着。”洛澜在他耳畔低语。
予成点点头,冲几人喊道:“几位要钱粮,我们自当奉上。但我与姐姐有要事去办,还望莫要阻拦!”
“什么要事?想过去也不是不行,我看你这姐姐如花似玉,不如留下做我的压寨夫人,也省的跟着你这弟弟颠沛流离的。”大汉笑容猥琐,眼神不怀好意的在洛澜身上打量着。
“闭嘴!”予成从腰中抽出软件,直指四人,“原本想放你们一马,但看来阎王今日便要收了你们,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几人面对予成的冷然,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大哥,这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竟然如此狂妄,看来今天不给他点教训是不行的,我们就送他上路吧。”
“好!”四人一哄而上,朝着予成袭来。
予成飞身迎接之时,一把将洛澜推入马车内。他的剑法既快且稳,招招凌厉肃杀。
四人许是没料到他竟然这样的深藏不露,一时间竟有些慌了神。
予成并不恋战与其他三人,而是绝杀直指为首之人,十招之后竟生生的砍断了那人的右胳膊,顿时哀嚎之声不绝于耳。
“大哥……大哥,你没事吧?”三人围上前去。
“妈的,给我杀了他。”
“这……”三人有些迟疑了,震慑予成的剑法,迟迟不敢进攻。
晋予成垂着剑,鲜红的血水顺着剑锋滑落,颗颗滴在泥地之中,冷冷而言:“这样不堪一击之人,怎配做你们的大哥,三位何不取而代之?”
如此简单的一句话,竟然就让几人生出间隙。
予成转身跳上马车,大手一挥,在几人惶恐诧异之中,扬长而去。
“予成,想不到你身手那么好!”洛澜掀开门帘,与予成并排坐在车轴之上。
予成淡然一笑:“我吓到你了吗?因为我有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所以每日不断的练功,我想要强大,我想要在她需要我的时候,给她帮助。”
“楚王殿下有你这样贴心的儿子,真是天大的福分啊。”
对于洛澜的误解,予成并不解释,他不需要她的了解和认同,只想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第一个出现,这就够了。
是的,他爱上了面前这个始终把他当做弟弟的女人。有些人的爱是成全,有些人的爱是宠溺,有些人的爱是毁灭,而他,晋予成的爱……是守护。
或许将来某一天,他的生命中不得不走入其他的女子,但是洛澜,将会始终镌刻在他心底,无法替代,不能磨灭。
“怎么了?脸色好像有些苍白啊。”洛澜望着他的面色,有些担忧,“是不是太累了?”
“我没事。”予成摇了摇头,“你快些进去休息一会儿吧,倘若你瘦了,我怎么向六叔交代。”
“你真的不要紧?”
“别把我当孩子看,我是男人,有能力保护你,快进去吧。别着凉了。”予成口气温柔极了。
洛澜确实也有一些微冷,便不再推辞,钻进车厢内。
天色已经暗透了,马车的速度也渐渐放缓,凭借着车门上挂着的油灯,稳稳前行着。
两人一个在门帘外,一个在门帘内,边聊边行。
没多久,洛澜便昏昏欲睡,抱着车内的大靠枕,进入了梦乡。
“小澜姐姐……睡了吗?”予成在门外唤了几声,得不到回应。不禁莞尔一笑,看来今天的确是让她累坏了。
也不知沉睡了多久,睁开眼的时候,马车依旧在行进,透过门帘的缝隙望去,天色暗沉沉的。
“予成,什么时辰了?”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声音有些慵懒。
“你醒了?寅时了(凌晨三点),你再睡一会儿吧。”予成嗓子有些沙哑。
“我睡了那么久?”洛澜惊讶的支起身子,一把掀开门帘,透过微弱的车头灯光,只见他的额头尽是汗水,“你不会一路都没有休息过吧?”
“我没事,真的,一点也不累。”
“赶快停车,我命令你休息。”不由分说的抢来缰绳,勒令马儿停下。“即便你是铁打的,但马儿也要休息啊,这样没命的跑下去,不出一日,它就力竭而亡。”
拽着予成进入车厢内,取过干粮和茶水递给他:“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