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主意,叶锋打马西行,不一日,便到了佛山镇。
这佛山镇,自古以来就与朱仙、景德、汉口并称天下四大镇,端的是民丰物阜,市廛繁华。
腹中饥饿,叶锋在一座三开间门面的精致酒楼前停下,门匾上“英雄楼”三个大字,金光闪闪。
叶锋眉角一动,回忆起飞狐外传的剧情,嗯,是了,小胡斐长大,露面便是这佛山英雄楼,他跟袁紫衣的冤孽,也打此处开始。
嘿……既如此,那咱就来一出棒打鸳鸯,把这孽缘扼杀在摇篮之中!
念及此处,叶锋轻笑一声,挺身走进了英雄楼。
练就混元功,叶锋气质为之一变,整个人看上去朝气异常。
此刻,他一身衣物俱是上等苏州缎子,戴着帝王绿翡翠戒指,手拿一把鎏金折扇,尊贵气息,甚是逼人。
钱从何处来?
来到武侠位面,叶锋自然不会亏待自己。贪官污吏、恶霸强绅,自己武艺高强,兼之又喜劫富济贫,这钱还不是唾手可得?当然,劫富是真的,济贫也是真的,不过是济他叶锋自己的贫罢了。
进了英雄楼,立刻有一个店小二屁颠屁颠过来招呼:“客官您好,客官您里边请!”
叶锋淡淡嗯了一声,随着店小二上了二楼雅间。
店小二脸上都快笑出一朵花儿了,一边引着叶锋上楼,一边热情介绍本店的招牌菜,顺带着还将本地最娱乐的几个地儿,一股脑儿跟叶锋说了。
果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呐,叶锋感叹。
刚上二楼,叶锋往窗户边瞧了一眼,只见那张酒桌上坐了三人,中间一人衣衫破旧,相貌粗犷,旁边两人,一胖一瘦,服饰却不一般,非富即贵。
胡斐!
叶锋嘴角露出一抹会心的微笑。
前边引路的店小二见叶锋忽然顿住,笑道:“客官请往厢房走,这里太闹,配不上大爷您的身份!”
嘿,这话咱爱听,做有钱人的感觉就是爽啊。
叶锋随手扔给店小二一个五两重的大元宝,道:“瞧你小子够机灵,赏你的,里边就不去了,碰到几个熟人,我去那桌。”说罢,直接往胡斐那桌走去。
双手捧着大元宝,店小二眼睛蓦地瞪大,兀自没反应过来,等到叶锋走远,早已热泪盈眶,欣喜若狂又是磕头,又是感激,嘴里大声喊道:“谢谢大爷赏赐,谢谢大爷赏赐!”
随手就是一锭大元宝,这也太视金钱如粪土了吧?
英雄楼上的吃客们,全都看傻眼了,尽在心中感慨:乖乖,也不知是哪家公子哥儿,竟这般挥霍。
“请问,我可以坐在这儿吗?”叶锋问了一句,不等胡斐和胖瘦商人回答,却自顾自坐了下去。
胡斐眼中生出一丝警惕,问道:“这位兄台,不知我们是否相识?”
叶锋摇头道:“不认识啊。”
胡斐道:“那兄台为何别处不坐,偏偏要坐在这里?”
叶锋折扇依次指了指胖、瘦两个商人,反问道:“你跟他二人也不相识,为何你别处不坐,偏偏要坐在这里?”
胡斐浓眉大眼猛地一紧。
叶锋又道:“既然你能坐在这里,为何我不能坐?胡斐,胡大侠?”似想起什么,叶锋拿折扇打了打自己脑袋,“啊不对,此时我应当叫你‘拔凤毛’,拔大侠才是。”
胡斐蓦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瞧着叶锋,心下又是骇然,又是惊悚。
倘若只有前面一句,胡斐只当自己缺少江湖经验,被有心人惦记上了。但偏偏又有那“拔凤毛”三字,要知,那可是他适才听说五虎门掌门凤天南蛮横想占人菜园,害了他人性命,就欲出手,管这不平事,等他人问起自己姓名,心中所想正是那拔凤毛。
自己还没说,心思已被人看破,他如何不震撼,又如何不感觉毛骨悚然?!
