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徒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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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徒记-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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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会治么?看你们这一晚上也当是混熟了,替他治治也不枉你俩兄弟情谊。”
  
  听到“兄弟情谊”四个字郁处霆浑身又是一疼,他被以飐架出门去,说是话家常,其实被以飐扯进三回镇外的小树林从头到脚欺负个遍。以飐只说是跟他切磋,确实也没用什么力气,可他被切磋之后浑身上下虽没有一处伤痕但也没有一处不疼。
  
  以飐见他如此居然颇有怒气,“你们郁家怎么说也算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你个下任家主怎么孬成这样!”
  
  郁处霆反驳到:“我娘自小就同我说过,凭郁家的江湖地位,只要我不无事生非就鲜有刀剑相对的场面。习武能强身健体就好,与人争斗乃是无谓之举,若遇上武功不及之人,道声“佩服佩服”两处相安便是。”
  
  以飐嘿嘿一笑,虽然知道跟自己师父交好的大多有些怪脾气,可也没想到有武林世家这样教儿子的,“那你娘没说若有人不依不饶非要揍你该怎么办?”他言下之意,是自己想当当这不依不饶之人。
  
  “娘说,郁氏精铁造天下神兵利器,江湖百年之内鲜有匹敌。我自当承祖业,但更当结豪杰。以神兵赠英雄,于江湖立威名,平日无人来衅,若他日有难也必得相助。”
  
  以飐听到这差点笑的跌到地上,“这么说你娘虽没教你好好练武,却是自小敦促你卖人情、树大旗了?”
  
  “我娘亲虽时常告诫我不可执于流言,亦不妄图虚名,”处霆见以飐如此颇有不悦,“但你若再有一言半色轻视家慈之意,我郁处霆必当……”
  还未待他说完,以飐已一步跨上前来,一记手刀击在他背上,郁处霆登时一口气提不上来跪倒在地。
  
  以飐厉色,“小子,你娘既然教了就好好听着,她若知你今日为一介后生之言出言相胁,明知不敌却偏要树敌,气的不知是我,还是你了。”他这记手刀只着了两三分力,可郁处霆已在原地咳个不停。
  
  “还有,”以飐蹲□来瞟了他一眼,从身后抽出一把不足半尺的带护短刃,比在郁处霆面前,“这是我六岁那年祁姨赠我的入门之礼,顾氏一门与郁家交好数年,我家老头子对祁姨有倾慕之情更是人尽皆知。你小子莫要忍不了自己无能,顶着上辈的名头放大话。”
  
  郁处霆一眼便认出以飐手上的郁氏精铁,再定睛一看护柄上竟真刻着“震蒙”小篆。被以飐训了两句,想想方才所为一时意气之争确实有违母训,但心中仍有不服,转念向以飐质问道:“骗人,若是我娘给的东西自然要刻我娘的制号,这‘震蒙’分明是我爹的,怕是你从顾叔那顺来充数的吧。”
  
  以飐听他这么说摇头一笑,随手又往身后一掏,不想这短刃竟是一双,另一柄上刻着的就是郁观解夫人祁诺的制号,“临涟”。
  “喏,这回算数了吧。”
  
  郁处霆没想这回反倒让以飐更神气了,把两把短刃取过来仔仔细细看了一番,这才小声嘟囔道:“嘁,他们俩制的那套鸳鸯环说什么也不给我,送起别人东西来倒大方。”
  
  以飐见他信了一把夺过短刃重新揣了起来,刚揣好就又伸出手来,示意郁处霆拿来。处霆不解,以飐龇牙:“又把你娘教的忘了?神兵赠英雄,你的那份呢?”
  
  郁处霆这回才挠挠头,憨笑道:“原来是这个意思,说来,你还是第一个向我求兵刃的呢。”以飐随着笑到,想必家主郁观解风头未退,江湖上还不识得这下任家主的手艺吧。
  
  “不过我这几个月不长进,没炼出什么象样的东西,不如待我下次还家郑重其事制一件,再赠你,如何?”
  
