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这个时辰他为何还傻傻地看着有未来在的那个地方,不舍离去?
若那个女人在他身边,他能否找到方向。
现在的他,不知自己要什么,不懂自己想什么,他对自己失望。
如果她在他的身边,一定也会对他失望吧?
现在的他,迷失而茫然。
一度以为飘香会是她,现在回想,那个女人或许早已不在人世了罢?
想到这里,月疏桐的胸口窒闷难受,忍不住又一阵干呕。
他靠在树背,直直地看着雅苑的方向,突发其想,他提不起脚步离开,未来会不会就是她?
月疏桐露出讥讽的笑意,未来没有那个女人的一点特质,她攀权附贵,又怎会是她?
又干呕了好一会儿,他茫然地看向夜空,那个女人,会不会在天上?
本在沉睡的未来,突然惊醒。
她瞪大眼,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呼吸,难受得紧。
连滚带爬地下了床榻,她冲出内室,往雅苑门口而去。
她身中软筋散,浑身无力,才走这一点路便气喘喘嘘嘘,无力地倚靠在门楣前休息。纵目眺望,外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难道她以为,月疏桐会站在那里么?想到这里,她的心就很痛,眼泪漱漱而下。
她已经很长时间不曾流泪,其实,她不脆弱。太多的生离死别,她早该看清楚和透彻才是。今晚上,她很不妥……
“姑娘怎么了?”丫鬟在未来刚冲出内室的时候,便发现了不妥。如今见到未来哭泣,有些手足无措。
未来轻摇头,看向丫鬟,见不是那个给她传话的尖脸丫鬟,有些许失望。
未来的视线又看向漆黑的夜色,傻傻地发呆。
丫鬟看到未来脆弱的模样,心里发酸,未来看起来,好可怜。
“更深露重,小姐,回屋睡吧。”丫鬟上前搀扶着未来,往卧房而去。
未来任由丫鬟扶着她往内室而去,走了一半,她忍不住回头看向茫茫夜色。
或许会有奇迹出现,或许,月疏桐真的来了……
可惜,那里什么都没有,更不可能看到月疏桐的身影。失望地回头,未来往内室而去。
未来才刚离开雅苑的大门,痴傻地看着夜空的月疏桐收回视线,看向雅苑的方向。那里没人,这个时辰,众人都已入睡,他还在这里做什么?
一声轻叹,月疏桐平复自己的心情,往清苑的方向而去。
丫鬟搀扶着未来上了床榻,正要离开,未来却发现有一点不妥,疑惑地丫鬟手心写道:“月醉秋不在雅苑么?”若他在,应该发现她出了寝房。
“好像是这样,并不曾见到皇上的身影。”仔细思量,丫鬟这才发现不妥。
这个时辰,月醉秋居然不在雅苑?这个情形不寻常,她要即刻向月疏桐禀告才行。
丫鬟迅速出了寝房,找到尖脸丫鬟,便急匆匆地往月苑而去。结果,月疏桐不在月苑,雪儿让她去清苑找月疏桐。
丫鬟依言前行,去到清苑,果见月疏桐在那里。
对月疏桐禀告月醉秋不在雅苑的事实,月疏桐蹙起凤眉,看来桑清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月醉秋已在行动,近两日可能就会对云天涯下手。
如此甚好。
近些日子他的注意力集中在女人的身上,若他不能肯定飘香就是她,不妨将此事缓下,保护云天涯要紧。毕竟他让云天涯住在月府,就是为保护他。
“你们两个从今晚开始要注意月醉秋的一举一动,记得,不能打草惊蛇。若有不妥,即刻向我禀告!还有……”月疏桐欲言又止,他居然想问未来的状况。
丫鬟静等着月疏桐把话说完。沉吟一会儿,月疏桐朝她挥手道:“你速速回到雅苑,不要让月醉秋发现你不在雅苑,去吧。”
他刚刚才想好处理正事,暂时不为女人的事烦心。既然打定了主意,就该勇往直前。
“桑清,你别站在清苑门前张望,如此太招人注意。这附近极可能有人在暗中观察这里的动静,你如此只会打草惊蛇,让敌人改变计划。放心吧,今晚上不可能有行动。我觉着,明晚上可能会有行动,你自己看着办,我亦会派人暗中观察幽苑的动静。我倒要看看,月醉秋怎么在我眼皮底下玩花样!!”月疏桐道,拥着桑清进入了清苑。
作品相关 别亦难(4)
“可是……”
桑清还是不放心。:
若月醉秋反其道而行,在今晚攻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她要如何救云天涯?