瞧着胡斐的反应,叶锋心下大乐。
神棍,尤其是一名出色的神棍,要的便是先声夺人,骇人魂魄。古往今来,且不说昔日春秋战国之际,纵横之徒都是这种调调,哪怕在后世搞营销推销的,也是如此。
胡斐额头沁出豆大的汗滴,心中虽然畏惧,但豪气仍然不减,喝道:“你到底是谁?”
叶锋折扇轻摇,微微一笑道:“在下窦倪万,江湖一术士,尤其擅长推算未来之事,顺便定人灾祸。自出师以来,从未出过错。平日里,熟悉的朋友都叫我‘上天下地神鬼莫测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窦倪万’……嗯,我瞧你面善,很对我的胃口,你以后也这么叫我吧。”
那胖瘦两个商人差点喷饭,若不是叶锋打扮潇洒,真怀疑他是神经病。
胡斐嘴角抽搐,暗道:这人神经兮兮的,莫非是个神经病?是了,适才他一言说出自己的想法,肯定也是信口胡猜的。
叶锋笑道:“小胡斐,你是不是不相信我的话?也罢,既然你不相信,那我就证明给你看。”
说着话,叶锋手指往街上一指,道:“就在今日,就在此街。不久之后,钟小二会被几条狗追赶到此处,他会唤一句‘妈妈’,那钟四嫂虽然疯癫,但听到儿子的呼唤,依旧会扑上去,护着钟小二。几条狗则是南霸天凤天南的家丁带来的。”
汗,原本想限定下时间的,但谁晓得啥时候发生?
保险起见,话到嘴边,叶锋还是加了一句“就在今日”。
可不能堕了咱神算的威名!
第22章 狗仗人势
胡斐嗤笑一声:“哼,区区江湖术士,学点偷鸡摸狗的手艺就来故弄玄虚……你以为你信口胡说一番,我就会信你?说!你究竟是谁,为何盯上我胡某?!”
次奥,细节描述都如此详细了,还不相信?
叶锋无语。
跟广大先知同仁相比,自己这神棍做的,就俩字——扑街!
不过也可以理解,自己上来就吓了他一跳,很明显,胡斐又不信仰鬼神之说,加之他童年在商家堡被算计,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难免会猜测自己居心叵测。
念及此处,叶锋喝了一杯酒,轻笑道:“我是不是信口胡说,待会儿自会见分晓。”
胡斐道:“好,我胡斐倒要看看你这装神弄鬼之人,能做什么!”
说话间,汪汪汪几声犬吠传来,一个十二三岁,衣衫褴褛的男孩,惊恐往这边跑来。跑到英雄楼下,一个不慎,被东西绊倒,摔在地上。几条恶犬立刻就要扑上去,钟小二惊恐地喊了一声:“妈妈!”
钟四嫂亲手剖了自己小儿子,人已变得疯疯癫癫,不久前还指着“英雄楼”拍手大笑,嚷道:“凤老爷,你长命百岁,富贵双全啊,我老婆子给你磕头,叫老天爷生眼睛保佑你啊。”
此刻她突然听到钟小二的呼唤,终究还认得自己儿子,立刻跑过去,犹如护崽的母鸡般,挡在钟小二身前。那几条恶犬极通人性,见到钟四嫂摆出不要命的架势,竟不敢上前咬人。
胡斐登时瞪大了眼睛,又是惊奇,又是难以置信地瞧着叶锋。
那桌胖瘦两商人,皆傻在那儿。再看向叶锋的眼神,已满是敬畏,犹如见到了神明。
叶锋微微一笑,又抿了一口酒。
当年夜读金老爷子这部飞狐,每每读及此处,总是愤怒难平。
年纪小时看书,只恼恨凤天南一家,待到胡斐出手相助,甚至还为他喝彩。但后来年纪大时再读,非但恼怒南霸天凤天南,看胡斐也不爽了。
这凤天南原本就是佛山一霸,跟巡检衙门沆瀣一气,无人敢惹。他新娶一房七姨太,嫌原来居所不够大,想要扩展庭院,恰巧后院正是钟阿四的菜园。
可钟阿四是一老实巴交的农民,就靠这一点儿土地生存,怎肯卖?