  以飐没想他提到赠器如此诚恳起来,佯作思考才回到:“就这么定了,不许耍赖!”
  “自然!”
  以飐微叹:“哎,既然你准备宝剑赠英雄了,那我也只好侠气一回。瞧你动起手来的窝囊样把我气得,连以桥的账都没来得及算,下次吧。”说罢架起处霆,“趁天没亮,我们得快点回去了,否则再丢了桥丫头,小心我把你丢进河里喂鱼。”
  郁处霆听得还要秋后算账心中一苦,半撑着往三回镇赶,这才有了与以桥拦路相见。
  
  以桥见以飐不答话,知道他怕是果真不会解,逆心丹药效将至,几日内也无法确定能找到师父,这下倒难住了以桥。
  
  “丫头,我知一人知道这药的解法,而且此人几日内便能寻到,只是那人性情怪,脾气又凶,若是前去你们难免跟着受气。”以飐提到这人的时候支支吾吾,面露难色,让以桥甚是奇怪。
  
  “怎么,能让你以飐发怵,难不成比老头子还难对付?”
  
  以飐苦笑,“说来我也是刚从她那逃出来,虽说早晚的事,可现在回去,心里还真不太踏实。”
  以桥不耐烦道:“你说的到底是谁?”
  
  “这……”以飐咬了咬牙道,“是药王的师父……就是老头子师父的师父。”
  此话一出,以桥、处霆都再不吭声。
  
  老头子顾黎是有个药王师父的,虽然后来被他灭了。
  
  药王薄了一卒年三十有六,但死人也是有师父的。
  
  顾黎不大提师门的事,但此乃江湖轶事中极为著名的一段,顾氏弟子又没被集体软禁,多少还是知道些的。
  
  但翻来覆去无非是几句,药王的师父是个女的,但这师父居然比药王还要年轻些;年轻自然连着美貌,但该女子行踪神秘,所以又有了奇丑无比的猜测;若奇丑无比自然可以猜想她心狠手辣,所以药王薄了一灭宁海镖局一门的幕后黑手相传就是此人;加上药王生前终身未娶,神秘女子也名花无主,故而又传出两人感情纠葛极深,师徒可能实存不伦。
  
  “说不定只是药王说他师父丑,结果被师父阉了,娶不了媳妇这么简单。”
  
  小以桥当年听到这段传闻时作此评论,听得以澍以飐哑口无言,但如此结论完全是桥丫头当年有感于“师父历来是要欺负徒弟的”这一心得。
  
  “这么说,师兄你见过药王的师父了?”
  如此劲爆的消息一出,三人一行立时觉得有坐下吃个早饭讨论一番的必要。
  以飐点头,神情无限悲凉,“见了,天天见,见了整整一年了。”
  以桥听后一阵惊讶,“难不成,你下山以后一直都……”
  
  以飐又是无奈点头,“我下了山,原想好好疯疯,一路从雾岭玩下来,本想去辽郡叶家看看。路过启末湖,想起师父说过当年未入江湖之时就住在湖心一岛,便弄了条船准备去小游一番……我原以为药王仙逝已久,岛上还不人烟荒芜多少年了,谁想居然还有故人,一上岛就让我碰到了。”
  
  以飐正说着,清晨的三回镇远处忽然热络起来,原是迟来的三回鱼渔期终于到了,渔户们不顾手头活计通通跑去河边帮忙收网。河岸边的水鸟偶尔啼出一声,呼唤同伴有漏网之鱼。尽管产卵过后已经筋疲力尽,被水流陆陆续续冲下的三回鱼落网之时却还是会死命地挣扎几下,扑腾的声音配合着以飐此时的苦闷哀叹颇为应景。
  
  “早知会被逮去当苦力,又是被逼着挑水做饭,又是被训着学药练武,还不如留在濯洲陪你们好了。”
  “难怪你昨天看到我高兴成那样,原来是这一年多过得辛苦呀,我想呢,若是过得快活,见到我还不跑得同耗子见猫一般!”
  “丫头你这就辜负师兄一片心了,我见到你自然是开心又怎么会跑呢?我当年留书下山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了,否则为何单单留书给你,却不给师父呢?”
  “你还敢提,真是找打!”
  
