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徒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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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徒记-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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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尸黑,连我看得都浑身发冷……”冬解说着皱了皱眉头,“这样还能撑到现在,真不知道是福是祸。”
  
  顾以桥来不及消化这些,便觉得眼前一黑,幸好被冬解及时扶住。
  以桥想问:他会死吗?可她没有勇气问出口。只是在她守在以飐床边,却发现夏沧只不过每天喂些水给以飐之后,同夏沧大吵了一架。
  最后吵到了琼銮面前,琼銮只是一脸平静地对她说,“去岛上转转,别总闷在屋里。”
  
  稍微冷静些的以桥照做了,井灏本想跟在以桥身边,却被琼銮拦下。在岛上乱转的以桥望着岛边树上的叶子开始凋落,看到药庐路上的花草换了颜色,看到一只拇指般大小的甲虫嚼掉了另一只虫子,看到了岛西面一棵栽得很偏的树下立着药王的墓碑,碑上刻着“不肖弟子顾黎百拜敬立”。
  
  以桥忽然就跑回到以飐住的屋子里,看着床上人依旧不省人事,便像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一样,一下堆坐在地上呆呆望着以飐的方向,一句不语。
  原本守在屋子里的以澍看见小丫头这样,被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把以桥抱在怀里,轻轻抚着她的背,低声询问安慰。
  
  被抱住的以桥一动不动,只是任由眼泪一行又一行砸落,一遍又一遍控制不了自己地想“如果”、“万一”。
  她从没如此憎恨命运,这样隐秘地给予却又明抢豪夺。
  她从没如此厌恶自己,厌恶自己的无能跟没有珍惜。
  
  接下来的几天,以桥再不敢走进以飐住的屋子,只是每天守在不远处,直到第三天马上就快坚持不住时,才肯在大师兄逼迫稍作休息。
  可就是在这天,顾家二师兄居然醒了过来。
  
  当时正是井灏守在他身旁,看着以飐竟能自己坐了起来,井灏高兴得差点也哭出来,不过稍后赶来的夏沧却说了“回光返照”四个字。
  
  “夏沧兄,你咒起我来可从来不含糊。”比起被吓得不知所措的井灏,以飐却只是笑笑,随即打发夏沧替他找自家大师兄过来。
  
  看着脸色一下惨白的井灏,以飐又换上一如平常不屑的语气。
  “你这小子太没用,井叔当年也算有名的风流浪子,怎么把你养得一副孬样。”说着却又低头小声道,“我之前誊了一本《穷荆》留在秦久那了,以后你小子想救谁救谁,别给老子到处显摆就是了。”
  井灏眼神微微一震,虽然他谁都没说过,可当年拼死拼活地降住了虞衡,不为其他就是为了那招能救命的禁术。
  
  “我记得当年跟井叔喝酒,他说尽管我家老头子不承认,但我大师兄确是天才;还说他那个人,你与他看似仅有一步之遥,但那一步就是千里。”顾以飐说着摇头,“要我说,井叔纵有千般好,唯独比我家老头子少了些傲气跟锋芒。你小子若活得连点胆气都没了,可别说认识过我,懂了没?”
  
  这几句话虽说的拐弯抹角,可井灏真的懂了。这位顾二哥在劝他,他不该放弃以桥。
  看着井灏那副样子,以飐本还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只是叹着气拍了拍井灏的肩膀,也没再说出什么来。
  
  门外顾以澍也神色慌张地赶了过来。
  “师哥,我居然能看见你这副狼狈样,”看着以澍匆忙间险些绊在门槛上,顾家二徒弟笑得好生得意,“不过别以为这样,我就忘了你弄死小黑的事了。”
  以飐说着一阵猛咳,以澍赶忙端水过来,却被床上人一把抓住了衣领。
  
  “顾以澍,你替我做两件事,否则我做鬼也不会原谅你。”
  被抓着衣领的以澍很怕牵动对面人的伤,就只好僵着身子一动不动。
  
  “第一件,替我报仇。”以飐说得咬牙切齿,“伤我之人同顾家有仇,功夫邪门便罢,更重要的是与我交手的都是女人。我重伤了领头的一个,看见她背上刺了一朵血海棠,我死后你可要把她们一起送来,别给我讲你那套什么不打女人的狗屁道理!”
  