凤天南一气之下,谎称自家几只鹅丢了,恰巧又在钟阿四家菜园发现了鹅毛,就诬陷钟阿四一家偷了鹅。钟小三才五岁,吐词不清,把“吃螺”说成了“吃鹅”,凤天南勾结佛山巡抚衙门,立即抓了钟阿四,严刑拷打。
钟四嫂想不出救丈夫的办法,一气之下,竟在北帝庙前,生生剖开小儿子的肚子,里面全是螺肉。钟小三立刻死去,钟四嫂本人也疯了。
可凤天南还不摆手,又说不是钟小三吃的,定是钟小二吃的,竟要生生逼死钟阿四一家,不得到菜园誓不罢休!
胡斐路见不平,出手相助,狠狠教训了凤天南一顿,却中了调虎离山之计,钟阿四一家被乱刀砍死。没帮到忙,反而害了钟阿四一家三口。
纷杂念头闪过叶锋脑海,一股热血便直冲脑门。
钟四嫂为保儿子,悍然不退,毫不畏惧,几条恶犬颇通人性,不知是进是退。
正在此时,凤天南府上六个家丁,手上又是拿着铁链,又是拿着刀剑,哈哈嬉笑赶了过来,竟像狩猎一般,驱赶恶犬去咬钟四嫂母子。
当先领头的家丁哈哈大笑道:“给我上,咬死她,咬死她!”
几条恶犬接到命令,獠牙一张,立刻扑向钟四嫂母子。
胡斐还在迟疑,他要看钟四嫂母子是否在演戏。他早年受过算计,决定插手出头前,定要查清事情来龙去脉,不冤枉一个好人,也决不放过一个坏人。
叶锋嘴角浮起一抹阴冷的弧度,根本不回头瞧,继续喝酒,趁着这当儿,手指同时抖了两下,嗖嗖两声,两颗棋子射了出去,正扑向钟四嫂的两条恶犬呜呜嚎了一下,登时毙命。
这一下出手迅捷,寻常人根本瞧不出是谁出的手。
胡斐心下骇然,又是敬佩,又是惭愧,暗道:也不知这人究竟是谁,还不到二十岁,竟如此厉害。单单这一下,高下立判,我是决计比不上的,不说听声辩位,不说出手速度,只说贯在棋子当中的内力,自己就算再苦练十年,怕也万万赶不上。
再瞧向叶锋,他竟有些灰心丧气,只感觉自己夜郎自大,这几年都白练了,不怕货比货,就怕人比人呐。
两条恶犬毙命,其余几条恶犬全被吓住,回头看着那几个家丁,哀求似地呜呜叫了几声,又是嗖嗖几声,余下恶犬尽数毙命。
那六个家丁仗着凤天南的威势,在佛山横行无忌,何曾受过这种挑衅?却又不知是谁动的手,一齐大怒喊道:“哪个不长眼的竟敢到佛山镇撒野?杀了凤老爷的狗,要你小子偿命!”
如此叫了几声,却没人应。
英雄楼上,街道上,安静极了。这个时候,谁也不敢强出头。
便在此时,叶锋举起手来,挥了挥,又转过头,向下望去,笑道:“嘿……这儿,往这儿看,是我干的!”
酒桌上,胖瘦两个商人已经无语:尼玛,难道高人都这么神神颠颠么?
那六个家丁先是一愣,随即勃然大怒,手拿铁链和刀剑,怒气冲冲奔上英雄楼。
上了二楼,那六个家丁怒目相向,领头的冷哼一声:“生面孔啊?哼,臭小子,初来佛山也敢强出头?!也不打听打听,在咱佛山,有谁敢跟跟凤老爷作对,我看你是活腻歪了!给我将他锁起来!”
两个拿铁链的家丁往叶锋走去。
叶锋冷笑一声:“难不成凤天南是佛山巡抚?区区家丁也敢抓人?”
领头家丁又是得意,又是嚣张地冷笑道:“愣小子,告诉你吧,在佛山,凤老爷就是天!杀了凤老爷的狗,就要你小子偿命!”
叶锋脸色忽然一变,轻笑道:“哦,原来是这样,杀了几条狗,就要赔上一条命……原本看在你们不过是凤天南的狗腿子的份儿上,还想放你们一马的,但现在看来没那个必要了。反正杀一条狗是杀,多杀几条也是杀。”
领头的家丁冷冷道:“死到临头,还故弄玄虚?!光天化日,你还敢杀人不成?哼,锁这小子前,先打断他一条狗腿!全都给我上!”