  郁处霆不料这两人说着说着还真就动起手来,他倒也痛快,被以飐折腾的一晚上没睡,此时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顺着店中的条凳打起盹来。
  “两位少侠慢打,待小可休息片刻便来劝架。”
  
  本还你来我往的两位听到这句倒停了下来。
  “丫头,咱把他扔这儿回家吧。”以飐看了一眼一下就睡着了的郁处霆。
  “哼,那岂不是便宜了你?”
  “哎,都怪师兄,不该丢下你小小年纪独挑师门重任,好好一个小丫头本该天真无邪如今却牙尖嘴利。”
  “少废话,你不想回房补觉就外边呆着去,等这家伙一醒就启程。”
   

作者有话要说:我小小地思考下,今天要不要再更……
虽然有种“文冷尤更”的悲凉感
不过……管它呢~




9

9、9。蚕食,需谨慎(下) 。。。 
 
 
  
  郁处霆这一觉睡的颇为踏实,以飐趁空备礼又买了些鲜鱼,一行人准备停当上了路。以飐越是走越是打退堂鼓,却被以桥每每呲了回去,可以桥心里也有些忧虑。
  
  “你说那药王的师父不是丑八怪,反倒看得出年轻时颇有姿色?”
  
  “可不是,你看了就知道了。不过到了那,可别‘药王师父’长‘药王师父’短的叫,我已经弄清楚这位药王师父名为‘琼銮’了,可若按辈分要叫师尊的,老头子虽说是灭了师父,可并未被逐出师门,记住了?”
  
  虽被师兄如此嘱咐,以桥却不以为意,心想若顾黎再这么闹下去她要不要这个师父还难说呢,才没心情又认一个素未蒙面的师尊。
  
  从三回镇到启末湖湖心岛,走一天半的路再乘三四个时辰的船就到了。有以飐一路上叽叽喳喳,郁处霆开口的机会少了不少,这也正和以飐的心思。但很快他就发现这郁家的小子居然别有用心,在旁边给以桥是一会儿递水,一会儿递手帕,连以桥平日不吃的零食也备着,但最要命的是自家的桥丫头居然任由郁处霆摆弄。很快以飐就受不了了,拉过以桥郑重其事摆出了师兄的架势。
  
  “桥丫头,二师兄以前怎么跟你说的,在家里在濯洲就罢了,出了门莫名其妙的好意不要随便接受,尤其是对男的,怎么都忘了?”
  
  “嗯,我记的啊。”以桥一脸无辜地答道,“我也跟他说过了,不用他帮我背包袱,但他说怕我跑了,求我让他背着好安心些,这我才让他背着的。不过没关系,钱袋在我身上。”说完拍了拍腰间,一脸得意。
  
  以飐这才发现原来郁处霆一直背着的包袱也是以桥的,更是生气。
  
  “不是指这个,是这个!”说着他指指以桥手上正端着的杏干。
  
  “哦,是杏干呀,这是筱州特产,家家都摆着不要钱的,师兄你要不要吃?”以桥言下之意既然不要钱就自然算不上好意,而且确实挺好吃的。
  以飐听完觉得头疼,摆摆手转身一把捏过罪魁继续训话。
  
  “你小子是什么意思?”以飐示意了下以桥又问到。
  郁处霆想了想,立刻【炫】恍【书】然【网】大悟似的从包袱里又掏出三四个纸包来,“我忘记了,这还有薯干、青枣,还有些鱼丝,师兄你喜欢吃就都拿去吧。”说着还一副慷慨模样,“哦,不过,那个……这些都是以桥姑娘比较喜欢的,所以师兄吃的时候还请嘴下留情。”
  
  以飐听完一个巴掌招呼上郁处霆的后脑勺,疼得郁处霆龇牙咧嘴。
  “谁是你师兄?蒙桥丫头容易,跟我你还敢装蒜!”
  