“放心吧,天涯不是草包,他的武功深不可测,即便真有人要害他,也要看对方有没有立刻将他诛死的本事。否则,我们就有时间助天涯一臂之力。”月疏桐自然知道桑清这是关心则乱,安抚道。
桑清不再说话,随月疏桐进入了清苑。
桑清躺在床榻,整宿没睡,注意倾听幽苑的动静。
只要那里稍有不妥,她便能第一时间冲到对面的别苑救云天涯。
明日她一定要在暗中观察幽苑的动静,绝不能出半点纰露。
毕竟那里的两父子,是她此生最重要的亲人。
次日清晨,尖脸丫鬟去膳间,在途中被人叫住,是云黛。
“丫头,我正找你。这是回信,你交给对方吧。”
云黛将折叠的信笺交到丫鬟手中,笑容可掬。
“谢谢主子代劳。”尖脸丫鬟忙不迭地应道。
昨晚上她还记挂着此事,没想到今日便收到了云黛的回音。
“快去回信吧,莫耽搁了正事。”云黛的笑容越发的灿烂,对丫鬟道。
丫鬟连连点头,再次致谢,便往雅苑而去。
丫鬟越走越远,渐渐消失不见,云黛的笑容渐渐收敛,嘴角掀出讥诮的弧度。
若一切顺利她许能一次铲除两个对手。
只盼老天爷跟她站在同一阵线,助她一臂之力。
“姑娘,有回信了。”
待察觉到内室只有未来,丫鬟便掏出云黛交给她的信,满脸笑容地将其递到未来的手中。
未来欣喜地接过,纤手有些颤抖。
回信了?
那就是说,月疏桐看过她的信?既如此,他为何回信,而不是把她直接从月醉秋的手中带走?
想到这里,未来的心一直往下沉,方才的欣喜消失无踪,笑容顿失。
“姑娘怎么了?”丫鬟看到未来的神情变化,不解地问道。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未来还没看信的内容,为何苦着脸?
未来轻摇头,对丫鬟挥手,示意她可以先离开。
丫鬟虽不放心,却还是依照未来的意思,走出内室。
见丫鬟走远,未来深吸一口气。
无论信中写些什么,她都要坚强。
月疏桐若是不相信她,那她,是不是应该彻底绝望?
亦或是,月疏桐真的迷上了飘香?
“芷儿,白色小包有软筋散的解药,你服下。黄色小包则是****,你只需点燃它,捂住自己的鼻息便能走出雅苑。今日月府可能会发生大事,我不能亲自来接你,你到香苑找我。切记,若有变故,务必另想办法来到。疏桐留。”看到上面的回信,未来又惊又喜。
她看到上面果然有一小包药粉,她再仔细察看,字迹也属于月疏桐。
真的是月疏桐,他相信她就是桑芷。
今晚上,她跟月疏桐就能相认了么?
月疏桐说会发生大事,是什么样的大事让他不能亲自来接她?
莫非是月醉秋要在今晚对云天涯下手?
越想越觉着这个可能性很大,未来快速服下解药。
一刻钟过后,解药见效,她身上的力气全恢复。
月疏桐真是,给了她解药,他以为她就能走出雅苑么?她现在的武功不济,最多就有丁点内力。雅苑有一些御前侍卫,全是月醉秋的心腹,武功也不弱,有****在手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顺利走出雅苑。
不论如何,她尽管试试看。
今日这个时辰仍不见月醉秋的身影,也许他真打算在今晚对云天涯动手。
想到很快便能看到月疏桐,与他相认,未来的心跳便陡然加速。
待用了午膳,未来仍躺在床榻假寐,是为以防月醉秋突然来到内室,发现她所中的软筋散已被解。
果不其然,月醉秋来到内室,坐在床沿看她的背影。
“未来,你刚用完午膳,先别歇着,我有话要说。”
看着背对着他的纤细身子,月醉秋的眼神变得温柔。
近两日他忙着布署将云天涯一举围歼。
云天涯的武功深不可测,他不敢有任何大意,定要一击中的,是以他亲自布置好陷阱。
即便如此,他仍不想冷落未来。待到云天涯的事尘埃落定,他便能把未来带到皇宫。
本是很有信必的布署,可这会儿看到未来,他却有种错觉,仿佛还是要与她错过。
难道他守住了皇位,仍不能得到这个女人么?
未来回头看向月醉秋,这回没有故意跟他作对。
月醉秋是做大事的人,或许他发现,一个女人之于他的皇位比起来,没有可比性。
上前一步,月醉秋将未来娇小的身子大力抱进怀中。未来微微蹙眉,才刚挣扎,便听月醉秋说道:“未来,我想抱你一回。我……”
深吸一口气,月醉秋继续道:“我一直很想得到你。以前以为对你只有占有欲,是因为不曾得到你,才对你执着了些。相处的时间长了,我发现,自己很喜欢你,其实,我应该是爱着你的。这辈子我没爱过任何女人,我最爱的,永远是自己。想不到有一日,会有一个女人走进我的心中。待我发现的时候,已然来不及。伤害你,不是我的初衷,对不起。”
不知为何,就是很想对未来说“对不起”这三个字。
现在不说,也许下次就没机会了,毕竟世事难料。
作品相关 别亦难(5)
未来乖巧地偎在月醉秋的怀中。
月醉秋如何会以为,一句对不起,就能抹杀一切的伤害呢?