第23章 血口喷人
六个家丁嘻嘻哈哈,拿着铁链的两人,嚣张往叶锋走去。双手挥舞铁链,哐当当响。
英雄楼上,吃客们虽为叶锋担忧,也想出口说情,但摄于凤天南的威势,谁也不敢出头,只在心底唉声叹气:挺好的小伙子,就要遭殃了,上天不公呐。
两个家丁走近,狞笑一声:“臭小子,纳命来!”铁链就往叶锋头上套去。
叶锋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仍安然坐在椅上,后背轻轻一抖,呛啷一声,寒光一闪,金蛇剑已呼啸而出。没有任何花哨动作,叶锋手握金蛇剑,直接斩在两条铁链上,铁链立即断掉。
那两个家丁愣在那儿。
斩断铁链,金蛇剑顺势一横,剑化作刀,硬生生往那两人小腿上砍去。
胡斐大叫道:“手下留情!”
他本人宅心仁厚,虽觉那些家丁甚是可恶,却罪不至死。见叶锋出手狠辣,上来便是狠厉杀招,顿时觉得叶锋不应该,本能出手。
吼过一声后,他横起一拳,直接往叶锋太阳穴砸去。
叶锋刚刚杀狗救人,胡斐已知自己大大不如,是以上来便攻击叶锋致命部位,自觉唯有这样,才能逼迫叶锋回防。
叶锋冷笑道:“妇人之仁!就一毛头小子,还想当大侠?你还不够格!”
胡斐一拳挥来,他瞧也不瞧,左手还了一拳,竟是后发先至,咔嚓一声闷响,胡斐向后退去,好不容易才停了下来,木质地板竟被生生摩擦出一段沟壑,木屑飞舞。
胡斐头晕目眩,只觉胸口极其沉闷,骇然看着叶锋,原本以为自己不过差了半筹,交了手才知道,这人的内功竟雄厚如斯,那完全是只有五六十成名宗师才可能拥有的!
与此同时,金蛇剑已闪电般入鞘。
叶锋又自顾自喝了一杯酒。
那两个家丁额头沁出豆大汗滴,又低头看了下双腿,还好,都在!心下大安,转身便欲逃开,噗噗两声闷响,两人同时倒在地上,这才无比凄厉地哀嚎起来。
叶锋那一剑,迅捷无匹,斩了下去,两人竟还未感觉到疼痛,迟了半个呼吸,才感觉到。
再瞧去,更是毛骨悚然……两人小腿竟齐齐被斩断,他们人虽已倒下,但四条小腿还站在原地。
这画面太惨,令人不忍直视。
哗然。
“啊”的一声尖叫,有人大叫起来;有的转过头,不敢再看;更有甚者,弯腰就是一阵干呕,大吐特吐。
余下四个家丁瞧着叶锋,眼中满是惊恐,头皮一阵发麻,只觉得十八层地狱也不过如此了。生死关头,他们哪还顾得上那两人生死,拔腿便要逃出去。
叶锋冷笑道:“谁再往前走一步,我立刻杀了他!”
那四人立刻不敢再动,哭丧着脸,领头的哀求道:“大爷,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您,希望您别见怪,高抬贵手,就当小的们是屁,放我们一马。”
叶锋冷笑道:“仗势欺人,势力大就是大爷,扛不住就是孙子,你们这些死龙套,还真够恶心的。放心,既然我连他两人都没杀,自然也不会为难你们,但我要想凤天南讨一个说法!”
“这英雄楼就是凤家的产业吧,滚回去给凤天南带个话,一炷香时间不来,我就拆了这英雄楼。凤天南貌似还有一家当铺、一家赌场,我全给拆得干干净净!”
“过时不候!”
领头家丁连连点头,心里想得却是:等凤老爷来了,瞧他怎么收拾你这不长眼的小子!
便在此时,一个身穿蓝色绸缎,面容俊秀的年轻人从三楼走下来,他手拿一把折扇,恰似翩翩少年,甚是潇洒。
领头家丁瞧见他,就像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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