  这句说完以澍就明显觉得拽他的手一重。
  “第二件,”以飐深吸了一口气,“我要你照顾桥丫头。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但你得保证,以桥这一辈子,无论如何,都会好好的。”
  
  这两件事说来全在以澍意料之中,可看着以飐那种威胁中却带着一丝恳求的眼神,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顾黎说过最像他的徒弟是以飐这样的话了。
  拽着他衣领的手又加了一分力道,好像恐吓他若不答应就会被世上最凶残的厉鬼纠缠一辈子一样。
  以澍闭着眼睛思衬了一阵,方才缓缓却坚定地答道:“好,两件事我都应下了。”
  
  以飐听了这话才渐渐松了手,好像耗尽了不少生命一样,强撑着床沿顺着稍急的呼吸。
  这位大师兄答应的话,他便可以放心些了。
  
  “夏沧兄,我想见以桥。”
  
  以桥几乎是一路哭着跑过来的,因为夏沧同她说,以飐似乎好转了。
  这是以飐最后求夏沧的一件事,他说他绝对不要死在以桥面前。
  
  “怎么又哭了?”看着小丫头在他面前揉眼睛,以飐假装抱怨了一句。
  “师兄,你这会真的会好了吧……”
  看着二师兄果然比之前精神了许多,以桥竟然难得的没顶嘴。
  
  “还差些,所以有件事师兄得麻烦你。”
  “我听夏沧兄说了,要赫尔雪山的雪莲对吧,我明天就启程,找到了马上就回来。”
  以飐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夏沧,夏沧朝他点了点头。
  “你自己去哪行,得让大师兄陪着你。不过不用着急,找不到也还有别的法子。”
  “我绝对会找到的,我可比你有用多了,师兄你就放心吧!”
  
  虽然以飐脸色依旧如死灰一般,可听见了一丝希望的以桥却觉得自己立刻活过来了一样。虽然她知道赫尔雪山的雪莲是在传说中才会出现的东西,可是她一定会带回来的,无论如何。
  
  “对了,这件护身符是我在筱州求的……不过可不是特意给你求的,只是你现在这副摸样才先借你的。”
  又红了脸的顾家师妹,从脖子上解下了一个护身符,放在了以飐手里。
  看着身前的小丫头又羞红了脸,顾以飐笑得一脸灿烂。
  “借我的?行,那等你回来我还你。”
  “你可答应我了,别弄丢了啊!”
  
  本想再说几句话的以飐,忽然觉得自己胸口一阵闷痛,就像什么要从里面将他撕裂一样,急忙勉强着说了最后一句:“师兄累了,等你回来了,师兄再陪你聊。”
  
  夏沧看着以飐似乎不对劲,便上前支开了以桥。以桥也还想说什么,可又怕以飐的病再生什么变故,也只好不在多语。
  临出门,还是不放心转身又冲着以飐嘱咐了一句:“师兄,我很快就会回来,你要等我。”
  看着以飐在床上笑着点头,她这才稍微放心出了门去。
  
  直到以桥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野里,以飐才一口接一口地把噎在喉咙里的血全都吐了出来,好像这辈子就可以就此落幕一样。
  
  他绝对不要死在以桥面前。
  
  以飐恍惚之间苦笑。
  
  “以桥,你的混蛋二师兄又对你编瞎话了,想来从小到大我真是骗了你太多次。”
  “所以,桥丫头……”
  “这辈子都不要原谅我,永远别原谅我这个骗子。”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不玩笑地讲,写这章的时候,屋外正在下雨……
写完,雨就停了。