  郁处霆委屈地揉揉头,哼道:“那要叫什么?再说我又没装蒜,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不明摆着么,若我当她面说我对她有意想讨她回家,你家那桥丫头还不立马生吞活剥了我?这我不才鲸吞蚕食,准备一点点下手的吗……”
  
  话说完又惹得以飐一阵暴打,这回倒是稳准狠没有一点客气。
  
  以桥这时自己吃着杏干已经走出百十步了,郁处霆还在原地被以飐三两下捶得捂着胸口不敢出声。
  “没看出你小子有胆啊?”以飐语气上轻描淡写,但一脸要把郁处霆吃了的神情。
  郁处霆见这场景连连摆手,“不是我要这么做的,其实……都是顾叔教的。”
  
  “什么,老头子教的?他教你什么了?”
  
  以飐一听完全糊涂了,自己也是十天前收到顾黎飞鸽传书,叫他在三回镇多呆几日,八成会碰上以桥。
  
  “一年前顾叔跟我爹打赌,说只要让我见一面他家以桥,我一眼就会喜欢上。我爹向来喜欢跟顾叔斗气,又说我小时候就见过以桥,自然不可能。结果去年顾叔带着弟子又来筱州做客,这回闹着偏让我爹跟他徒儿又是比文又是比武,事前顾叔还让我躲在屏风后面看。我一不知有赌约在先,二是以为顾叔带来的徒弟是个男的。”
  
  以飐听得咋舌,但这些事放在顾黎老头子身上绝有可能,“然后呢?”
  “他们两人竟比得难分高下,我以为顾叔是怕我爹输了尴尬才故意打翻茶碗遣弟子换衣服的。谁知,换了衣服的弟子竟是以桥,没想到几年不见她竟有如此变化。”以飐看郁处霆眼看要眉飞色舞又给了他一巴掌。
  “然后呢!”
  郁处霆心叹倒霉,“然后顾叔就私下问我喜不喜欢以桥,愿不愿意娶她进门。我当时一时高兴就直说了喜欢、愿意,可谁知顾叔居然拿我做赌,而我又害自家老爹输了。所以才有了这次履行赌约,让我替顾叔去糊弄以桥,不想又搞出这些事来。”
  
  “那师父给你吃药的事你可知道?”以飐见他不像说谎,又问道。
  处霆摇头,一脸无辜。
  走出好远的以桥见他们一直不跟上,终于等不住回头招呼。
  “小子,我暂且信你,但别以为你耍些小把戏就能让我家桥丫头喜欢,更别以为我会随随便便任你耍心眼。从现在开始,除非我说你有资格,否则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你接近桥丫头,知道吗?”说着以飐还附赠处霆一个威胁的眼神。
  
  处霆心有不甘,但碍于以飐威势,只得小声嘟囔了句:“那就我们三个人,难不成接物要接你手,说话要经你口?”
  以飐坏笑,“既然你提议,就如你所愿。”说罢搂着处霆一路往前赶去。
  
  “师兄,你没迷路?”以桥有些坏笑地问向在前领路的以飐。
  
  行了一段小路,三人便进了一处密林,以桥忽而想起了小时候以飐在濯洲后山多次迷路,屡次天黑才被大师兄捡回来的旧事。以飐当年狡辩说因为每棵树看上去都差不多,如今此处林中更是有密叶遮天,每棵树都长得一模一样。
  
  以飐见被师妹揶揄,皱了皱鼻子,一努嘴豪言出口:“怎么会呢?哈哈哈,想我顾以飐必定名扬江湖之人,怎会为几株小树羁旅?”说完又仰头大笑几声,顺便眼角瞄到了身边离头顶一尺多高的树身处,正有多日前亲手刻上的小箭头,暗舒一口气心中又得意几分。
  
  跟在最后的郁处霆见此心头颇有微辞,明明一进这林子每走几步就抬头看看树边的记号,此刻还在以桥面前逞威风。怎奈以桥居然没看出来,自己又迫于这位二师兄的淫威不敢揭穿他,不过真没想到这顾叔家的二徒弟武功不俗却是个路痴。
  
  三人皆是习武之人,步行极快,本来一日半的路程在一日内就赶完了,夜深时正好赶到启末湖边一处闲置的小屋,只是郁处霆体力稍差加之被以飐几番捉弄,此时已力虚倒坐在门边。
  以桥把屋内床板拾掇了下叫他们一同歇息,却不想以飐掀了门板,拽了处霆一同到门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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