伤害在,伤痕在,受苦的是她啊。
可若她现在真能说话,她会回月醉秋一句,没关系。
她不想背负着任何仇恨过日子,她这人没什么奢求,亦没什么大志。若真要找月醉秋报仇,会很累。
“待会儿我还有事要处理,待我处理好事情,就带你离开,你记得等我!”月醉秋对未来笑得温柔。
他多想看到未来对他点头,可未来只是直直地看着他,什么表情都没有。
无奈之下,月醉秋将未来放开,“你歇一会儿,我走了。”
说罢,月醉秋往外室而去。
可他,还是忍不住回头,未来却又背转了身子,用背影对着他。
一声轻叹,月醉秋俊雅的脸蒙着一层寒霜,走出未来所在的这个空间。
月醉秋不知道,他之所以恋恋不舍,之所以要对未来说对不起,是因为此次,他彻底走出了未来的生命。
夜色降临,月府被黑暗笼罩,仿若一座偌大的死府。
这晚,没有月光,没有星子,月府有着诡异的安静。
所有人都在等着天黑这一刻的来临。
黑暗来临,便自顾自地忙碌着,做自己要做的事。
时间静静在逝去,夜更深更浓,黑沉如墨。
没有一点风,窒闷的空气,让人无法顺畅呼吸。
桑芷感觉时间差不多,人都已入睡,才自黑暗中现身,往幽苑而去。
云天涯躺在床榻,并没有睡着。
他看着旁边的婴儿,只见孩子睡得香甜。这是桑清替他生下的孩子,也是他落家的骨肉。
正当他看得专注时,他感觉到有人步进了幽苑。
听这声音,很像是女人的脚步声。
这个时辰,会有谁来到幽苑,难道是桑清?
第一时间把孩子抱在手中,云天涯出了内室,果见有一个女人走来,正是桑芷。
桑芷半夜三更来到幽苑,有什么事么?
“芷儿,你怎么来了?”云天涯疑惑地问道。
“天涯,我们可否借一步说话?这里有疏桐的人,月府上下也都是疏桐的人。我,我……”桑芷的声音有些颤抖,泫然欲泣的模样。
“你现在是疏桐的人,若让人知道半夜三更与我一起,会被人说三道四。”他大概看出桑芷因何而来。
可他,帮不了她,因为他不是月疏桐。
“我,我就是想找人说说贴心话而已……难道时至今日,天涯你也视我如履,我……”桑芷红唇微颤,眼泪终于忍不住决堤而出。
看到桑芷伤心欲绝的样子,云天涯奇怪自己并没有心痛的感觉。
无论如何,他的感觉不重要,更不能对桑芷置之不理才是。
“走吧,出去说。”云天涯抱着孩子率先往幽苑外而去。
桑芷见状,维持脸上的哀戚之色,快速跟上。
她不敢有任何松懈,对付像云天涯这样的对手,她不能出任何纰露,更不能让云天涯发现她在作戏。
此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天涯,我们可不可以到月府外说话?我感觉这里到处都是疏桐的人,我很怕……”桑芷话音未落,云天涯便不耐烦地往月府外而去。
桑芷暗自欣喜,不假思索地跟上,紧随在云天涯的身后越墙出了月府。
“好了,出了月府,是不是可以说了?”云天涯冷声问道。
他的话音刚落,桑芷便扑进他的怀中,抽噎着道:“天涯,疏桐他不要我了。我与他成亲至今日,他不曾与我圆房。这倒也罢,疏桐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清儿及飘香的身上。是不是我不够好,疏桐才不要我……”
桑芷的眼泪不停地滑落,染湿云天涯的衣襟。
他左手抱着婴儿,右胸倚靠着一个女人。
他不知该不该将这个女人揽进怀中,他要不要告诉她,其实他对她的爱意也不再?
是男人容易变心,还是因为他云天涯无法爱一个女人长久?
桑清如此,桑芷亦如此,或许他天生无情吧?
“芷儿,只要你努力,相信你能感动疏桐。是不是疏桐在与你闹别扭,才……”云天涯不知该如何安慰桑芷,言不由衷地道。
“天涯,若我想跟你走,你愿意把我带离月府么?”桑芷问道。
她的右掌暗中凝聚全部的内力,左掌亦多了一把匕首,她紧握着,欲双箭齐发。
只要她成功将云天涯刺伤,月醉秋将云天涯制服的机会就大大增加,因为云天涯的手中还有一个孩子。
她明显感觉到,因为她突然抛出的问题,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