59

59、56。如梦,亦如幻 。。。 
 
 
  濯洲,对以飐此时的境遇毫不知情的顾家师兄弟,懒散地躺了满院子,吃饱了午饭的众人每个都在悠然自得地晒太阳。
  
  “自打那位‘小师弟’一走,师父连过年的酒都喝了,不过就算不吃饭也省不出酒钱呐。”
  小八扒拉着师门公用钱袋嘟囔,一副誓死守卫师门饭钱不被顾黎盗用的模样。他嘴里那位“小师弟”正是被顾黎踹出门、又勉强收回来以观后效的顾以澍。
  
  章绍幽怨地看了以炘一眼小声道:”反正大师兄不下厨,接班的也就那一个,没关系,能省出来的。“
  接班人小八应声炸毛,一个小师弟突然注意到八师兄手上的钱袋好像跟以前的不一样了。
  
  “哎,你没有吗?大师兄也给过我一个,说是三师姐缝的。”
  “没给过我啊!不过大师兄送了我一把二师兄的短剑,我还是比较喜欢这个。”
  接着院子里就唧唧喳喳蹦出了各色大师兄送过的东西,看来顾以澍的亲和形象已经深入人心。
  
  章铎看以飏一直没说话,问道:“五师兄,大师兄送你什么了?”
  小五挑眉,“《江湖秘闻录》,十二本。”说完想想又补充了句,”我只知道有十本,不过他说后两本也是真的。”
  
  多师弟闻此欲哭无泪,那后两本就是他被顾以澍逼着写的,因为那位大师兄一见面就对他说,不想被人知道自己是叶家千流安插进来的密探的话,从此以后就都听他的。而他屈从后的第一个任务,就是顾以澍要他用千流的关系网,写两本近十年的武林八卦出来。
  
  小五以飏看了眼眯着眼睛望天的以澈,一脸天真的笑问道:“四师兄,怎么感觉你说起大师兄跟在大师兄面前,完全是两个人呢?”呵,明明之前说的时候一脸的唯恐避之不及,等见了真人又是帮厨、又是抢着扫地,跑腿顶缸上缴私房钱,连洗澡水都帮忙烧,简直……
  
  本来枕着头享受片刻安宁的四师兄,闻此忽然表情僵硬。
  
  他以前只是觉得以澍难搞,这些天才发现这位大师兄简直是“恐怖“,不过就是拿着扫把对你和善的笑一下,就能让你联想到各种你平时肯定想不出来的可怕后果。但比起解释顾以澍多年来的各种事迹,他只是对满脸期待的小五吐出了两个字:淫威,随后就又陷入了对二师兄敢正面对抗顾以澍的深深敬仰中。
  
  宿醉的顾黎顶着猪肝色的脸从屋里搔着头出来,师兄弟们虽说都见过顾黎喝酒,但师父向来说什么小酌怡情,连喝几天还每天都喝成这样的,可是第一次。
  
  本想数落顾黎一番的小八,看见顾黎凑到他跟前,忽然一阵紧张。
  “师父,要不我给你倒点水?”
  “小八,跟师父学药吧。”
  
  众人眼中最恐怖的事情发生了,不过以炘心里其实对此并不反感,说实话,他一直都有这个心思,不过就是觉得自己资质不够,所以从来没跟任何人提过。
  
  “师父你说笑吧……我可笨。”他嘴上虽这么说,但心里那朵小火苗已经燃起来了。
  顾黎却拍拍他的头,笑着说道:“为师不会走眼的。“
  一定是被顾黎前所未有光辉正面的形象震动了,以炘居然惨叫一声师父,随后就答应了。
  
  众人正惊愕之际,小五却从另一面凑了过来。
  “师父,您要教小八,也连带着我一起教吧。”
  
  明明还是平时那副没心没肺的嘴脸,可顾黎却在说话人眼睛里看出了“较劲”二字。
  小五依旧笑,“师父,您不用这么瞪着我,从今以后您教的我都学。而且我保证一不留书出走,二不被您哄骗,您不让出师绝不出师,您不让出门我绝不出门。总之,我不会让您走眼的。”
  
  听这话,师弟们突然觉得心里毛毛的。
  只有以澈蹦了过来,端着手对着顾黎奸笑,“师父,这回可有你受的,这小子可不是一般的笨呢!”说完又看着旁边的五师弟大笑两声。
  
  小五依旧好脾气的笑笑,不过顾掌门已经决定了,教出小五以后绝对任凭有眼无珠的以澈自生自灭,他也绝对要袖手旁观、见死不救,顺带幸灾乐祸。
  
  ***
  
  以桥临走前也没再见到二师兄一面。
  
  顾家大师兄以为听说以桥要去荣弥,井灏一定也会跟去,可事实却是井灏连这茬提都没提。他失算的还不止这一处,他原本想在路上让以桥散散心,可小丫头连给他说话的机会都没给过,从上路就不停地催促着赶路,原本到万郡怎么也要两个月的路程,竟被她一个月就赶到了。
  
  更出乎顾以澍意料的是,他自觉教育出来的一向万事不求人的以桥,竟然一到万郡与荣弥边界就开始利用起郁氏山庄的势力。而更让他意外的,自己居然在此处见到了远在秦郡的“熟人”。
  
  正在给客人端酒的段芊,看见以桥居然出现自己面前,惊呼一声,一下就扔了酒坛就朝以桥扑了上去。
  她跟贺望北私奔到此也有了小半年,两人开了间酒馆每天过得乐呵,不过依旧死扣的贺老板看见自家娘子砸了酒还是一阵心疼,而看到跟以桥同行之人更是眉头一抽、暗呼不妙。
  
  “以桥,你怎么跑来这儿了,怎么瘦了,怎么还穿的这么少?身后那人是谁,这么长得那么俊,不会你也拐了个南风馆的老板私奔了吧?哎呀,你吃过饭没,渴不渴,冷不冷,累不累?快,别在这儿傻站着。”
  
  段芊连珠炮似的问了一串,一面拉着以桥到一旁坐定,一面在店里喊起来。
  
  “店里的各位客官,店主今日有喜,现在要打烊关张、休息一日!今日的酒菜小店都请了,还请各位贵客多包涵,以后再来啊!”
  
  看着店里的客人不一会儿就全被段芊笑着送出门去,贺望北飞快地扒拉着心里的小算盘一阵胸闷,随即蹭到段芊身边,僵着脸问道:“娘子,原来你已经有身子了啊,怎么不跟我说?”
  
  段芊听完愣了一下,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他指的是“店主有喜”那句,不免冷着眼睛却笑着对道:“哪里,相公才是一店之主嘛,娘子我想跟店主讨些酒好姐妹共饮,相公允是不允啊?”
  
  贺望北挑眉:“说不行可以吗?”
  段芊娇笑道:“不行。”
  
  酒馆一角,贺望北冷着脸瞥了眼身边的顾以澍,又看回在酒馆中间跟以桥喝得又哭又笑的段芊。
  听了以桥讲了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段芊忽然对只有一面之缘的顾以飐另眼相看起来。
  
  “男人就是要直爽,虽然写信还是比不上我家姓贺的,但这么看也是个好男人呐!别急,一味药材嘛,肯定能找到的。来来来,今天就别想那些糟心的事儿了,咱姐妹俩一定来个不醉不休!”
  
  以桥这才知道什么叫“他乡遇故人”,听着段芊宽慰她的话竟觉得又多了几丝希望,难得露出笑意,点着头又与段芊连连碰杯。
  
  虽然也是他乡遇故人,但贺望北跟身边的“点头之交”就完全没有段芊跟以桥的火热了。
  
  之所以说他跟顾家大师兄是点头之交,只能是因为在两人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中,每次都只有一个内容,就是贺望北阴阳怪调地跟以澍打招呼说“以桥的大师兄”,而顾以澍则一句话不说地回以他一个简短的点头。
  
  “哼,还是那副‘哦,就是你们带坏了以桥’的嘴脸,难道姑娘家家的从头闷到脚就叫你教得好!”
  贺望北正暗暗腹诽,段芊那边就很不给面子的讲话题从什么二师兄、井灏一路转到了身边的顾以澍。
  
  “好看好看!从小就天天看这么俊的家伙,难怪你这丫头眼光高。就是可惜现在穿着衣服,要不我真想让他跟我家姓贺的比比,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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